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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202 字 6個月前

朝廷都反了,遇到陶家這樣的地方豪強就服服帖帖?之後,隨著自身力量不斷膨脹,吃下陶家這股勢力是必然的!

陶家有杜規這邊策反的人,許下了好處無限,那些不姓陶的人真要轉變立場也不難!

畢竟有眼色的都看得出來,杜規這邊雖然是外來戶,起勢也不久,可人家後來居上,陶家這樣沒多少進取心,隻能在地方維持自身的豪強還真不是對手!

舊船就要沉了,拿來做投名狀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這種情況下,趁著陶師去南邊巡視產業,裡應外合之下,杜規沒付出多大代價就拿下了陶家集。等到陶師與一乾親信接到消息,說什麼也來不及了!

杜規當然沒有把陶家數千丁口都殺了,不是不能下那個狠心,隻能說可以,但沒必要。殺了陶師和他嫡親兄弟這一脈後,陶家人中沒出五服,算是近支的,成年男丁被殺,剩下的婦孺全部賣掉,這年頭人口買賣很興盛呢!

剩下的,血脈還算近的,一般打散了趕去做奴隸,杜規如今也算是一方勢力了,底下不少苦役勞役,總有地方要人。最後血脈遠的不得了的,甚至姓陶不姓陶不好說的,待遇就和普通人差不多了。

種地、做工,和農奴差不多...這比他們過去的生活差一些(已經是遠支了,在陶家的地界內最多也就是不受欺負而已,真要說生活的比此時普通百姓好多少,那也是沒有的,這一點上連世家大族都是一樣的),但也能活。

能活的話,麵對強大的、關乎性命的威脅,就很難做出強硬抵抗了。時間一長,消化掉陶家這股勢力並不難。

這是杜規的打算,而對於出門一趟就

被‘偷家’的陶師就是誅心了!

杜規有通緝陶師,然而這年頭朝廷的通緝令都不見得有多少效用,更彆說是地方上的勢力了!陶師沒撞進杜規的勢力,而是在幾個交好人家躲藏,倒也沒有實質上的危險——可對於陶師來說,事情是不能這樣算了的!

時人重視家族,認為家族才是立身的根本,國滅了,家還在,就不用擔心之後的事!過去是怎麼過的,今後照舊!

所以,滅家滅族的仇恨對於陶師這樣的人來說,比滅國還強烈!

知道陶家數代積累毀於一旦,自己的妻妾、子女、兄弟全都死於杜規之手,陶師對杜規的恨意不知道多強!隻不過對比杜規,他現在是在沒有還手之力,這股恨也就隻能埋在心底而已!

然而這恨不會消失,隻會隨著陶師如同喪家之犬一樣在外‘流浪’而越來越深!

陶師並沒有放棄,他隻是蟄伏了起來!他很清楚杜規這樣的勢力真正能做大做強的終究是少數,‘興也勃焉,亡也忽焉’的才是大多數...當然,隻是這樣被動等待杜規的滅亡,終究不是最好的辦法。

不說人家什麼時候‘亡’,萬一人家就不亡了呢?或者被招安,或者在地方上割據一方,他這一輩子看不到杜規敗亡,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滅了陶氏一族的人風風光光,而自己要像個老鼠那樣躲躲藏藏...陶師絕對不願意如此!

這就是陶師找上許盈的原因!

陶師了解到了許盈發兵的目的,又看到了許盈罵杜規的檄文,知道許盈要與杜規一戰,特意來找許盈一行的——一方麵,他希望許盈贏!他可以來幫助許盈,讓勝算更大。他如今雖然沒有了原來的錢財勢力,隻有身邊幾個親信而已,可他到底是原本的陶家當家人!這個身份在陶家滅亡的當下似乎不值錢,可一旦條件適當,就能爆發出極大價值!

若是他的身份無用,杜規何必通緝他...甚至,當初又何必在陶家殺人並拆分陶家呢!此時家族的凝聚力是非常強大的,有陶師在,至少在陶家集一帶被消化前,杜規手下管理這邊的人都要小心,隨時隨地翻車可不是笑話。

曆史上清朝統治華夏大地時,都到了康熙年間了,

朱三太子也能一次又一次鬨的沸沸揚揚...如今這也一樣!

另一方麵,這裡也有陶師的一番算計...此番幫助許盈,若是真能拿下杜規,他也是有好處的。往最好的方向想,原本陶家的東西說不定就能拿回來,就算有一些‘損耗’,那也是完璧歸趙。而就算許盈‘吝嗇’,打算慷他人之慨,拿陶家的東西打賞彆人(陶師倒不覺得許盈會在本地停駐,自然而然的,在本地弄到的東西也就不可能自家經營了,更大可能是分給手下立功、辦事的人),也總不會忘記他!

許盈是世家大族出身,講究名聲!特彆是他本身就是一個名聲特彆好的人,這就更得小心維護自己的名聲了——此時名聲可是很寶貴的資產,做什麼都用得著。

陶師幫了他,又有事先被杜規霸占家業、抄家滅族的恨,之後將陶家一部分家業還給陶師,給予一些獎賞好處,這本來就是應有之義。

不然,說出去就要有損名譽了!陶師相信許盈不會不明白這點。

第374章

“家主...如此真的...”陶師身邊的心腹有些猶疑。

原來陶師出門巡視產業,身邊除了護衛部曲,肯定還另外帶了一些協助辦事的人的。等到後來知道被偷家了,這些人一開始也還跟在陶師身邊。不過事到如今已經走了一些,而沒走的也不見得多忠心!

