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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272 字 6個月前

佻,轉而覺得書院倡導的對!

束修這種東西,隻是采購而已都不願意身體力行,這未免太不恭敬了!他們理應親自準備。

準備好束修,帶著一絲忐忑和興奮,三百學子正式入住書院。也是在這一晚,書院外大門正式封閉!平常進出有後門,以供後勤人員、物資來往。而大門再次開啟,那就是下一次規定節日,允許學生外出時了!

沉重的大門合攏,書院一處望樓上布置的銅鐘敲撞,傳的遠遠的。

有書院自己的更夫穿過書院的居住區,一邊敲打手中大板,一邊拖著長長的音調道:“書院閉館,太平無事!書院閉館,太平無事!”

聲音傳的很遠。

學子們這時還不到就寢時分,都注意到了這個聲音,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其實是太平書院的規矩之一,除了節日和一些特殊情況,大門關閉,學子不允許外出。這種事本可以悄無聲息地做,而書院偏偏要立這樣的儀式,為的就是建立起規範、權威!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相反,若是書院在這樣的細節上也有規有矩,自己獨有的氣質也就建立起來了。

齊子輿、林正則這樣的新生們雖然還沒有在書院上一堂課,卻已經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了不得的地方。

冬日天黑的早,此時外麵已經一片黯淡,不多時各齋已經點起了點點燈火。來自各地的學子們耐不住,自然會在各處‘串寢’——他們本就樂於和其他讀書人交流,眼下能進入太平書院的也算是相對優秀的,這就更有交流的興趣了!

“所以說啊...”“如今北麵...”“我最敬仰者非袁丞相莫屬...”“書院中的老師,經學造詣最深者...”“原來李兄也是荊州人啊...”......

聊各種話題的都有!

齋長也沒有禁止的意思,還特彆送了他們一些熱羹暖身子。但是等到更夫最新一次敲板,拉長了聲音道:“戌正以至,齋舍熄燈!戌正已至,齋舍熄燈!”

戌時大致相當於後世的晚上七點到九點,按照古人的劃分,有戌初和戌正,戌初就是七點到八點,戌正則是八點到九點。如果是後世,八點鐘正是夜生活開始時,但在沒有電燈,燈油蠟燭都不多見的古代,已經是標準的休息時間了。

太平書院也不鼓勵夜讀,因為白天學習的時間很長,需要極大的精力,早睡早起才是最‘劃算’的。所以規定有熄燈時間和起床時間,此時更夫敲板就是來下通牒的!

聽到這個聲音,齋主便來趕學子,各回各房休息。

“早早歇息,明日還有入學禮、拜師禮!”齋主知道學子們興奮,依舊認真履行職責。

古人入學向來有一套禮節,不過在當下,人們說‘禮崩樂壞’,很多已經顧不上了!官學這方麵的禮節已然空殼都維持不了。至於私學,則是兩極分化,有比官學還不如,帶了束修就入學的,也有堅持古禮,比古時還嚴格的。

太平書院在彆人不講究的地方都講究了,這方麵自然不會忘記。製定了一套簡潔而不簡單的儀式,既符合古禮的本質,又不至於繁瑣,因禮節儀式妨礙到書院的根本。

大家都有些睡不著,雖然在齋長的催促下都熄燈就寢了。但這暗夜中的靜謐也隻維持了半刻鐘不到,等到齋長離開回自己房間,也不知是誰開了第一聲,大家又細碎地聊了起來。反正說話的是嘴巴,不是眼睛,根本不需要點燈。

這種夜聊有的時候可以聊到很深,剛剛認識的年輕人們感覺這很有意思...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隻是能夠和人交流,已經能讓這些年輕人喜歡了。

這種環境中,齊子輿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仿佛上一刻還在聊第二天的入學儀式,下一刻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到再清醒,已經是第二日更夫敲板,齋長督促學子起床時了。

第280章

“寅末卯初,天色晴明!”

太平書院宿舍區原本是安安靜靜的,隻有巡視各處的更夫來來去去,防備盜賊、燈火之事。直到寅末卯初(大約是早上五點鐘),這才重新敲板,唱‘寅末卯初,天色晴明’,這裡的‘天色晴明’是對今日天氣的預告,如果是陰天、雨天之類,也會有彆的說法。

這一聲仿佛是一個信號,從這個時候開始,宿舍區便陸陸續續有了各中響動。

距離太平書院建立的那年冬天,時間已經過去兩年多了。這兩年多來太平書院發展頗快,雖然最早一批學生還沒有畢業,但他們在太平書院確實受到了遠超此時平均水平的教育——這既是因為太平書院在許盈的能力範圍內邀請到了說不上頂尖,卻也不錯的老師,也是因為太平書院在製度上對此時的官學、私學有著明顯的優勢。

太平書院有著激勵學子的氛圍,整個環境非常積極健康,在這裡學的好一定會有正反饋...這些是摸不著的存在,但正是這些摸不著的‘軟實力’,大多數時候會起到決定性作用。

在太平書院的特殊氛圍中,原本是人才的,可以更進一步,變得更加出挑。而原本是庸才的,也可以成為人才!這也是後世教育工作者常說的,少部分庸才和大部分人才在一起培養,隻要環境不差,就能將庸才變成人才。而反過來,如果庸才多而人才少,那麼即便環境不差,人才也會變成庸才。

這樣的太平書院,很快就通過‘口耳相傳’的方式有了一定名氣。

沒辦法,第一批學生還沒有畢業,外界對太平書院學子也就無從觀望。這中情況下,硬要說太平書院學子有多大的名頭,那就太假了...不過,這個時候讀書人的圈子其實很狹窄,而且彼此之間很大可能是相通的。

一個家庭有讀書人,那麼家族、姻親、朋友家一般很大概率也有讀書人,純粹是山窩裡飛出金鳳凰,周圍都是大字不識的白丁的讀書人不是沒有,但終究少見。

若家中孩子在太平書院讀書,那麼其他讀書人家庭就能因此接觸到太平書院學子——在太平書院讀書之後,不敢說這學子能脫胎換骨,有老大思想變化,但在學業上普遍有很不錯的提高卻是真的。

而這些,正被親朋各家看在眼裡!

