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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綱 夢溪石 4275 字 6個月前

不說,我也覺得有點奇怪,你還記得我在飛機上做的那個噩夢麼,我懷疑可能有人給我做了個什麼標記,可以隨時追蹤到我的情況。”

“我對術法沒什麼了解,如果唐局解決不了,你就找龍局,反正務必把事情解決了,我可不想以後特管局新人入職要在你的墓碑前宣誓!”說到最後,他的語氣就不大好了。

冬至樂了:“那你可得多給我燒點錢,聽說在下麵錢不夠賄賂陰差也會被欺負的!”

他見劉清波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忙舉手投降:“行行,我不說了!”

陳國良適時插話,弱弱道:“冬大師,我照您說的方位布置好了,您看接下來該做點什麼?”

接下來,冬至放了一麵八卦鏡在陣眼上,陣法周圍用紅繩係上小鈴鐺,一個連一個,掛在四周牆壁上,又拿出裝玉鐲的匣子,放在床尾的位置。

布置好這一切,向牧終於被獲準進入臥室。

他看著符紙和鈴鐺苦笑:“我怕我會睡不著。”

冬至安慰他:“不用怕,我給你滴兩滴薰衣草精油在枕頭上,包管你今晚好眠。”

夜幕逐漸降臨,冬至看了一下手表。

“今日八點屬陰,適合招魂,還有幾分鐘,向老板你趕緊睡覺吧。”

向牧依言上床,冬至他們則在外麵等。

陳國良有點坐立不安,現在的場麵比起上次血流遍地的恐怖,隻能算是小case,但他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吉凶莫測的感覺才是最讓人無所適從的。

冬至見狀,主動打開話匣子:“陳國良,其實你懂的也挺多,為什麼不好好去拜師學一學,非要靠嘴皮功夫去騙人?”

陳國良苦笑:“您說得容易,拜師也不是那麼好拜的,多年以前我倒是碰見過一位道長,可惜人家嫌我沒天資,不肯收,這次……你們給我留了麵子,多謝。”

他朝兩人拱拱手。

臥室內,向牧嘴上不說,心情還是有點緊張的,覺得怎麼可能在幾分鐘內說睡就睡,但不知是精油起了作用,還是陣法的效果,他一沾枕頭閉上眼睛,沒過一會兒,還真就進入了夢鄉。

那頭向牧早就給家裡所有幫傭都放了假,小彆墅除了外頭的保鏢,就隻有冬至三人在客廳守著。

鈴鐺忽然響起,三人下意識一凜,隨即起身趕往臥室。

向牧躺在床上,雙目緊閉。

不像一般被夢靨困住的人,他神情舒展,嘴角帶笑,仿佛沉浸在一個曼妙的夢境裡。

床尾那個玉鐲正靜靜安放在匣子內,與之前並無不同。

但冬至和劉清波卻都皺起眉頭。

因為在他們眼裡,玉鐲已經發生了變化,色澤越發濃鬱,在昏暗台燈的映襯下,一縷黑氣從玉鐲裡嫋嫋升起,又緩緩朝向牧飄去,在他的床頭枕邊,隱隱約約,氤氳出一團濃綠的霧氣。

霧氣之中,人形若隱若現,幾乎能看出是一個女人。

陳國良倒抽了一口涼氣。

冬至不再猶豫,手中準備已久的明光符直接朝綠霧擲出。

符文與綠霧接觸,空氣中傳來一聲女性的尖叫聲,向牧驚醒,猛地坐起!

綠霧飛速往後移動,似要飄回玉鐲之中,但比它更快的是劉清波,他飛快抄起玉鐲直接退至陣外,綠霧被招魂陣內的紅線反彈又落回陣中,竟一分為二,化為兩個女人的身形。

向牧失聲:“小筠!”

兩個女人呈半透明,綠光浮動,震顫不停,似隨時都會消散,但身形容貌都能看出個大概。

奇異的是,兩人都長得一模一樣。

冬至沒想到他們守株待兔,會弄出兩個魂魄來,不由望向向牧。

“哪個是你太太?”

向牧也傻眼了。

“老公,我好想你!”年輕的女人淚眼盈盈,望著向牧。

另外一個沒有說話,眉頭緊緊皺著,更顯悲苦。

陳國良瞠目結舌,忍不住道:“難道是你太太的魂魄分成了兩半?”

向牧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悲苦的那個開口道:“我死了之後,見你天天傷心,不知道怎麼的,就進了玉鐲裡麵,其實每天晚上跟你在一起,不是我自願的,是玉鐲裡的精怪脅迫我的!”

另外一個女人搖搖頭,淚水劃過臉頰:“這個玉鐲是我太姥姥傳下來的,我小時候就聽長輩說過,這個玉鐲有靈,以前我還不信,直到我死了,魂魄寄托在玉鐲裡,親眼看著這個女人一天天長成我的樣子,而且還是我臨終前的樣子,然後她還逼迫我去你的你夢裡,跟你……把從你身上吸來的陽氣都讓她化為己用……老公,我對不起你,我早就想跟你說的,但她在我身上下了禁製,我在夢裡根本沒法跟你說!”

一個是向牧太太,一個是玉鐲成精,玉鐲浸染人氣日久,成為有自己意識的精魂,又羨慕向牧夫妻恩愛,所以變成向牧太太的模樣,引誘他夜夜入夢,吸他的精氣,讓他難以自拔。

以上,都是冬至根據她們兩人的對話推測出來的。

人生而為人,得天獨厚,不知其它物種想要修為人身,需要付出多少努力,這隻玉鐲的精魂能夠化為人形,可見已經走到了成精的最後一步,隻要再修上若乾年,也許就能像龍深,像柳四他們那樣,堂堂正正站在日光下,像所有人類一樣,行走在世間。

但這一步,可能是幾年,可能是幾十年,甚至是上百年,完全取決於個人的修為和造化,但這個玉鐲明顯不想等那麼久,所以選擇了捷徑。

劉清波冷笑道:“你現在雖然可以化為人形,但也隻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現,等你真正修成人形,還得經曆雷劫,你覺得像你這樣,能平安度過雷劫嗎?”

