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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276 字 6個月前

是,還是那句話,他並不是真正的出色的那種人。氣度、才華、眼光、決斷...任何一個方麵,他都沒有超出勢族子弟的‘正常範疇’,比起沒機會積累經驗的普通人自然強很多,隻是這不足以讓他成為‘例外’。

眼下他需要辦一件事,簡單來說就是搞串聯,讓僑居在南方的勢族思想上統一,絕不做南北之爭中拉後腿的那個!

當然,那些老一輩的人不歸他串聯,他就算再是袁家的人,也沒有那個臉麵乾這事,他負責的自然是年輕一輩。

事情進展起來並不難,大家都是北方大族,天生就是站自家陣營的!就算真有人覺得在南方地盤上搞這事兒有些不太厚道,也很難去做什麼——不厚道歸不厚道,事情卻還是要做的。隻要不是傻的,就能明白如果讓南方占上風,他們這些僑居勢族的日子就會越來越難過!

誰都不想看著自家衰落,感情上就無法接受!在這個以家族為重,對家族的重視甚至超過國家的時代,也不能要求太多人有更高的覺悟。

而事實上,就算擁有舍小家、為大家的覺悟,這種時候也是選擇一方站隊比較好...兩邊要是有一方快些贏,在當下反而於國家有幸!一個國家隻需要一個聲音!真的來回拉鋸,那是在空耗國力!

在進展順利的當下,袁定就想著多做些工作,不然的話即使做好了這件事,也很難加分——畢竟搞串聯這件事,誰都看得出來沒什麼難度。真要認真計較,即使沒有他袁大公子四處遊說,大家也是要那樣做的。

說袁定是‘躺贏’,這一點兒也不過分。

袁定首先想到的就是找人把聲勢造的更大一些,將一些不願意下水的人也拉下水。

雖然僑居勢族都會認真站隊,但‘精英’們往往會留些餘地。簡單來說,最具影響力、名聲最大的一些人往往不會公開站隊,支持歸支持,卻不能指望他們大張旗鼓,至於說當衝鋒隊,那就更不可能了。

這一方麵是因為愛惜羽毛,這些‘精英’必定有著光明的未來,而這種內鬥之事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事,陷進去之後更是說不準會不會被攻擊。真要說起來,天底下絲毫沒有破綻的人可太少了,誰也不敢保證自己的一些‘小問題’不會被人抓住說事兒!何必衝鋒陷陣卷進去惹得一身騷呢?

他們不願意,他們的家族也不願意,畢竟出一個出色子弟也很不容易!一個家族往往花了很多資源才能有一個見成效,誰也不願意折在這種事裡頭。

彆說折在裡頭了,就是因此有了汙點,大家都是不願意的!

另一方麵,南方勢族也是勢族,南北雖然有不小的隔閡,但真要說起來,南北勢族私底下也是有著許多或直接、或間接的聯係的。下麵的人可以打生打死,話事人,還有可以競爭話事人的年輕一輩佼佼者,卻得維持住表麵體麵。

不然日後怎麼見麵?

是的,即使南北之爭已經甚囂塵上了,南北大族之間還是有一定默契,為未來留有餘地的。南人並不覺得自己真能打壓住北人,朝堂之上依舊是北人的自留地,他們隻是想保持住原有的經濟資源,同時在政治上能稍微進一步(如果沒有這個念想,當初也不會讓南渡小朝廷南下了!)。

他有了這個想法之後,立刻就和身邊幾個夥伴商量了起來。

一個好漢三個幫,就連秦檜都還有幾個朋友呢!像袁定這樣的貴公子,平常圍繞在身邊的朋友自然多了去!如今做‘正事’,這些朋友們也是能幫上忙的!搞串聯很多時候就是比拚人脈,隻是袁大公子的名頭好用,但很多時候反而不適合親自下場。這種時候,這些朋友就派上大用場了!

這些朋友夥伴大都也是勢族人家子弟,寒門子弟很少,而極個彆的寒門子弟,往往都有自己的‘絕招’。比如說特彆有錢,往袁家投獻的足夠多;又比如說足夠有能力,可以為袁定做實事;再不然也是特彆能‘%e8%88%94’,很會來事兒!他們這樣的團隊裡,都多是不願意為生活折腰、心高氣傲的勢族子弟,這種時候就很需要這種角色。

身邊的朋友們各有說法,其中一個就道:“要做成這樣的事,說簡單也簡單,原不用一家一家說服。真要那般,得倒搭多少人情?”

讓人家‘以身涉險’,而且還是本就不用去沾的風險,那肯定是要用人情的!袁定做這個工作又不是原定的‘工作內容’,到時候用的人情甚至不能‘報銷’!而要是光靠他自己,不說有沒有足夠的臉麵,想到還人情的數量就很頭痛了!

這東西就和欠債一樣,有的人能做到債多不壓身,欠錢的是大爺,有的人卻會為賬務急得如同油鍋上的螞蟻...在這個時代,人都是偏保險的,大多數人是後者。而在人情這件事上,也差不多如此。

反正袁定是沒有魄力不拿這當回事的。

所以這個時候聽到這個夥伴說這話,立刻就上了心了,連忙追問:“何出此言?”

說完這句話,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輕輕笑了笑,對著說話的夥伴拱拱手:“子純,計將安出?”

這個夥伴是一寒門子弟,姓李,名桑,子純是他的字。他平常很能給袁定出主意,比起那些同事勢族的夥伴‘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他算是個全職的‘參謀’了!

李桑笑著道:“隻需說服這些人裡領頭之人,其他人到時自然影從!”

