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馬道:“爸爸!我這就去,有什麼事您隻管吩咐!”
冬至:……
何遇自認是很有節操的一個人,他說到做到,剛擱下電話,就起身去了龍深的辦公室。
“老大,世上最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可愛可親的你……的下屬來看你啦!”何遇甜甜蜜蜜道。
龍深將目光從電腦上移開,語調絲毫沒有受到他的影響。
“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敘舊啦?”何遇大喇喇在沙發上坐下,委屈兮兮道,“老大,人家也是因公負傷的好不好,沒有表彰就算了,腿都還沒養好,你就要趕人家去乾活,人心都是肉長的,你以為我長得壯就不會難過了嗎?”
龍深:“你腿不是好了嗎?”
何遇怒道:“誰說的,我這個樣子像是好了嗎!”
龍深淡淡道:“上次我看你下樓拿外賣,雙腿健步如飛,跑得比鐘餘一還要利索。”
何遇一噎。
龍深:“這次雲南負傷,你們總體表現不錯,任務沒結果,表彰是不可能的了,但我和宋局給你們申請了傷亡撫恤,這個月應該就能撥下來,你到時候留意一下轉賬記錄。”
何遇的表情立時樂開花:“老大,我可愛死你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會憐惜我的!”
憐惜這個詞被他毫無障礙用出來,淡定如龍深,臉上都不由得露出一絲怪異的表情。
“所以你過來,到底有什麼事?”
何遇笑嘻嘻道:“幫小冬至關心一下你啊!不是我說,你這徒弟收得可真值,勤學苦練不說,還聽話,而且對你關懷備至,跟我說怕你整天開會忙過頭,讓我幫忙督促你多休息!”
他又歎了口氣:“真羨慕啊,早知道他這麼孝順,我當初在火車上就直接自己收徒了,現在的遊戲禮包肯定就不愁了!”
龍深麵無表情看他。
何遇乾笑一聲,也知道自己扯遠了,忙把話題拉回來。
“其實我最近也覺得你有點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麼煩惱?就算不能跟徒弟說,跟我總能聊聊吧?”
“沒什麼。”龍深道。
何遇起身,一瘸一拐走過去,一屁股坐在辦公桌上。
“咱們並肩作戰也有不少年了,雖然公事上,你是我老大,但私底下,我是把你當兄弟的,我也知道,你不像看潮生那樣,有點事情就咋咋乎乎,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不過人生在世,哪能沒有點什麼煩惱呢?你一直悶在心裡,就算一顆心比金剛石還要堅硬,總有一天也會承受不了的吧?”
龍深嘴角微微翹起,看著他,似動容,似好笑。
何遇故作嬌羞:“老大,你再這樣看我,我會以為你愛上我了!小冬至不敢問你,我隻好出麵代勞了,他說你最近好像都在避著他,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擔心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看看,這麼孝順的徒弟,打著燈籠也找不到。”
龍深沉默幾秒,道:“我沒事。”
他要是不沉默這幾秒,何遇還會覺得冬至杞人憂天。
但他跟龍深相處的時間夠長,本質上並不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恰恰相反,他做事看似大大咧咧,實際上也不乏細致敏銳,所以一下子,他就覺得這其中肯定有內情。
“行行,你說沒事就沒事吧!不過冬至那邊,我要怎麼說?”
龍深麵色淡淡:“就說我沒事。”
何遇試探道:“老大,是不是……冬至惹你生氣了?”
龍深搖搖頭:“不要瞎猜了,回去吧,準備一下,早點出門。”
如果能被何遇問出來,那龍深這個老大也彆當了。
何遇有點失望,又在意料之中,心想幸好沒跟冬至打賭,不然肯定要破財了。
回去之後,他立馬給冬至打了個電話,直奔主題:“我覺得咱倆的猜測挺靠譜的,老大肯定心裡有事!”
冬至:“你打聽出來了?”
何遇繪聲繪色把剛才龍深細微的表情變化描繪一遍,末了下結論道:“我猜是私事,而且說不定跟你有關。”
冬至呆了一呆:“跟我有關?”
何遇:“他平時跟誰都不遠不近,跟我們幾個吧,總算親近一些,但你是他徒弟,肯定比我們更親吧,他都不對你說,那還有什麼解釋?原因隻能是出在你身上了。”
他的分析有理有據,冬至幾乎要被他說服了。
可自己又有什麼讓龍深感到不愉快的呢?
如果說是看書到深夜,隔天修煉沒精神那件事,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他知錯就改,龍深更不是斤斤計較的人,根本不可能因為這種小事對他產生隔閡。
但,要不是這件事呢?
還有什麼事,能讓龍深疏遠自己?
難道是……
龍深知道了自己喜歡他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何遇:節操是什麼?我隻要禮包,誰給買誰就是爸爸!
閱讀指南第2條,he,開文就寫了滴~
☆、第 81 章
冬至的心頭狂跳起來。
他很明白, 現在坦白情意還為時過早, 所以即便說話偶有過線,也總會及時拉回來, 小心翼翼維持彼此之間那條不怎麼分明的師徒界線。
想來想去, 自己應該沒有什麼過於露骨的言行讓龍深看出來。
可現在這種不明敵情的感覺, 才是最無從揣測的。
“喂?喂?你傻了?”何遇半天沒聽見他回話,忍不住喂了好多聲。
冬至心中一動, 忽然想到一件事。
“老何, 師父會他心通,這件事你知道的吧?”
