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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溫婉有了身孕,就連溫斯年的妻子與已經進宮當妃嬪的溫昭昭也在差不多時間有了身孕,可說三喜臨門。

但也為此,岑錚跟溫家人都比她還緊張,就怕這次孩子又沒能保住。

怕溫婉隻能眼睜睜看著與自己同時懷上孩子的嫂嫂和妹妹生下孩子,又要傷心欲絕。

幸好,溫婉孕期雖然百般折騰,害喜嚴重,甚至為了保住孩子,直到平安生下孩子前都不敢隨意下榻。

可說有孕多久,就臥榻多久,害喜更是從未斷過,可說一路吐到生。

溫婉為了這個孩子,被折騰得不成樣,叫岑錚心疼不已,所幸十個月後,孩子平安落地,還如溫婉所願,是個漂亮可愛的小姑娘。

這個在眾目期盼下誕生的小姑娘,自然很快就成了溫岑兩家的心頭寶。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溫婉就此一生順遂,一家四口幸福美滿之際,沒想到就遇上了大事。

她拚了半條命,盼了五、六年好不容易才盼來的女兒,居然被逆賊誤認為三公主,被當街擄走,就此下落不明。

溫婉親眼見著女兒被擄走,大受打擊,就此一病不起,沒多久之後就得了失心瘋。

她無法接受女兒沒了的事實。

她承受不起,那是她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寶貝啊。

“再之後的事,你應該都清楚了。”溫斯年說。

溫斯年早在說這些話之前就屏退左右,屋裡隻有雲嬈與岑煊在。

雲嬈聽完之後,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生母竟然為了生下她,費了這麼多心力,又吃了這麼多苦。

其實當她得知自己才是岑氏夫婦的親生骨肉時,心中是有怨的,即便後來得知岑時卿是皇上強硬塞給他們的,也仍然是難過的。

畢竟他們對岑時卿那麼地好,岑母甚至明知道岑時卿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還將她當成心頭寶。

所以她不想當岑家的女兒,她選擇了認溫斯年為父。

她在心底,是不原諒他們的,但聽完生母的過往之後,她突然茫然了。

溫斯年見她情緒低落,不禁來到她麵前,溫聲安慰:“知知無需自責,當年是阿婉不顧一切非要生下你,她雖然為了生你,吃了許多苦,但那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阿婉自己的選擇。我還記得當年岑太傅曾經跟我說過,阿婉懷著你時,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話,甚至覺得很幸福,因為這一次她終於能保下你,讓你平安出生。”

雲嬈心中異常沉重,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滋味,勉強的笑了笑。

溫斯年不再多言,擺擺手,意示岑煊可以帶著雲嬈回岑府了。

兄妹倆一前一後上了馬車,岑煊見她離開相府之後就一直不說話,斂目沉思片刻,沉聲道:“如果你現在不想見爹和娘,不想去岑府,無需勉強自己,我即刻讓人打道回府。”

雲嬈靜默片刻,低聲說:“其實我當初說想要見岑夫人,隻是想當麵問她,為何她認不出岑時卿並非她的親生女兒。”

岑煊微微斂目,欲要解釋,卻又聽見她自顧自的說下去:“但剛才聽完爹的話,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因為她需要一個可以支撐她活下去的理由。

岑煊向來冷峻淡漠的眼裡難得浮現一絲痛苦。

“那你還要岑府嗎?”

“要。”

她要去岑府,不止是要看她的親生爹娘,還要看看那個前世今生在她麵前始終耀武揚威、盛氣淩人的岑時卿,現在究竟變成什麼模樣。

第47章 二哥哥是知知的小夫君……

岑煊鮮少帶人回府,下人們見到大公子帶了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回來,都忍不住投以好奇的眼光。

管事事先就被交待過,知曉她是溫家三姑娘,倒是神色如常,躬身道:“公子,太傅讓您回來後,直接帶著溫三姑娘到如意院見他。”

岑煊:“母親可醒來了?”

