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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尾 籠中月 4538 字 6個月前

邊,昏昏沉沉地張開嘴。

“我是說胳膊。”

“喔。”這才慢慢吞吞地抬起胳膊,把溫度計夾到下麵。

“以後還喝酒麼。”轉身端來溫水,賀嶠望了他一眼。

“唔,我難受嶠哥……”他耷拉著腦袋靠在賀嶠身上,前額挨挨蹭蹭地撒著嬌。

“接著喝酒啊。”

“不喝了。”

“接著%e8%a3%b8奔啊。”

“……不奔了。”

方邵揚心虛地低頭喝水,喝一口瞟一眼賀嶠。賀嶠平淡地坐著,微微垂首,視線落在鬆鬆交叉的十指,像是有什麼說不出口的心事。

等了好久,賀嶠才問:“記不記得自己昨晚都說了什麼。”

“什麼?”

抬起頭,賀嶠雙眼直視他。

“我發酒瘋了嗎?”方邵揚窘迫一笑,撓了撓自己的頭。

賀嶠動作微滯,就此收回目光:“也沒什麼。”

兩人若無其事地出門滑雪看景,就像那晚的許諾從沒有過。到離開的前一晚,方邵揚一個人跑出去給同事和朋友買紀念品,留下賀嶠與母親兩人在木屋收拾行李。

收著收著,邵寧燭疊衣的速度慢下來:“小賀,方董事長有沒有提起過年的事?”

賀嶠側目。

“我是說,這個年邵揚是在方家過還是跟我過。”

這是邵揚來了以後的第一個春節,按道理是該留在方家過的,但他跟段玉虹、段遠江關係緊張,那種一家團聚的場合很難想象。

“您怎麼不問邵揚。”賀嶠說。

邵寧燭笑了笑,把衛衣的兩個袖子抻平:“他肯定是想留在方家過,這個不用問。跟我過有什麼趣?母子倆大眼瞪小眼的。”

的確。方邵揚愛熱鬨,又在乎方永祥這個父親的態度,假如方永祥開口同意他在家過年,他會選擇哪邊不言而喻。可這樣就隻剩邵寧燭一個,而且她的記性一天比一天差,想想也讓人於心不忍。

賀嶠心裡沉甸甸的像墜了塊石頭,總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您的病還是應該早點告訴邵揚。健忘不是小事,往後很多事需要他的照顧。”

“就因為這樣我才不想告訴他。”她卻苦澀一笑,“他有他的人生要過,我怎麼能做他的累贅?”

“伯母。”

“好了,繼續收拾吧。”

見她不願深談,他隻能暫壓內心紛雜的情緒,將房間裡的回憶一件件打包。

回到臨江,舒舒服服地躺了一整天後,方邵揚滿血複活。

晚上下班他去了趟章維家,可章維臨時出門了,他又不想再多跑一趟,乾脆把禮物擱在門口,發短信問:“東西放門口沒事吧。”

章維以為左不過是巧克力之類的,便回:“沒事,我過兩個小時就回去。”

離開時方邵揚接到孫冠林的電話:“這就下班了?”

嗬!都快九點了,正經下班還要被訓?

“師父你怎麼還沒出國就過上美國時間了。”

“少貧嘴,我正跟曠行的王董在一起,你現在來一趟xx飯店。打扮得像樣點兒,他跟你爸的關係可好著呢。”

隻點撥了這麼一句,方邵揚立刻會意:“我馬上過去!”

“臭小子……”

奧迪在下一個紅綠燈利落掉頭,直直朝電話裡所說的飯店飛馳,一刻鐘不到人就進了三樓某間包廂。

推開門,裡頭隻有孫冠林和另一個頗有派頭的中年男人。見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老孫嘖了一聲:“讓你快著點兒沒讓你百米衝刺,過來啊傻站著乾嘛。”

“喔。”

“這就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徒弟。”孫冠林朝他一指。

“伯父好。”

“叫什麼伯父,要叫王董。”

“欸!不要緊不要緊。”

笑麵佛一樣的就是曠行的王均。曠行是國產芯片排行前二的行業龍頭,從多年前開始就是榮信的重要供應商,隻是方邵揚級彆太低,之前一直無緣得見。

“老孫,你這一走可就算是交棒了?”

