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每天給教授跑腿代課做數據,而喬伊已經是是學術界多個領域傳奇人物。
蒼白、精致、冷漠。
尤其低調,沒有姓氏,從不露臉。
傳聞他走遍全世界,卻從不為任何一個女人駐足留流連,心就像北極的冰川一樣堅硬和淡漠。
可神話打破在七年前。
那一年,喬伊遇見了他一生中第一個,或許也是唯一一個能讓他停下來喝一杯咖啡的女人。
——愛麗絲-菲利普-瑪麗亞。
法學係和經濟學雙博士的曆史係女神,科研界美貌與智慧並重的典範,列支敦士登公國皇室公主,和王儲阿洛伊思-菲利普-瑪麗亞同一支血統。
這麼一個女人,違背家族意願,專程為喬伊讀了一個曆史學,二十歲就拿到人生第三個博士學位,還長著一張連女人都無法不側目的容顏,人生就像開了外掛一樣一路通關。
和她比起來,李文森覺得自己就是個女傭。
但這位溫婉又美麗的小姐,在喬伊這裡遇到了她此生最大的瓶頸。
她追求喬伊三年一無所獲。但當她在圖書館外的長廊上不經意地第一百一十八次“偶遇”喬伊,順便第一百一十八次委婉地表示他們可以一起去喝杯咖啡探討人類起源問題時,喬伊亙古的堅冰終於被這縷陽光融化出一絲縫隙,矜持而冷淡地鬆了口。
——當時女傭在乾什麼來著?
哦,她正狼狽地搬運一摞一米多高、三十多斤重的論文,頭發一邊紮著一邊散著,腳上一隻有鞋一隻沒鞋,艱難地跟在她健步如飛的老教授後,眼底的青影活像一個受儘虐待的家養小精靈。
幾本論文從她懷裡滑落下來。
她俯下`身,騰出手把那些垃圾一樣沒價值的論文撿起,再抬頭的時候,就看見她剛合住了半個月的苛刻房東喬伊,正以一種淡漠的姿態,遠遠地望著她。
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
就像冰涼的風掠過樹梢似的,他的目光從她身上輕輕掃過,不留一點痕跡。
隨即他收回視線,轉向他麵前聰明美麗的公主,破天荒地露出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微笑來。
不過是唇邊細微上揚的弧度,不過是冷淡容顏下些微的解凍。
卻令落在走廊側邊的清亮日光,都黯然失色。
“好。”
她聽見彆人家的王子這麼對公主說:
“哪家咖啡廳?”
……
女傭後來乾嘛去了?
哦,女傭手裡抱著論文,一路小跑地穿過走廊,頭發還是一邊紮著一邊散著,腳上還是一隻有鞋一隻沒鞋,正因一個小時前的一次小小的數據失誤被老教授罵得狗血噴頭,加上當時兩個人也不怎麼熟,壓根沒心情也沒時間和喬伊打招呼。
於是,她就這麼頭也不回地與喬伊擦肩而過。
像一個從未相識的陌生人。
……
李文森慢慢端起喬伊的水杯。
她沉浸在思緒裡,忘記這杯水是喬伊沾過唇的,也忘了剛剛被她撒了一波陳年的灰塵,就這麼喝了一口。
剛伸出手卻沒來得及阻止這個悲劇的喬伊:“……”
李文森把水杯擱在一邊,十指交叉:
“你七年來春夢的對象都是一個人?”
“當然。”
喬伊靠在椅背上。
他輕紗一般的目光從她身上流轉而過:
“我此生不幸隻見過一個女人,在她之前和之後,我的世界從未出現過彆的身影。”
“……”
李文森再次壓抑住了拿手機出來錄音的衝.動。
就如喬伊所說,她這些問題的目的,一是想讓喬伊知難而退,彆和她玩什麼捅破窗戶紙的遊戲,二是想驗證她腦海裡出現的畫麵究竟是現實還是幻覺。
七年前出現在喬伊生命裡,夠漂亮夠身份夠學識的黑發女人,思來想去,隻有愛麗絲-瑪麗亞公主一個。
如果七年來喬伊思慕的女人隻有一個的話……
感覺不用從七樓跳下去了呢。
李文森微微呼出一口氣,放鬆了一點心神。
“我還有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可能有點難堪,你可以選擇不回答,但你一旦回避我的問題,秘密的交換就到此為止,我們繼續像從前那樣過相互獨立、彼此尊重的美好生活。”
她又習慣性地拿起杯子放到唇邊:
“很公平吧?”
“很公平。”
喬伊在她再一次喝灰之前把水杯搶救出來:
“你想要我做這些夢境的畫麵陳述?”
“差不多。”
心理學谘詢裡有一項,是病人自己陳述夢境中的畫麵,儘可能多用修辭,以便心理醫生推測出他們的邏輯和感□□彩。
“你可以選擇不回答。”
“哦,文森特,我費了這麼多心思才有機會打破我們之間的屏障,絕無可能再和你做回彼此獨立的孤島。”
喬伊盯著她的麵容,神情莫測:
“不過,你確定你要聽?”