袁定有些遲疑:“這樣的人,人情也更重啊。”

“再如何重,也比不得那許多人情。”李桑這話說的很有把握。而且這話也不錯,這就和企業都習慣雇大牛一樣,給一個大牛隻用開十個人的工資,但他可以帶來一百個人的效益。隻要想到這種美事,老板做夢都要笑醒!隻是可惜,大牛不常有!

袁定點點頭,算是認可了這件事。隻是認可之後他又忍不住道:“這些人大都極其傲慢,哪來的領頭的?”

對於‘傲慢’這個評價,李桑並沒有說什麼。這樣的話袁定可以說,他卻說不得!袁定說這樣的話,顯然是一種切身體會,說不定還有對自身的感悟。這樣的話,袁定說了也就說了,他說就不是一個效果了。

這就和人家可以自嘲長得胖,旁邊的人卻不能傻乎乎地跟著點頭...那隻會得罪人!

所以李桑隻是做回答:“誰說沒有呢?大郎君忘了許若衝?”

第222章

聽到‘許若衝’三個字,袁定就拍了拍額頭:“這大概就是‘燈下黑’了!許若衝名聲太盛,以至於我都忘了還可以他來......”

許盈的名聲在此時確實大的驚人,若是局限在建鄴,他可以說‘全民偶像’那一級彆。在年輕人中間是真正的‘意見領袖’,這個時候他做個發言,哪怕說的東西很荒唐,也有的是死忠擁躉願意執行!

不過袁定和許盈不太熟,兩人經營的圈子不同隻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袁定下意識地不讓自己出現在許盈近前。

許盈性格在勢族子弟中算是很好相處的那種類型了,袁定不是因為許盈難相處才如此...他隻是意識到了呆在許盈身邊,隻能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陪襯!袁定總是希望自己是最閃耀的那個,自然對許盈‘敬而遠之’了。

因為這一心態,袁定和許盈幾乎沒什麼交流,甚至打照麵也沒有幾次。他對於許盈了解很少,知道的也是一些流傳在外的大路消息,不過他並不覺得這很重要——他要做的是說服許盈出來站台,或許許盈並不願意,但總是能夠談的。

袁定是袁繼如今活著的兒子中最年長的,且一貫活躍,他覺得自己的人情是非常值錢的,他可以給許盈足夠的許諾、足夠的報答。

人的選擇很多時候是沒有‘絕對’的,隻要給出足夠的好處,抵消掉選擇中的壞處,讓一個人做出對自己不利的選擇,這也不難。這樣的事袁定之前已經做過了,可以說是輕車熟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而且袁定真不覺得許盈非常難應付,大概是許盈的才名太盛,給了袁定一種錯覺——覺得這就是一個正統的‘才子’型人物。這樣的人物或許有才華,卻大都計較不好利弊得失,無法參與到權力鬥爭中。

用人話來說,就是三個字:好搞定!

心中篤定,袁定很快寫好了拜帖,差僮兒送到了許家,告知自己將要拜訪的事。此時正式的拜訪都有這一道手續,不然貿然去一趟,結果人不在家,那就尷尬了。當然,也不是所有的拜帖都能得到肯定的回複,特彆是下位者給上位者投拜帖求見,就更是如此了。

不過‘袁定’這個名字還是有一定分量的,或者說,‘袁’足夠有分量,所以袁定從來不擔心自己拜帖得不到回複。

這次情況也是如此,雖然他和許盈幾乎沒有交往,許盈依舊有了答複。隻不過情況需要商量一下——袁定說的上門見麵的日子,卻是許盈和陳琉早就約好了去城外釣魚。要麼袁定可以推後一日再來,要麼乾脆就一起去釣魚。

許盈已經問過陳琉了,陳琉不介意多一個袁定。

袁定不想再改日子,不同於許盈,許盈的日程比較緊,那是因為他給自己安排了許多學習時間、辦公時間,能夠抽出來與朋友交際的時間並不多。而袁定,他是真的日程緊張!他本來就挑著一些管家的事,最近又要忙一些彆的,抽出一天空閒也不容易。

拜帖裡說的日子不行,再挑一個日子,那就可能要改動很多日程...那太麻煩了。

想了想陳琉,陳琉是他本來就認識的,雖然兩人不算關係近,卻也是能客套幾句話的。而且陳琉也是北人,還是個不管正事的北人,他要和許盈說的事陳琉就算知道也沒什麼——他覺得這沒什麼忌諱的,便讓僮兒去回信。

隻說那一日釣魚,他也會去。

許盈這邊並不知道袁定的想法,他和袁定實在是不熟,信息太少的情況下實在無從判斷袁定主動找他是為了什麼...不過他也沒太放在心上,反正到了釣魚那一日,他總要當麵說的。

待到約好釣魚的日子,許盈、陳琉、袁定在城外碰麵。這一日也是天公作美,下起了蒙蒙細雨,這種天氣對於釣魚來說是十分有利的!

隻不過就是釣魚時有些麻煩...好在雨不大,許盈沒有披蓑衣,隻是戴了一頂鬥笠。

這樣一來,必定有些雨絲飄到他身上,在他那件青竹色的袍子上染上深色,特彆是衣擺處,一圈都是濕的。

許盈自己並不在意這個,他穿著皮靴,這種小雨裡防水是沒問題的。隻要腳上不濕,濕個衣擺算什麼?依舊下餌、放線爽利的很,倒是格外顯出他青衫落拓、瀟灑不群了!

這讓袁定都忍不住多看了許盈幾眼。

他見過的‘人中龍鳳’也太多了,但真的出色到許盈這地步的,是真的一個也沒有!這個父親親口定下的‘麒麟兒’,甚至讓他有一種不可逼視之感...不接觸這個青年,或許會覺得外麵傳的太誇張,隻有真的接觸了才知道,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