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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了,嗯?”

雲嬈偏著頭,不看他,也不說話。

明明知道自己該裝做什麼事也沒有,像前世最後那樣,不帶任何情感,儘心儘力的伺候好他就行,如今真見著了人,那些準備好的漂亮場麵話,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有些事,從彆人口中聽來,跟自己親眼看到,所帶來的衝擊,遠比想象中更大,完全不是一個層次。

容珺像是沒察覺她的抗拒,抬手摸了摸她不帶笑意的芙蓉麵:“皇上賞了我凍奶酪,要先吃還是留著午膳後再吃?”

男人生得乾淨漂亮,不止是勳貴子弟,還是在戰場上殺敵不眨眼,冷酷無情的大將軍,此時說話的聲音卻如和風細雨一般的溫柔,臉上的笑容也很溫柔,聲音中,甚至帶著無可奈何的寵溺笑意。

尋常姑娘聽他這麼一哄,怕是一顆心早就軟得一塌糊塗,再矜持一點的名門閨秀,也該紅了臉,偏偏懷中的小姑娘無動於衷,一點反應也沒。

要是換作了旁的勳貴子弟,定要甩臉而去,罵她這個小通房不知好歹,男人卻是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那我陪你用完午膳再出門。”

雲嬈覺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想幼稚的惹怒他,讓他也跟自己一樣不痛快,拂袖而去,這男人偏生對她過分耐心。

她其實知道說什麼最能戳男人心窩,隻要說自己在明暉堂見了岑煊,他定要生氣,可她不敢,怕出府令牌被沒收,到時要離開國公府難上加難。

容珺傳了午膳,用膳時,照樣將她抱在腿上,非常有耐心的,一口一口的喂著她。

雲笙和方媽媽就站在兩人身旁伺候,貓著腰布菜,茯苓與連翹還有幾名小廝亦隨侍左右。

所有人全低著頭,目不斜視,眼觀鼻、鼻觀心,雲嬈卻已經受不住在旁人麵前這般親近,羞恥得滿臉通紅,玉趾緊緊蜷起。

這男人怎麼一點都不害臊!

雲嬈太害羞,再加上滿腹心事,根本沒胃口,吃了幾口,再也不肯張嘴,蔫頭耷腦的靠在男人懷中。

小姑娘閉著眼不說話的憔悴模樣,讓人特彆想寵著她。

容珺這下是真的心疼了,不敢再逗她,讓雲笙將凍奶酪取來後,就命屋裡伺候的人都退下。

喂她吃凍奶酪前,他忽然說:“剛才我在街上遇到岑姑娘。”

話題來得猝不及防,雲嬈心底像被冷風吹過,還來不及陷入難過的情緒,他又繼續說起來事情的龍去脈,就如那日離開琳琅閣那般,將所有事、所有話全都掰開揉碎說給她聽。

像怕她誤會,怕她胡思亂想。

雲嬈睜開眼,抬頭,愣愣的看著他。

他剛好舀起一勺凍奶酪,送到她嘴前:“吃。”

男人的笑容帶著一種蠱惑,像羽毛般輕輕撓過她的心尖。

她鬼使神差地張嘴,吞進了去。冰冰涼涼的甜味從舌尖化開,一路甜到了心頭,泛遍四肢百骸。

午膳過後,雲嬈親自將容珺送出國公府大門,親眼目送他離府。

男人誤以為小姑娘這是在撒嬌,對他依依不舍,眼裡全是滿足與愉悅,臨走前,將人拉過來親上一口時,還嘗得到她嘴裡凍奶酪的冰甜滋味。

殊不知,小姑娘一回到飛羽苑,就跟連翹和茯苓說,要午睡,不用人伺候,讓人全退了出去。

她還要找賣身契。

雲嬈不知道容珺將賣身契收在哪,隻能輕手輕腳,一個櫃子,一個櫃子慢慢地找。

沒想到一整個下午都沒找著。

難道沒放在寢間,收在書房裡了?

