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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234 字 6個月前

一個真正的聰明人!他從來隻管安分守己地打仗,不投向金察的任何一個兒子,自然也未投向金敞。

但石秋就算是聰明,也攔不住依舊有人對他各種懷疑。此時馮遇春部自稱是石秋部,又說明自己是那一部分的,弄出一種邊境聽說鄴城宮闈喋血之事,便人心浮動的假象。仿佛是石秋與部下意見不合,石秋願意呆在邊境‘靜觀其變’,部下們不見的人人願意啊!

這些不願意的人與石秋分裂,一部分人跑來鄴城勤王了!為的是混一場潑天富貴!

至於說石秋對部下的控製力差到這個地步,這樣就讓部下分裂,會不會難以取信於人。隻能說,這種事不怕有破綻,隻要對方的人心有可以鑽的空子,破綻也就不是破綻了——人家可以覺得這番說辭就是騙人的,說不定來的人都是石秋的,隻是事情不塵埃落定,石秋很狡猾,是不肯將自己的腹心亮給所有人看的。

一件事,隻要願意相信,總能找到理由。

假冒石秋部來勤王,這是很有好處的!簡單來說,城裡麵的抵擋之心會弱很多,畢竟大家也算是‘自己人’了。另外,就是一些不願意擁護金敞,但迫於起%e6%b7%ab威,不得不屈服的人,包括如今還沒有死的姓金的宗室們,他們肯定願意這些‘勤王忠軍’進城,改變局勢啊!

這些人看起來沒什麼本事,被金敞壓得死死的,但人家到底是鄴城的‘坐地戶’。不搞明麵上的大動作,私下串聯小動作什麼的,真是防不勝防,金敞都沒辦法禁絕這些...到時候這些人裡應外合,聯動外部的馮遇春部,幫著開城門都是可以指望的。

“要緊的是,須得一戰而勝,不能耽擱,否則的話回過神來,四方大股兵馬前來支援,到時候就是孤立無援,插翅難飛了!”聽情報人員說了很多,蔡弘毅如此總結了一下這次行動的要訣。

一個字,快!

第401章

鄴城之中,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平頭百姓,發現自己被圍時,都是懵逼的...這很正常,他們的注意力本來都被正在上演的宮闈權謀大戲給吸引了。誰曾想一回頭,天降神兵,就被圍了呢。

而且這些‘天降神兵’還很不講道義,說明了自己的身份來曆,乃是邊境石秋部,是來清君側、守護王上的,然後就準備起攻城來。說實在的,城內確實一下被搞懵了,就算覺得這些兵馬的來曆不像他們說的那麼簡單,也沒有想到這是從南朝來的兵馬。

這是真正的思維盲區...孤軍深入趙國腹心,這可是一萬多人馬啊!又不是一小夥斥候,還能風過水無痕。一路上經過的地方,那些地方的人是死絕了嗎,怎麼沒有相關奏報報上來?

而馮遇春他們之所以能做到這個,除了他們避開了重要城池,就連普通的人煙聚集處也是儘可能躲開外。也有當下趙國本身詭譎局勢的原因,當下金敞要當皇帝,可金察自有太子!金察其他諸子,他能軟禁就軟禁,能殺就殺,可太子就不是那樣簡單能處理的了。

金察橫刀立馬、草創趙國,好歹也是一代梟雄,不可能人一死,一個忠心他的人都沒有。總有一些人忠於他,要擁立太子。還有一些人,則是‘正統派’,有太子當然擁立太子登基,金敞在他們看來就是亂臣賊子!放任他肆意下去,趙國又要步大夏、大周、漢趙等的老路了!

