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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242 字 6個月前

,什麼反應都沒有,甚至有很多人匍匐了下來,祈求神明的寬恕,他們以為是自己觸怒了神明,所以引來了天罰。

至於說做出正確的應對,那是不可能的。

金敞從滿臉驚恐的親信那裡聽到守城情況時,以為他這是在說笑,但這不可能啊!他想象不出到底是怎樣的情況,隻能帶著親兵去城頭觀看。然而此時西麵城牆已經被轟開了一個大缺口,同時東麵城牆也搖搖欲墜!

更麻煩的是,守軍這邊的軍心!

大家亂作一團,就算有人還保持著鎮定,底層士兵們亂起來也是難以控製的...這就是超越時代的武器的可怕之處。就像□□出世,乾脆利落地打落了日本最後一點兒幻想,世界就此‘安靜’了。此時的火炮也有類似的效果,鄴城的守軍呆呆地看著火炮肆虐城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本能地臣服、本能地混亂。

這種情況下,城頭上是真的不安全,金敞很快在親信的護衛下離開了。他現在倒是還能控製自己的親信,但他的親信已經不能控製自己的下屬了!

終於,連續轟隆隆的巨響之後,麵對已經心膽俱裂,根本組織不起抵抗的鄴城守軍,馮遇春整了整人馬,發起了真正的進軍。

幾乎沒遭遇什麼像樣的抵抗,馮遇春部就這樣順利地入城了。城內的街道上沒有不知死活冒頭的人,但馮遇春還是派了人飛馬在大街小巷敲鑼打鼓著宣布——百姓不許出門,出門者以冒犯論處,格殺勿論!

這其實是怕誤傷平民。

而後,馮遇春部就按照事先得到的情報,開始找城內權貴人家的府邸。這些人家都是有私人武裝的,守著自家宅邸,就像守著一個小堡壘,本來是沒那麼容易解決的。但因為之前城外的火炮已經打掉了城內人的勇氣,突進起來竟是比想象中的順利很多。

殺男丁、拿走輕巧卻值錢的東西,這些事做完,鄴城這邊的人依舊沒想過來者是南朝兵馬...因為此時就是有破城之後,將領放任手下劫掠城中的傳統的,稱之為‘城中大索’。畢竟這年頭當兵也無所謂理想、信念,很多都是強行拉的壯丁!腦袋係在褲腰帶上,若是沒有戰勝之後發財的機會,很多時候士氣是真的起不來!

直到開始毀糧倉,殺掉趙國高層人物,所有人才覺出不對來!

糧倉裡的可是糧食,就算這些士兵拿不走,軍官們也沒有毀掉的理由啊!說到底,大家都是趙國人,何必做事情這麼絕呢。而殺高層人物,這就更怪了,所謂‘刑不上大夫’,情勢再混亂,也不該殺這些人啊!

這些大人物都彼此勾連著,哪怕是不同陣營的,也不妨礙對麵有自家的娘舅,自家這邊又有對麵誰誰誰的同窗。很多時候大家都有一種‘默契’,而真要是做的過分了,最後是不能收場的。

但事情到此也沒什麼用了,因為建鄴城的混亂和任何一種混亂沒有區彆,一旦開始,就不是一兩個人有所明悟,就能扭轉的了。這就像一場踩踏事故,當群體混亂的時候,身為個體也隻能跟著亂。這種時刻,一個人知道怎樣做是正確的,這是沒用的。

等到趙國重要人物一片凋零、建鄴財富被劫掠的厲害、糧倉被毀、皇宮被燒...混亂之中,馮遇春部快馬加鞭離開了,目標是近在咫尺的陽平...陽平就在鄴城東部,也算是鄴城的屏障之一,這裡背倚鄴城,南臨清河。

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因為船隊已經等在陽平城附近的一處臨時碼頭了...清河也是此時冀州重要的河流了,順流往東北而去,是有入海口的。

