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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一起,有哥哥的感覺真的好幸福啊,就聽見他這一番話。

一股暖意驀然湧上心頭,在心中擴散,她的眼眶忍不住溼潤。

這就是擁有親人的感覺嗎?

雲嬈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才發現自己的失態,難為情的低下頭,垂眸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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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大廳坐滿了人,卻不見奴仆伺候左右。

溫斯年雖然還不確定雲嬈就是知知,但為了知知的名聲,他非常謹慎,今天一大早府內就不留任何奴仆,就連自己的貼身心腹也不留。

知知已經受了太多苦,回來之後,不止是溫岑兩家都不會讓她再吃半點苦,甚至就連宮裡那位都曾開過金口,說一旦知知尋回來,絕對不會再讓她受半分委屈。

當年知知被擄走之後,不論是他和岑錚,都沒有放棄尋找過知知,他們倆幾乎有長達一整年的時間都沒好好闔過眼,鬱結於心的岑母就更不用說了,病得幾乎沒命。

而他們在深宮中的另一位妹妹,她也不好受。

畢竟是賊人錯將知知當成三公主擄走的,知知可說是代替三公主才會遭受大罪。

當時還不是貴妃的溫昭昭,也是一整宿一整宿的沒能睡好,日益消瘦,為了知知被擄走和姐姐一病不起的事,心中自責不已。

明帝那段時間對溫昭昭最是寵愛,對她近乎癡迷,可是無論他怎麼做,怎麼哄溫昭昭開心,她始終鬱鬱寡歡,食不下咽。

這樣的時間整整長達一年,直到明帝的人找到了知知,終博美人一笑。

當時溫斯年與岑錚都不在京城中,兩人收到皇上不止找到知知,還已經將人送回府消息之後,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回京。

回京之後,兩人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們與病入膏肓、神智不清的岑母不同,看出的尋回來的小娃娃根本就不是知知。

兩人自然氣憤,進宮想問個清楚,明帝卻眉眼倨傲,態度強硬地告訴他們:“難道岑夫人丟了一個女兒,還要朕的愛妃跟著受苦?況且朕將人送回去之後,不止岑夫人病情迅速好轉,就連昭昭臉上也恢複了笑容,如此皆大歡喜之事,有何不妥?”

“朕找的那個小姑娘是個身家清白、無父無母的孤女,不必擔心會有什麼麻煩。”

“皇上,臣如果隻想安撫拙荊,隨便找個人給她寄情,何必這一年來天南地北的四處尋找知知!您現在這麼做,到時知知尋回來之後又該如何是好!”

岑錚覺得荒謬,氣得紅臉脖子粗,忍不住在禦前放肆,大聲問道。

“皇上,您就算要這麼做,也該先與臣商討一番才是,你這般一意孤行,到時人真找的回來了,臣該怎麼跟阿婉交待?”溫斯年附和。

阿婉是岑夫人的小名。

“人尋回來之後,理由有千百種,可以說岑夫人本來就生了雙生子,隻是一個自幼病弱,不得不遠送鄉下養病,也可以說雙生子其中一個命中帶煞,不得不送到佛寺修行。”

“怎麼能這般委屈知知!”岑錚第一個不同意,“我岑錚就隻有一個女兒!”

“皇上……”溫斯年也不讚同。

明帝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如今木已成舟,難不成你們要現在就去告訴岑夫人,跟她說,府裡那個不是她的女兒,你們敢嗎?”

岑錚心底的憤怒瞬間翻湧了喉嚨口,雙手攥得青筋暴起。

溫斯年麵色也沉了下去,眸色晦暗不明。

明帝溫和一笑:“兩位愛卿不必緊張,朕隻是說理由有很多種,沒有說一定要哪一種,岑府獨女既然是代朕的三女兒受苦,朕自然不會虧待她。”

溫斯年年紀比岑錚大上不少,到底比他沉得住氣,恭敬微笑:“那麼,臣膽鬥詢問皇上有何打算?”

明帝沉%e5%90%9f片刻:“朕可以封她郡主。”

岑錚瞬間被氣笑:“皇上,您還不如現在就一刀殺了臣算了!”

明帝似乎也覺得自己方才所言太過輕率,這樣不夠足以彌補岑家女兒受的苦,思量片刻,終是嚴肅抬眸:“一旦人尋回來,朕會認她當義女,絕對不會再讓她受半分委屈。”

岑錚根本就不想要女兒被皇上認做義女,他才不稀罕女兒有沒有公主尊稱,還想開口說什麼,卻被溫斯年抬手製止。

溫斯年笑容溫和:“那麼,到時知知的身份又該如何安排?”

明帝隨口說:“到時看你們要讓她當溫家的女兒還是岑家的女兒,朕剛才說了,理由很多,你們若想不出來,朕也可替你們想。”

他頓了下,笑:“若是要她當朕的女兒也不是不可,反正她模樣應該跟昭昭很像──”

岑錚繃著臉打斷:“知知福薄,恐擔不起皇上厚愛,臣多謝皇上好意。”

帝王被如此無禮的衝撞之後並沒有動怒。

明帝知道此次的決定的確霸道了些,也理解岑錚為何憤怒,他更不可能真讓岑家小姑娘當他自己的女兒,就隻是挑眉笑笑。

當年溫斯年還不是丞相,岑錚也還不是太子太傅,兩人不過還是個小官,溫昭昭也還不是貴妃,溫斯年十分清楚,皇上能如此允諾已是最好,若再強求,極有可能適得其反,觸怒龍顏。

岑錚為了這件事氣憤許久,但妻子的病時好時壞,始終不敢告訴她。

不過他倒是一開始就清楚明白的告訴兒子岑煊事實真相,溫斯年也從未對家裡孩子有過任何隱瞞。

隻是他們都知道,在未能擁有足夠權勢之前,也為了知知的名聲,再如何不甘與憋屈,也隻能獨自往腹裡吞。

否則岑煊也不會那麼努力,費儘心機的往上爬,年紀輕輕就坐上了錦衣衛都指揮使之位。

相府大廳原本內十分安靜,隻有輕微杯盞茶蓋的碰撞聲,所有人都安靜的等待著。

與溫斯年同坐主位上的岑太傅卻突然開口:“怎麼還沒來?”

