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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綱 夢溪石 4268 字 6個月前

說美女蛇,可見女人與蛇在本質上的確有某種共通,但這條蛇分外詭異,細看蛇臉上隱約有著人的表情,一對通紅發亮的眼珠盯住冬至,眼裡就再也容不下彆的東西,一心一意要將他變成自己的食物。

這條蛇是不是也被煉了某個人的魂魄在裡麵,否則神態為何會如此像人?

眨眼工夫,他無暇細想,蛇信嘶嘶吐著,毒液不時從獠牙裡噴濺出來,落在地上,連水泥地都被濺出一個小坑,它有著比一般毒蛇還要快的動作,伺機而動,一擊即中,上本身躥出攻擊的速度極快,有幾次冬至都差點被它咬中,險險避開之後,饒是以長守劍的鋒利,砍在毒蛇的身上,也隻能削掉它的一兩塊鱗片。

冬至知道這是步天綱還未學到家的緣故,否則若是他師父在此,彆說一劍砍下去,就是一道劍氣揮過去,這條毒蛇估計也隻能斷為兩截了。

被他砍疼了的毒蛇越發狂怒,攻擊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冬至一邊與它周旋,一邊還要伸手在口袋裡摸找符文。

木朵那邊應付得越發吃力,她身上已經被老虎抓出數道傷口,血跡斑斑,喘熄不已。

雖然有嚴諾的劍在手,總算能支撐一會兒,但她本來就不是用劍的,一把劍使得磕磕碰碰,難以為繼,山本那邊的鈴聲已經完全壓製了她的鈴聲,無論木朵再怎麼搖鈴,也無法影響敵人分毫,她暗罵一句,索性將搖鈴扔了,一腳將撲上來的周隊踹開,又一劍刺入肖奇的%e8%83%b8口。

劍從肖奇體內抽出來,帶起一股血光,若是正常人,現在肯定已經倒地不起了,但他們早已死了,身體如傀儡一般被、操控,周隊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又不要命地抓向木朵的小腿,將她絆倒在地,老虎撲上來,厚厚的虎爪踩在她身上,幾乎將她的骨頭踩斷。

木朵不由自主發出一聲呻、%e5%90%9f,手腕被另一隻老虎咬住的劇痛,讓她手一鬆,劍脫手而落。

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讓山本深吸了口氣,露出享受且興奮的表情。

他打了個響指,咬住木朵手腕的老虎忽然鬆開嘴巴,扭頭轉而朝冬至飛奔而去。

“小心!”木朵忍住劇痛,聲嘶力竭地喊出來,分不清血還是汗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看見倒在地上的嚴諾,看見%e8%83%b8口流血依舊麵目猙獰,宛若喪屍一般發狂的肖奇,更看見在與毒蛇的交手中,冬至顯得何其渺小的身影,一陣陣絕望湧上心頭。

木朵很後悔,她後悔今晚來時把冬至叫上,否則現在至少還有一個人能逃過一劫。

雖然他們一開始並不喜歡這個被上頭強塞過來的新人,但那並不代表木朵希望他去死,她相信嚴諾他們也是這樣想的。

這個剛剛入職特管局的新人,還沒來得及在紅塵世界中摸爬打滾,就要和他們一樣命喪此地了。

她更想到,如果所有人都死在這裡,山本完全可以毀屍滅跡,從容離開,就算分局甚至總局再派人來調查,可能也查不出什麼線索,而山本這個殺人狂魔就會再次逍遙法外,以他在鷺城一地就殺了這麼多人的手法來看,如果任他脫身,往後必然會有更大的麻煩。

身為修行者,木朵比普通人更加明白天不救人人自救的道理,但此時此刻,身處絕望之境,她甚至開始奢望奇跡的發生,奢望分局或總局的人就在附近,及時趕過來。

但她也知道,倉庫裡鬨出這麼大的動靜,外麵還沒有人來,想必是山本用了什麼隔音的法子,將此處與外界隔絕,所以對方優哉遊哉,將他們當作掌心的玩物,儘情地,慢慢虐殺。

畢竟這個夜,還很長。

在木朵喊出那一聲“小心”的時候,冬至正在與毒蛇纏鬥,他幾乎把龍深平日教導的用劍技巧全部用上了,一套步天綱,步法和劍法能勉強互相配合,但在山本看來,對方多少有點力不從心,像是強弩之末,不堪負荷。

