第88頁(1 / 1)

著榮平。

她不喜歡用身份壓人,□□平郡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煩,實在煩人的很,雲嬈以前隻是不喜惹事,卻不表示如今自己都成了公主,依舊軟弱可欺。

榮平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三公主接著冷笑:“郡主身份再高貴,難不成還高貴得過大淩的公主?榮平屢次拿自己與公主相比,此事要是傳到父皇耳中,怕是要與江北王心生嫌隙。”

說得好聽是心生嫌隙,說得難聽就是懷疑江北王有造反之心,否則自己的女兒怎敢與公主相提並論。

榮平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最後隻能憤恨拂袖而去。

雲嬈神色懨懨,宴席間明顯走神。

發生死士行刺一事之後,駐守在行宮附近的軍隊已經趕了過來,在行宮周圍落腳紮營,駐重兵待命。

三日過去,依舊沒有收到任何有關容珺清醒的消息,雲嬈心中的恐懼攀升到最高點,再無法忍耐。

她得想辦法見容珺。

-

容珺失去意識之後,就做了夢。

那個夢,他小時候很常做。

夢裡的爹和娘都還很年輕,祖父也還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丞相大人。

夢裡的他很快樂,是擁有顯赫的家勢背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裡疼寵的國公府獨子,從小深受家族疼惜關懷,說是天之驕子亦不為過。

爹娘感情融洽且親密,他懂事沒多久,娘很快就有了身孕。娘告訴他,再過不久,他便不再是國公府獨子,就要有妹妹了。

他的母親為安平侯嫡幼女,出身名門,自幼就接受了良好的正統教育,是個標準的大家閨秀,舉止端莊大方,談吐得體。

從小就悉心教導他,對他雖然嚴格,卻也給了他滿滿的愛。

他是在幸福裡長大的孩子,卻沒有因為溺愛而傲慢,他自幼聰穎過人,年紀輕輕便知事明禮,進退有度。

聽見自己即將有妹妹,心裡隻有開心與期待,每天都在盼著妹妹出生。

夢裡沒有那些可怕的事,娘沒有離他而去,沒有任何的痛苦,她平安的誕下妹妹,他還是人人稱羨的國公府大公子,一家人和樂融融地生活著。

夢裡什麼都有,太美好,太真實,每一次隻要夢到這個夢,他便舍不得醒來。

醒來就再也看不到娘了。

他不想醒。

他想永遠跟爹娘還有妹妹待在一塊。

隨著夢的時間增長,夢裡的他也逐漸長大成人,十五歲這年高中探花,打馬遊街,不知收獲多少花果荷包。

這個夢很奇怪,夢裡的榜眼為溫家二公子,容珺與他並不熟,甚至沒見過幾次麵,卻總是對他有著莫名的敵意。

直到及冠那年,他在街上再次與溫二偶遇,見到跟在他身邊一雙大眼彎彎笑著,目光晶亮的小姑娘,容珺才如夢初醒。

小姑娘姿容絕豔,小巧的鼻尖微翹,唇若花瓣,一襲粉色齊腰襦裙,襯得她本就冷白的肌膚更似凝脂。她頭上挽著簡單的雙平髻,未施粉黛,卻是美得令人怦然心動。

她就跟在溫二身旁,二哥哥長、二哥哥短的,親昵又不失分寸,笑容乾淨又甜美,就連嗓音也是軟糯糯的,甜得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跟她一塊笑。

容珺卻完全笑不出來,看著她親昵地跟在溫二後頭,心裡更是難受得厲害,心臟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手腳發冷。

他分明不知道她是誰,腦中卻莫名浮現一個名字。

他上前,輕聲喚她:“嬈兒。”

少女困惑的看著他,眼神陌生且防備,見他靠近,甚至害羞的躲到了溫二身後,噘著紅唇,小聲嘟囔:“二哥哥,他是誰啊?你認識嗎?”

