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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鈺的消息之後,就迅速趕了過來,他原本隱在暗處,其實是不該現身的。

容珺生性謹慎,狡詐多疑,很可能門口也有安排暗衛。

但當他見到鐘鈺臉色明顯不對,模樣搖搖欲墜,所有的顧忌瞬間被拋到腦後,立刻現身將人打橫抱起。

岑煊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容珺私宅。

鐘鈺仍心有餘悸,完全沒注意到岑煊是怎麼帶走自己的。

等她回過神來時,兩人已經在馬車上。

“發生何事?”岑煊見鐘鈺臉色慘白得厲害,心口隱隱作痛。

鐘鈺雙?唇微|顫,頭一次在岑煊麵前紅了眼眶:“怎麼辦?我帶不走阿嬈了,我帶不走阿嬈了……”

岑煊微怔,飛快地按住她的肩:“彆怕,冷靜點,先告訴我究竟發生何事。”

早在琳琅閣見到雲嬈時,岑煊就已經仔細地詢問過鐘鈺有關雲嬈的身世,當時就已經派過一批人下蘇州尋找玉佩了。

後來在明暉堂確定雲嬈的小名及胎記之後,立刻又派了第二批人,隻要有一消息,就會快馬加急趕回京。

他做事,習慣先做好最壞的打算,就算這一次假死藥失敗他也無所謂,隻要能確定雲嬈的身份,他有的是法子將人帶走。

鐘鈺將剛才發生的事,巨細靡遺地告訴岑煊。

向來麵無表情的男人,在聽見容珺的情況之後,亦不禁微微蹙起眉。

容珺對雲嬈的獨占欲,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還要瘋。

“怎麼辦?”鐘鈺雙眼通紅,她方才被容珺嚇得不輕,如今整個人六神無主,完全不似平時,“要是被容珺發現,阿嬈根本沒死,隻是服了假死藥,他一定、一定不會放過我和阿嬈的,我──”

岑煊指尖微動,猶豫片刻,猛地將人揉進懷中。

鐘鈺一怔。

男人的大掌按在她腦袋上,冷峻的嗓音中難得透著幾不可察的溫柔:“信我,你們都不會有事的。”

鐘鈺沒說話,像是再次被嚇傻。

岑煊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容珺如果真像你說的一樣瘋了,那麼雲嬈死而複生,他隻會開心,絕對不會為難她。”

隻是如果連假死也沒辦法擺脫容珺,那麼雲嬈如果真的是知知,以後恐怕也難以脫離他的糾纏。

鐘鈺回過神,飛快地掙開他。

像是被他突如其來的逾矩嚇到,她坐到馬車最角落,撇過頭不看他,隻乾巴巴地應了幾聲:“哦,好。”

懷中的溫暖突然消失,岑煊微怔,心頭劃過一抹失落,卻很快就若無其事的坐了回去。

-

雲笙已經不知該怎麼辦。

雲嬈沒了氣息的那天,動靜太大,不止請來了鐘大夫,容珺還揮刀自殘。

已經有不少奴仆被嚇得不輕,私底下議論紛紛,都在說雲嬈死了,主子也跟著瘋了。

容珺更是許多天沒有上朝,整天都待在宅子裡,弄得整個大宅人心惶惶。

“聽說雲嬈姑娘已經死了兩天了,公子兩天都把自己關在房裡,整天像瘋了一樣,就抱著姑娘,不吃不喝。”

“不止如此,我還聽說雲嬈姑娘沒了的那天,公子知道之後還狠狠砍了自己一刀,那天阿鳶在場,她說公子當時的表情陰森瘮人,跟平時完全不一樣。”

“哎喲!主子平時看起來溫潤斯文,怎麼會這麼嚇人,現在雲嬈姑娘的屍首還好好的,可是天氣這麼熱,怕是再幾天就要爛……”那人說到這,猛地一個激靈,害怕的搓了搓雙臂,“你們說,到時主子會不會發瘋把我們所有人都砍了?”

