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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退卻,反而會更加激發他們撕碎對方的衝動。他們喜歡殘缺,痛苦與絕望。

當然,這殘缺、痛苦與絕望,必須發生在彆人身上。

簡喬奮力掙紮起來。

但大病初愈的他根本不是身體強壯如公牛的安德烈親王的對手,更何況這人的理智已經被毒品完全腐蝕,並陷入癲狂。

一名血統純正的伯爵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他隻想摧毀這個美麗而又脆弱的小東西。

簡喬的肩膀被安德烈親王死死壓住,周圍的人也都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禁錮住了他的肢體。

站得更遠一些的賓客們看見簡喬狼狽而又可憐的模樣,不由發出嘲笑的聲音。

對於這樣荒唐的景象,他們早已司空見慣。

這是一群身處權力中心的人,他們擁有強大的軍隊和取之不儘的財富,他們可以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彆人的痛苦之上。

安德烈親王不斷摩梭簡喬的臉頰,並把指腹摁在他殷紅的薄唇上,來回擦拭。

“天呐,你竟然沒塗口紅。你的唇瓣像玫瑰一樣嬌豔。它們真美!”安德烈親王嗓音沙啞地呢喃著,臉上露出意亂情迷的神色。

簡喬看著這人漸漸被欲望扭曲的臉龐,已然明白,某些可怕的事很快就會降臨在自己頭上。即便他不顧體麵地大喊救命,在場也不會有人搭理他。

這些賓客隻會冷漠地看過來,然後搖頭莞爾。對他們來說,這叫處變不驚,也叫貴族風範。回去之後,他們不但不會同情簡喬的遭遇,還會把他的痛苦絕望當成笑料,宣揚給所有人聽。

這不是名利場,而是鬥獸場。每一個混跡於其中的人,不知不覺都會同化成獸。不甘為獸的人會被活生生剝奪掉人格與尊嚴。

侍從端來一瓶烈酒。

安德烈親王連杯子也不要,直接便把酒瓶拿過去,準備往簡喬口裡灌。

之前環抱著安德烈親王的那名濃妝豔抹的男人狠狠揪住簡喬的頭發,說出口的話肮臟至極:“小母狗,快抬起你的腦袋,好好把這瓶瓊漿喝下去。我敢保證,要不了多久,你會喜歡上我們的遊戲!你會抱住我們的大腿苦苦哀求,而我們會讓你喝一點特彆的東西。”

周圍的人領會了這句話的深意,於是發出更邪惡的笑聲。

簡喬的身體已經被冷汗打濕,漆黑雙眼裡湧出源源不斷的絕望和恐懼。

恍惚中,他仿佛回到了上一世。

被這些人禁錮的感覺,與被母親夾在腋下送往江水的記憶重疊在一起,令他產生了強烈的嘔吐的欲望。

他惡心得快要暈厥了。

憤怒的火焰早已在龐大的恐懼中被壓滅。失去了怒氣的支撐,簡喬害怕得渾身發軟。

安德烈親王摟著他仿佛沒有骨頭一般柔軟的身體,笑得越發猖狂。

周圍的賓客或冷眼旁觀,或置之不理,或滿臉鄙夷。沒有任何人試圖走過去,把簡喬從無儘黑暗中拉出來。

當安德烈親王捏開簡喬的下頜,把辛辣烈酒灌入他口中時,一隻大手忽然從後方伸出,奪走了酒瓶。

“列位,你們越界了。”一道飽含煞氣與威脅的低沉嗓音讓喧鬨的宴會廳變得死一般寂靜。

所有人都停止了享樂,其中也包括安德烈親王。

演奏音樂的伶人與歌者像一隻隻被拔了舌頭的兔子,瑟縮著擠成一團。

第18章

陷入恐懼之中的簡喬什麼都看不見了。

宴會廳裡燈火通明,可他眼前卻一片漆黑。環繞著他的這些猙獰似鬼的人,被他的潛意識屏蔽了,這是逃避現實最有效的方法。

恍惚中,他的身體不斷下墜,急流在他身邊湧動,冰冷的水漫入口鼻,試圖奪走他的呼吸。他竟又一次回到最初也最恐怖的記憶之中,體驗那瀕臨死亡卻無力掙紮的痛苦。

忽然,他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這聲音堅定有力地下令:“放開他!”