當晚,容珺難得沒有回府,隻差雲笙回來說,他今日要暫宿七皇子府上。

這對雲嬈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更衣沐浴後,她又隨便尋了理由,讓伺候的人都退下,再次翻箱倒櫃地找起賣身契。

-

翌日。

已時剛過,清雲樓三樓雅間一大早就被人全都包下。

陸君平懶懶地甩開手中折扇,掩住口鼻,困倦的打了個大嗬欠。

昨日容珺突然登門,說要睡他那,結果一整晚都沒睡,在他的院子裡又是練劍又是吹笛,陸君平本就淺眠,硬是被逼著一夜無眠。

下半夜,他終於忍不住跑出去跟容珺痛快地打上一架。

沒想到容珺越打越來勁,逼得他不得不認真迎戰。

“你下次心情不好,能不能自己隨便找間客棧住算了?”陸君平睨了眼麵前徑自添酒的男人。

容珺笑了聲:“我沒有心情不好。”

“……”嗬嗬。

陸君平頷首,皮笑肉不笑地問:“那你說說,一晚沒睡,又是練劍又是吹笛所為何事?”

容珺笑著搖了搖頭,捏著酒杯一飲而儘。

陸君平收起折扇,狠狠往掌心一拍,俊美的臉龐因為一夜沒睡,雙眼布滿血絲,看著有些猙獰:“那你再說,一大早就拉著我來清雲樓包層喝酒,又是所為何事?”

“你要喝酒,在我府邸喝不行嗎?讓我好好補個眠不行嗎?”

容珺失笑:“殿下幫了我大忙,自然該來清雲樓包層道謝。”

陸君平一愣,隨即想起他所指何事:“所以說,長公主身邊的那位媽媽到底哪裡得罪你了?”

“純粹不順眼。”

陸君平啞然無語。

行行行,不順眼就要他大費周章將人搞死,還真是好兄弟。

他拿起折扇,敲了敲自己的頭,神情疲憊地斜倚窗邊,漫不經心的看著下頭人來人往的熱鬨大街。

哎,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清雲樓前便是京城最為繁華熱鬨的保德大街,街上不隻有金飾店,還有著各式各樣的布莊酒樓、茶樓、甜品鋪子,也有許多街頭叫賣的小販,總之什麼鋪子都有,什麼玩意兒都賣,是京城女眷們最愛逛的一條街。

陸君平一眼望去,果然瞧見底下已經有許許多多的姑娘們穿梭其中。

他原本一臉悠哉的扇著折扇,看著街上風景,直到看見了幾道特彆眼熟的身影,手中折扇驟然一頓。

“怎麼了?”容珺察覺到他的異樣,撩起眼皮,正想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陸君平忽然橫出折扇,擋在他麵前。

“沒什麼,繼續喝你的酒。”

容珺微微笑著掃了他一眼,倏地揮開他。

這裡不愧是清雲樓景觀最佳的位置,從這由上往下看,街上景情一覽無疑,包括站在鐘鈺身邊的小姑娘,正一臉受寵若驚的接過岑煊遞給她東西的神情與模樣,也瞧得一清二楚。

小丫頭笑起來真的很好看,甜得讓人恨不得將她揉進血骨,時刻不分離,再不能亂跑。

容珺低眸,直勾勾地看著三人,瞳仁漆黑一片,透不出半點光。

沒有溫度,沒有感情。

為什麼我對你那麼好,你還要看彆人?

為什麼我費儘心思的護下你,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儘,你還要翻箱倒櫃的找賣身契,迫不及待的離開我?

為什麼呢?

第17章 雲嬈哆嗦著嘴唇,不敢出……

雲嬈找賣身契,一夜無果,不得不在心中做好最壞的打算。

倘若沒有賣身契,到時又該如何?