而清河的入海口,此時還頗為荒涼,按照計劃有海船船隊在那裡等待,準備交接這些凱旋歸來的兵馬。

第402章

馮遇春部說走就走了,因為走的水路,而且清河是一條流向東北部的河流,慌亂之中的趙國之中,以金敞為首的趙國貴族也沒有想到——無論是陸路,還是水路,按照此時的常規思維,都不應該走清河的。

走清河入海,然後從海路回南,在這個對海運理解不深,很多人都沒有相關概念的時代,根本就是思維以外的東西。

也因為這個原因,馮遇春及其麾下走的很順利。

他這邊是走的輕鬆了,留給趙國的卻是一個真正的爛攤子!一方麵東北有鮮卑部,西邊還有漢趙,一個是後起之秀,一個是之前的老大哥。雖然都無法與如日中天的趙國相提並論,但也要防備著他們,不然就有可能翻車了!

眼下趙國一亂,焉知這兩個‘鄰居’不會想著趁火打劫呢。

另一方麵,趙國內部也因此比之前更亂了!之前雖然有宮闈奪權之事,但因為金敞具有壓倒性的實力,高壓是有的,混亂卻完全在控製之中。現在就不同了,馮遇春進入鄴城之後,和蔡弘毅見機行事,毀掉了建築在鄴城及其附近的三座大糧倉,這可是趙國內部數年的積累中很大一部分。

同時國庫、皇親貴族的府邸都遭遇了劫掠,大量的財富就這樣沒有了。還有趙國一些重要人物也被殺了,這些人被殺是有選擇的,簡單來說,金敞這邊被殺的多,其他各個勢力也為了均衡乾掉了一些(特彆是那些對南下進攻南朝特彆支持的人物,他們被殺最多)。

這樣一來,財政上的問題要火燒眉毛之餘,趙國國內的□□勢也不得不麵臨大洗牌了。

雖然躲過這次鄴城大劫的金敞還活得好好的,但現在的他已經沒有壓倒性的優勢了。哪怕是現代社會,一個黨派中一次死掉大量重要人物,也是要極大削弱力量的。更何況是人身依附特彆強的古代,效忠金敞的重要人物沒有了,無論是繼承者,還是下麵的分權者,他們的選擇都是不一定的。

內外矛盾之下,趙國的局麵空前混亂了起來。這種情況下,還是趙國名義上的‘天王’在朝臣的建議下,提議舉行諸侯會盟,南下討伐南朝,以報國仇——是的,在混亂了半個多月後,趙國高層總算知道搞了鄴城的不是趙國內部哪一支軍隊,而是南朝來的了。

這個朝臣其實很聰明,在人心散亂的情況下,樹立一個共同的敵人,是迅速粘合起眾人的妙計。眾人因為這次鄴城被襲的仇恨,也因為各自心裡的一些私心,看起來都對這次的南下討伐非常讚同。

號召趙國諸侯會盟的文書才發出去一個多月,眾諸侯便在鄴城附近的枋頭聚頭了。考慮到此時有一些人是鎮守在外的,可以說是接到文書就立刻來會盟地了。

“婢生子,果真是婢生子!學的奸猾伎倆!”在會盟前,金敞還對部下們發脾氣。他口中所言‘婢生子’,指的是如今的趙國‘天王’金朗。金朗的母親是婢女出身,因為生的美貌,又善於奉承,在金察逐漸起勢的時候由奴婢成為了妾室。

生下的金朗少有神童之名,特彆受金察喜愛。等到後來金察的正妻去世,金察又登基稱帝,便順勢讓金朗的母親做了皇後,金朗做了太子。

當時金敞就非常憤怒了,直接對部下說自己勞苦功高,主上卻讓奴婢所生的黃%e5%90%bb小兒做了太子...是的,金敞從一開始就不滿金察不立自己做太子,並且是真心不解的——隻能說金察的漢化程度比自己這個侄子要高得多。