兩個一模一樣的女人同時說話。

一個道:“老公,你把玉鐲摔碎了吧,這樣那妖怪就沒有寄身之地了,我寧可魂飛魄散,也不想害了你!”

另一個說:“老公,你快讓高人把這妖孽收了吧,再這樣下去,你的精氣會被它吸乾的!”

聽那語氣,一個比一個更會為向牧著想,他根本分不清哪個才是他真正的妻子。

“小筠,要是我請這兩位高人,把玉鐲裡的妖怪收了,對你有沒有影響?”

冬至代為解答:“向先生,現在這種情況,你太太的魂魄,很可能已經跟玉鐲融為一體,不管對玉鐲做什麼,都會傷到你太太,最好的辦法,是你把她們區分出來,我送你太太走,再降伏這個妖怪。”

向牧聽懂了冬至的意思,他的視線在兩個女人之間來回遊移,略想片刻,問道:“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是什麼時候?”

“六月十六!”

“六月十六!”

兩個女人幾乎異口同聲。

向牧:“你還記不記得,你說過,等女兒結婚,要送什麼給她?”

其中一個搶先道:“你說過,要把東江那邊的彆墅給她當婚房,還說希望讓她找個中國人,免得以後分隔兩地,山重水遠。”

另一個也道:“這個玉鐲,本來也是打算送給她的,你還說,這些年你拍了不少珠寶,也都要作為她的嫁妝,讓她風風光光嫁出去。”

向牧犯了難,對冬至他們道:“她們說的都是對的。”

劉清波不耐煩道:“你就不會問點有難度的嗎?”

兩個女人用同樣殷殷期盼的眼神望住向牧,似乎也希望他問出點更有難度的問題來。

向牧歎了口氣:“小筠,其實你去世之後,我乾什麼都覺得沒意思,雖然生意越來越好,但錢賺得再多,沒有你在,日子也就這樣了,彆人都勸我再婚,女兒也很開明,是我自己,過不去心裡的坎。有時候,我還真希望像其他男人那樣,見一個喜歡一個,家裡娶著,外麵還養著,那樣也不至於讓你死後還心有掛念,留在這裡。”←思←兔←網←

“你還記得嗎,咱們年輕那會兒沒錢,你生女兒的時候,想買罐奶粉都差點買不起,我求爺爺告奶奶,最後求到你娘家那裡,你爸總算是把錢借給我了,可也發了話,說你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讓我以後有什麼事也不能回去找他們,這件事,我怕你難受,一直沒跟你說過,但從那時候起,我就對自己說,我一定要讓你過上好日子,讓你娘家再也不敢瞧不起你。”

“後來我為了做生意,經常在外麵奔波應酬,家裡一切都交給你打理,我爸媽也多虧有你照料,才能那麼長壽,我也知道,有些人在你麵前胡說八道,說我在外麵養了情人,又說我出去應酬,肯定拈花惹草,但你從來沒有在我麵前盤問過,是我主動問起,你才說,當初要不是相信我的人品,就不會嫁給我。衝著你這一個信字,我這輩子,就絕對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他的兩位“太太”,聞言都紅了眼圈。

一個怔怔看著他,不言不語。

一個道:“謝謝你,老公。”

向牧搖頭:“是我應該謝謝你才對。”

冬至仔細觀察,她們對向牧的神態表情,像是都發自內心,沒有露出半點破綻。

非但是他,劉清波和陳國良,也都沒看出什麼來。

以前都是一言不合,動輒就打得不可開交,冬至他們還是頭一回遇上這種狀況,比起武力,更考驗決斷。

向牧求助地望向冬至:“大師,我沒法分辨出她們的真假。”

冬至思忖片刻:“那現在隻有一個辦法了,直接把玉鐲打碎。”

玉鐲是精怪的原身,隻要一碎,它就會大受影響,到時候冬至跟劉清波,就能迅速把她們區分開來,並製服玉鐲精怪了,弊端是向牧太太的神魂也有可能因此受損。

向牧卻想也不想道:“不,不要打碎玉鐲,我怕傷了我太太!”

聽見這句話,兩個女人都是神色一動。

一個是感動。

另一個則是欣喜居多。

雖說兩種情緒差彆不比喜和怒大,但細微之處的區彆總是有的。

說時遲,那時快,冬至與劉清波分彆出手,一人抽劍出鞘,刺向其中一方,另一張符文擲出。

符文落在綠霧上麵,將其中一個女人定住。

而此時劉清波的劍也已經刺入另外一個女人的身體裡,女人厲聲尖叫,劍光將綠霧徹底絞碎,化為綠色星光點點,撒向房間各處,那一點精魂修煉許久,最終也不過是這轉瞬即逝的一刻。

劉清波見冬至有點發愣,以為他覺得自己手辣,沒好氣道:“它是自找的,濫用同情心沒什麼好下場!”

冬至回過神,搖搖頭。

他隻是忽然想起龍深,物傷其類罷了。

龍深化形過程中,想必經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難與誘惑,雪山之巔,極地之遠,繁星之下,都是他所沒有參與的過往,沒有人知道一把劍從問世到脫胎換骨,需要經過多少重淬煉,是否比太上煉化火眼金睛的六丁神火還要難熬。

但這樣布滿荊棘的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