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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綱 夢溪石 4332 字 6個月前

錯的難點。

字字句句,都是深藏心底從不輕易吐露的責任。

☆、第 152 章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冬至抬頭看一眼前方, 高大的山脈遙遙可見, 過了前麵不遠,他和柳四就得下車, 徒步繞過半座山再進入峽穀, 他隻能加快看筆記的進度。

八月十三日, 北京。

銀川歸來,人魔被消滅, 藤川一行也被扣押待審, 我打算用他來換董寄藍。

但我也知道,董寄藍很可能凶多吉少了。

雖然活了這麼多年, 我已經親眼見證過許多遺憾, 但我仍然記得董寄藍臨行前的無畏, 若乾年前,我去給他送行,那時他已經預料到自己也許會在日本潛伏很多年,也許永遠都回不來。

每次進烈士陵園, 我都能看見那些新人臉上的肅穆和悲壯。人類固然渺小軟弱, 但也總有閃爍其中的高貴光輝, 他們願意為信仰去犧牲,而這種信仰,可能不僅為了人類本身,也有為了彆的物種,或者為了所有物種生存的空間。

正是這樣的品格,讓人類即使有許多缺陷, 依舊能淩駕於眾生之上。

八月十四日,北京。

何遇跟看潮生知道我收徒的事情了,一直追問不休,我告訴看潮生,可以根據他的表現,把扣掉何遇的獎金適當加給他,然後他就去纏著何遇了。

一下解決兩個人。

八月二十日,無意中聽見何遇跟冬至的對話。

何遇問冬至,有時候會不會覺得我過於嚴厲?

我並不認為自己嚴厲,人說師徒如父子,從某種角度來說就是一種責任,我有責任為他的性命負責,最好的方式就是嚴格要求,不讓他出現一點錯誤,他才不會在實際行動中丟掉性命。冬至的起點比彆人低,他如果真想進入這一行,就得麵對現實。

我以為冬至會礙於情麵說些不痛不癢的話,又或者跟何遇訴苦抱怨,但他的回答卻出乎我的意料。

他說我是一個很溫柔的人,所有嚴厲都隻是為了彆人著想,因為他看見過我在喂一隻流浪貓,說我更像一顆紅毛丹,看似布滿長刺,但那些刺卻是軟的,剝開堅硬外殼,就能發現裡麵甜美的軟肉。

紅毛丹我吃過,的確像他形容的這樣,但我覺得自己並不是他形容的這樣。

不過偷聽本來就不禮貌,雖然是無意的,我也不準備和他提起這件事了。

八月三十日,這一屆的新人安排已經確定,即將奔赴各地。

今年留下的人很多,能力也各有所長,這是一個好消息,長江後浪推前浪,特管局終究會這樣一代代傳承下去。

八月三十一日,離彆。

冬至給我買了一盒月餅,說中秋的時候他不在我身邊,先給我過節。

其實我從來沒有過什麼節日,何遇他們沒來的時候,每年都是在工作中度過,二組組建起來之後,有時會跟何遇他們一起過春節,但隻是在一起吃個飯,我還是沒法體會人類對團圓的執著,也許是我見過的離彆太多了,人的一生,對我也就是一場聚散。

但是冬至對我說,師父,這盒月餅,就代表我的心,希望你以後每一年,都圓圓滿滿,開心快樂。

忽然就被感動了。

我想我會記得他說的每一個字,直到……我的生命終結吧?

九月一日,廣式月餅皮太厚,我還是更青睞皮薄的蘇式月餅。

但這是第一位徒弟送的第一份禮物,還是吃完吧。

寫下這句話之後才發現,我也開始講究起一些不必要的形式了?這樣不大好。

九月五日,冬至臨走前,給我留下了一幅畫,和一本素描冊,都是他畫的。

素描冊裡是他這幾年去過的地方,有風景和人物,他甚至把我日常辦公,看潮生變成貓在吃東西,何遇躺在沙發上玩遊戲,鐘餘一坐在飯桌邊走神的樣子都畫出來了。

出門前我在長守劍上注入神魂,可以隨時察知他的危險處境,我知道這樣不好,放飛雛鷹不應該給他留下後退的餘地,才能徹底成長,所以我沒有告訴他。就當是師父為徒弟所能做的一點事情吧。

九月十六日,音羽鳩彥的身份可能另有隱情。

九月二十日,音羽可能布了一個局,可能與石碑有關。

暫時未解,待查。

九月二十二日,那盆玉露被我注入生機,我與它在某種程度上是心意相通的,可以聽見它所記錄下來的聲音,但我寧願自己沒有心血來潮去聽。

看到這裡,冬至不由無聲地吐了口氣。

盤桓在他心中的許多謎團都解開了。

急刹車讓後座上的兩人不由自主往前傾,伴隨著司機師傅哎呀一聲,冬至抬頭望去,發現天色不知何時已經陰暗下來,狂風卷著砂石到處肆虐,豆大的雨滴很快落下,砸在車窗玻璃上,發出砰砰的嘈雜聲響。

司機是當兵的,也是當地人,對路況很熟,柳四就問他:“師傅,這種天氣常見嗎?”