岑煊跟岑太傅提過那個小姑娘大概何時回府,如今卻遲遲等不到人,岑太傅不禁有些心浮氣躁。

尤其是岑煊跟他提過,容珺就是個瘋子,他絕對不會輕易相信雲嬈死了。

打從知知不見之後,岑錚的脾氣就改變許多,溫斯年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他如此毛躁,不由得笑:“是元燁帶著景德一起親自去接的,有他們倆在,絕對不會有任何意外。”

似乎是為了印證溫斯年的話,說到一半,大廳的木門就被人從外推開。

眾人齊齊轉頭看向門口,岑太傅更是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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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嬈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被帶到丞相府。

自從得知岑煊也是自己的哥哥之後,她腦中便一片混亂,待馬車進到相府,她更是完全無法思考,整個人陷入一種茫茫然的狀態。

──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在乾什麼?

溫延清見小姑娘一副被嚇傻的模樣,不禁莞爾,抬手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臉:“到了,可要二哥哥像以前一樣抱你下馬車?”

許是話中的輕挑調笑之意太過明顯,雲嬈猛地回過神來,雙頰緩緩染上一抹俏麗的粉,連忙搖頭:“不、不用了,我自己下馬車就好。”

溫延清懶洋洋的笑了聲,不再逗她。

他可不敢對小姑娘做什麼。

他要是真敢對知知做什麼,不止會被他爹打斷腿,還很可能會被知知的親哥哥拿著刀追殺,被姑母叫進宮狠狠訓上三個時辰。

嘖,光想就覺得可怕。

隨著溫延清來到大廳前時,雲嬈已經緊張得幾乎忘了呼吸。

她站在門口,遲遲不敢推開門。

溫延清看出她的緊張與害怕,也不催她,隻是用一種極為憐愛與珍惜的目光看著她,輕聲鼓勵:“彆害怕,我們已經等你很久了。”

雲嬈還是不敢動。

溫延清垂眼看她,憊懶的笑容中隱有溫柔,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伸到她麵前:“害怕的話,可以牽著我的手。”

他還記得,知知被人擄走的那天,也是他牽著她的手。

可是他實在太小又沒學過武功,根本沒辦法保護她,但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無論發生任何事,他都拚儘全力,護她周全。

雲嬈看著他,有些遲疑:“你真的是我哥哥嗎?”

溫延清懶洋洋地耷拉著眼,喉間仿佛含著淡笑:“嗯,不管將來如何,我永遠都是你的二哥哥。”=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或許是男人一路上都很有耐心,又或是他的聲音太過溫柔,雲嬈心中的怯弱不安瞬間一掃而空,她突然就有了勇氣。

“嗯,二哥哥,我們進去吧!”

雲嬈笑,但她沒有牽他的手,她握著自己的手。

溫延清淡淡的嗯了聲,停在半空的手微微一頓,改推向大門。

小姑娘鼓起勇氣踏進大廳的同時,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溫瀾清眼眶微紅,溫釋月笑容溫柔,就連溫斯年也微微笑著,目光和藹。

岑太傅已經不自覺地站了起來,瞬也不瞬的盯著從門口走進來的小姑娘。

真的很像阿婉。

不止像阿婉,也像他。

雲嬈隨著溫延清來到溫斯年與岑太傅麵前。

溫延清懶散地撩起眼,看向他們,嘴角輕勾:“爹、姨丈,知知回來了。”

溫斯年見岑錚久久不語,不由得失笑:“如何?還要滴血認親嗎?”

岑太傅回過神,儘管看到雲嬈之後,就十分確定她就是自己女兒,卻仍紅著眼點頭:“要。”

阿婉的病太重,不能有任何閃失,就算他心中已經確定也不行。

溫斯年無奈一歎,溫釋月很快就將準備好的器具端到兩人麵前。

溫延清微微蹙眉:“還要滴血?知知怎麼能被針紮?那該多痛?我不同意!”

溫斯年起身,笑著在兒子後腦狠狠一拍:“你是她的誰?你有什麼資格不同意?不許胡鬨。”

“我是她的二哥哥,我還是她……”溫延清忽然就噤了聲。

小姑娘現在已經緊張得要命,他不想再嚇到她。

被溫延清這麼一鬨,岑太傅想到女兒要挨上一針,心裡也有些不舍,溫聲問道:“可以嗎?怕不怕疼?”

雲嬈看著眼前容貌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呼吸微窒。

她幻想過很多次與親人相認時的場景,但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是今天這幅景象。

她站在相府裡,相府大姑娘和二姑娘都笑容溫和的看著她,眼前極有可能是她親生父親的男人要和自己滴血驗親前,還擔心她怕不怕疼。

眼前男人身著錦衣華服,舉手投足間儘顯矜貴氣息,一看就是身份不俗。

雲嬈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和容珺初遇的那一天。

那一天,是容珺讓她知道,原來那麼卑微的她,也能做出選擇。

她突然很想知道,要是自己說不可以,她會怕疼,他們會如何。

“怕,怕疼。”

她怯生生地開口。

屋內的人皆是一愣,溫延清更是瞬間將她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