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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綱 夢溪石 4236 字 6個月前

矮個子則恍然大悟,覺得自己剛才沒有猜錯,對方果然背著一把劍。

兩人的念頭一閃而過,冬至那一劍,已經把雷光引到旁邊。

一聲巨響將兩名探險者拉回現實,看著旁邊的石頭被劈得焦黑粉碎,他們這才發現,剛剛要不是冬至,他們就是這塊石頭的下場了。

兩人麵麵相覷,高個子試探地對冬至道:“高人,我們剛才沒見識,喊您兄弟了,您彆跟我們計較啊!”

冬至又好氣又好笑:“我都跟你們說了這裡危險,還不信嗎,趕緊離開,從那裡往前走,繞過前麵的山,就能看見一條路,我給你們個電話,你們打電話聯係,會有人來接你們。”

矮個子愣愣道:“外星人嗎?”

冬至:“……軍區的人。”

柳四也覺得這兩人挺逗,但現在時機不對,他們也不可能允許普通人進入那棱格勒峽穀。

這裡天氣的詭異之處就在於無論多麼可怖的場麵,都是說來就來,說停就停,就四人這幾句話的工夫,天上已經烏雲儘散,太陽露出真容,冰雹也都沒影了,就連剛剛的雷擊好像也隻是他們的幻覺,要不是那塊粉碎的大石頭還在,兩個探險者幾乎要以為自己在做夢。

“那個,高人啊,冰雹停了,太陽也出來了,我們能不能繼續跟您二位走啊?”

冬至沉下臉色:“我剛說的話你們沒聽進去?”

他隨手挽了個劍花,光影閃爍,兩個人頓時不敢再抗議了,忙跟他們道謝,然後順著柳四指的方向離開。

高個子走出一段路之後又小跑折返回來,衝著冬至和柳四笑道:“那啥,高人,能不能留個電話,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出去了請你們吃飯!”

冬至進特管局之後就用了兩個電話,一個二十四小時開機,用在公事上,還有一個無關緊要的私人號碼,他把私人號碼給了高個子,對方千恩萬謝,這才跟同伴離開。

小小插曲耽擱不了多少工夫,畢竟剛才下著冰雹他們也沒法趕路,但冬至心係龍深安危,依舊加快腳步,路上又經曆了幾次小雨和一次大規模的打雷,但兩人都沒有再去躲避,將近傍晚時,他們終於抵達那棱格勒峽穀外麵。

零零散散的人影出現在視線之內,那是被宋誌存派駐在峽穀外麵的特管局成員,防止像剛才那兩個登山者的無關人等亂闖進去。

昆侖山石碑被毀之後,總局從分局和地方上調派人手過來協助,守在外頭的其中兩個,冬至一眼就認出來,正是當初與他同時進入特管局,又一道度過培訓期的巴桑和顧美人。

天色不知何時再度暗下來,轉瞬便是烏雲罩頂,紫黑色的旋渦氣流在雲層中緩緩凝聚,似乎隱隱要降下什麼東西的征兆,所有氣團逐漸移動,最後都彙聚在峽穀上方,正對著龍深他們所在的方位,令人驚心動魄。

老熟人見麵,雖然驚喜,但此時此刻也都沒什麼寒暄的心情,巴桑顧美人想必已經聽說冬至為什麼匆忙趕過來,不等他發問,就道:“龍局他們已經在裡頭兩天兩夜了,聽說辛掌門出了變故,現在正由宋局在頂替!”