有這些人在,金敞再是殘暴,也不好直接搞掉太子了。他有一身胡人氣,愛殺人、曾錘殺大臣、曾宴中傳看美人頭...沒錯,但他終究已經不是真正的胡人了。當下亂華者,說是胡人,實則漢化已久!完全沒有漢化的異族,競爭力太差了,根本沒有參與這大爭之世的資格。

而一旦經過漢化,就有了最基本的妥協意識,在政治問題上不可能蠻乾。考慮到今後還要通過這些人來施行統治,金敞終究也得暫時按捺。

總之,眼下建鄴城中就是太子登基,成為新任趙國之主,名義上的。而金敞不斷加封各種尊貴的頭銜,在一旁虎視眈眈——新的趙國天王存著萬一能安撫住堂兄的幻想,而金敞卻隻覺得不耐煩!

他都打定主意要做天王的人了,還在意太尉、太傅這些頭銜?

這種局勢下,鄴城的氛圍非常緊張。而由鄴城向外,氛圍則是微妙。那些趙國的‘自己人’,就是胡族人,以及沒有趙國就不能有如今榮華富貴的漢人,他們有的已經各為其主,有的則是還在觀望。而地方上更多的是漢人大族,他們心態穩得很,金家你殺我我殺你關他們什麼事?回頭哪怕是把趙國的基業作沒了,他們也隻是換一個‘頂頭上司’。

左右不管哪個胡兒當家作主,都不可能真正掌控地方,隻能倚重他們。

這種情況下,有人發現了一支動向奇怪的兵馬,也大多故作不知...天曉得這件事背後牽扯到誰!這年頭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裝聾作啞,長命百歲!

趙國從沒有真正統治腳下的土地,就連治理地方的官僚集團,也是原本漢族王朝留存下來的骨架!外頭改朝換代,紮根地方的官吏卻是一如既往,堅如磐石——這在平常是沒什麼問題的,還省了事兒呢,但在微妙的局勢裡,就是潛伏著的病灶,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爆發。

而如今,就算是爆發了。

世上一切孽力都有回饋的時候。

城內真把馮遇春部當成是國內兵馬了,至於是哪一部的,倒還有待商榷。但不管怎麼說,沒人覺得這會是金敞的人。因為眼下金敞掌控住了鄴城,宮闈之中太後和天王惶惶不可終日,已經計劃著禪位給金敞了,隻是幾次暗示,金敞都不接。

金敞不接這話並不是他不想做趙國天王,而是他不屑由堂弟禪讓,就好像他得這個位置是人家給的恩惠一樣。大丈夫行於世,想要的東西自己就能伸手去拿!而且,如今玩弄堂弟一乾人,他也品出了一點兒趣味,便如同貓捉老鼠一樣,不著急給這些人一個痛快了。

金敞是如今掌控鄴城的人,若城外兵馬是金敞的人,那眼下是不可能攻城的!

也因此,一乾反對金敞的人,在潛伏已久的、有一定身份的間諜的有心引導下,彙聚到了一起。

“人說十室之內,必有忠臣,此言果然不假!敞賊倒行逆施,便是勢大,也有忠勇將士勤王...先王恩義,到底沒有白付!”眾人先是說了一些場麵話,然後就討論起他們怎麼辦,要不要響應。

他們當然很不爽金敞,金敞上位,他們這些人不死也得脫層皮!但要他們直接聯合外頭不知道哪路大神,這也很難做啊...要是事情不成,原本的可能會死,就變成一定會死、生不如死了!金敞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最好是外麵那一路,和金敞兩敗俱傷。打破建鄴如今的局麵之後,攪渾了水,他們可以借機謀得更多的利益。

最終商議的結果是,看攻城的情況再說。要是外麵的兵馬不能對金敞造成威脅,他們就假裝無事發生。可要是外麵的兵馬真有些能耐,他們就可以派人偷偷打探虛實,然後談一些條件,最後裡應外合......