何遇:“知道啊, 上次我們在羊城遇險, 不就是他用他心通教你找到出路的嗎?”
冬至:“那, 他心通能聽見彆人的心聲嗎?我的意思是,隻是有那種念頭,但並沒有說出來,他能知道嗎?”
何遇:“一般來說, 他心通隻能得到彆人同等的回應, 相當於不出聲, 在腦海裡交流。但你說的那種情況,也不是不可能發生,因為他心通修煉到了一定境界,的確可以察知對方內心深處的念頭,正所謂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動念之間就有了能量,有了能量就會有波動,有波動就有被察覺的可能性。”
冬至一顆心漫漫沉到深淵,他手腳冰涼,差點連手機都握不住。
電話那頭的何遇沒察覺他的異樣,還在說:“你問這個乾嘛?想用他心通去察知老大心裡在想什麼嗎?哈哈哈,彆做夢了,我就沒見過還有人能窺視他內心的,就算有,你請得動嗎?”
等他察覺掌心濕滑黏膩的時候,已經不知過了多久,他甚至忘了自己是怎麼跟何遇道彆的,手機從手中滑落到沙發上,滾燙的溫度顯示剛才不短的通話時間。
窗外枝頭,喜鵲上下蹦躂,向屋裡的他絮絮叨叨說著話,好似多年老友重逢。
他的目光放空,似乎在傾聽,又完全沒在聽,腦海裡把龍深這段時間微妙的態度變化前後結合起來,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如果龍深的確發現了這個秘密,那麼對方的疏遠,就完全解釋得通了。
喜鵲熱情的叫聲成了慷慨激昂的葬禮進行曲。
唱給他聽的。
冬至忍不住扶額,仰天哀歎。
連他自己都沒有準備好,龍深怎麼可能會有心理準備?
徒弟喜歡師父,這當然沒什麼,可問題是,他在拜師之前就喜歡上了,龍深會不會覺得他的拜師根本隻是為了接近自己,彆有用心,動機不純?
他現在恨不能買上一張機票立馬飛回去,站在對方麵前,誠懇地解釋這一切,哪怕龍深不接受,哪怕從此隻是單純的師徒關係,也好過像現在這樣,任憑誤會繼續加深下去。
可他不能這麼做,他現在已經是特管局的一員,心中除了私情,肩上還有責任,如果這樣做了,那他跟龍深,也真的就走到頭了。
早死,還是晚死,這是一個兩難的抉擇。●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烈性毒|藥雖然痛苦,但快刀斬亂麻,救治及時,也許還有生存的機會;慢性毒|藥可能發作得晚,不那麼痛苦,但日久天長,必死無疑。
新租的房子坐北朝南,通風透氣,觀景陽台被改造成全玻璃的落地窗,前麵有一張寬大的躺椅,坐在窗前就能仰望夜空,鷺城沿海,空氣極佳,深秋高爽,繁星閃爍,不遠處還能看見海。
冬至愛極了這塊地方,所以當初毫不猶豫就租下來,哪怕租金並不便宜。
但現在,他盤腿坐在椅子上,渾然沒了觀景的閒情。
從白天到黑夜。
整整一天的沉思之後,他終於艱難地拿起電話,帶著拿起炸|藥包去舍身成仁的視死如歸。
電話響了三下,於他而言,如同三個世紀。
“喂?”對方的語調比平日低沉了一些。
聽見這個聲音,冬至反而逐漸冷靜下來。
諸般揣測念想,今夜悉見分曉。
“師父,你現在有空嗎?我有事想和你說。”
“……山本的事?”
“不是。”
對方沉默片刻,非但沒有主動追問,反是道:“如果是閒事,那就不必說了。”
在他認識龍深的日子裡,對方根本不可能有這種主動避開話題的時候,因為那根本不像是他的性子。
除非,對方已經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師父!”
冬至把心一橫,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對你的……心意?”
“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不要胡思亂想。”龍深的聲音波瀾不驚。
他果然已經知道了!
冬至怕他掛電話,忙道,“你要是不聽我說完,我就連夜買機票去當麵說!”
龍深冷冷道:“你在威脅我?”
冬至軟了下來:“師父,你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那邊沒有應聲,但也沒有掛掉電話。
他深吸了一口氣。
“師父,我很喜歡你。”
“也許這句話之前已經說過很多遍,但今天,我不是作為徒弟,而是作為一個男人,向自己喜歡的人告白。”
“我不知道這種感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可能是在地底洞窟裡跟你重逢的那一刻,可能是錢叔說你喂流浪貓的時候,也可能是更早,我在長白山上,看見你與骨龍搏鬥,威風凜凜,讓人崇拜。”
“沒有拜師之前,我隻是一個事不關己獨善其身的普通人,是你教我能力,讓我強大,我從你身上,更學到了男人的責任與擔當。”
他一口氣說完,呼吸有些重,隻得停下來,稍稍平複,再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我說這些,可能會讓你誤會,以為我拜師,隻是為了找機會接近你,隻是為了近水樓台先得月,但請你相信,我絕對沒有這樣的居心,假如……假如你不相信的話,可以用他心通來探查。我、我想一輩子都敬你愛你,追隨你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