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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229 字 6個月前

現在想想,他怎麼連一點兒意見都不提呢——實在是對方的氣勢非同尋常。

看起來明明是傳聞中的‘玉郎君’,有‘朗月入懷’之名,應該和‘氣勢逼人’之類的形容毫無乾係的...但當他做出決定之後,旁人竟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隻能按他說的做!

第375章

在許盈部眾過杜規部時,周遭的目光或多或少地都彙聚到了此處...所有人都知道許盈最終目的是要去建鄴,同時也知道他要和杜規遭遇,他都寫了檄文了,這是人儘皆知的——外界的人隻是想知道,許盈到底是個樣子貨,還是真有些底氣!

在眾人看來,杜規就是極好的一塊試金石!

兩方遭遇,結果無非那麼幾個。許盈勝或者杜規勝,再不然說不得誰勝誰負!說實在的,眾人眼裡,最後一種情況可能性還要更大一些。畢竟許盈不太可能在杜規這裡儘全力,真的把家底打空了,那還去建鄴做什麼?所以行軍布陣的時候不會破釜沉舟。

而杜規,他非要碰一碰許盈也是為了占便宜,能占到便宜最好,占不到他也沒有非要不死不休的道理。到時候避一避也就是了,反正許盈要往建鄴去的,他如果有心要避,許盈也不能在他這裡浪費時間。

但等到這一場結果出來,卻是出乎意料的。

許盈部眾從水上過,在杜規的勢力範圍內戰了三日——當然不是整整三日,隻是主要戰事就是在這三日發生的。古代很多大戰都是這樣的,動輒鏖戰多少多少日,甚至有相持數月的,但真正的‘高烈度戰鬥’也就那麼幾天,最多打打停停。

不然人又不是機器,怎麼可能扛得住。

這一戰,出乎意料的不是許盈贏了,事實上哪一種結果都是擺在明麵上有人分析的,無論事先怎麼預測,都能說出一些理由。真正出乎意料的是戰鬥結束的乾脆利落!說是三天,其實杜規用來打劫沿江上船、官船的水軍遇上許盈部根本是一觸即潰!

杜規部占據地利,還可以布防沿江,理論上這是很大的優勢。就算許盈一方軍力更充實,兵士普遍素質更高,物資和武器之類更好,也不該這樣...但結果偏偏就是如此!一些消息沒那麼靈通的外界人士,隻能得到一個戰後結果,真是想破腦袋都想不通怎麼就這樣了。

“為何就不能如此?”對於外界的驚詫異常,衛琥似乎是有些不忿,又似乎是有些得意:“那杜規是何等人?老師又是何等人?原就不該相提並論的...

也就是如今,世道紛亂,才有杜規這般人出頭!”

衛琥,或者說許盈的學生們都看不上杜規這種草頭王。出身低微,能成大事、令人敬佩的人當然有,從古數到今,這樣的人還不少呢!隻是從比例來說又低的可憐了,而杜規並不屬於那小概率之一。

杜規的成功,在他們看來大多數是時勢的緣故,至於他本人的才能...確實是有的,可也沒到能逐鹿天下的地步!就是如今打下一塊地盤,這在衛琥他們看來都屬於‘德不配位’了。

這也不是衛琥他們偏見,許盈手下有專門的情報網絡,他們身為許盈的學生,在他身邊幫忙,很多事知道的比一般勢族人家還要更多些!杜規從起事起做過什麼,不管是對的錯的,他們知道的不少!

得誌便猖狂、沐猴而冠、凶狠殘暴、沒有遠見等等標簽都可以給杜規貼上——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和杜規能有如今的勢力也不衝突!畢竟這年月是比爛的時候,能做到什麼地步並不取決於有多少缺點,而是取決於有什麼優點、可以把優點發揮到什麼程度。

“這不奇怪!”抱著一些文書,和衛琥同路的樂叔喬搖搖頭:“燕雀不知鴻鵠,這不是常理麼?外人不得見老師根底,隻看外表就自以為清楚了...嗬嗬,老師平時展露出來的東西在他們看來就是全部了!”

“不過這也不怪這一乾人等,老師平時顯露的,就是多少俊傑不能得的了?他們那裡能想到,這才是冰山一角!”

“如今,這才剛剛開始......”

許盈的學生,有一個算一個都很崇拜他,這種崇拜既有一開始就存在的衝擊與仰慕,也有年複一年的積累,所以十分頑固。如果哪一天許盈說人是從猴子來的,腳下的土地不是平的,而是一個圓球,且會繞著太陽轉...他們隻怕也會不假思索地相信。

雖然這些也確實是實話,但可以想見他們是何等‘唯粉’了。

許盈自己對自己且沒有那麼大的信心,他們倒是一點兒也不懷疑——遭遇杜規,許盈不見的輕鬆,戰略上、戰術上都很謹慎,贏了也記得複盤,並且自覺中間一些地方弄險了,如果不是運氣好,事情不會這麼順利。而在衛琥他們

這裡,他們輕鬆的很呐!

“這兩日可有的忙了!好多人來資軍、投軍。”樂叔喬幫著協管後勤,瞟了一眼手上捧著的文書,繼續與衛琥道:“都是老狐狸,不見兔子不撒鷹!如今見老師越發勢好了,便更舍得用本了!”