然而這枝被暴風雨壓彎了腰肢的荷花,卻始終不肯徹底斷折,非還要咬著牙在狂風驟雨中勉勵支撐下去。

老虎從冬至背後飛快躥去,突然一躍而起,朝他當頭撲下,眼看就要把獵物撲倒,冬至卻忽然旋身,一劍掃去,劍鋒掠起細微白芒,狠狠劃開老虎腹部,冬至旋即閃身避開身後毒蛇的突襲,往倉庫另外一頭跑去。

倉庫很大,但山本並不擔心對方能跑出去,不過是困獸之鬥罷了。

冬至的確隻能在倉庫內一路狂奔,毒蛇式神不像真正的毒蛇,它爬行速度極快,在冬至後麵緊追不舍,好幾次差一點點就咬住對方的後背,冬至連風衣都被它咬碎了好幾塊。

他一邊跑,還一邊驚慌大叫:“救命啊,救命啊,你彆過來!”

木朵靠著牆壁喘熄,內心一陣無力。

大喊大叫就能逃脫嗎?還不如省點力氣打啊!

剛剛因為冬至表現不錯而改觀的印象又一次被顛覆了,她覺得對方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奇跡也不用想了,要麼九死一生殺了山本,要麼他們今天全軍覆沒,抱在一塊死。

山本專心致誌搖鈴,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她這個殘兵敗卒。

木朵屏住呼吸,悄悄移動,捏緊了手中的劍。

一寸,兩寸。

陰影很好隱蔽了她的身形,木朵希望自己一擊即中,即使不能殺了山本,也要重創他,這樣他們才有逃出生天的希望。

掌心與劍柄接觸的地方滲出汗水,浸得濕漉漉一片,她死死盯住山本的後背,猛地出手!

木朵剛才那根布條武器,其實是一根腰帶,古時候趕屍人搖鈴趕屍,會在腰間的腰帶裡裝上祛除屍毒的糯米,以免詐屍化僵,反傷了自己,後來腰帶也成為趕屍人的武器之一,木朵這條腰帶還是她師父傳下來的,用特殊的藥物浸泡過,可以驅邪定神,當然也比一般的布料堅韌,但它本質依舊是布,柔軟無匹,靈活多變。

相比之下,劍的質地決定了它無法做到這一點,木朵從小就學習如何將最軟的兵器用出最硬的效果,卻沒學過如何使劍才能像駕馭那根腰帶一樣,軟硬隨心。

所以這一劍揮出去,她就暗道要糟,心說力道沒掌握好,速度也隨之受到影響。

果不其然,劍尖還未碰到山本,他就已經察覺了。

山本手腕一動,鈴聲波動又有了變化,木朵自己也是用鈴的,立馬發現其中變化。

邊上腹部受傷趴在一邊,眼看快要消失的式神老虎又一次瞬間恢複身形,嘶吼著將木朵撲倒,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木朵痛叫一聲,不得不揮劍掃向老虎,用剩餘不多的力氣與老虎搏鬥。

冬至與毒蛇,依舊在偌大倉庫中一前一後地追逐,人類體力有限,式神卻不受限製,眼看冬至越跑越慢,體力不支,山本卻已經沒了看獵物掙紮的興趣,他準備讓今晚這一出戲落幕了。