顧美人則道:“在你們來之前,劉清波他們已經到了,現在裡頭是劉清波在暫時主持大局。”

特管局這邊,本來就是宋誌存說了算,但辛掌門那裡陣法出現問題,他臨時頂替,就等於跟龍深都進了法陣,何遇要為他護法,也分不開身,總局那邊需要有人坐鎮,不可能所有人都趕過來,局麵就有點群龍無首,彆的門派不乏資曆深厚的弟子在此,但他們指揮不動特管局,這時候劉清波正好帶著李涵兒跟楊守一過來,他見此情狀,當即大喝一聲“不要亂”,就當仁不讓接過指揮權。

他雖則沒什麼管理經驗,但好歹在交流大會時也是團隊的副團長,其他人也沒心思在這個時候還跟他爭權奪利,他那一聲大喝,總算勉強維持住局麵,不至於驚擾到陣法之內的人。

冬至聽見他們的話,也顧不上感歎劉清波終於也有大將之風了,就跟柳四一道匆匆往裡趕。

顧美人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歎道:“他瘦了好多!”

巴桑則道:“但也更強了。”

顧美人點點頭,巴桑一說,她也發現了,冬至身上的氣場的確比以前要強大許多,作為修行者,他們的五感更加敏銳,也更容易辨彆。

他們原本是一道考進特管局,一道接受培訓的,甚至冬至作為一個普通人出身,起點還比他們低,但也許這世上注定有些人生來就要大放光芒,即使一時被錯認為砂礫,掩蓋了本身的珠光,也終有一日會令世人驚豔。

顧美人知道,如今的冬至,與以往的他已不可同日而語,與他們相比,也已更勝一籌。

眼前的危機已經不僅僅關乎他們的安危,或者昆侖山的狀況,這甚至是一場涉及蒼生的浩劫,幾個人在這裡撐起天地乾坤,而外麵的芸芸眾生還茫然不知。

飛沙走石。

這是冬至和柳四進入峽穀之後的第一個感受。

如果說在外麵看的感覺還不那麼明顯,那麼進入峽穀,越往裡走,就越能深切感受到寸步難行。

天色並沒有暗到伸手不見五指,反而更像黎明之前的昏暗,透著蒙蒙的灰,但與這種灰蒙蒙一起的,卻是令人幾乎無法睜開眼的狂沙飛舞,砂礫中夾雜著一顆顆冰粒,刮在臉上像冰刀,生疼生疼。

但無論怎樣的惡劣天氣,都無法阻止冬至柳四前進的步伐,他們在狂風中艱難行進,視線之內,模模糊糊看見一些人影,估摸著離龍深他們應該不遠了,心想再走快一些。

巨響突然從前方傳來,就像什麼東西爆炸,連地麵都震動起來,冬至聽見有人大吼“東北角危險”,心下不由一沉。

負責鎮守東北角的是格魯派一名活佛,雖然能被請到這裡來的,必然是修行界的佼佼者,但這位大師畢竟年事已高,氣力不濟,就算身後有他的弟子在護法,但兩天兩夜源源不斷的消耗,換作常人,恐怕早就倒下了,他能堅持到現在實屬不易。

與東北角封印破裂同樣危險的的是陣法中央的龍深。

黑色魔氣如同無法破陣而出的龍卷風,在陣內狂躁亂竄,想出卻出不去,脾氣難免越發狂躁,這些無計可施的魔氣似乎將龍深當作一個發泄口,想要將他作為狂怒之下的祭品,吞噬碾碎,誰知龍深雖然不動不語,卻並不是那麼好“下嘴”的,魔氣非但無法吞沒龍深,反倒一點點被他“吸食”進去。

狂風漸漸小了一些,但法陣內的黑霧反而越來越濃,冬至看見龍深周身縈繞翻湧的魔氣,也看見龍深在吸收魔氣,無須任何人解說,他很快就明白對方的用意——龍深必然是想要憑一己之力,將這些從深淵通道裡湧出來的魔氣都吸入自己體內,再以自己的犧牲來封上通道。

但如此一來,自己千裡迢迢趕過來又有什麼意義?

難道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赴死?

