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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280 字 6個月前

出了非同一般的野心,其他人也會認為這是一種‘氣度’。

更有甚者,還有人自動給他們找解釋,說這是憂國憂民的賢臣忠良才能如此,堪比‘周公吐哺’了!

有鑒於此,許氏並沒有因為許盈得了二品灼然的評價而慶賀,許盈自己也不主動提這件事。不過,關係要好的朋友,以及一些親故人家,都會送一份禮物過來,以作慶賀之用。

朋友們雖然沒有特意為許盈慶賀,卻也在之後幾日陸陸續續登門拜訪,其間親自賀他。

朱宣來的時候許盈正在整理一份禮物,他見了就笑:“看來若衝近日收禮頗多呢!這又是哪裡送來的?”

本來朱宣隻不過是隨口一問而已,他哪裡會對許盈收了什麼禮物感興趣!隻是偏偏許盈聽了他的話後並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可疑地停頓了一下,然後就像沒聽見一樣,繼續整理禮物了。

這個反應倒是讓朱宣來了好奇心,繞著幾箱禮物走了一圈...沒的說,東西都是好東西,光朱宣看到的,就有幾幅名人法帖、一些象牙製品、一副圍棋,圍棋棋盤是一種沒見過的深色木頭,看起來很典雅雍容,定然是寶材為之!至於棋子,白棋用的是白玉,黑棋用的是瑪瑙,隻看能看到的部分,都是毫無瑕疵的。

至於沒有打開的箱子,就不知道裡麵裝的什麼了。

這樣高質量的禮物雖然不能說天天都能見到,但在他們這樣的人家,也就是一份禮物而已...說起來,由許盈自己整理本身就有些奇怪了!他是個男子,還未成家,這種事情一般來說都是母親打理才對啊!

正好,蔡弘毅此時撂開垂在門口的竹簾緩步而入,還沒等他說話,朱宣就率先開口:“成仁,你老師這是收了哪家的禮?竟然費心自己打理?”

蔡弘毅並未多想,下意識回道:“是義興周氏送來的......”

這話還沒說完,成功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朱宣就拍了一下大腿,笑道:“我就說麼,必然是有些特彆之處的,不然哪用如此——快找找看,說不定還有周家七娘送的禮呢!”

許盈的未婚妻是義興周氏女郎,雖然她是嫡長房中長女,但真的在他們一族中序齒,卻是‘七娘’了!朱宣自然不會無聊地打聽人家閨閣女子在家的排行,但他可是物種顧陸朱張中朱家子弟!

這是吳中一等一高門,東南勢族以他們四家為尊...至於義興周氏,大家同在三吳,自然也是免不了有交集的——吳中勢族人家的稠密程度遠遠比不上中原,頂級的大家族更少!凡是到了那個層次的,總免不了有來往。

朱宣既然和許盈關係好,自然少不得在遇到周家的事時多問那麼一兩句。朱家女眷與周家女眷又不是沒接觸,偶爾露出些信息,就夠朱宣對許盈的未婚妻有些了解了!

這話許盈實在沒法接,在這種事上他實在缺乏經驗。隻能迅速合上箱籠,嚴肅道:“荒唐!”

如果是現代社會,女孩子送的禮物,好哥們過來看看,那倒是沒關係。但在古代,那就完全不同了,這個舉動顯得輕浮,也不尊重人家女孩子。許盈自己是現代人,但‘未婚妻’可是一個古代女孩子!

對於這個未來會成為妻子的女孩子,許盈心態是很複雜的。一方麵,身為一個現代人,他很難接受完全失去婚姻自主權,由長輩家族安排婚姻。另一方麵,他又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樁婚事是無法改變的。特彆是對於他來說,沒有動力去改變。

此時的人很重視婚約,兩方幾乎沒有解除婚約的可能性...特彆是他還拿不出像樣的理由。若他真的拚著掀翻桌子也要解除婚約,那不光是自己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從此以後想在勢族圈子裡做事估計是寸步難行,另外對人家女孩子也極為不公平。

被退婚,對女孩子的影響是極大的!還沒有嫁人就被夫家‘嫌棄’了,這在這個時代是相當沉重的。

他從來沒想過拒絕這樁婚約,這是很早以前就想好的...對於現在的許盈來說,他的微妙心情更多來自於他根本沒想過結婚,和一個女孩子組成家庭——這種心態在上輩子的年輕人中並不少見,特彆是許盈的父親並沒有催婚的可能,更是助長了許盈這個念頭。

這輩子則是許盈身上秘密太多,想做的事情太多,以至於他想到自己的生活中要多出一個妻子就覺得手足無措。

他想象不到該怎麼和‘妻子’相處。

對於這個時候的男人來說,這大概不會是個問題。因為此時的婚姻不講究‘愛情’,講究的是夫妻之間通力合作,共同經營家庭,更像是在分工協作經營一份產業(?)。妻子和丈夫是同事關係,誰又會因為新同事手足無措呢?

許盈說完‘荒唐’之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便轉身往內室走去了。

朱宣卻覺得好玩兒,從來沒見過許盈這樣啊!笑著就跟了上去:“若衝是君子,見不得如此...就是不知道,‘君子’想不想知道周七娘的事兒?”

周家七娘的事朱宣還真知道一點兒。

“不想!”這是許盈的真心話,隻不過說完這話之後不過一會兒,他終究是忍不住,頂著朱宣的盈盈笑意張了口:“你...雲陽你,如何與夫人相處的呢?”

朱宣沒想到等來了這麼個問題,懵了一下:“怎麼相處?不就那麼相處麼?雖有時愛嘮叨了些,卻也是為我好。她性子比我周全多了,有她在,我身邊許多事才算有了條理...我與拙荊也算‘舉案齊眉’?”