被她那雙黑白分明,卻又冷漠的眸子緊緊盯著,容珺覺得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慢慢凝固成冰。

心臟像是被人硬生生的被剝離了一塊,疼得難以忍耐。

“嬈兒。”他感覺自己認識她很久了,伸手,想抓住她,終於喊出深埋在記憶中的名字,“雲嬈。”

少女看著他的眼神除了陌生與防備以外,逐漸浮現厭惡與恐懼。

他僵在原地。

美夢在剝離,明%e5%aa%9a湛藍的天氣逐漸被沉重的黑暗所取代,他渾身像有火在燒一般的疼。

他莫名其妙的回到了飛羽苑。

院子裡站滿了人,到處都是陌生的粗使婆子,提燈將整個院子照得亮如白晝。

他又看到了那個少女。

他的嬈兒。

她被一群人團團圍住,架著胳膊,她奮力掙紮,卻被按得死死,動彈不得,一路被強拖到井邊。

“放開她!”他回過神來,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懼自心底升起,蔓延全身,瘋狂的想朝她衝去,阻止那些人,卻動彈不得。

“放開她放開她放開她放開她!”他聽見自己大吼,嗓子乾澀的厲害,聲音裡全是絕望,嘶啞得不象樣。

眼睛酸澀脹痛,一股血腥氣湧上口鼻,眼淚不斷溢出,混著血,灑在衣襟上。

全身刀割一般的疼。

她跌進井裡時,他終於能動,撲過去,一躍而下,在水裡找著她。

井水冰冷刺骨,他全身卻有火在燒,不斷地往下沉去的同時,他終於抱到了她。

窒息感將他淹沒,意識漸離漸遠,他卻沒有任何掙紮,心滿意足的閉上眼。

“容珺。”

眼前的小姑娘卻突然開口叫他。

“容珺。”

大概是在水裡的關係,她的聲音模糊不清,忽遠忽近。

他心底驀然湧起一股強烈的念頭。

想睜開眼,看她,看她眼裡還有沒有厭惡與恐懼。

強烈的失重感襲上心頭,虛無飄渺的叫喊聲,逐漸清晰起來。

他渾身都疼,身邊再沒有水,終於如願以償的睜開眼,吃力的清醒過來。

朦朧的視線中,他看到她在看自己。

小姑娘那雙漂亮的杏眸,紅彤彤的,眼裡蓄滿淚。

看了就心疼。

“彆哭。”他用儘力氣,想幫她抹去眼淚。

她笑了起來,淚水同時像斷線的珠子,一滴一滴落到了他臉上。

和夢中一樣如花瓣柔軟的嘴唇同時落在他手背與手指。

他的手又大又厚實,手指修長漂亮,骨節分明。

容珺就著模糊的視線,看著她低下頭,用臉頰眷戀而又開心地蹭著自己的手。

那模樣好乖、好乖,好可愛。

沒有任何的厭惡與恐懼,隻有失而複得的喜悅與幸福。

她的臉頰就和她的嘴唇一樣的柔軟。

他的心也跟著柔軟起來,逐漸被幸福與甜蜜包圍。

身邊很多人在說話,他聽不太清楚,還有著淩亂匆忙的腳步聲。

他的意識還是模糊的,想重新閉上眼,卻感覺到手背上的眼淚越掉越多。

簡直能要他的命。

容珺疲憊極了,卻又吃力的睜開眼,溫柔的看著她,眼裡含笑:“不哭。”

周遭都是人,不止溫貴妃在,就連舅舅、阿兄和陸君平,還有許多太醫都在,雲嬈也不想在他們麵前這般失態,眼淚卻如何也控製不住。

她實在太害怕會失去他。

眼淚繼續吧嗒吧嗒往下掉。⊥思⊥兔⊥在⊥線⊥閱⊥讀⊥

她很快就聽見差點沒命,昏迷了六、七日才從鬼門關前被拖回來的男人,低聲取笑自己:“小哭包。”