孱弱獵物與猛獸拚死搏鬥的戲碼就算再有趣,看多了也會膩味,獵人覺得自己應該收網了,等到獵物徹底成為自己的傀儡,自己想怎麼擺布都可以。

於是他嘴角帶出一抹笑容,手驀地一沉,鈴聲又換了一種節奏,遙遙傳了出去,響徹整間倉庫。

鈴聲越發急促,毒蛇突然之間身形膨脹數倍,搖身一變成為龐然大物,雖說還比不上賀蘭山地底那條三頭巨蟒的,但冬至在它眼裡,無疑變成隨時可以踩死的螻蟻了。

它伸長了頸子,彎下腰,張開血盆大口,同樣變大了數倍的蛇信朝冬至背後卷去。

不必等蛇信將人卷入獠牙下麵,隻要稍稍沾上一點毒液,他的衣服連同皮膚都會被腐蝕潰爛。

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蛇信從毒蛇口中射出,它與冬至之間的距離,隻有半米左右了,而這半米,對它來說,甚至不需要半秒!

轟!

山本猛地抬頭,一臉難以置信。

倉庫頭頂被轟開一個豁口,一道電光從上麵劈下,落下倉庫裡的某處。

這個豁口如同重重一錘,將他剛才布下的結界錘得粉碎,外界的動靜隨之傳來,天空響起陣陣雷聲,豁口處不時亮起,又一道電光劈下!◇思◇兔◇在◇線◇閱◇讀◇

是天雷!

山本的腦海裡亮了一下。

日本修行界對天雷並不熟悉,一般陰陽師驟然看見這個場景,也許會以為是自然現象,但山本清誌這些年經常在東南亞一帶遊走,對各國術法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他很快發現這一下接一下的天雷,都落在倉庫,這並不是巧合。

那就隻有天雷能解釋了。

他很清楚,引雷法對中國修行者而言,也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做到的,而且這個法門有各自的師承,很多小門派的修行者想學也學不到,在他印象裡,能引來天雷,必然是十分厲害的修行者,卻萬萬沒想到竟是剛才那個連劍法都不大熟練的年輕人。

電光映亮了他們頭頂的整片天空,第二道天雷劈向山本所在的位置,他畢竟是藤川葵的師弟,見機極快,在頭頂倉庫被破開的同時就已經閃身躲向一旁,但天雷似長了眼睛,並未因此放過他,電光順著豁口蜿蜒而下,竟在中途生生折開,劈向山本藏身的位置,山本無法,隻得隨手抓來旁邊的肖奇。

轟的一聲,天雷正正劈中肖奇!

天雷至陽,克陰誅邪,肖奇死了之後,被山本煉魂控製,對天雷而言都屬於邪物,所以山本這個擋箭牌算是起了作用。

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山本難以避免也受到波及,在肖奇的屍體沐浴在雷光之中時,山本身體一震,不由自主鬆開肖奇,踉蹌後退,吐出一大口血。

“肖奇!”木朵悲憤大叫,原本咬住她的式神因為主人的虛弱而消失,她提起劍朝山本斬去,山本猶有躲開的餘力,但很快他就被另外一把劍刺穿了%e8%83%b8膛。

是冬至的劍。

冬至臉色蒼白,大汗淋漓,渾身狼狽不堪,但在木朵眼中,此刻拚命趕過來的他如從天而降,以一人之力,扭轉局麵。

山本大驚失色,嘴唇微微顫唞,看冬至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怪物。

他沒想到對方不僅能引雷,還接連引了兩次,天雷之下,諸邪斃儘,沒有妖魔鬼怪能逃脫。

他的式神全都毀了,這次在鷺城辛辛苦苦收集的魂魄也都毀於一旦,甚至連自己的性命眼看也要不保。

“不要殺我!”剛才高高在上的山本,此刻不惜喘熄求饒,搖尾乞憐,毫無羞恥難堪之色,“你們有個同伴還沒死,我隻拿了他其中一魂,他還有希望能活!”

他說的是嚴諾!木朵精神一振:“把他的魂魄交出來!”

山本露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汗水打濕了頭發,一綹綹貼在臉頰,說不出的狼狽。

半個小時前,他還把其他人當作獵物,極儘玩弄,現在他卻要在獵物的腳下跪婖,求對方饒自己一命。

“放了我,我就放了他,一命換一命!”他死死盯住冬至。

山本很清楚,對方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