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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睡醒了,她還得找冬至好好道個歉。
木朵如是想道,終於沉沉入夢。
睡醒之後起來,就又是新的一天。
無論黑夜如何漫長,黎明的到來總會令人燃起新的希望。
賀嘉的動作很快,隔天傍晚之前果然全部完成清場,員工也直接放了帶薪假,已經付了定金的客人,她給了雙倍的補償,又把訂單全部取消,警方直接把旅館封鎖起來,禁止任何人進入。
鷺城辦事處的人員匱乏此刻就完全體現出來了,肖奇殉職,嚴諾的失魂後遺症還沒過去,根本無法投入工作,在分局調派過來幫忙的人手還沒到之前,木朵與冬至兩人,不得不拖著受傷未愈的身體,將旅館上上下下再次檢查一遍,可惜的是,冬至依舊沒有找到黃鼠狼老六口中所說的,對方在旅館裡布下的其它陷阱。
也許對方已經撤走了,為了不留下一絲痕跡,所以才要殺老六滅口。
但這並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這樣的敵人也更加狡猾難對付,敵暗我明,隱患重重。
也許對方因為他們的高度關注,可能不會再在鷺城犯案,但卻不代表不會去彆的地方。
先前山本還沒出現的時候,木朵和嚴諾他們都覺得冬至立功心切,拿著旅館做文章在胡鬨,現在木朵自然不再說這樣的話了,她將這件事也添入報告裡。
除此之外,冬至也沒閒著,他要養傷,還要繼續租房,中介終於為他找到一處合適的房子,就在辦事處隔壁的小區,落成沒兩年,設施嶄新,環境優美,比辦事處強上百倍不止,兩房一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租金高了點,不過幸好冬至自己小有積蓄,這段時間也有稿酬收入,支撐房租綽綽有餘。
龍深給的那張卡一直放在他的錢包裡,沒有動用,那一天冬至支付房租押金的時候,無意間打開錢包,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經整整一周沒有跟師父聯係過了。
特管局雖然是特殊部門,辦事也要遵循流程,鷺城出的事情,按理應該先向華南分局彙報,再由分局決定是否上報,冬至自然不會仗著自己是從總局下來的,直接就跑去跟龍深說,這是職場大忌,就像他當主美術的時候,也不會喜歡手底下新人之間有矛盾,就直接越過他,跟項目經理告狀一樣。
雖然不會越級彙報,但他心中的確有很多疑惑未解,比如說旅館裡那張灰色紙片,到底是式神,還是彆的什麼東西,如果能夠辨認出來,也許有助於他們繼續破案,追蹤到殺害老六的凶手,而論見識廣博,自然非他師父莫屬了。
趁著房子定下來,傷也養得差不多,冬至直接給龍深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那頭接起。
“冬至。”
聲調有種熟悉的悅耳,令人微微悸動。
“師父,是我。沒打擾到你吧?”
那頭嗯了一聲,冬至還在調整心情,一時也沒先開口。
兩頭靜默幾秒,隔著一個電話,也隔著千山萬水。
能維係彼此之間的,隻有這部傳遞聲波的小小電話。
他定了定神,拿出跟山本清誌對峙時的鎮定:“是這樣的,前幾天發生了一件事,是工作上的事情,我們已經跟分局那邊彙報了,但這裡頭有個發現,我沒法判斷,所以想請你幫忙看看。”
冬至將旅館內那張紙片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
“那張紙片現在還在我這裡,我怕裡頭有什麼古怪,所以先用符封住了。”
龍深沉%e5%90%9f片刻:“你拍個照片發過來吧,要清晰一點,紙片的形狀,還有細節放大。”
冬至忙答應了,對方有問必答,語氣也沒什麼異常,但他總有點說不出的違和感。
“師父,你最近很忙嗎,怎麼連我的短信都不回了?龍龍還好嗎?”
龍深:“挺好。”
冬至:……直接跳過所有問題,就回答了最後一個!
他故意搗亂:“那何遇也還好吧?看潮生還好嗎?鐘餘一好嗎?你想不想你可愛的徒弟啊?”
龍深沉默了一下:“先這樣吧,我這邊還有點事。”
冬至:???
沒等他反應過來,電話就掛了。
冬至看著電話發了一會兒呆。
他師父這樣,到底是正常,還是不正常?
他還記得自己臨走之前,龍深就算不愛說廢話,但偶爾也會開竅與他聊聊日常了,現在明擺著是不想多說。
這裡頭肯定有問題。
冬至在腦海裡搜索自己可能惹惱他的不足之處,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隻好先把那紙片拍照發過去。
這次龍深倒是回複得很快,他說:可能有某種靈物附著在上麵。
英雄所見略同,冬至笑了起來,又發一條信息過去:師父,你能看出是什麼靈物嗎?
龍深:一般式神可能會像你說的幻化成各種形狀,配合主人的命令去殺人,但並不會吸走陽氣致人生病,照你所說,結合照片,式神上附著的,有可能是魔氣、怨氣,或殘魂,目前我尚無法判斷是哪一種,回頭等分局那邊的人過去,你將東西交給他們,讓他們去檢驗。
他答應下來。
冬至:師父,你要不要讓尋找石碑的人到鷺城來找找?這件事有藤川他師弟的手筆,說不定又跟石碑有關。
龍深的回複很簡單:分局那邊會處理的。
冬至並沒有說自己受傷的事情,平時受一點點傷,他很樂意撒撒嬌博取關注,但現在傷勢不輕,他反而不希望讓對方知道並因此擔心。
不過,龍深的態度的確有點奇怪。
他想了又想,還是給何遇發去一條信息:你離開北京了嗎?