話落,周圍幾人突然都噤了聲。

前一刻還開口說著什麼的人,像是意識到什麼,害怕的回過頭。

容珺不知道何出現,站在他們身後,見那人回頭,還朝他微微一笑。

那人以為自己小命不保,當場嚇得跪地求饒。

容珺倒是沒如他所言,將人砍了,隻是的召集院裡所有奴仆,賜了板子。他全程就坐在一旁,漫不經心的看著,不論那人叫聲有多慘絕人寰,皆文風不動。

待人咽氣了,他才慢條斯理的交待:“好生安葬。”接著微微一笑:“姑娘好好的,以後彆再讓我聽見有人詛咒她。”

容珺從頭到尾都笑得極為溫和,在那之後,整個宅院卻再無人敢亂嚼舌根。

雲嬈沒了,容珺卻不許人說她死了,每天都讓人準時熬好湯藥,備好飯菜送進房裡,他卻自己一口都不吃。

如此連續四日下來,雲嬈模樣沒有什麼變化,容珺倒是已經瘦了一大圈。

“公子,你吃一口飯吧?一口就好,你什麼都不吃,身子會撐不下去的。”

容珺這幾天都不吃不喝,雲笙害怕極了。

他看得出來,公子不想活了,手臂上的傷被鐘鈺包紮過後,他就置之不理,連換藥都懶。

容珺見雲笙淚流滿麵,不禁好笑道:“哭什麼?我隻是不餓,餓了自然就會吃。”

雲笙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容珺一直抱著雲嬈,雲笙哭著哭著,忽然發現公子懷裡的人睫毛動了下。

“公子,公子……”雲笙張大嘴,抖著手指向雲嬈,嚇得幾乎暈厥,“我我我我,我好像看到姑娘的眼睛動了下。”

容珺眼瞳一顫,驟然低下頭,屏著呼吸,伸手探她鼻息。

鼻息雖然微弱,卻透著溫熱。

她沒死。

男人臉上的神情五顏六色,腦中飛快地閃過許多思緒。

最後他像是想到什麼,狼狽的扶著額頭,低低啞啞的笑了起來。

欣喜若狂,卻又痛苦絕望。

“你就那麼想離開我嗎?”

“公子,雲嬈姑娘她、她這是又活來過來了嗎?”

如今正逢鬼月,雲笙膽小得厲害,深怕是自己光天化日見鬼了。

容珺卻不理他,自顧自的扶額大笑。

向來極為克製情緒,淡定從容的男人,像是這一刻終於從噩夢中醒來,找到失而複得的寶貝一般,抱著小姑娘,不停的笑。

雲笙隻以為容珺是開心瘋了,卻不知此時他心裡就像被人狠狠剜了一刀,再插|進無數把利刃,重重地絞碎他的心臟。

痛苦、茫然、無助、苦澀,無數的情緒隨著那把把利刃在心中翻攪著,血淋淋碎爛地發疼。

明明是這麼難過,男人始終笑個不停,清雋的眉眼全是愉悅而又溫柔的笑意。

笑得眼眶都是猙獰的紅。

-

雲嬈醒來時,周圍很安靜,幾乎沒有任何聲響。

她覺得有些不對勁,鐘鈺如果就在她身邊,不可能會這麼安靜。

雲嬈突然怕自己其實還被關在冷冰的棺木之中,很快就掙紮著睜開眼。

沒想到一睜眼,就撞入一雙含笑的黑眸中。

午時剛過,外頭天光正盛,小姑娘睡了太多了,睜眼時,眼珠受不了刺激,蘊起一層水汽,霧蒙蒙的,看起來懵懂又無助。

坐在榻邊的男人低眸看她,垂下的長睫在陽光的陰影下,在臉上投落出淺淺剪影,見她醒來,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雲嬈不敢置信的看著男人俊美絕倫的那張臉。

她無法相信就連服下假死藥都無法離開他。

容珺似乎是看出她眼中的絕望之意,慢慢地俯下|身,捏著她的下巴,微微笑著。

男人帶著薄繭的指腹,溫柔的撚過她的唇瓣,俯身在她耳鬢輕輕廝磨,嗓音低啞:“嬈兒這次又想去哪?”