管事搖了搖頭。

雲嬈手指微蜷,心中竟莫名緊張起來。

就在岑煊帶著雲嬈離開後,始終安靜不語的下人們才又低聲交頭接耳。

“公子帶回來的那位姑娘,雖然妝容清淡,打扮低調,卻反襯得眉目如畫,看上去猶如仙子一般,不知是京中哪家貴女。”

雲嬈今日穿著與尋常貴女相比,是低調樸素了些,月白色窄袖上衣,白色鑲銀絲合歡花蘇緞長裙,發間簪飾也少,隻一枝白玉鳳紋釵點綴其中。

饒是如此簡單的裝扮,依舊叫人驚豔,過目難忘。

“和大公子站在一塊真是般配。”

“胡說,大公子分明與鐘姑娘比較般配。”

“除了夫人以外,我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姑娘。”

“這麼一說,那姑娘的眉眼似乎與夫人有幾分相似。”

管事沒好氣的拍了下幾人的頭,沉聲道:“胡說什麼,那是相府的三姑娘,是大公子的親表妹,再幾日就要冊封為公主,鐘姑娘也不是你們可議論的人,再胡言亂語,小心被公子發賣。”

幾人這才乖乖閉上嘴,不敢再亂嚼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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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府宅子雖不似相府那般富麗,卻也裝點的精致大氣,庭院寬敞,假山流水,亭台閣樓,靈動雅致。

雲嬈本該是無心觀賞這些,卻又對自己幼時居住之地感到好奇,一路上遇到的奴仆並不多,但當岑煊帶著她穿過迂回曲折的廊道與精致的垂花門,來到內院,她才發現,並非岑府奴仆不多,而是全候在這裡了。

丫鬟婆子們排排站,見到岑煊與她亦是目不斜視,齊齊福身行禮:“奴婢見過大公子,見過大姑娘。”

雲嬈在相府也鮮少見過如此排場,不由得有些訝異,但最叫她驚訝的是這些人對她的稱呼。

她分明是溫三姑娘,為何叫她大姑娘?

岑煊似是看出她的疑惑:“這裡是母親的院子,這些都是簽了死契的下人,是岑府最忠心的奴仆,他們都知道你才是岑府真正的大姑娘,這個位置本來就是你的。”

雲嬈詫異:“萬一傳了出去,豈非所有人都要誤以為你們是尋回了我,才對岑時卿如此心狠手辣,到時若是被禦史參奏……”

岑煊不以為然地勾了勾唇,一邊帶著雲嬈推開門,一邊低聲說道:“知知既與阿鈺自幼相識,對我應該也略有耳聞才是,你忘了世人是怎麼罵我的?都說我是陰狠毒辣、冷戾殘酷的皇帝走狗,平時那些言官禦史少參我了?再多這一條也不算什麼,更何況,岑時卿會成現在這般模樣,始作俑者為誰,皇上再清楚不過。”

岑時卿出事前曾進過宮,離宮不久就出了事,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她這怪病定與宮裡那位脫離不了乾係。當初京城裡可是不少人等著看好戲,沒想到沒等到岑太傅進宮鬨,反倒等來了岑時卿並非是岑家親生骨肉的另一出好戲。

屋內彌漫著濃濃的藥味,陽光從雕花窗欞透了進來,落在榻邊,雲嬈一抬頭,就看到坐在榻旁八仙椅上,身姿有些頹然的岑太傅。

她驀地一愣。

雲嬈還記得初被溫延清帶回相府的那天,岑太傅雖年過四十,卻依舊不顯年歲,俊美剛毅,與岑煊並肩而站時,不像父子倒似兄弟。

不過幾日不見,當時一頭黑發的男人已是滿頭白發,不止容貌蒼老不少,就連氣色也不複當日紅潤。

像是短短數日,就瞬間蒼老了二十歲一樣。

岑太傅不知是不是睡著了,聽見開門聲與談話聲,居然動也不動。

岑煊似一點也不意外,領著雲嬈走到他身旁,微微俯下|身,在他耳邊說道:“爹,我帶知知回來了。”