“是啊。”孫冠林抿了口酒,“再見麵就難咯。”

在方邵揚來之前他們已經喝了不少,王均滿臉酡紅地打量了一番,頗為滿意地微微頷首:“你這徒弟的確一表人才,就是歲數未免也太小了,看著跟我女兒一般大。”

“他啊,嫩得很!往後還得靠你多幫襯著。”

王均哈哈大笑:“你又給我下任務!”

手肘被孫冠林猛地一碰,方邵揚旋即端著杯子站起來:“伯父,早就想拜訪您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算是賠罪。”

“以茶代酒?你這個小子還挺有性格,怎麼,我不配跟你碰杯嗎?”王均調侃。

“不不!”他正要解釋,腦袋被人狠狠拍了一下,“就你厲害,在長輩麵前也敢拿喬。告訴你,今天就算是你爸在這兒也不敢拿杯茶來糊弄!”

“王伯伯你彆誤會,”他摸著頭咕噥,“我是肯喝,就怕一會兒發酒瘋你們不肯認我……”

一句話又把兩個長輩逗得捧腹大笑。

這個飯局的初衷顯然是踐行,因此全程沒有其他人。他們推杯換盞聊了一會兒,倒也沒有特意談到什麼公事,隻是孫冠林隨口說起董事提名的事,王均當即表示這是天經地義的,不讓方永祥的親兒子當讓誰當?

酒過三巡,王均接了個電話,放下手機後感歎道:“老孫,有時候我真羨慕你這份瀟灑,往世界地圖上扔個篩子想去哪就去哪,我就不行咯。我要是想出去瀟灑幾個月,我女兒就第一個不同意。這不,剛打電話說在附近逛街,非逼著我現在開車去接,我喝了酒怎麼去?”

孫冠林想也不想就說:“讓邵揚去不就得了。他沒喝酒,正好。”

方邵揚張口:“不是有司——”

最後一個字被孫冠林瞪了回去。

算了,的確也是拉近關係的好時機。拿上車鑰匙下樓,王董說的那個商場就在附近,隻是這邊現在正是堵的時候,三公裡的路二十多分鐘還沒開到。

怕那位大小姐等急了,他打了個電話過去。

“王小姐。”

“喂,你到哪兒了?”

“還有一個紅綠燈,麻煩你再等會兒。”

“我都等半天了,你是新來的吧,磨磨蹭蹭的。”

“……”

得,這是真把他當司機了。

抓緊時間開到那兒,遠遠就見到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女生,寒風中光著兩條腿,手裡提著五六個奢侈品購物袋。

車一刹,車窗降下來。

女孩子傻眼:“你誰啊,來接我的?這也不是我爸的車啊,我爸新買的?”

連珠炮似的問題,一看就是被寵壞的小公主。方邵揚側目挑眉,手指在方向盤上慢慢敲打,語調懶懶的:“我是你爸的司機。”

“我爸的司機長這麼帥?”

“……”他聳了聳肩,饒有興味地看著她,“謝謝。”

寒冬臘月的外麵實在是太冷,小美女也無暇細想,拉開車門便躲了進來,“走走走,趕緊回家。”

“我不認識路,你開一下導航。”

“seriously?你不認識路當什麼司機!”不過倒有一份爽利,“看在你長得帥的份上給你一次機會,下回再這樣就讓我爸把你開了。”

邵揚哼笑一聲。

一路上再沒有其他話,小公主忙著跟朋友打電話喬聚會,在後麵蜜蜂一樣喋喋不休。

其中一個紅綠燈時,方邵揚的手機震了。

車裡沒開燈,他的手機一直是放在前麵的,所以一亮起來非常明顯。見是賀嶠,他猶豫了一下,沒有接。

手機慢慢暗下去,然後又亮了。

握方向盤的手一瞬收緊,片刻後車停到路邊:“你等一下,我接個電話。”

“喂!”