說實在的,他們現在雖然搞了個串聯,但內心都不覺得城外的兵馬能有什麼作為。

鄴城是趙國都城,而且在作為趙國都城以前就是一座古城、軍事重鎮、雄城了,城牆的厚度和高度都不是開玩笑的。

古代攻城,本質上就是拿人命去填,用時間去圍!而鄴城這種雄城,更是看著就讓人缺乏進攻的欲望...看起來真不像是有機會攻下的城池。

事實上,城中的金敞也不以為意,一方麵催促手下的人調查外頭的兵馬到底是什麼來曆,另一邊卻是依舊與美人作樂...據守鄴城這樣的雄城,又讓周圍相對較近的駐兵前來包圍,在金敞眼裡,外麵這支騎兵已經是插翅難飛了!│思│兔│網│

所以,當守城軍告急的時候,金敞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是火炮,動用了火炮!

相比起數年前許盈東進討袁時使用的‘沒良心炮’,現在用的火炮已經有了銅炮管,工藝上也大大進步,不至於是個一次性的貨色了。至於彈藥本身,也是威力更勝於以往。雖然許盈認為這樣的初代火炮很挫,但其他見識過火炮的心腹卻是無比篤信這火炮的強大的。

這樣的火炮相比起當初的‘沒良心炮’是好了不少,但相比之下也笨重了很多,沒法輕而易舉運輸了。當時騎兵千裡奔襲,為求速度是沒法帶火炮的。所以在京口增兵的同時,兩艘表麵上和其他貨船一般無二的海船就從海州出發,運送著拆成部件的火炮,以及大量彈藥,北上了。

海州作為一個貿易港,每日也不隻是有開往南邊的船,也有船隻北上,與鮮卑部、趙國做生意。這年頭連京杭大運河都沒有,而水運相較於陸運又有著難以比擬的優勢,借此通過海運與北邊做生意,一經推出,就大受歡迎!

就算是與南朝在邊境對峙的趙國,也不會阻攔這些南邊來的貨船...趙國的達官貴人也是需要南邊來的各種奢侈品的。

所以這兩艘船得以抵達黃河入海口,然後又通過李益的商隊,半水運、半陸運地輸送到鄴城外。馮遇春部在郊外莊園多等了兩日,等的就是這批火炮!沒有這批火炮,他們也不敢打鄴城的主意啊!

至於期待城中反對金敞的人幫忙開城門,那也就是期待而已,總不能將決定命運的關鍵交托到根本無法信任的人手上吧!

陳兵到建鄴城下,看似是在周邊砍伐竹木、掘溝壘土,為攻城製作攻城器械(古時很多攻城器械得現做,因為太沉重了,軍隊是無法隨軍攜帶的)、建造工事。而實際上,卻是確定好發揮火炮威力的地點、選定城牆薄弱處,然後搭起簡易的遮蔽,就地開始組裝火炮。

火炮發揮威力時,那動靜對於此時的人來說真如驚天動地一般!就如同在野外遇到猛獸,因為野獸幾乎沒聽過金屬敲擊聲,人類可以敲擊金屬,恫嚇野獸一樣。火炮的聲音對於人類也是極其陌生的,一樣具有很強的恫嚇效果。

人會對陌生且聲勢浩大的動靜畏懼,這是刻在血脈裡的本能!

火炮的效果說不上立竿見影,但也比投石機強多了!一炮一炮轟擊到城牆上,那樣堅不可摧、給人極大安全感的城牆一開始隻是留下一些印子,後麵幾炮就開始崩碎土坷。最後,在城牆上士兵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城牆出現了垮塌!

雖然還不至於形成裂口,但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啊!被攻破隻是時間問題了。

如果對火炮稍微熟悉一些,守軍是知道該做什麼的,出城戰鬥就是了。現在的火炮問題很大,機動性幾近於無,而且也沒有瞄準可言!對付城牆的時候是真好用,對付敵軍就不行。隻要敵軍能克服對火炮的恐懼,直接成壓上來,火炮造成的人員死傷並不會很大。

但問題是,對於鄴城的守軍來說,這就是他們第一次見識到火炮這種武器。他們還在驚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