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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偷偷跑出府?還不是因為尚書關他!暗一都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還會這麼繞,隻能默默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時之間整個承乾殿一時陷入沉寂,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趙如徽從座上站起,一直走到了屏風邊,銳利的眸子冷冷地打量著依舊跪在地上的人,終究是嗤笑了一聲,“何苦來哉,你若是不說,孤自然不知曉。”

“屬下不敢欺君。”賀知舟垂眸。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不早來報?孤可不相信你在之前連半點消息都不知道。”趙如徽又問。

答案早已經很明顯,這一次賀知舟垂頭,無話可說。

頭上的碎發因為他低頭的動作擋住了他的眼睛,雖然看不清楚賀知舟現在的神色,但是趙如徽卻覺得自己應該是知道他現在的樣子的。

無奈中帶了些陰差陽錯被發現的不甘,不甘之中卻沒有絲毫的不滿,他很矛盾,與生俱來帶著刻骨的驕傲,骨髓裡卻流淌著絕對的忠誠,他鮮活而不死板,卻又有自己的底線,可以讓趙如徽給予他足夠的信任。

縱使上上輩子他做錯過事,但趙如徽依舊不怪他。將自己的罪責完全推到彆人的頭上,是不願意承認自己失敗的懦夫所為。而他更一直都很清楚,導致他一敗塗地的根本原因,隻有自己的自負輕敵。

不過不推卸他的那份原因,卻也不代表賀知舟不需要一些警醒啊。

不知不覺的時候,趙如徽已經走到了賀知舟的麵前,賀知舟不敢直視聖顏,於是就一直低著頭,趙如徽喜歡他的這一份乖巧,語氣也緩和了些許,“你自己說吧,該如何罰才是?”

賀知舟不知道他想法,隻覺得寒意更甚,“對常人出手,濫用武藝,按令當賜百鞭。”他頓了頓,又怕趙如徽不滿意,“屬下知法犯法,未行表率,當罪加一等,願再領百鞭。”

這兩百鞭子一下去,就算是神仙也要躺上幾個月,可見賀知舟確實是沒有留手。

不過趙如徽卻是有些不太滿意,原著之中,賀知舟就是為了不連累莫洛,最後才領了兩百鞭。

他沉默著不開口,賀知舟就跟僵硬著不敢說話,暗一卻是終於有點坐不住了,悄悄躥到趙如徽身邊,有些為難地提醒了一句,“陛下,兩百鞭差不多了,再打下去,您怕是都要換一個影首了。”就為了這麼點小事,實在是有些不值當。

趙如徽聽明白了暗一的言下之意,卻沒什麼反應,暗一隻以為陛下還是不肯放過賀知舟。剛才的提醒已經是仁至義儘,暗一隻好傻笑下示意您隨意,然後默默退下了。

“起來吧。”約有一盞茶的時間,趙如徽才重新開口。

趙如徽聽不出是個什麼態度,賀知舟卻是驀然鬆了一口氣,他不敢再在這裡礙眼,於是主動提了一句,“屬下,屬下這就去領罰。”

“回來,”趙如徽坐回了屏風後,“誰說要罰你鞭子了?”

“……?”

“那周鶴雖然身為禮部侍郎的嫡孫,卻整日裡欺壓百姓,打他也算是為那些受害的無辜女子打抱不平了。”

“陛下仁慈。”賀知舟眨著眼睛不敢揣測聖意。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孤雖然不願意重罰你,但是應有的表示還是要有的。”

“陛下的意思是……?”賀知舟謹慎詢問。

“三天之內,去把《淮卜子》全篇抄一遍交給孤。”

抄書?

三天……

《淮卜子》!!!

全書六十餘萬的《淮卜子》!!!?

作者有話要說:  京城副本相對輕鬆,逗逗影首大人坑坑未來的禮部尚書,主要還是交代前情始末~

最近人在安徽寫生,網絡太差打不開網頁後台,等回去了給我的甜心們發小紅包~

PS:第一次嘗試古耽,心中忐忑,還請各位大老爺們多多留言呀!

