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嬈的身世,鐘鈺不止跟他提過一次。

“對。”雲嬈點頭。

鐘鈺接著說:“阿嬈從小就把容珺當成親人。”

岑煊略微沉默,盯著雲嬈看了一會兒,才又問:“那為什麼忽然想離開容珺?”

沉入墨般的黑眸,透著犀利寒光,仿佛一眼就能將人看透。

岑煊和容珺有點相似,卻又不像,永遠氣定神閒,仿佛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控中,隻是一個處事圓融,待人處事如同和煦春風,另一個氣勢冷峻,冷酷倨傲得叫人不敢逼視。

他的目光太過冷冽淩厲,極富侵略性,雲嬈被他的氣勢嚇得不敢動彈,瞬間就明白剛才那個小販的感受。

鐘鈺正想開口讓岑煊彆那麼凶,雅間的門突然就被人打開,三人同時聞聲望去。

岑煊麵無表情,從容不迫地朝來人微微頷首:“七皇子,容大將軍。”

一瞬間,雲嬈像是被鐵錘狠狠砸中腦袋,腦中一片空白,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感襲遍全身,她忽然手腳發麻,害怕得喘不過氣來,身體更是下意識的顫唞起來。

怎麼辦?剛才那些話容珺聽見了嗎?他要生氣了吧?肯定生氣了,她的出府令牌一定會被他收回去。她是不是走不了了?是不是又要像前世一樣永遠隻能待在小院子裡,哪裡也去不了,最後等他要成親時,再次被人逼著投井?

雲嬈哆嗦著嘴唇,不敢出聲,拚命的想鎮靜下來,卻已經整個人慌得六神無主。

雅間內的氣氛有一剎那的凝結,壓抑低沉,仿佛能將人逼瘋。

陸君平似是渾然不覺,神色慵懶的打了個哈欠,手搖折扇走了進來,朝岑煊笑%e5%90%9f%e5%90%9f道:“元燁兄,又見麵了。”

“剛才我與子玉在三樓,恰好見到你們幾人進了清雲樓,想說前幾日在琳琅閣還欠你一頓飯,這才不請自來,元燁兄應當不會見怪?”

話全都是陸君平說的,容珺神情雖與平時相差不遠,進門之後卻始終不發一語。

雲嬈聽見剛才自己的一舉一動,包括收了岑煊給的冰糖葫蘆之後,恐懼瞬間化作淚意,湧上眼眶。

鐘鈺臉色微變,下意識想握住雲嬈的手,容珺卻已來到兩人身邊,率先開口:“鐘大夫,失禮了,麻煩你換個位子,我想和嬈兒坐在一塊。”

男人一貫的精白錦袍,銀絲寬邊的腰帶緊束勁腰,頭戴玉冠,溫和如水的眸子含著淺淺笑意,清雋儒雅,芝蘭玉樹的模樣與平時毫無二致。

鐘鈺想也不想就要拒絕,岑煊卻忽然製止她:“阿鈺,過來。”

她錯愕的看向岑煊,用眼神跟他意示她不想離開雲嬈。

男人卻一個眼神掃過來,嗓音冷冽無比:“鐘鈺。”

鐘鈺抿起嘴,不甘的瞪了回去。

她知道,隻要岑煊連名帶姓的叫她,就表示沒有商量的餘地,她不過去,就是他過來抓人,但阿嬈眼眶紅得都不行了,眼淚就在眼眶裡轉著,整個人都在發抖,她怎能這時候丟下她。

容珺淡淡的笑了下,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撫手中鐵笛。

雲嬈注意到他這個動作,忽然想起什麼,猛地抬頭,推了推鐘鈺:“阿鈺,你過去吧,我想和公子一塊坐。”

小姑娘的嗓音本來就又細又軟,此時帶著淡淡的鼻音,聲音聽起來更軟了。

容珺忽然攥緊手中鐵笛,指節青白,似是在極力隱忍壓抑著什麼情緒,上前一步:“鐘姑娘,請。”

