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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入畫卷 烏雲登珠 4228 字 6個月前

經通過多年觀察,知道這並不是被星芒大神懲罰而死去,而是因練習破妄功而崩亂了血脈。嫣兒也是自小修習這種功法,對她內力毫無幫助,卻要時刻受著這種破體潰血的威脅。他決定儘早將她帶回中原去,中原武林中高手如雲,幫她好好診療一下,那破妄功對她會不會造成生命的威脅。

秦嫣和長清已經做好了出逃的一切準備。

長清不會任何武功,他們在莫血手中也不可能擁有任何坐騎。莫血是一名高強的武者,他們是不可能在沒有馬匹的情況下,戰勝他的追蹤的。

但是敦煌歸來的秦嫣則不同,她修習了輕功,隻消選擇好時機,讓莫血晚一些發現他們走脫的情況,長清認為逃脫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莫血每次給刀奴們選擇休息之所,都是在西域不同山脈中。這些年,秦嫣通過不斷給長清畫輿圖,長清也大致摸到了一些規律,也能夠分辨他們大約休息在何處。長清就認定,這一次他們所處之處,距離呦窪並不遠,而呦窪則是查楚部落出產戰馬之處。

對自己此次出逃計劃,長清也非常不抱希望地將其傳遞給了唐國方麵。不過他傳遞的隻是個大致的方向。他對唐國,還是有著很多的不信任。畢竟,他們兄妹的性命輕若草芥,唐人的承諾在他眼裡,不能完全依仗。

大漠的冬季來得比任何地方都早。

不過秋日剛剛冒了個頭,便被紛紛揚揚的雪花打斷了。長清看著天上飄動的小雪,打算在大雪到來之前,蹤跡容易暴露之前,就離開紮合穀。

從先前唐國方麵傳來的消息,模模糊糊似乎翟容也已經掌管了這裡的事務。出逃的一路上,應該能得到些許助力。

這一日清早,天氣寒冷,莫血帶著新挑選好的幾個能夠初步掌握“白骨錯裂手”的孩子,向天山深處進發。這是莫血每年的任務。每年隻有冬天的時候,他才會離開他所統轄的這個草字圈幾日。在這幾日裡,就剩下五十多名刀奴在老巫的帶領下誦經、練功,此刻,是這裡管束最鬆散之時。

於是,長清和秦嫣出發了。

第97章 重逢

這一日清早, 寒風吹得滿山遍野鬼哭狼嚎,風鑽入人骨縫裡一般冷。

莫血帶著新挑選好的幾個能夠初步掌握“白骨錯裂手”的孩子,向天山深處進發。這是莫血每年的任務。每年隻有冬天的時候, 他才會離開他所統轄的這個草字圈幾日, 到星芒教上層為他約定之處,將這些小刀奴送往“星光聖地”。在這幾日裡, 就剩下五十多名刀奴在老巫的帶領下誦經、練功,此刻, 是這裡管束最鬆散之時。

於是, 長清和秦嫣出發了。

此刻是隆冬, 這片山穀因過度乾旱,並沒有到處都是積雪。薄冰嵌滿在山石的縫隙,空氣如冷刀一般鋒利。對他們而言, 這已經是逃走的最好時機和地點了。

秦嫣用一根結實的布條,將長清捆在自己的身上。

經過兩年,她長高了一些,雖然不多, 但是比哥哥肯定是高了一點。她背起哥哥,飛快地跑上了一麵高高的土崖。從懸崖上直下,可躍入另一個山穀。若放在以往, 她是不可能走這條路的。長清雙手挽著她的肩膀,因不曾親眼見識過她所謂的“輕功”,多少也有一些緊張。

秦嫣在心中默念著翟容教她的心法口訣:“起膺、沉伏、跳突……”

長清隻覺得耳邊一陣風聲亂響,兩人如同墜石一般向著懸崖下跌將而去。跌了一段路之後, 身形猛然一震,睜開眼,秦嫣正以腳蹬踢崖壁不斷,終於穩住了兩人的去勢。那土崖實在是高,秦嫣雙腿輕功不繼,伸出自己的雙手,仿佛彈琵琶一般在那粗糙的石壁上,一頓挑揉拈搓,灰石混裂中,兩人的身形穩穩落地。秦嫣帶著長清,向著呦窪跑過去。

他們將一切都掐算得很不錯,十多日後,他們便騎上了從呦窪盜來的快馬,奔出天山,向伊吾而去。

……

……

唐國的伊州,東接敦煌、西壤西圖桑,北靠東圖桑、南臨鄯善郡。接天山之麓,受雪山灌溉,處處綠洲之地。有漢以來就有中原派兵遣丁,屯邊戍軍。胡漢相雜,赤亭往西沿途多沙磧鹵地,一年四季狂風猛烈。

赤亭向西,伊州中部有一個鎮,名“柔遠”。此鎮名含義為,“和民才能寧邊、夷民歸心才得拓邊,是柔則遠”。

柔遠鎮上,此刻北風正起,滿地飛沙走石。

在這個冬季,還有十幾條商隊在趕著往河西去。慣於行走西域的商旅們看著那烏雲蓋頂的天氣,知道今夜會下雪。商隊都停了下來,讓自己的駝隊跪坐避風處。高大的駱駝扛著貨物,閉著濃密睫毛護著的眼皮,安然等待著狂風宿雪從這個小鎮上過去。