何遇回得很快:沒有呢,鐘餘一先過去了,我晚兩天,反正老大也沒催,你那邊怎麼樣了?
冬至:還成,遇到一點小狀況,不過能解決,那你幫我看看師父現在是不是在開會。
何遇:沒有啊,我剛從老大那裡回來,他在辦公室呢。
冬至:他最近很忙嗎?
何遇:也還好,開會比較多吧,不過應該不是很忙,不然他也沒空把我叫過去罵,說我再不出發,就要扣我獎金,沒收我的遊戲號了。你說他怎麼成天就會這一套?人家可是因公負傷,腿斷了耶,他怎麼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看何遇打字的畫麵感也很強,他仿佛能看見一個彪悍的大漢捏著嗓子說話,下意識就想笑。
冬至想提醒何遇,以後不要用憐香惜玉這個詞了,容易讓人倒胃口。
剛打下兩個字,他剛揚起的笑容忽然凝住。
既然龍深並不忙,為什麼吝於跟自己多說幾句?
先前還在京城時,對方對待唯一一個徒弟的態度,並不是這樣的。
捏著手機翻來覆去猶豫了快半分鐘,他還是忍不住問何遇:師父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何遇:沒有啊。
冬至:那他有沒有在你麵前,說我哪裡做得不好?
何遇:當然沒有,你看老大像這種人嗎,我懷疑他有一天會因為知道的秘密太多而活活悶死,要麼就是被秘密撐破原地爆炸。你為什麼這麼問,跟他吵架了?
冬至:你覺得他像是會跟人吵架的人嗎?
何遇:那也是,他一般不用廢話,一劍把你捅死就行了。
冬至:……
他覺得一個字一個字地輸入,不知要猴年馬月才能把問題說清楚,索性打了個電話過去。
很快,何遇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喂,小冬冬啊,好久不見,如隔很多秋啊!”
冬至忍不住笑了:“好久不見,你腿怎麼樣了?”
何遇唉聲歎氣:“還成吧,再偷兩天懶就能拆石膏了,我一想到要跟看潮生那貨一起出任務,心裡就拔涼拔涼的,下次怎麼說也要跟你搭檔一回,你肯定比他靠譜多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冬至:“我沒法化形啊,估計幫不上你多大忙。”
何遇:“你聲音有點不對啊,受傷了?”
冬至嗯了一聲:“在鷺城這邊碰到藤川的師弟,跟他交了手,沒什麼大礙。”
他怕對方回頭跟龍深說起,便也輕描淡寫一語帶過。
但何遇卻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不像是輕傷吧?”
冬至笑道:“沒事,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何遇語重心長:“你也知道老大什麼體質,跟咱們不一樣,他受了傷也還能扛著,你彆以為當了他徒弟,就能跟他一樣刀槍不入了!現在不好好注意,再過幾年舊患新傷一並發作,你就知道厲害了!”
冬至心頭一暖:“知道了,這兩天在收尾,我回頭就上醫院養著去。不過我剛才跟師父打電話,他好像不太樂意跟我說話,是不是最近發生了什麼?”
何遇就咦了一聲:“你也發現了?”
這句話讓冬至感覺大有內情。
“怎麼說?”
何遇就道:“我也覺得他最近怪怪的,有點心不在焉,但其他人非說沒有,看潮生那死家夥還說我提前進入更年期了!”
說到最後,他有點憤憤然。
冬至很疑惑:“什麼事能讓師父失態?上頭的事情?”
何遇:“那不可能,老大一向不在意這些。男人失魂落魄,一般有兩個原因,要麼是為名利,要麼是為私情。”
龍深不過走神幾秒,結果直接被他誇大為失魂落魄了。
但何遇還有煞有介事地分析道:“私情也分幾種,老大沒父母沒兄弟,肯定不可能為了親情,照我說,要麼失戀,要麼談戀愛了,不過話說回來,我覺得肯定不可能!搞不好他單身的時間比我師父的年齡還長,要是真的,我就生吞一整個榴蓮!”
冬至:“……與其聽你瞎扯,我還不如去醫院養傷,再見!”
何遇哎呀呀叫起來:“彆掛啊,老鐘和看潮生情商太低,沒法跟他們討論這種事情,顯示不出我的智慧,咱倆才是伯牙遇子期,高山流水,心有靈犀啊!”
冬至被他說得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彆彆,我不想跟你當子期伯牙,我現在離得遠,你就幫忙打聽打聽唄,看師父是不是遇見什麼難題了。”
何遇道:“彆逗了,他還遇到難題?他不去給彆人製造難題就不錯了!你咋就不關心關心你可愛的瘸腿朋友何遇呢?”
冬至翻了個白眼:“電話接通頭一句話不就是問候你的嗎?再說就算不問,我也知道你肯定借著受傷想多偷懶幾天,其實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吧?小心裝過頭,惹火燒身啊!”
何遇嘿嘿笑道:“看在你平時夠義氣的份上,兄弟就去幫你打聽打聽,免得你趟雷!”
冬至大喜:“謝了兄弟,回頭見麵請你吃大餐!”
何遇:“我不要大餐,你當我是看潮生嗎,那是他的低級趣味!”
冬至:“知道知道,遊戲禮包!你是高級趣味,《大荒》最近新上了不少服裝,要不要各給你買一套?”
何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