“少見得很了,我也很少看見風這麼大的。”司機有些擔心,車速也放緩下來,但雨勢越來越大,很快發展成暴雨,道路積水泥濘,連性能絕佳的吉普車也給陷入泥坑裡,拋錨了。

不得已,三人隻得下去推車,柳四讓司機在前麵發動,他們兩個在後麵推,忙活了大半天,總算把車子推出泥坑,這時雨已經大到能將所有一切都隔絕開,兩個人麵對麵大吼大叫都未必能聽見對方在說什麼,可不光是雨,風也和不要錢似地掛著,天地模糊不清,雨刷已經不管用了,司機隻能將車停下來,等待這一場風暴過去。

但冬至和柳四都從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中看出一絲不尋常。

這裡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他們不知道,罕見的天氣驟變,會否也與龍深他們那邊的情況有關。

渾身濕淋淋回到開著暖風的車上,三人都打了個寒噤。

冬至拿著乾淨毛巾,沒有先去擦頭發,反而把筆記包起來,避免被沾濕,柳四見狀,又體貼地給他遞來一條毛巾。

車開不了,他們現在隻能等待天氣放晴,心情再焦急也無用,柳四跟司機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冬至則在膝蓋上墊了一層毛巾,再度把筆記打開,翻到上次沒看完的那一頁。

……

十月十日,東南亞,很可能有人正在醞釀一個與魔物有關的陰謀。

十月十一日,冬至可能中降頭了。

通過注入長守劍的神魂,我看到一個男人的形體想要通過夢境入侵他的身體,那應該是尚未成形的魔物,但魔氣遠比之前接觸過的還要強。

十月十三日,申城國際會議,原本我不必去,但我主動提出過去一趟。

十月十五日,吳秉天有點著急了,他提出直接去日本殺了音羽鳩彥。

音羽的來曆還未查清,我不讚同貿然行事。

十月十六日,又吵起來了。

我不否認吳秉天的看法有一定道理,除掉音羽的確能夠解決大部分問題,但對方不可能沒有防範,也許他正等著我們送上門去。

十月二十二日,冬至的問題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

但我突然發現,之前的憤怒在此刻已經不是問題。

隻要他能好好活著。

……^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網^o^提^o^供^o^線^o^上^o^閱^o^讀^o^

冬至發現,與自己有關的記載,到這裡就終結了,後麵龍深沒有再添上新的內容,直到出發之前,與宗玲的那一番對話,才被龍深記錄下來。

也許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這本筆記,可能會被冬至看見。

雖然感情沒有付出不能用深淺來比較,但在沒有看見這本筆記之前,冬至也曾想過,龍深接受他的表白,是否有當時自己生死未卜,時間所剩不多的的因素,但在讀完筆記之後,他心中已經再無疑問。

他手裡捧著這本筆記,就像捧著一顆沉甸甸的心。

雨不知何時停了,車重新上路,但路況不大好,師傅開得很慢。

柳四見他把筆記合上收起,就問:“不看了?”

冬至揉揉眼睛:“看完了。”

柳四看著前方,微微皺眉:“我們必須下車步行了。”

冬至也發現了,前麵的路泥濘不堪,而且很險,車根本開不下去。

兩人告彆司機,下車前行。

此地離那棱格勒峽穀已經不遠,不過因為此地本來就不是開放的景區,也基本沒有人煙,路非常崎嶇難走,需要上到半山,再斜著下去,換作普通人,估計得走上幾天幾夜,但冬至跟柳四畢竟是修行者,兩人把大半行李都留在車上,隻帶了水和乾糧,輕裝趕路,很快就爬到半山腰。

但恐怖多變的天氣再度來襲,這回不是傾盆大雨了,而是拳頭大的冰雹。

頭頂的烏雲凝結成團,冰雹一個接一個砸下來,兩人趕緊把羽絨服後麵的帽子拉上,但冰雹隔著衣物砸在身上也是很要命的,他們不得不尋找上麵有突出岩石的地方稍作休息。

結果這一找,就碰到兩個過來進行野外探險的年輕人。

兩人是業餘登山愛好者,專門趁休假過來找刺激的,本來這一帶已經被封鎖,不允許任何人出入,但昆侖山脈實在過於廣闊,這兩個人不知怎的就進來了,而且膽兒也肥,都發現地形這麼險峻了,還敢繼續深入。不過據說棱格勒峽穀外麵還有一道防線,這兩個人就算能夠達到那裡,也同樣會被攔住的。

看到冬至和柳四,對方還以為他們也是探險迷路的驢友,不由大喜過望。

“哥們,你們也來探險啊,這路可難走了,你們還往前走嗎,要是還往前,我們就一起吧!”其中的高個子男生道。

柳四皺眉道:“這裡最近有軍事活動,禁製無關人員進入,你們不要再往前走了,再往前也會被攔住的!”

矮個子的年輕人聞言就有點不服氣:“那你們怎麼還……”

話沒說完他也明白過來了,對方既然知道這件事,那肯定不會是無關人員。

可他們同樣穿著休閒服,矮個子見冬至背後還背著一把像長劍似的長條狀東西,怎麼看都不像什麼“軍事人員”。

冰雹越下越大,伴隨而來的還有電閃雷鳴,遠方的雲團邊緣甚至隱隱露出紫黑色,仿佛正有一個漩渦在下麵誕生醞釀。

兩名戶外探險者都看呆了,他們雖然把登山當成業餘愛好,但這麼多年也算經驗豐富,卻從沒見過這樣古怪詭異的現象。

高個子甚至喃喃道:“難怪都說那棱格勒峽穀邪門,看來是真的!”

就在這時,一道雷光閃起,亮如白晝,雖然現在本來就是白天,但毫不誇張地說,雷光把天空的亮度起碼提升了一個台階,天雷緊隨其後,在耳邊炸起震響,沒等那兩名戶外探險者反應過來,他們就看見冬至從背後抽出長劍往他們頭頂一掃。

那一瞬間,高個子想的是自己腦袋可能要沒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