陸君平非常不給麵子的笑出聲。

雲嬈覺得自己耳根像有火在燒,心中被早已被喜悅淹沒,依舊抓著他的手不放。

最後還是外頭傳來通報聲,說皇上駕到,溫貴妃這才不得不上前攬過雲嬈的肩,將人帶開。

容珺還記得自己為何昏迷不醒,見到皇上還在行宮,不由得有些訝異。

明帝見到容珺清醒,顯然心情極好,更是非常滿意眾太醫們絞儘腦汁、日以繼夜的醫治。

不過這到底要歸功於容珺自己,當時雖然以寡敵眾,來不及時甚至要舍身護下陸君平,身上傷勢雖重,卻都沒有被傷及致命處,隻是他本就有傷在身,新舊傷交替才會特彆棘手。

明帝賞賜完一眾禦醫及宮婢之後,就將其屏退,隻留下鐘家父女二人,及雲嬈等人。

帝王正想開口嘉許容珺幾句,沒想到就聽到他說:“臣欲求娶五公主,願皇上成全。”

容珺這幾日,雖是被灌了不少蔘湯,但身子到底虧盈,失血太多,如今氣色還是蒼白得嚇人,說出口的聲音也有氣無力,隻是,他的語氣卻與虛弱的聲音截然相反,十分堅定。

“……”包括明帝在內的眾人皆是一陣錯愕。

雲嬈眼底還有淚,亦是錯愕的看著容珺,雪腮漸漸染上一層緋紅,半晌,滿麵羞紅地瞪了他一眼。

明帝倒是很快就朗聲大笑:“容愛卿失去意識前,說的是這兩話,醒來之後,居然還是這兩句話。”

“朕真的沒想到,你對長樂如此執著。”

容珺垂眸,根根分明的長睫微|顫:“臣心悅五公主已久,願皇上成全。”

明帝哭笑不得,無奈道:“成全、成全,不過容愛卿若是想儘快與長樂成親,儘快尚公主,就得好好養病。”

他意味不明的看了眼雲嬈,才又笑眯眯的看回容珺:“公主府那兒,朕也早催促過,應當能在你倆成親之前建好,就是這成親的日子……”

明帝略微蹙眉思考:“如果要與七皇子錯開,你倆的婚事就得落後一點,欽天監看的好日子,最快也得明年。”

溫貴妃怔了怔。

明年,明年到時知知都顯孕了,這該如何是好?

陸君平忽然開口:“錯開的話,也不一定要落後,讓他們先成親也不是不可。”

溫貴妃訝異地看了他一眼,點頭附和:“皇上,文若所言極是,況依臣妾看,這成親的日子是越快越好。”

明帝好笑的看著溫貴妃:“朕也想讓他們快點成親,可是欽天監看的好日子,除了文若原本定下的十一月十七,再近便是下個月的二十九,恐怕有點過於倉促……”

溫貴妃不以為然地笑%e5%90%9f%e5%90%9f道:“之前公主大典,準備時間雖然不長,可禮部不也是將一切都準備得極為妥當嗎?咱們禮部可是能乾的很,一個月的時間,哪裡倉促了?”

陸君平抿嘴,極力憋笑,心想,要是禮部尚書聽見溫貴娘這些話,怕是要在心中吶喊:貴妃娘娘這是想逼死老臣嗎?一個公主大典還不夠,現在還要多一個公主大婚?!

明帝撫須沉%e5%90%9f,顯然在思考溫貴妃的話是否可行。

溫斯年忽地上前,拱手道:“禮部若忙不過來,臣願用私人時間全力協助。”

岑煊亦上前:“臣亦可協助禮部。”

容珺聽見岑煊附和,心中意外至極,不由得懶懶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岑煊像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也回了個冷冽至極的目光給他。

明帝安靜地看著他們。

假如雲嬈當年沒代替三公主被人擄走,那麼她的婚事就該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