第4章

《淮南子》乃是一部涉及了史向記載以及戰爭記錄的書冊,大多記錄的都是一些小範圍的戰鬥以及地區上麵官吏調動、政策變更,相比起人人知曉通讀的四書五經、兵法六藝,這可以說是相當偏門東西了。當然,這並不能夠否認這本書中蘊含的知識道理,就算是賀知舟,曾經也是拜讀過這本書的。

不過……書確實是好書,可再好的書,也不能夠否認它有數本!彆說是三天,就算是再多上三倍也抄不完啊。

賀知舟簡直是瞠目結舌,不過剛剛站起來就又撲通一聲直接跪下,聲音乾澀地提醒趙如徽,“陛,陛下,可是那《淮卜子》,全本足足有六十餘萬字啊……”

“孤當然知道。”

趙如徽卻完全不吃他這一套,一直冷淡的聲音裡麵好像都多了一些不耐煩和不悅,“六十萬又如何,還沒有嘗試就直畏險阻,現在影門還有這個風氣嗎?”

涉及到整個影門,就算是賀知舟自然不敢反駁,就算是心中再苦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乾巴巴地領旨謝恩。

趙如徽“嗯”了一聲,終於算是勉強滿意了,這才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這事的後續,就交接給暗部去辦吧。”

賀知舟一想到那幾大卷的書冊就忍不住頭痛,現在自然不會有任何的異議,而暗一則在趙如徽的示意之下親自去影閣領人。

偌大的禦書房再次隻剩下了趙如徽一人,他也不讓一直靜候在外的宮人進來侍候,自己垂眸研墨,再次拿起朱筆一字一句地將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理了一遍。

禮部尚書疼寵孫兒,卻也知曉他爛泥扶不上牆,沒指望過他能夠有多大的出息,那周鶴在京中也隻是紈絝子弟中的一個,並不起眼。然而天子腳下,又有暗衛遍布,那禮部尚書雖然年事已高,卻也不至於老糊塗到一味縱容自己的孫子,平白給自己的仕途留下汙跡,所以周鶴雖然平日紈絝,卻也在一個度裡,但直到最近……他的行事卻越加無所顧忌,強逼民女,甚至間接沾惹上了人命,這才迎來了這一次的殺身之禍。

可是,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周鶴突然不管不顧,突然加倍荒唐了起來;而一個屠夫,怎麼就這麼巧正好遇見了周鶴一個人單獨跑出來呢?

一直行雲如水的朱筆終於微微一頓。

所有的一切如果真的隻是在書中,那麼三分的巧合、加上七分的天注定在有著金手指的世界已經足夠算得上是合理的解釋,可現在不是書中,現在的這一切卻是真真實實的一個世界啊。

紙上朱色印記仿佛在他的眼底融散暈開,深沉與鮮紅,交雜成為了更為深邃晦暗的神色 ,趙如徽看著這一頁字跡微微斂眸,卻是低聲喃喃,“所以世上從來沒有真正的偶然,有的世事千千萬萬個因所最終導致‘必然’。”

他趙如徽本來就是自負的人,沒想到上輩子敗地如此不明不白,陰影盤踞,險些都成了心魔糾纏,而如今潛龍再臨、明暗倒轉,這場局,有的是時間慢慢解!