雲嬈以為自己這次定能成功,發現自己還是被困住,幾乎崩潰:“公子……”

容珺輕笑:“你是我的,還想去哪?”◇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雲嬈哭得梨花帶淚:“我想去找我的親人。”

男人輕輕的嗯了聲,舌|尖緩慢地卷去她臉上的淚珠,極為無奈地歎了口氣,大掌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你不是已經快要有親人了?”

雲嬈非常絕望,索性破罐子摔破,單手捂住眼,淚水順著指尖滑落:“沒有孩子,我根本就沒有懷上你的孩子。”

“那隻是我想離開你撒的謊!”

“容珺,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想再像前世一樣,一輩子都被你關著,關到最後隻能眼睜睜看著你和彆人成親,被人逼得投井自儘!”

容珺猛地一僵,腦子一片空白,隻覺得整顆心像是被人硬生生撕裂,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剛剛說什麼?”

“你被人逼著……投井自儘?”

第33章 “玉佩已經找到了。”……

容珺早就知道雲嬈重生了,在他發現自己重生的那一天。

那天太子設宴,為他接風洗塵。

淩國明帝膝下原有六子,除了太子陸滕之外,其餘皇子不是太過平庸、沒有主心骨,就是太過年幼。

太子陸滕為皇後為出,皇後並不得明帝歡心,連帶著這個兒子也不得喜愛,隻是礙於其他皇子無才及皇後母家權勢,再加上陸滕是長子,才不得不立他為太子。

就算明帝再不喜這個太子,太子也從不在意,畢竟沒有其他皇子能威脅到他,儲君之位可說坐得極穩,如今,卻突然冒出一個智勇雙全,驍勇善戰,且與太子年紀相當的七皇子陸君平。

陸君平不止有溫貴妃當母妃,有溫岑兩家當靠山,還有他這個聖上親封的歸德大將軍當義兄,太子儲君之位明顯受到威脅。

太子自然要趁陸君平還未站穩腳跟,先卸掉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若卸不掉也得先拿捏在手裡才行。

長公主與皇後交好,又是太子的親姑母,如何會不知道太子的心思,她早就知道這個接風宴是個鴻門宴,就是沒想到太子算計不到他,竟將自己的親表弟給算計進去。

太子明目張膽的在他酒中下了迷情藥,欲做局要讓他強占太子外室。

酒一入肚,他便知不對勁,想方設法從宴席中脫身。

可惜逃過了仙人跳,卻依舊逃不過美人關,就此鑄成大錯,一夜纏綿,一錯再錯。

前世他最後悔的,便是那夜沒能控製住自己,鬼迷心竅的要了她。

他常想,若能重來,太子宴席那日,他一定不會選擇回府。

他一定會狠下心,無論她如何哭鬨,都將她送走,嫁得遠遠的。

一開始發現自己重活一世時,他欣喜若狂。

可當他睜眼醒來,聽見張媽媽尖銳的嗓音,和慌慌張張躲進屋的小姑娘時,他就知道,老天爺跟了他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

老天爺給了他重生的機會,卻不允許他後悔,不允許他推開他的小姑娘。

不但不允許他推開,還讓小姑娘也跟他一樣,都有著前世記憶。

是的,早在重生的第一天,早在他斥退張媽媽,讓人備水,打算進屋帶著小姑娘到淨室清洗,她卻對他避之唯恐不及,口口聲聲稱她一時胡塗,犯下錯事,要他原諒時,他就知道老天爺究竟對他有多殘忍。

小姑娘千方百計的想離開他,起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