或許隻是還沒找到‘下家’,索性混一個‘忠心’的名頭而已。事實上,從古至今許多‘忠誠’也是既定事實如此,至於真的有那麼‘忠誠’,連當事人都是說不準的。

但陶家到底也有了數代人的底子,養在身邊的人有的受陶家恩惠甚至不止一兩代!那些在外造反的草頭王們,有的也就是幾年的光景,身邊就有受他們恩惠、願意為他們死,甚至殉節也不在話下的人了,何況陶師這種!

所以,真的能交付所有的‘心腹’也是有的,眼下與陶師說話的就是一位。

夜色深沉,陶師和心腹,以及還留在身邊的四五十陶家部曲,是和許家一個都伯一起走的。

“不必說了,既然衛將軍這般說,吾便信他!”這樣說著的陶師苦笑了一聲:“再說了,如今再說不信也不成了。”

陶師想辦法通過過去還是陶家家主時積攢的人脈,拿到了一封舉薦信,以此為敲門磚見到了許盈——說實在的,見到許盈率領的部眾軍容那般,他是驚詫的!他也是見過部曲、官軍的,自家能在地方上站穩腳跟,也要著重培養親兵呢!但這樣規模、這樣嚴整的部隊,何曾見過?

當然,這是陶師沒見到綴在後麵的江州軍...那倒是符合此時普通武裝力量的水平,不必驚詫了。

隻看許盈這邊收攏來的、各地‘打遊擊’的許家部曲,那確實是兵強馬壯、紀律井然,非是一般可比!

驚詫之餘,陶師心內一邊有些輕鬆,同時又生出了些隱憂。

輕鬆的是,如此許盈的勝算又多了許多,原本在陶師心裡許盈對上杜規可沒有十成十的勝算——兵家之事,本來就沒有確定的!再者說了,許盈遠道而來,地利並不在他!加上他過往也沒有多少戰績可說(許盈當初平叛中的表

現完全就是驚鴻一瞥,很多人都覺得不是他真有那個本事...隻能說許盈平時給外界的印象和‘知兵’實在扯不上關聯,印象主義害死人啊),即使許盈聲勢浩大,奔著去丹陽討伐袁繼的,陶師也不看好他!!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能抵達丹陽,這是有可能的,可如果倒在了路上,被杜規這樣的草頭王拿下,也沒什麼奇怪的。

陶師確實瞧不起杜規這樣遊俠兒出身的草頭王,同時對許盈這樣的世家子內心隱隱‘憧憬’。但同時也承認,如杜規這樣的‘小人’有一種許盈這樣世家子弟沒有的生猛,底層出來的‘粗鄙之人’將世家大族子弟打翻在地,在台閣之中沒有,可在戰場就太多了!

隱憂的是,許盈手下部眾如此,說他不知兵就太想當然了!陶師此時可不覺得許盈當初能成為‘衛將軍’是運氣好,又或者身邊有人可用了——其實,真的是運氣好,或者有人可用,那也是人家的優勢!隻要能此次也如此,和他自己真的知兵又有什麼不同呢!

如此,說不定人家就看不上他了...他能幫的忙少,分量就輕,事後就算能得到一些‘回報’,也很有可能不如自己想的豐厚。

但此時想這些也不能了...說的更直白一些,許盈就算什麼都不給他,他也是要來襄助的!對於陶師來說,杜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能讓杜規不好過,甚至打敗杜規、摧毀杜規的事,哪怕沒有回報,他也是願意做的。

陶師的心腹也清楚這個道理,原本是不打算說什麼的,可許盈這一邊的應對著實出乎意料——陶師獻上的計策,是許盈這邊與杜規一方正麵交戰時,他這邊可以帶著許盈的人去攻打陶家集。

如今的陶家集可以說是杜規勢力的大後方!得益於陶家打理、積累數代的良田,以及能夠製造兵器的作坊,杜規在消化陶家集的同時,實力漲的很快...說到底,如今很多‘資源’在市麵上是買不到的,大多數在那些世家大族手上,陶家這樣的地方豪強也有一些。

對於杜規這種才起來沒幾年的勢力,拿下陶家的意義可比表麵上看起來要大!

所以陶師回歸陶家集,杜規這邊是肯定要戒備的!真要是陶師帶人過來,

陶家集這邊多的是自發做內應的...如今杜規這邊可還沒消化掉陶家集呢!

真要是這邊打起來了,不僅僅是牽扯杜規一方的注意力,更是能切斷杜規的重要補給!同時,也是在杜規後方增加了一個不得不防的隱患——前麵和許盈打,真要被人從後背捅一刀怎麼辦?

許盈大略上同意陶師的計策,但並沒有派出多少人,或者說,第一批人派的很少!

許盈安排了兩批人,第一批人全是騎兵,一人雙馬,和陶師一行去陶家集。至於第二批,則是從江州軍中分出的一股人馬,這是步卒——在許盈的計劃裡,第二批人其實不是去參與戰鬥的,而是結束戰鬥後壓陣的。

騎兵人數並不多,隻有百人,由都伯許澄率領。

許澄正是許盈回豫章後培養起的第一批底層軍官之一,當初是從剿匪做起的,到了如今已經鍛煉出來了,再不複當年的生澀!率領一眾部下遊刃有餘。

就這百人,要拿下陶家集...陶師心裡不放心是必然的,隻是他沒有說。而這他不方便說出口的,卻是由心腹說出來了。

“或許,衛將軍是另有打算罷!”看著夜色中也井然有序的騎兵,陶師想起了,白日見到的那位名滿天下的‘年輕人’。對方的年紀做他的兒子綽綽有餘,但見到他的時候他立刻被震懾住了,對方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即使是很難接受的安排他也始終沒能提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