清雲樓算是東城最大的酒樓,每一個雅間都不小,不止有飯桌,一旁還擺著羅漢床。

陸君平整晚沒睡,困不得不行,姿態懶散地靠坐在羅漢床上,帶著倦意的嗓音稍顯低啞:“鐘姑娘彆怪子玉唐突,昨日他被我強留府中過夜,有大半天沒見到雲嬈姑娘,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這是心裡掛記著雲嬈姑娘,隻能暫時委屈鐘姑娘挪位,把位置空出來,留給小兩口。”

七皇子都開了金口,還說到這等地步,鐘鈺再沒有理由堅持,隻是臨去前,仍是忍不住多看了容珺幾眼。

確定他看起來與平時無異,看著雲嬈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溫柔,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將位置讓給他,去到岑煊身旁落座。

容珺也在雲嬈身邊坐了下來。

“不知岑大人喜歡吃什麼?”

容珺看著岑煊,微微笑著,說話的同時,隱在桌下的大手,緊緊握住雲嬈擱在腿上的小手。

力道大得她生疼。

第18章 不要走好不好?

雲嬈臉色本來就白,被容珺這麼一握,麵容瞬間蒼白如紙,整個人又抖得更厲害了。

容珺像是察覺到什麼,微微側過頭,呼吸有一瞬的窒住。

身旁的小姑娘兩排濃密卷翹的睫毛不停顫唞著,雙眼已經熬得通紅,好像隻要一眨眼,眼淚就會刷的流下來,她本就生得纖細嬌小,如今這模樣又更顯脆弱,仿佛隻要他手上的力道再重一些,她就會整個人都化成齏粉。

分明搖搖欲墜,卻拚命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肩背挺得很直,渾身透著一股子倔強,叫人又愛又憐。

容珺很清楚,這是小丫頭遇到自己無力反抗的事時,慣有的自我保護姿態,這還是他教她的。

意識到她在害怕、在恐懼的對象就是自己,他莫名有些煩躁,忽然就笑出了聲,心底原本壓著的那道難以言說的無名火,瞬間就被深深的無力感所取代。

手上的力道驟然一鬆。

雲嬈長睫輕|顫,噙著晶瑩的淚水眸子,下意識看向容珺,眼裡儘是不可思議與困惑。

容珺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同樣偏過頭,看著她。

他抬手,輕彈了下她的額頭,漂亮清雋的眉眼間全是溫柔,低聲問:“怎麼了?”

聲音裡透著溫柔而又無奈的笑意。

見她眼眶微紅,有淚意打轉,男人微微蹙起眉,修長的指尖撫上她的眼尾,稍稍傾過身子,親昵的湊近她:“眼睛怎麼這麼紅,身子難受?哪兒不舒服了?”

那姿態、那模樣、那溫柔的笑容和語氣,與平時毫無二致。

容珺……沒有生氣嗎?

就在她迷惑的看著容珺時,岑煊忽然開口:“貴的。”

這是在回答容珺剛才問的那句:“不知岑大人喜歡吃什麼?”

鐘鈺原本側著眼,用眼神拚命的暗示岑煊快點想辦法,聽見他的話,倏地一愣。

原本懶懶靠在羅漢床的陸君平也撩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睨向這位冰冷冷的指揮使大人。

岑煊淡淡掃過容珺撫在小姑娘眼尾的指尖,最後慢慢地落到容珺臉上,目光冷冽:“越貴,我越喜歡,就怕容將軍請不起,身上的銀兩……不夠付。”

聽見這赤|%e8%a3%b8|%e8%a3%b8的挑釁,原本沒骨頭般靠在羅漢榻上的陸君平,忽然就跳了起來,精神抖擻的來到飯桌前落座。

容珺指尖微頓,往下滑到小姑娘嫩如白玉的臉頰摸了摸,才有些眷戀不舍的收回手。

他抬眸,迎視岑煊,唇角微微勾起,笑若春風:“怎麼會,要是真不夠,我再讓人回府去取便是,岑大人不必客氣。”

岑煊仿佛沒察覺到容珺眼裡毫無笑意,起身將夥計叫了進來,果真依他所言,毫不客氣的將菜單上有的全點了個遍,最後就連菜單上沒有的也點了。

饒是清雲樓的夥計見過許許多多的貴人,也從沒聽過這種點法,差點驚掉下巴。

容珺麵上笑容不變,眸色卻漸漸冷了下來,蒙上一層寒霜。

鐘鈺覺得岑煊瘋了,拉住他的手,不停地明示暗示跟他說夠了夠了,卻徒勞無功。

“點這麼多吃不完怎麼辦?”