包裹著簡喬,並將他往無儘深淵裡拖拽的漩渦和急流一瞬間全都消失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猛然一輕,於是立刻循著這縷聲音向上浮去,像冰層下生存了一個寒冬的魚,迫切渴求著一盞燈火與一絲氧氣。

終於,他眼前一亮,然後所有光線便射入瞳孔,隨之而來的還有雷哲俊美的臉龐。這人正濃眉緊皺地看著他,表情很不耐煩。

“你還好嗎?”他沉聲問道。

“我,我沒事。”簡喬綿軟無力地躺在沙發上,唇邊沾了一點烈酒,額頭和鼻尖滿是冷汗,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沒事就起來坐著。”雷哲並未伸手拉他,而是自顧走到對麵的沙發,大馬金刀地落座,然後盯著簡喬,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

簡喬會意,連忙撐起虛軟的身體,踉蹌著走到雷哲身邊,緩緩坐下。他已經脫力了,卻不敢靠倒在軟枕上,因為那樣會讓他顯得更狼狽。他隻能儘量挺直腰背,用最鎮定的姿態去麵對接下來的一切。

他本可以逃離,把今天遭遇的這些事,與曾經那些可怕的記憶全部鎖在一起。但雷哲來了,於是他決定留下。他必須體麵地結束這場宴會。

全場人都很肅靜。

飲酒的人端著杯子僵立;抽大煙的人停止了吞雲吐霧;奏樂的人指尖懸在琴弦上。

所有人都能感覺得到雷哲隱藏在平靜外表下的暴怒。他湛藍的雙眼因為急劇升騰的怒火而變成了暗色。

當簡喬在他身旁坐定之後,他衝侍者打了個響指。

一杯烈酒立刻送到他手裡,他仰起頭一飲而儘,陰鷙的眼眸始終鎖定在安德烈親王身上。

安德烈親王受不了這種極具壓迫性的目光,腦子頓時清醒了一大半,於是訕笑著解釋:“你不在,我們陪簡喬玩玩。叫他喝光一瓶酒也就算了,我們不會過分的。”

雷哲一句話沒回,隻是揚了揚手中的空酒杯。

侍者立刻為他注滿琥珀色的烈酒。

他緩慢地啜飲一口,繼而眸色暗沉地看向冷汗淋漓的簡喬,問道:“你願意陪他們玩嗎?”

簡喬尚未回答,安德烈親王的男寵,也就是之前揪住簡喬頭發的那個濃妝豔抹的年輕男人就哼笑道:“能陪我們玩是他的榮幸,他怎麼可能不願意?”

是的,在所有人看來,能與安德烈親王攀上關係是一種幸運,因為那將為他們帶來難以估量的好處。即便明知道與親王走得太近將付出一些可怕的代價,也多得是人飛蛾撲火,孤注一擲。

從偏遠地區來到格蘭德的那些小領主,有哪一個不是自己送上門來為安德烈親王服務的?即使最後有人受不了屈辱而自殺了,那也是他們在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當人心被貪婪吞噬時,沒有什麼東西是不可以犧牲的,其中也包括人格和尊嚴。

雷哲了解人心,所以他對簡喬的回答沒有絲毫把握。如果這個人當眾說了“我願意”,那他什麼都不會管。從今以後,對方是沉淪還是毀滅,都與他無關。

然而想歸想,雷哲卻忍不住把自己的拳頭握得哢噠作響。他暗暗發誓:如果簡喬真的說了“我願意”,他一定會敲碎這人的腦袋!