金察少年時,雖然中原已經不服漢時光景,但好歹還是漢人王朝統治。他是胡人不錯,卻是受著漢人的禮儀規矩影響的。就算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影響有多深,可影響就是影響,它就存在在那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金敞就不同了,他那時候漢人王朝在中原正是一日不如一日,等到他長大成人,二十出頭的時候,漢人王朝更是完蛋了!所以他反而是在胡族的壯大中,恢複了很多胡人的傳統,比如說塞外胡族的繼承製度...以匈奴為例,強大的匈奴貴族都有集成匈奴的機會,這是理所當然的。

從這個角度出發,金敞的‘不平’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再者,如今的中原,各家在集成權柄的問題上都無法平順了事了。死了的‘先王’說了不算,活著的人強者為尊——這是很壞的榜樣,金敞生活在這樣一個世道中,也不可能‘乖乖聽話’了。

眼下金敞罵金朗,說的就是對方發起諸侯會盟的事...他就算政治方麵想的沒那麼深,也是有作為頂層人物特有的敏[gǎn]的。如今是金朗發起的諸侯會盟,同時他還是趙國名正言順的當家人,真要是諸侯會盟被他搞成了,豈不是聲望大漲?

本來他的手下因為之前的亂子就有些不聽話了,現在要是金朗聲望起來,豈不是要讓更多人倒向他?

然而這又是堂堂正正的陽謀,現在大家需要報仇,也需要這樣一件事將日漸散亂的趙國粘合起來。所以哪怕是金敞並不願意按照金朗的意願行事,如今也不得不來參加這場‘諸侯會盟’。當然,讓他聽金朗的話是不可能的,他早就和幕僚商量過了如何不動聲色地架空金朗,最終自己借著這個機會吞並其他人,獲得實際利益了。

金敞的算盤打的很好,可話說回來,如今情勢是這個樣子,誰又沒點兒小心思呢?金朗的陽謀,金敞的陰謀,某種程度上都瞞不過其他人...這倒不是大家都一下變得眼明心亮了,而是經過了之前的宮闈陰謀,以及周邊各家的例子在前,再看其他人,不管他們做什麼,眾人一概隻當他們不懷好意。

正如當年漢末天下,十八路諸侯討董,各懷心事之下是沒有好結果的!不能夠做到如臂使指的話,人多勢眾就是一句空談,甚至反過來是‘人越多越壞事’!

所以眼下的趙國諸侯,聚集起來要南下討伐,許盈並不真的害怕。一方麵他認認真真做好了應對,布防重兵在邊境。而另一方麵他活用了反間計,在北方還沒有暴露的情報人員通過各種直接、間接的方式挑撥各路諸侯,讓本就不太穩固的同盟更加脆弱。

這件事辦起來並不很難,因為趙國諸侯們本就是麵和心不和,各有心思!若是一個內部十分團結的集體,這種反間計的威力是要大打折扣的,但如今之趙國,這種‘偏門計策’卻是用起來效果極佳。

眾人想的很簡單,都想獲得同盟中更多的領導權,至不濟也要有一些自主權。這樣才能決定自己這一部的去處,而不是在討伐之路中做個炮灰——打仗是要有犧牲的,誰也不願意成為這個犧牲。特彆是在眼下的趙國,尤為如此!

蓋因為眼下的趙國,失去了手中的兵馬,就失去了立身之本,隻能落個被人蠶食取代的下場。

這樣的同盟如何能指望?事實也正如許盈預料的,南下討伐的趙國練軍根本沒有存在多久!他們甚至連許盈布防的第一道防線都沒有突破。在各路諸侯‘磨洋工’中,大軍的後勤實在支撐不住了時,許盈這邊反守為攻,他們便一潰而散了。

這件事對許盈本人沒有太大的影響,他如今在南朝的聲望已經無可比擬,而且事情都在預料中。他無論內心,還是外在,都不會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