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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310 字 6個月前

盈都出現在他麵前重新堅定他的信念。

對於裴慶這個想法,羊琮向來不以為然...隻要裴慶真心相信許盈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那麼其實不管許盈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會被他解讀成他想要的東西。但羊琮並沒有點醒裴慶的意思...在這件事上,他也沒有那個‘立場’。

許盈回到自己馬車時,發現馬車上坐的滿滿的。

羅真、吳軻、許倩、關春、蔡弘毅、劉%e5%aa%9a子都在...為了方便,許盈命人造了幾輛大馬車,用四匹馬或者三匹馬拉動,如果不是鄉間小路,這車都是能走的,這次出門他就用的這車,路上方便了不少。

至少不必紮營野外時睡在車上,還得蜷縮著睡——他已經長大了,不再像小時候,睡在車上也能睡的開。

也幸虧車廂足夠大,他們才能一起坐上去...但就是這樣,車廂裡也快塞滿了。

“這是在做什麼?”許盈看了一眼,發現被圍在中間的是蔡弘毅,其他人則是手中交換著什麼,立刻反應了過來:“是藏鉤啊。”

藏鉤是此時非常流行的遊戲,和上輩子許盈小時候玩的‘猜猜在哪裡’有點兒像——兩個拳頭握緊,一個拳頭裡藏了東西,另一個拳頭裡則是空的。猜的人要說出東西藏在哪隻手裡,猜對為獲勝。

但相比起‘猜猜在哪

裡’,藏鉤的可玩性要強的多!

首先這個遊戲並不是一對一,而是一對多,一個人猜,數個人藏。數人將一個人圍在中間,‘鉤’就在眾人的手中轉移來轉移去,一切都在猜者的眼皮子底下進行。而藏者們則是手背向上,手心向下轉移‘鉤’,有時是真,有時是假。

除了轉移時的真真假假,藏者還會用表情、動作、言語來擾亂猜者...所以這是一個考驗猜者判斷力、藏者反應能力的遊戲。

“玉郎也來耍啊!”大家邀請許盈,許盈輕輕搖了搖頭。這時大家才想起來,許盈正在孝中,不好如此玩樂。

雖然許盈並不認可此時那種近乎於自殘的守孝方式,在自己守孝的過程中也會便宜行事。但某些可以遵守、不會傷害到自身的,他是會去遵守的,這是對死者的尊重,也能少些麻煩——不管怎麼說,當世之人還是很重視這些的。

藏鉤遊戲玩了一會兒,大家也就散了。之後沒過多久,有人過來通知許盈:“郎君,前麵有一驛站,今日宿在驛站!”

路上並不一定每次都能遇到驛站,在沒有驛站,沒有客店,又正好在野外時,也隻能在外紮營,處處不便。南方驛站本來就比較少,此時遇到一家驛站,也算是運氣好了。

“今日總算不用受罪!”羅真在旁伸了一個懶腰,他其實是個很挑剔的人!眼下出門在外不好講究那麼多,他也不會因此發大少爺脾氣,但難以適應這種風餐露宿的生活也是真的。

聽聞有驛站可住,整個車隊的行進速度都快了一些。還沒等到太陽下山,就遠遠看到了道路儘頭的一家驛站。

驛站小吏非常殷勤地準備好了房間,忙忙碌碌地喂馬,廚房裡火不停,熱水燒了一鍋又一鍋——按照道理來說,驛站接受朝廷撥款,凡是有資格住驛站的,都不用自己花錢。但如今這世道,朝廷連給官員的俸祿都發不出來,哪裡還有多少錢維持驛站!

所以即使是有資格住驛站的往來官員,驛站就算不收取住宿費,也會在彆的地方找補回來...驛站的吏員也不在乎這會不會得罪官員,若是不收錢,難到要貼錢經營驛站?而且所有驛站都是如此,對官員、貴人們也就談不上得罪

不得罪了。

對於驛站吏員來說,為了生活,他們很快由國企員工思維轉向了私企雇員思維...完全就是市場導向型。簡單來說,就是誰給錢誰是爸爸!

許盈他們一行人多,給錢十分大方!招待這麼一波,一個晚上能頂他們平常半個月了!再加上招待好了可以拿賞錢,更是美滋滋~~~

難怪他們如此殷勤了。

不過,即使驛站儘力招待,他們這一行人也實在太多了!所以真正能住進房間的人還是少數。就算是許盈,他也要和人合住一間屋子。

“我與先生同住罷!”蔡弘毅十分積極:“也方便侍奉先生...”

雖然許盈始終沒有點頭收他做弟子,但他已經處處以弟子身份做事了。這話甚至引來裴慶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許盈和羅真:“有事弟子服其勞...真不錯!我教了兩個學生,至今卻都沒享過這樣的福。”

甚至還陰陽怪氣地道:“大概是我的德行不夠,所以才如此的吧。”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羅真興致缺缺地給了裴慶一個假笑,許盈則是露出了愛莫能助的表情——他們兩個都不是一般性情,也很清楚裴慶的促狹,這個時候會搭腔才是見鬼了!

對於蔡弘毅的熱情,許盈有點兒消受不來,隻能道:“不用、不用,我與自然同住就是了。”

“若衝要和我住?”羅真慢吞吞地道:“我可不慣與人同睡一張床...”

“我睡地鋪。”許盈答應的很快。

羅真還想拿俏,討價還價一番,但一眼瞥到旁邊眼巴巴看著的蔡弘毅,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那就如此罷!”

蔡弘毅垂頭喪氣地看了看許盈,然後才看向裴慶:“那我與師祖同住罷,也能代先生侍奉師祖。”

羅真很想讓蔡弘毅滾蛋,什麼‘師祖’,許盈認下這個學生了嗎?但裴慶答應的很快,還很樂的樣子:“那倒是不錯,為師也享享弟子服其勞的福氣!”