除開某些家中有不錯族學,或者孩子在海內名士那裡做弟子的,其他人看到一所能明顯提高學生成績的私學,都是有些想法的。不敢說一定要自家孩子也去這私學讀書,至少會將其納入考慮的選項之一。

再加上太平書院對學生的補貼確實到位,這兩年多也算是一傳十、十傳百傳開了,對優秀的貧寒學子吸引力十足...到上一次招生時,報考人數竟然比第一次招生時還多出許多,質量上也有不小提升!

第一次招生時,許盈花了大力氣宣傳,算是利用了自己的名氣,這就等於是花錢買了熱搜。再者,當時適合入學的學生還沒有發掘過,還是一片藍海,周圍學子一聚集,人多是很正常的。

而後,大家也漸漸明白太平書院招生考試的難度了,一些知道自己水平不夠的就不會來了(近處的學子也就罷了,住的遠的自覺水平不夠很大可能不會再來,要知道此時出遠門實在麻煩)。

在這中情況下,報考人數不降反升本來就很令人驚奇!

更彆說,除了第一次招生,之後每年隻招一百多人的樣子...入學率在同等報考人數下也隻有原來的三分之一——競爭激烈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如今太平書院還不算出圈,江南一帶,家裡有讀書人的人家耳中那是如雷貫耳,而一旦出了這個範圍,名氣就直線下降了。

於外界是如此,可對於太平書院學子來說,他們可不像外界那樣變化不大。事實上,在不期然間,他們在適應太平書院時,已經和時下主流學子有了很多微妙的不同。平常生活在書院中的時候還不覺得,一旦出了書院,回到原本的生活環境中這中感覺就會相當明顯。

還是要說,此時正逢亂世,天下有風吹雨去之態...這樣的大背景對生活在其間的每個人都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影響,不隻是小民因此民生多艱,甚至於活不下去,事實上貴族一樣沒躲過這一遭!

如今貴族們普遍醉生夢死就是這一點的體現!

貴族們放浪形骸、耽於享樂、行至窮處走投無路,無論是貴族中會哀歎民生的‘先進分子’,還是此時越發癲狂,徹底被這個世道異化,不把人當人的‘落後分子’,本質上都是末世時的眾生!

具體到讀書人身上,這個時代背景下的讀書人要麼沒有擔當,他們讀書就是讀書,為了有一個出路,為了匹配自己的身份。要麼就是眼看山河殘破,卻怎麼也找不到出路,蹉跎數年、數十年終究是苦悶。

或許有人能成為這樣大背景下的意外,但也隻能是‘意外’,大多數讀書人就是如此了!

太平書院的學子則不同,他們身上有一中此時非常少見的‘銳氣’——這既是書院教育的結果,也是環境影響人。

太平書院表麵上教材還是主流的那些,但天知道許盈在其中夾雜了多少自己的私貨!對於苦悶的、找不到出路的學子,許盈夾帶的私貨具有真正意義上的指引作用!此時的人看不到天下未來的出路在哪裡,不代表許盈看不到!

許盈擁有來自‘曆史’的饋贈,站在曆史長河的彼端看,他更能把握走向,也更知道該做什麼、能做什麼——倒不是說事事都能如許盈所想,隻是至少許盈所想在邏輯上是非常有力的(本來就是從真實曆史中提煉出來的,自然有力)!也不是說許盈就有那麼大能力,而是說和做是兩回事,就好比偵探小說裡的手法言之鑿鑿,真的去實施卻不一定成功,需要那麼‘億點點’運氣。

這樣似乎是‘紙上談兵’,沒點兒實際用?

或許是這樣,但又不隻是這樣...對於人來說,有的時候最恐懼的就是未知,當前路掃去了迷霧,不再是未知了,那麼即使是再艱難,也是可以走下去的。

如今就是這樣,一旦能夠弄清當下泥潭一般的現狀、世道可能的走向,以及大家要怎麼做時,縱使知道未來的路會很難,學子中有大誌向者,也會立刻有精氣神上得到不同,立時不再迷茫——不怕難,隻怕連著手的餘地都沒有。

沒有希望才是最可怕的。

至於沒有大誌向的...且不說此時的讀書人多多少少有些理想,就算是少數一點兒理想沒有的,對這個世道有了更多了解,對未來有了更多希望後,也會有些心態上的變化吧。

太平書院學子這股子精氣,這股子銳氣,體現在日常生活中,就是異常的努力和專注——這和一般讀書人的努力、專注還不太一樣,初次來太平書院的人感受最深,能在這裡看到一中外麵十分少見的生機勃勃。

此時正是春日清晨,早上五點鐘左右還沒天亮,更夫敲板提醒睡夢中的學子該起床了...對於勤奮的學子來說,晚睡是很常見的,早起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