沒理會小公主的憤怒,他走遠幾步接起來:“嶠哥。”

賀嶠那邊很安靜,應該是已經到家了:“你還在加班?”

“嗯。”

“悟空又在打嗝,你回來的時候在寵物醫院買點益生菌,就是上次它吃的那種。”

“知道了。”

遠遠的傳來咆哮:“喂司機,還不趕緊回來?!”

他捂住話筒。

“有人叫你?”?思?兔?網?

“沒有,助理在外麵。”

“你忙你的,我沒彆的事。”

“好,”他笑了笑,“等我回去。”

再回到車裡,小公主竟然用肩膀夾著手機,蹺起一隻腳徒手脫高跟鞋!

他眼疾手快擋住車門:“小姐,你就不怕走光?”

“外麵就你一個,難道你敢看?”她把脫下的鞋一扔,一對杏眼挑釁般瞪他,“敢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我沒興趣。”他甩上車門。

“你——”

把人安全送到家以後方邵揚下去開車門,她頭也不回地就往大門口走,那意思明顯是讓他給她拎購物袋。

“喂。”

“乾嘛。”她轉身。

“自己拿。”他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裡,朝後座偏了偏下巴,“我還有事。”

她瞠目結舌:“你敢這麼跟我說話?”

他轉身便走。

她追上來咄咄相逼:“你叫什麼名字,我馬上讓我爸爸開除你。”

“求之不得。”他掏了張名片給她,“下次記得讓你爸給你派個聽話的司機。”

“呃?”

門口光線昏暗,大小姐舉著手機照明才終於看清上麵的字,瞬間鬨了個大紅臉。

“你怎麼……不早說啊……”

“說什麼?我的確是來當司機的。”

東西卸完,方邵揚往車的另一邊走。大小姐在後麵喊:“好沒禮貌,還副總呢,你怎麼不問我的名字?”

他背對著擺了擺手,斜身坐進車裡,開著奧迪揚長而去。

城市的另一邊,章維被醉熏熏的劉晟硬拽進小區。

他也搞不懂劉晟為什麼不肯回自己家,非要到他那個破破爛爛的出租屋擠一晚。家裡隻有一張一米五的床,給劉晟睡了他自己就隻能睡地板,真是讓人頭疼的麻煩。

樓道的感應燈已經壞了大半,兩個人的腳步聲都隻踩亮其中一盞。搖搖晃晃到了門口,章維低頭從背包裡掏鑰匙,視線中卻多出兩個低調但精致的包裝盒。

“這什麼東西,”劉晟眯著眼睛撿起盒子,拿在手裡掂了掂,“你出門的時候忘扔垃圾了?”

章維這才想起邵揚的短信,緊張之下搶過來:“誰說是垃圾了,你給我。”

“操,什麼大不了的。”

進門劉晟就逼著他把包裝拆了,見裡麵是兩支款式近似的瑞士表,不禁起了好奇心。

“誰給你的?”

“關你什麼事。”

“你他媽的今天吃槍藥了,老子問問也不行?”

“就是、就是朋友出去玩,帶回來的紀念品。”

紀念品……

這表雖然不是什麼頂好的牌子,但每支價格至少也在五六千,他能認識什麼有錢的朋友送這種檔次的東西?

劉晟酒一下就醒了:“你糊弄鬼呢?”

“不信就算了。”章維抿緊唇,將表連盒帶包裝小心翼翼地收起來,起身拿了套睡衣給他:“你自己換衣服吧,我先去洗澡。”

巴掌大的一塊地方,想藏點東西根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