趁著大家說話時,許盈悄悄地退了出去,另一邊楊氏、嫂子們,並族中許多女眷還要安頓。雖然同來的還有男丁,但這種情況難免有各種情況,他總得去露個麵。

也是此時,驛站的吏員猶猶豫豫地過來,朝羊琮等人行禮,謙卑道:“大王,驛站外有人來投宿。”

第136章

天邊金烏西墜,此時已經是秋天了,一日比一日涼爽,特彆是晝夜溫差大,晚間更冷!

一主二仆、一頭驢走在官道上,其中一個僮兒道:“先生,前麵真有驛站能投宿嗎?”

這幾日他們主仆三人都風餐露宿,偶爾看到城鎮也沒錢住店,能以極低的價錢借宿在老百姓家中,就算是好的了!也幸虧這幾日沒有秋雨,不然淋雨一遭,此時怕是要傷寒了!然而就是這樣,僮兒也覺得自己有些鼻塞不通。

另一個僮兒不說話,但也用希翼的目光看著自家主人...這一路上十分將就,吃的方麵尤為如此,這些日子下來,他已經有些鬨肚子了。

“自然如此,兩年前我曾來過此地!”穿著一身玄色長袍的男子看上去三十出頭,雖然長袍是絹帛製成,但看邊角之類的位置都有修補的痕跡。這一看就是個出身不上不下的讀書人,經濟狀況不算好。

至於說出身不上不下為什麼能有兩個僮仆侍奉...這很正常。

此時就是人價便宜!隻要是家裡能夠真正吃飽飯的人家,就能買人侍奉!反正人很便宜,很多流民湧入之後就更是如此。買回家之後也不用工錢,隻要管吃管喝就行(甚至不用讓他們吃飽)。

曆史上竹林七賢之一的劉伶,最愛喝酒,史書記載其家境貧寒,有時喝酒都喝不起了。但從史書記載的一些關於他的具體事跡來看,他家是有奴仆的,而且不是一個兩個——這種事在現代人是不可想象的。

現代生產力大發展,商品很便宜,但人力很貴。◇思◇兔◇網◇

穿長袍的男子身材高大、麵貌很有威儀,即使經濟情況窘迫,也不會給人一種寒傖的感覺。他名叫李鴻祖,字正德,是吳郡人,父親是吳郡小吏...這樣的出身在此時連說是寒門也很勉強。

現代人總覺得魏晉南北朝時的‘寒門’指的是出身很低的人,其實並非如此,這是這個詞的詞義在後來發生了變化。至少在魏晉南北朝時,寒門也算是有身份的人,能拿得出家譜,子弟一般也能讀書,有的人家甚至非常富貴!

隻不過他們不像勢族一樣傳承多代,每一代都有人在朝廷中擔任重要官職。

李鴻祖的父親在吳

郡做小吏,自然和顧陸朱張這樣的人家走的很近——單方麵的,對於顧陸朱張這樣的人家來說,一個鄉間小吏又算什麼?就是%e8%88%94一個陸氏旁支子弟%e8%88%94的舒服了,他父親這才當上小吏的,自家境況才一日一日好起來。在那之前,家中甚至無力支持李鴻祖去讀書。

所以李鴻祖讀書比較遲,十幾歲的時候才開始。相比起從小就啟蒙的勢族子弟,這實在是太晚了!不過好在李鴻祖腦子聰明,讀了幾年書之後,或許入不得學問家的眼,卻也足夠對外說是‘讀書人’了。

最近南渡小朝廷初立,南方官場迎來了動蕩期...原本是北方洛陽朝廷任命的官員,眼下是該承認南渡小朝廷,還是不承認?若是不承認,是該掛冠歸去,還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反了建鄴那個‘偽帝’?

在袁繼為首的北方勢族、顧陸朱張、義興周氏的努力下,各方雖然時不時出一些小亂子,但總的來說還是暫時穩住了局麵。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各地還是出現了不少空缺...有的人是覺得現在當官有風險,所以辭官了。有的人則是想要搞事情,被按了下去接受處理了,官位自然也就空了出來。

這些位置需要有人去接替...急於在南方站穩腳跟的北方勢族很願意在這些地方安排自家子弟做官,一個影響力很大的勢族往往不隻是顯宗子弟在朝中做大官,也會有許多旁支在地方擔任小官。

但問題是,顧陸朱張等南方大族也不會乾看著什麼都不做!他們現在和袁繼等人是合作關係不錯,但合作與對抗一直共存!他們引小朝廷南來本就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袁繼等人的勢力膨脹的太厲害,他們也是不願意的。

所以他們開始往中間摻沙子!

隻是他們想派自家子弟去和北方勢族子弟爭,這是很難的...他們家族紮根南方,要麼經營家業,要麼在三吳地方為官做吏,在外做官者也有不少!這樣一來,有能力做官的其實都安排出去了。

剩下的族人也不能明知不合適,依舊派出去——那樣吃相就太難看了!

雖然誰都知道他們派人搶官位,其實就是在限製袁繼為首、僑居在南方的勢族,但表麵上大家都不會承認這一點!大家都

會裝糊塗,假裝沒有這回事,自家推薦人去任官,隻是因為合適!

這種情況下,李鴻祖這樣的人就有了機會!

他是有能力的,隻是苦於沒有背景和機會,始終沒能出頭!這回陸家一個旁支不願意長子去做石城做縣令,據說是那邊上一任縣令死在流民暴.動中,現在情況都還沒有壓下來,怕上任之後官做不成,反而丟了命!

看準這個時機李鴻祖毛遂自薦,表示自願去做這個石城縣令。

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危險的!這也是他對自己的能力有著足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