衛琥點點頭,表示知道這件事了。這也是應有之義,贏了杜規不見得能讓一些人倒向許盈,但贏得這樣乾脆利落,看起來還很有餘力的樣子,就讓一些人很有聯想了。不說這個時候直接倒向許盈、對抗袁家,至少送點兒東西、派幾個家族子弟過來投軍,這是可以的。

如今也不缺多麵下注的人。

為了家族存續,多的是大家族拆分開,那一股勢力都湊!雖然會削弱家族的力量,但有舍有得,卻能在這亂世中最大限度地維持家族存續。

兩人走到了許盈所在的艙房旁,守在門口的僮兒對他們點了點頭,示意裡麵有人。

兩人便聽住了,隻在隔壁一個小廳等著。小廳這邊也有人伺候,兩人過來自有人可以打聽消息:“來的是誰?這幾日能見老師的人可不多啊!”

這些天要見許盈的人很多,但真正能得許盈見的人很少...一方麵,多是一些幾麵下注的,許盈知道自己親自出麵也不可能讓這些狡猾的老狐狸多出一分力氣。另一方麵,眼下才剛過杜規一關,後麵的事繁瑣又緊急,他哪有多少閒工夫!

“回稟郎君,是陶家人來了。”

聽得這個,樂叔喬和衛琥就全知道了。陶師從許盈這裡借力打回陶家集,如今事成了,肯定是要來的。

“說來也是厲害,不知他們是如何做的,真個一百部曲就拿下陶家集了?”樂叔喬對軍事是懂的,畢竟經曆了練新軍等事,但一直沒什麼興趣,也就沒有關注過那些‘孤軍深入’的部曲。倒是這個時候,事情畢了,又聽說有一百部曲破軍的‘傳奇’,有了好奇心。

“你這些日子新在彆處,連軍報都沒怎麼看,自然不知道!”衛琥笑了一聲,還賣了一會兒官子,這才把從軍報上看到的東西一一道來。

去陶家集的一百部曲,人數少,但都是精兵!一人雙馬,甚至一人三馬的都有!這就保證了機動

性——古代長途行軍,騎兵並不比步卒快,多的是步卒等騎兵的!因為馬的機動性好,衝刺強,可在耐力上卻是比人差得多了。

一人一馬,哪怕是好馬,也不見得能有多快!至於驛站的快報,那是每到一驛站就換馬,這才能保證速度的!

而一人多馬就不同了,可以帶補給,速度也能稍微快些。同時,這也能保證部曲抵達陶家集時並不如何疲憊,可以很快投入戰鬥。

這一百部曲去到了陶家集跟前,陶家的人先去聯絡內應,畢竟是陶家經營了數代的地麵,真想要在敵明我暗的情勢下安排點兒什麼,委實沒什麼難度。而這件事做好之後,這一百部曲就搞起了‘零敲牛皮糖’戰略。

此時也是秋收農忙時,在陶家集周圍多的是忙著割稻的農人。而在陶家集四角上都有高高的望台,平常常有兵士在此值守。隻要看到可疑人群,就會稟報上級,然後有人安排捉人。可要是看到的‘可疑人群’太多,很有可能是來攻打陶家集的,就會立刻召集在外農忙的村人近如集中避難,陶家集的士兵則結寨自保。▓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陶家集經營了數代,並不缺少防禦。

許澄領的一百部曲見到這種情況卻是不慌不忙,他們中有騎術上佳的南人,也有南渡的北人,甚至還有幾個胡人,總之都是弓馬嫻熟之人!特彆是拉弓射箭,在此時全是一等一的好手,是真正能夠‘騎射’的!

一開始,陶家集的守軍還會開門出來迎戰,後麵發現一出來他們就散開,放箭遠攻,一箭一人,就不敢出來了。後來守軍就在寨子裡,由高處放箭。但哪怕占據更有優勢的位置,也拿不下許澄率領的騎兵部曲。

騎兵部曲們或快或慢地跑馬,還散的很開,對於這樣的目標,守軍根本射不中!反而是他們在望台高處,輾轉騰挪的地方有限,被騎兵一打一個準!

這般,守軍索性就不冒頭了——但這樣也不行!沒人觀察騎兵們的動靜,就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來!事實上,沒過多久,許澄便讓人準備了箭頭綁油布的箭,油布點燃之後就沒有多少準頭可言了,但方便放火。

陶家集到底是南邊的寨堡,建築用了磚瓦

石料之餘,竹木還是非常多的,真要用火是非常危險的。

幾次放火成功,等到守軍注意到了,東奔西走去救活都忙活死人了!

等到了晚間,更絕!騎兵部曲分作了四組,輪流騷擾陶家集,敲鑼放爆竹,還放火!

雖然晚間放火比較容易被發現,夜間巡查防備的守軍總能比較早叫人去救火,真正的損失不大。但這一手弄得守軍十分疲憊,第二日決心派人出來決戰——騎兵機動性強歸強,人數劣勢卻也是明擺著的。若真的騎兵優勢這麼大,那大家做什麼還要步卒,不全部弄成騎兵?

就在陶師為許澄等人憂慮時,許澄一部卻是溜著陶家集守軍走!

說到底,能將自身優勢發揮到什麼程度,這還是要看人!許澄等人受過此時難得的專業訓練,在他們身上投入的成本是一般練軍之人難以想象的!同時,他們還被培養出了難得的自律性、服從性、軍事眼光!

後者非要說的話,就是具體到每一個騎兵部曲都能令行輒止、嚴格要求自己,並且需要個人做決定、靈活應變時做出正確的、協調的反應——這看似不是什麼出奇的能力,但在真正的戰鬥中卻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在陶家集前的戰場上,表現出來的就是許澄一部總能靈活做出反應,既避開針對自己的威脅,同時又能隨時接應散開的同伴。

而守軍一邊,則隻能疲於奔命,不斷承受不知什麼時候就放出來的一記冷箭、一次刀砍。

說實在的,許澄他們造成的傷亡並沒有很大,至少相對於此時陶家集布防的守軍規模是這樣,但打擊士氣實在是太厲害了!

等到後續的步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