……

暗一從影閣趕回來的時候趙如徽早已經收斂了全部的神色,悠悠閒閒看不出方才半點陰鬱,此刻正躺在小榻上休息。

一個個漂亮的宮女為他捶背捏腿,女官小心地遞著精致的點心,趙如徽就一口一個吃著。┅思┅兔┅網┅

宮中禦膳房送來的點心,哪個不是味道一流造型精致?不管是酸的甜的、軟糯的香酥的,主子喜歡哪個口味就送上哪個口味,這種集天下供養一人派頭,可不是後世有錢就能夠買得到的。

暗一看著麵前擺著水嫩嫩晶瑩的馬蹄糕就流口水,實在是沒忍住伸出賊手偷捏了一個,放到嘴裡瞬間露出滿足的神色,見趙如徽隻顧著閉眼享受,又忍不住照著剛才的樣子順了個棗泥山藥糕。

能夠在禦書房侍候的宮女內侍早都是老人了,都是絕對忠誠的,雖然有時為了避嫌退下,但他們到底是宮裡的老人,不可能不知道暗衛的存在,現在見到暗一這個活寶樣子都忍不住彎了眉眼。

就在暗一伸出魔爪抓向第三個點心的時候,閉目養神的趙如徽終於是似笑非笑地睜開了眼。

“你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偷食兒都偷到孤麵前了。怎麼,賀知舟剛才那樣子還沒給你教訓,你也想抄幾卷書試試?”

剛剛賀知舟那副表麵鎮定交接犯人,實則早就心不在焉的樣子再度浮上眼前,暗一“噗”的一聲差點兒沒把剛偷吃的給吐出來,頓時認慫,“彆彆彆,我那字兒可不比賀知舟,白白汙了您的眼,不好不好!”

趙如徽搖了搖頭,“瞧你那點兒出息,想要吃什麼就讓禦膳房去做,孤的暗衛首領,總不至於還指使不動禦膳房。”

暗一頓時眉開眼笑領旨謝恩,不過他也沒忘了正事,“現在人已經在暗衛的地牢裡麵了,您看接下來應該怎麼處置?”

“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你把消息交給刑部,讓他們對外把這個案子的結果公開就是了。”

暗一應了一聲,頓了頓,卻又神色有些猶豫地說了一句,“那個屠夫那裡,還需不需要在審審?”

趙如徽微微一頓,人坐正了一些,表情倒是沒怎麼變化,隻是問了一句, “怎麼突然這麼問,你發現什麼了?”

暗一揉了揉鼻子,“不是我,是賀知舟,剛剛交接的時候他突然提了一句,倒是沒具體說什麼。不過我想著他不會空%e7%a9%b4來風,最少也是覺得哪裡有些怪異才會這麼開口,所以來問問您。”

趙如徽頷首表示知道了,但他心間百轉,卻沒有表現出來太多,隻是道,“既然如此你就再去審審吧,看看是不是還有什麼隱情,如果凶手確認無誤,就通知周尚仁吧。”

周尚仁便是那個年過六旬的禮部尚書。暗一應了一聲,就下去吩咐了。

他們主仆各有安排,賀知舟卻如同喝了黃連水,有苦都沒處哭。

皇帝說讓抄書,那就隻有抄,皇帝說三日後要檢查,那就不但要抄,還要把字寫得工工整整漂漂亮亮。

但六十萬是個什麼概念?就算是在現代用更為普通的水筆、鋼筆,一個人在急速的抄寫狀態下,也大概隻有每小時三千字不到!而一旦換上繁瑣的毛筆,賀知舟再怎麼努力一個時辰也就抄了四千字——這還是他有先見之明,將每個字抄成了蠅頭小楷,否則再去注意一撇一捺,那真是不知寫到什麼時候去了。

一個時辰四千字算起來確實不少,但一天十二個時辰,時限為三天,就算賀知舟不眠不休,吃飯的時間也不要,滿打滿算一共也就隻有十四萬。所以,彆說隻給他三天,就是給他十天也抄不完這些東西。

但就算是這樣,又能怎麼樣呢?皇帝說了,最最忌諱的是“沒有嘗試,就畏懼險阻”,這意思不就是能抄多少抄多少嗎?

不管怎麼說,這三天以後的數字都不能太過難看。

隻是到了最後,賀知舟實在是被逼的沒轍了,乾脆把筆一扔,攤開兩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