岑太傅這才緩緩回過神,轉頭衝著雲嬈笑了下,眼睫卻始終垂得低低的,像是不敢直視她。

又或者說,沒有臉麵對她。

無論是神態或是氣色,男人的模樣都與初見時相差甚遠,雲嬈心口一緊,來到岑府之後,就一直縈繞於心的那道莫名情緒,驟然化作一股酸澀,湧上鼻頭。

雲嬈下意識朝他走近一步,聲音微微哽咽:“您怎麼……”@思@兔@網@

會變成這樣?怎麼就一夜白頭了?

是因為妻子病倒,還是因為夢見了她前世慘死,或是兩者都有?

雲嬈說完,眼淚突然流了下來,好似開了閘,百般收不住。

岑煊與岑太傅雙雙一驚。

岑太傅看到好不容易尋回來的女兒這樣哭,更是心疼得要命,猶如刀絞。

他連忙起身,手忙腳亂地拿著帕子幫她抹眼淚:“怎麼哭了?知知彆哭,好孩子,彆哭了。”

岑煊不會安慰人,如今雲嬈都這麼大了,他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直接把妹妹抱進懷裡哄。

就在他煩躁無比時,眼角餘光忽地瞥見躺在榻上,昏迷多日的母親眼角亦有淚珠不停滑落。

岑煊怔了怔,素來沒有什麼表情的俊臉難得浮現一絲慌張,匆匆掉下一句“我去叫人請太醫”,轉身大步離去。

岑太傅意識到什麼,立刻撲到榻邊,慌亂地握住岑母的手,微|顫的嗓音裡全是欣喜:“婉娘,婉娘你醒了嗎?”

雲嬈眼裡還帶著淚水,看了眼榻上的岑母,見到她與自己相似的五官,心中五味雜陳。

她默默擦乾眼淚,跟著來到榻邊。

隻見岑母不停的流著淚,眼皮微動,眼睫輕|顫。

雲嬈見她似乎掙紮著想副來,卻始終睜不開眼的模樣,心跳不自覺地快了起來。

她心底怨著生母,卻也渴望她能醒來,渴望她能像對岑時卿那樣地寵愛她,那樣地對她好,甚至更甚。

畢竟他們是她渴望了兩輩子的親人,雖然與她想象中有些差距,卻也遠比當初她以為的狠心拋棄她還要好上許多。

難道岑母也跟岑太傅一樣,都夢見了她的前世?所以乾脆放任自己沉浸在噩魘之中,不敢醒來麵對一切?

雲嬈看著滿頭白發的岑太傅,又看著躺在床上淚流不止,卻仍是昏迷不醒的岑母,想到離開相府前,溫斯年說的那些過往,心裡有個地方驀地酸疼起來。

腦海裡,倏地閃過一道道模糊記憶。

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被一名容貌昳麗的婦人抱在懷中,在屋內來來回回的走著,像是在哄小女娃睡覺,又像是在跟她玩。

“娘,明天就是上、上元節了,您答應過知知,要帶知知賞、賞、賞……”

小女娃突然結巴起來,像是忘記要怎麼說,秀氣的小眉頭糾結成一團,粉嫩嫩的小臉儘是苦惱。

美婦人笑著接道:“賞花燈。”

小女娃笑嘻嘻:“對,賞花燈,還要吃冰糖葫蘆,豆沙餡味的。”

美婦人笑容無奈:“知知今日都吃了兩串了,再吃便要牙疼。”

小女娃奶聲奶氣地說:“可是二哥哥已經答應要買給我了,他還跟我說不會牙疼。”

小女娃的聲音軟糯糯的,又甜又嬌,聽得人心都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