說到這裡,朱宣自己先語氣懷疑起來,倒不是懷疑自己與新婚妻子的‘舉案齊眉’,而是懷疑自己沒答到點子上...他直覺許盈想問的不是這個。

許盈‘唔’了一聲,不再說什麼。他自己回過身來想想也覺得自己問的不像,他的心態在此時恐怕找不到第二個了,問誰都是在刻舟求劍啊!

於是搖了搖頭,許盈不動神色地略過了這個問

題,轉而道:“過幾日十五,我從兄太真邀集去江上泛舟觀月,你去嗎?”

雖然傳統以‘八月十五’賞月最佳,但事實上每個月十五前後都有又大又圓的月亮可看。

朱宣露出‘隨便啦’的表情:“他下帖子我便去,若無邀請,我何必湊這個熱鬨——你可不許提醒,若真是你提了才有,想必到時邀請的客人都是說不到一起的,那就沒意思了。”

許盈心裡歎了一口氣,雖然因為他那次‘奶茶宴’的緣故,南北矛盾在年輕人中間,勉強得到了一點彌合,至少表麵上過得去了。但也隻是表麵上而已!更深層次的原因沒有解決,對立隻會隱於水麵下。

許盈勉強點了點頭,他也承認朱宣的想法有道理。如果表兄楊微邀集眾人時沒有想到朱宣,那麼他請的人估計就隻是幾個要好的北方勢族子弟了。這種情況下,他多提一句朱宣,固然會因為他說了而多下一份請帖,但這又是沒必要了。

朱宣難道差一次泛舟賞月的聚會?他要是喜歡,天天都可以邀集朋友去!

到時朱宣去了,恐怕就是一片紅花裡的藍花,顯眼過頭了...到了那種時候,大家做點什麼、不做什麼,到頭來都是尷尬!

就算是無心的,也要解讀出有意來......

許盈按下這件事,沒有和表兄楊微吐露什麼。而等到十五那日,城門將閉前,決定去長江泛舟賞月的一行人都出了城,許盈讓人去打聽了,來的人裡麵沒有朱敏。

許盈想說什麼,但終究什麼也說不出,隻能最後輕輕歎了口氣。

第216章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許盈歎息的是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表兄楊微沒有邀請朱宣這並不是什麼大事,但真正去說的話,這其中隱含的是南北無處不在的‘隔閡’。其實表兄楊微並不是一個在南北對立中有站位的人,他自己也有一些南人朋友,與他們相交亦是真心......

這次他難得攢個局,卻偏偏一個南人都沒有...不能說是有意,但正是因為不是有意,才更能看出南北隔閡之深!他家表麵上說南北一家,並無藩籬,事實上藩籬在心裡!

而南北對立對許盈來說,原本也算不上什麼大事。畢竟他上輩子見過太多地域對立了,即使是在華夏這個大家族裡,地方與地方之間也有許多刻板印象,甚至‘地域黑’。或許這個時代的南北對立和那不是一個性質的,但這也隻能說是這個時代賦予的問題。

時間會給出解決辦法的。

終有一天,南方開發徹底完成,這裡也會成為華夏正統,成為字麵意義上的‘中原’。甚至情勢出現逆轉,南方反而更加正統一些、人口密集一些——這樣的事,在未來還真的發生了。而到了許盈上輩子生活的那個年代,還出現了新的考古成果,對‘黃河流域’是華夏文明源頭產生了挑戰。隻能說,世事流轉,很多時候就是輪回。

許盈真正在意的是此時的人心!即使是華夏民族已經到了這地步,‘精英’也難以團結,糾結於一些在他看來應該暫時放下的事...他知道,那些事在他看來沒什麼意義,甚至於無關痛癢,早就應該放棄,但在此時的人眼中卻不是那麼回事。

說到底,他隻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而已!

因為這件事,原本賞月地興致也沒有了,眾人三三兩兩一小舟。和許盈同舟的除了船夫、僮兒外,就是蔡弘毅和和延了——和延也是這次賞月邀請來的,蔡弘毅則是許盈帶來的。因為他是許盈的弟子,老師出門帶個弟子在此時的人看來沒毛病。

因為和延也是熟人的關係,許盈也懶得再強撐了。攏著假鐘,斜倚在隱囊之上,發呆一樣注視著層層起漣漪的江水。

他們從石頭城上船,此時天已經黑了,月兒升起。

乍暖還寒時候,又是江上晚間,江風吹拂而來,是有些清寒的。蔡弘毅擔心許盈的身體,不僅抱出一條彩色氈毯給許盈搭在身上,還趕緊和僮兒一起升爐子——路子一個不夠用!其中一個得用來溫酒,另一個得用來煮粥羹,最好還有一個可以熱食物!

見許盈身邊的人這樣周到,和延就覺得自己的僮兒有些蠢笨了,忍不住道:“僮兒哪裡去了?”

船尾傳來僮兒的聲音:“郎君,我與船夫打聽如何捕魚哩!船上用小爐砂缽煮魚羹最好...大江不比小河,有的是好魚!”

一方麵和延覺得僮兒沒抓住重點,魚的事難道不能稍後再說?現在才在船上坐下,難到不該先安頓好?但另一方麵,他又是個很愛吃江魚的,這樣的春夜裡可以慢慢煮一缽熱熱的魚羹,想想就很美!所以說不出讓僮兒先彆弄那些的話。

就在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時,甘甜卻是笑了:“如此很好,有月有江,泛舟賞月,隻差美酒佳肴...若有好魚,佳肴便是有了。”

說到這裡,許盈問蔡弘毅:“我們有酒嗎?”

許盈平時並不飲酒,大多是大家都喝酒的場合他才喝一些。這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