這種時候如果衝進去,很可能會破壞所有人苦心經營的陣法。

冬至咬咬牙,強忍住這個念頭,結印禦符,幫活佛穩固陣位。

突然之間,法陣猛地震蕩了一下,冬至顧著前頭陣位,猝不及防,直接往後倒,李涵兒在他後麵穩穩托住,但何遇的一聲驚呼旋即奪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本在陣法之中盤旋流動的魔氣忽然全部被龍深“吸收”進去,眾人眼睜睜看著龍深從手背抽出一把長劍,劍光化身萬千,封住深淵地獄的缺口,而他則緩緩睜開眼睛,朝這邊望過來。

所有人一接觸他的眼睛,都禁不住為裡麵的邪氣一震,仿佛看見了無邊惡念。

怨恨,貪婪,嫉妒,傲慢,殺戮,那是人人心中的邪魔,也是魔氣孕育滋生的土壤。

但這些情緒,原本不該出現在龍深身上。

“師父!”冬至眼含熱淚。

龍深微微一震,通紅雙眼似乎稍稍恢複清明,他定定看著自己已經抬起來的手,似乎在思考自己剛才原本是想做什麼。

他嘴角溢出鮮血,像是用儘畢生的意誌,壓下魔氣在體內叫囂著操控他的強烈意願。

然後龍深睜開眼,對想要提劍衝過來的冬至說了一句話,便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之前,起身朝深淵通道一躍而下!△思△兔△在△線△閱△讀△

風卷著沙石從耳邊刮過,冬至其實沒能聽清龍深說了什麼,但他從口型上認出來了。

對方說的是:不要過來。

☆、第 153 章

伴隨著龍深一躍而下, 所有魔氣仿佛受他所引, 都與他一道消失眾人麵前。

那一瞬間,冬至的腦海完全空白, 直到耳邊傳來“快封住通道”的呼喊, 他才有了動作。

李涵兒眼明手快, 在冬至疾奔出去時,她也伸手抓向冬至的衣服, 奈何後者速度太快, 她抓了一下沒抓住,人已經入了陣, 直奔向坑口!

“攔住他!”宋誌存大喊。

但就在這句話出口的同時, 冬至幾乎沒有任何遲疑, 人已經跳了進去。

在他之後,柳四,魚不悔的身影相繼躍入。

李涵兒怔怔望著通往那個深淵地獄的裂口,心中受到的震撼遠比眼睛所看到的多。

她對龍深那點心思, 其實隨著時間的推移, 已經消磨得差不多了, 隻是越求而不得,就越是念念不忘,人性總對得不到的東西倍加遺憾執著,她也未能免俗,但剛才千鈞一發,她卻自問做不到像冬至那樣, 毫不猶豫就跟了進去,那種生死無懼的氣魄,令李涵兒意識到自己不僅不如冬至,連柳四和魚不悔都比不上,心裡那點隱秘的憾恨,終於徹徹底底打消。

何遇跟劉清波也想跟著,劉清波下意識的念頭,倒不是考慮到危險與否,而是覺得深淵地獄這種地方,聽起來可怕得很,但能進去走一遭,哪怕魂飛魄散也夠刺激的了。

可何遇守著陣位無法分|身,劉清波則被楊守一死死拽著,等他掙開時,魚不悔已經跳下去,而他空出的陣位沒人守著,宋誌存讓劉清波頂上,劉清波隻好放棄了下去一窺深淵地獄的念頭。

但聽說宋誌存要把通道徹底封印上時,眾人還是表現出了激烈的反應。

何遇的反應尤其強烈:“不行,他們還有機會出來,封上了怎麼辦!”

宋誌存啞著聲音道:“你以為我想這麼做嗎,彆忘記龍深犧牲自己是為了什麼!現在魔氣隻是暫時偃旗息鼓,必須馬上封印,才不會辜負他們的付出!”

何遇無法反駁他的話,隻能道:“現在陣位還能維持,我們再等兩天吧,如果兩天後他們還沒出來,再封上,行嗎?”

宋誌存又何嘗希望龍深他們去赴死,但現在維持七方陣位的不僅有他跟何遇,還有其他人,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眾人的能力能否再維持兩天,也是一個問題。

沉默糾結中,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