“吃不完,可以打包,北鎮撫司還有很多兄弟。”

鐘鈺:???

雲嬈完全被嚇到。

她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看著容珺,深怕他生氣。

清雲樓的東西可不便宜,岑煊額外加點的那些,更是其他酒樓裡的招牌菜,從東城點到西城,一道比一道還貴。

不過容珺始終臉上帶笑,教人讀不出情緒。◤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一頓大餐吃下來,桌麵上幾個人雖然一句冷言冷語也無,氣氛卻極其詭異。

岑煊點完菜單之後,容珺與他彼此再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雲嬈吃得提心吊膽,鐘鈺則是不明白岑煊到底怎麼了,唯有陸君平一人毫無負擔,眉開眼笑美滋滋的吃著。

最後果然沒能吃完,這就不是陸君平與容珺該操心的事,陸君平最先退出飯局,容珺沒一會兒也帶著雲嬈離開。

鐘鈺看著滿桌吃不完的菜,哭笑不得的問岑煊:“容將軍哪裡得罪你,惹得你不順眼?居然用這麼狠的方式下他的威風。”

容珺本就包下清雲樓三樓,再加上岑煊這不按常理出牌的點菜方式,身上帶的銀票自然不夠,後來隻能讓雲笙拿著他的令牌回府取足銀兩才夠付。

國公府大公子吃酒樓吃到付不出錢來,可不是什麼好事。

容珺如今風頭正盛,想看他笑話隻會多不會少,清雲樓裡肯定也有人盯著他,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得人儘皆知。

“他沒惹我。”

鐘鈺完全不信:“你不會是趁機替你妹妹出上次在琳琅閣所受的氣吧?”

“他惹你不痛快,我要是什麼都沒做,你此時已在我耳邊嘮叨不休,甚至操心起你那個朋友。”

鐘鈺:?

說到最後還成了她的錯了?

“你們錦衣衛原來不止能打,還能說會道。”

“小意思。”

“……”

-

回府路上,雲嬈一上馬車就被容珺抱到腿上。

容珺雙臂將她的細腰及後背錮得死緊,異常安靜,一個字也沒說。

車廂內的氣氛,比剛才在清雲樓還要可怕壓抑數十倍。

雲嬈原本不敢說話,但男人抱著她的力道實在太重,她覺得自己被勒得快透不過氣來。

那種沒有辦法呼吸的窒息感實在太讓她恐懼,她不想再一次感受,很快就顫聲求饒:“公子,好疼啊,奴婢快透不過氣了……”

容珺聞言果然鬆了力道,卻驟然將她轉了過方向,讓她背對著自己。

男人厚實強健的%e8%83%b8膛再次貼上她的背,她被迫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儘管男人什麼事都沒做,依舊隻是安靜的抱著她,但他的坐姿向來大馬金刀,這個姿勢實在太過羞恥。

他的嘴唇就靠在她的後頸,溫熱的呼吸一下一下落在她敏|感的耳根處。

後背與耳根仿佛有火不停地往上燒,衣裳下的雪|脯隨著呼吸,起伏越發的紊亂,沒一會兒,雲嬈就徹底羞紅了臉。

男人卻似毫無所覺,原本落在她腰間的指尖,忽然動了起來,緩緩往上,沿著衣裳上的繡紋,來到已經染上一層緋紅的脖頸,在她的下顎與嘴唇,流連忘返了好一會兒,才又往下幾許,溫柔而又緩慢地摩挲著那宛若下弦月的胎記。

沉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