“你敢講,我就敢聽。”
李文森笑眯眯地說:
“我觀摩了一萬場變態審訊才成為一個合格的審訊師,櫻桃鞭子蠟燭油,什麼怪癖都見過,你不必遮掩,我都能理解。”
……
遠處河流浸潤於夕陽,融融灩灩的波光折射在木質的窗框上。
麻紗的浮世繪短窗簾,用薄香和水淺蔥的顏色繪著遠山,就像把山光水色都搬上了簾紗,隨風浮動。
李文森坐在山川與河流之前,垂下眼眸,用黑色鉛筆在素白色紙張畫了一個毫無意義的圈:
“你可以開始了。”
……
“半月之前,我曾做過這樣一個夢。”
粼粼的水光一晃一晃地晃過喬伊的側臉。
他凝視著她,許久,才慢慢地說:
“夢見一個傍晚——”
一樣的夕陽,一樣的地方。
在夢裡,同一輪太陽,沉下同一片山巒。
山水像畫一樣朝他湧來,他的記憶力那樣好,好到夢中,她每一絲發絲在風裡流轉的痕跡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
“她坐在窗戶邊,穿著白色的長裙,鴿群從她裙擺邊飛過,遠處是山巒和河流。”
……
鉛筆與紙麵接觸,發出沙沙的聲響。
——窗、長裙、山川、河流。
這些關鍵詞在心理學裡有特定的意義,比如窗戶是女人的象征,鰻魚是男人的象征,而長裙maybe是一種戀母情結,山川很可能是一種精神分裂。
喬伊聲音很輕,就像怕驚醒一個夢境:
“她的身體很軟,長發很涼,是深海裡海藻的觸?感,我的手指尋找她的發尾,就像尋找一條蜿蜒小路的儘頭。”
“……”
李文森在紙上記下“海藻”、“小路”、“長發”幾個關鍵詞。
她盯著這些詞彙,卻發現自己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分析不出來。
“我很想過去蒙住她的眼睛,然後親親她的臉頰,和她玩猜手指的幼稚遊戲,但她坐的位置很危險,我怕驚動她會使她墜落,隻好慢慢走到她身後,伸手環住她的腰。”
——撕拉。
李文森劃破了一張紙。
似乎在她腦海裡閃過的畫麵裡,也有一個,是她坐在閣樓的窗戶上,而喬伊從她身後抱住她?
臥槽,這絕逼是巧合。
李文森不動聲色地換了一張紙:
“然後?”
“然後,她的肩帶滑落下來了。”
喬伊語氣裡卻帶著一點懶散的意味:
“我抱起她,想把她帶回到她的床鋪上去,可是她卻順著我抱她的姿勢仰起頭……風把她的長發吹散,就像綢緞一樣垂落在窗台之後,她的睫毛像秋天的剪影,而她的眼眸很深,裡麵落著雲朵和夕陽。”
他凝視著她領口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頸,低聲說:
“她漂亮到,我不得不低頭%e5%90%bb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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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李文森用冰涼的手按了按臉。
她以前隻知道喬伊在諷刺她的時候才會用一長串修辭,怎麼沒發現喬伊居然還有這麼好的文采?
這一段話說得她有點……過於身臨其境。
李文森一直沒敢抬頭看喬伊,也就不知道,他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從頭至尾,從沒離開過。
“她的皮膚很白,骨骼纖細,身體向後彎折的時候,脖頸就像天鵝一樣優美。”
他輕柔的語調帶著晚風的味道:
“我%e5%90%bb住她的下巴,慢慢把她的身體轉過來,她不說話,但是很配合。我在她的皮膚上嘗到清晨露水拂過的花瓣香氣。她的眼眸深得像秋水,而她的裙擺,使我想起山間白色的垂枝薔薇。”
喬伊幽幽的目光落在她黑色的睫毛上。
他慢悠悠地等了一會兒,才漫不經心一般地問:
“你見過那種薔薇嗎?”
“……”
李文森伸出手,在空空如也的桌子上摸了好一會兒,忽然想起水杯在棋盤的另一頭:
“沒見過。”
“真遺憾。”
喬伊看著她漆黑的長發從臉頰邊滑落,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見弧度:
“非常美的花,香氣馥鬱到不可思議,我每次在深山裡見到她,總是忍不住撥開她的花瓣,看看那些層層包裹的內裡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
什麼花瓣啊,她的思想一定是被曹雲山帶歪了。
否則為什麼她會覺得喬伊一句話裡連標點符號都是隱喻?
李文森如坐針氈。
而另一邊,喬伊還在不緊不慢地敘述著:
“她坐在窗框上伸手抱住我,身體柔軟得就像某種軟糖,帶著剛剛喝過蜜桃牛奶的味道。我握住她的腳踝,曲起她的腿親%e5%90%bb她的腳踝時,她的裙擺就滑了下來,而當我俯下`身,想嘗試親%e5%90%bb她的……”
“……那、那個,我覺得差不多了。”
直覺再過不久就真的有小黃.片的李文森,終於受不了這喬伊低沉語調帶來的緩慢折磨。
她摸了摸鼻子,勇敢地直接問道:
“你夢裡的女性,是不是你那位公主?”
……公主?
他們確實簡單的討論過公主的問題。
就在不久之前,他們坐在一起吃早餐的時候,他說如果她願意被他捧成公主,就能獲得她無法想像的優沃和自由。
而他的公主反問他,沒有肯德基和冰啤酒,還談什麼自由。
……
喬伊理所當然地把“公主”這個詞帶入了她的角色,揚起眉:
“如果她願意,她當然是我的公主,雖然比起這個未曾婚嫁的稱呼,我更喜歡稱她為皇後。”
……皇後。
之前她沒注意,但愛麗絲-瑪麗亞公主畢業後,好像確實沒再來找過喬伊了,聽說嫁給了某位歐盟小國法律意義上的國王?
那不就是皇後麼。
李文森覺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