出京入京都需要身份證明文件,沒有證明文件,她壓根兒離不了京。

雲嬈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從小就沒有,前世容珺好不容易幫她建立起來的那些,也早在被迫投井時,全被冰冷的井水給衝散。

尋不著賣身契,她坐立難安,腦中全是絕望的壞想法,焦慮得整晚睡不著,一用完早膳,就迫不及待地出門找鐘鈺,想和她一塊商量對策。⑤思⑤兔⑤網⑤

鐘鈺覺得這件事到底還是得靠岑煊,就帶著她出門,兩人原本要直接到北鎮撫司,沒想到在半路就遇到了岑煊。

遇見岑煊時的景象,很奇妙。

當時這位錦衣衛大人,背對著她們倆,用著一種冷峻而又嚴肅的語氣,問小販,有沒有豆沙餡的冰糖葫蘆,小販被問得臉色發白,整個人抖得跟篩糠一樣。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小販的冰糖葫蘆裡摻雜了什麼不該有的東西。

兩人聽見岑煊的話,不禁雙雙抿嘴,相視一笑。

豆沙餡冰糖葫蘆,鐘鈺從小就喜歡吃。

雲嬈湊到鐘鈺耳邊,故意壞心眼的調笑:“你猜,要是我們沒出門,岑大人是不是待會兒就會帶著冰糖葫蘆,‘順路’經過明暉堂?”

鐘鈺完全不覺得岑煊會做這種浪費時間的事,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肯定是那冰糖葫蘆有什麼問題。”

沒想到話音方落,鐘鈺眼前就多了一串冰糖葫蘆,岑煊不知何時來到兩人麵前。

雲嬈忍俊不禁,捂著嘴偏過頭去。

“冰糖葫蘆沒有什麼問題。”岑煊說,顯然早就聽見兩人的對話。

鐘鈺疑惑:“那你買它做甚?”

“剛才遠遠就瞧見你們,知道你肯定要吃,順手先買了。”

“嘿嘿,就知道你最夠意思,謝啦!”鐘鈺咧嘴笑了起來,很是大力的拍了下他,毫不客氣的從他手裡接過冰糖葫蘆。

雲嬈前世沒見過岑煊,自然沒看過兩人的互動,原本她還不明白為何岑煊分明對鐘鈺有意,兩人卻七晚八晚才成親,現在終於明白,原來在鐘鈺心中,岑煊就是如親人一般存在的好兄弟。

雲嬈原本還在心底笑著鐘鈺不開竅,岑煊怕是要碰好幾次壁了,沒想到眼前就突然多了一串冰糖葫蘆。

“吃嗎?”

雲嬈還在愣怔,鐘鈺已先一步替她回答:“吃吃吃,她跟我一樣最愛吃豆沙餡。”

過了一會兒,鐘鈺察覺出這其中的不對勁,笑容曖|昧朝著岑煊擠眉弄眼:“岑大人你不對勁啊,今個兒怎麼這麼細心,還幫我家阿嬈多買了一串?”

岑煊沒吭聲,依舊是那張冰塊臉,隻是眼裡似有無奈。

雲嬈原本想拒絕,鐘鈺卻拚命要她收下。

岑煊為京城四俊之一,模樣自然也生得極好,寬肩窄腰大長腿,高挑挺拔,氣質出眾,站在人群裡特彆顯眼。

這才一會兒話的功夫,已有不少姑娘頻頻側目。

雲嬈隻想快點離開大街,受寵若驚的收下,小聲朝鐘鈺道:“這裡人太多了,要不找個安靜的地方……”

鐘鈺想起還有正事要談,這人來人往的大街的確不合適,點頭道:“行,咱們上清雲樓說事。”

清雲樓就在旁邊,很方便,三人進到清雲樓,很快地被領到二樓雅間。

鐘鈺對岑煊向來直接,一坐定就單刀直入,將問題說開。

這件事,岑煊早就想到,喝了口茶,淡聲道:“不是什麼大問題。”

雲嬈手指微蜷,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再次深刻的明白,岑煊與容珺這樣的人,的確和自己是不同世界的人。在她這兒感覺像是天要塌下來的問題,在他們眼裡,根本不算什麼。

岑煊忽然看向雲嬈:“聽阿鈺說,你小時候是被容珺撿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