“我不願意。”簡喬綿軟無力卻格外堅定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我不會願意陪你們玩這種肮臟的遊戲。”停頓片刻後,他加重了每一個字的讀音。

雷哲緊握的拳頭驟然鬆開。他衝安德烈親王舉了舉酒杯,愉悅的神情像一頭甩著鬃毛舒展身體的大獅子。

他就知道,高傲的伯爵先生不會向任何人低頭。⊿思⊿兔⊿在⊿線⊿閱⊿讀⊿

對於這樣的回答,他滿意極了。

安德烈親王愣住了。他沒想到簡喬這麼不給自己麵子。即便不願意,簡喬也應該說願意,那樣才能緩解雷哲的憤怒,然後讓氣氛重新活躍起來。他難道一點都不懂基本的社交禮儀?

安德烈親王的男寵似乎被人捧得太高了,竟然無法接受這個回答,當即便質問道:“你為什麼不願意?你這是給臉不要臉嗎?”

簡喬正準備反擊,雷哲卻已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濃妝豔抹的男人立刻走過去。

雷哲反手下壓:“你蹲低一點。”

男人乖乖曲起膝蓋,矮下`身子。在簡喬麵前,他高傲得像一隻天鵝,在雷哲這種大貴族跟前,他卻比提線木偶更聽話。

他歪了歪腦袋,衝雷哲露出討好的笑容。像時下所有熱愛潮流的年輕人一樣,他用香粉把自己的臉塗得很白,卻畫上了兩團極豔麗的腮紅,這讓他看上去像個小醜。

雷哲揚起手,把滿杯烈酒潑到他臉上。

男人豔麗的妝容立刻糊成了一灘紅的、白的、黑的汙跡。他捂住臉,發出驚恐的尖叫。

雷哲冷漠地說道:“我也在跟你玩遊戲,你覺得好玩嗎?還想繼續嗎?”

與這些人講道理是沒有用的,他們根本聽不懂。隻有當他們遭受到同樣的痛苦時,他們才會明白自己的行為是有多過分。

看見這一幕,簡喬心中殘留的恐懼竟然消失得乾乾淨淨。坐在渾身都散發著危險氣息的雷哲身邊,他反而獲得了十足的安全感,冰冷僵硬的身體也漸漸有了溫度。

他不再看那個尖叫中的年輕男人,而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雷哲身上。

這個人在他眼裡會發光。

雷哲立刻就感覺到了伯爵先生灼熱的視線。他轉頭瞥了對方一眼,嘴裡發出嘖的一聲,仿佛不屑於這人的軟弱,嘴角卻更為上揚。

那名年輕男人能長久地陪伴在安德烈親王身邊自然有他的本事。崩潰了片刻後,他抹掉滿臉酒水,笑著說道:“能陪您玩是我的榮幸,我怎麼會不願意呢?”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隻有徹底舍棄人格和尊嚴才能賺取到足夠的利益。在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什麼都可以拿來賣,包括他自己。他的爵位就是用身體換來的,這很值得。

他的不要臉讓周圍人大開眼界。

安德烈親王頭一個朗笑起來,之後是所有賓客。於是場中的氣氛再次變得熱烈。嗜酒的人繼續喝酒,嗜毒的人繼續抽煙,貪圖美色的人繼續摟著容貌上佳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旋轉。

喧鬨與快樂再次降臨這座金碧輝煌的大廳。這是一個審美扭曲的世界,醜陋的人心在這些貴族眼中竟然是可愛的。他們紛紛為年輕男子叫好,還熱烈地鼓起掌。

簡喬抿緊唇瓣,努力壓抑著嘔吐的欲望。

雷哲卻已經習慣了這些惡心的人和事。他沒有一點兒驚訝,拿起一瓶烈酒倒在年輕男人頭頂。

“好,今天我就陪你玩到底。”他看向侍者,冷酷下令:“把酒窖裡的酒都搬過來,不夠的話我家還有很多珍藏。”

年輕男人被澆懵了。他以為自己不要臉的話,雷哲就會作罷,卻沒料對方竟然與他杠上了。

一瓶又一瓶冰冷的酒水澆下去,且不說身體受不受得了,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