人們則紛紛散入柔遠鎮的幾個大小客棧中,休息打尖。

翟容梳了一個焉耆年輕男子的發式,額頭上盤著寬寬的暗紅色發帶,幾縷散發遮住眉眼。身上斜襟麻衣,五指寬的牛皮腰封紮在腰身上。脖子上圍著軟灰麻的圍巾,坐在一間小客棧中用膳。他已經在數天前,拿到了長清要帶著秦嫣出逃紮合穀的消息。

長清給的信息十分模糊,看那樣子,似乎他對於自己如何從西域逃脫很有信心,不需要唐人的助力。而他傳回消息的目的,隻是希望唐人能夠在他踏入河西之境,給予接納。

翟容自從將自己的兄長排擠出去之後,如今西域全部眼線都在他掌握之中。長清對於唐國方麵的不信任,他表示理解,但是也並不會聽之任之。他親自規劃路線排查他們逃走的方向,安排人手,去迎接他們兄妹。

他自己則來到了柔遠鎮,西域地區實在遼闊,但柔遠鎮是西域進入河西比較常走的道路,而河西,則是進入唐國的必經之路,他相信,自己能夠在此處見到這兩個人。這兩年,為了能夠順利接回若若,他沒日沒夜地拚命努力著。他發誓,兩年前看著她弱小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西域的枯山寂水間的事情,他再也不會讓其發生了。

而且,他也大致調查出,唐國哪戶人家姓秦,十一年前丟過女兒?他已經與對方取得了聯係,準備認親。到時候,一定會給若若一個莫大的驚喜。

客棧外風沙呼天嘯地,不知何時是個頭。翟容含著笑意,憧憬著與若若見麵的那一刻,和身邊的一位帶著翻皮帽的老人家,一邊喝著胡雜濁酒,一邊海天混地地扯著。

老人家是一名見多識廣的胡商,走過西域道很多遍,見小後生向他詢問,說得唾沫飛濺。告訴翟容,西域道,是中原唐國通往西域各國乃至遠方大陸的道路總稱,實際上,每一處隨山勢地形,分處許多東西貫通的小道來。

翟容問:“大致都有哪些道路?”

老人端起翟容請他喝的酒:“那可就多了,花□□、薩捍道、大海道、他地道……”翟容問他:“去高昌最近的是哪一條?難走的又是哪一條?去交河如何走?”

那老胡商便一一跟他閒扯著。

隻聽得門口有人捶門:“開門快開門!看這鬼天氣!”

店夥計忙去開了門,遇上這般天氣,客人自然會特彆多一些。有些已經走出磧口的駝隊,甚至還要原道回來躲避風雪。門一開,渾黃的狂風便灌入小店中,眾人手中的麵碗、酒盅、木筷上都沾滿了沙土。^o^思^o^兔^o^文^o^檔^o^共^o^享^o^與^o^線^o^上^o^閱^o^讀^o^

“喲,外麵下雪了?”有人看到那風沙之中,還混著不少雪片。

夥計待那些商旅腳夫進來之後,連忙關起客棧的門。

進來一行約有五十多人,當頭的一名漢子應當是駝隊領隊,拍著身上的灰土雪粒子,大聲用粟特語讓掌櫃的上湯餅,問著有沒有房間可睡。店夥計告訴他,湯水都有,但是房間都定完了,隻能在大堂中滾地鋪。眾人也不在意,出門在外,尤其是這苦荒之地,眾人隻消頭上有瓦,擋些風沙便好。這些人進來的時候,也扛著一些貨物。他們的駝隊將大多數貨物都與牲口一起留在客棧後麵的長廊裡,不過,還是會有一些稍微值錢的細軟,需要扛入客棧才比較安全。

翟容看著那五十多西域商旅逐一進入,有胡商、有腳力,還有駝奴……店家動作很快,為這群人端上了熱乎乎的麵湯,不知為何,少了一碗。那沒吃到麵湯餅的人便粗聲大氣地催著讓店家補一碗過來。湯餅價賤也無人在意,店夥計自去灶房添了一碗過來。眾人席地坐在大堂上,趁熱吃喝著。

翟容自他們一進來便數了人,他們點麵湯餅時報的數目,本就與他們的實際人數少了一人。翟容冷眼旁觀,不知他們是故意訛一碗餅吃,還是多了個人也不知道?

他觀察了一番,發現那些胡商、腳夫彼此之間稱兄道弟,應當是互相熟識的。那七大八小的駝奴們散坐在牆角,似乎彼此並不很熟。由此可見,若多混了一個人,必是駝奴之中數目不對。

他的目光在二十多名駝奴的身上轉來轉去,駝奴身上都是統一穿著號子卦,作為不同駝隊的記號。他發現有兩個特彆要好的駝奴中,一個稍微身量大一些的,總是不自覺地會擋著另一個特彆瘦弱的。那個瘦弱的駝奴,也緊緊縮在對方後麵。

客棧大堂也不是很大,此刻一下子容納了七八十個人,擁擠不堪。眾人又大多習慣了如此醃臢簡陋的投宿條件,喝酒的喝酒,丟骰子耍的耍,堂屋裡熱氣蒸騰,臭氣熏天。有人彈起了琵琶,一名胡族女子小辮飛揚,腳踩一塊三掌見方的小圓毯,跳起了舞蹈,引來眾人一邊鼓掌一邊喝唱。

翟容看到那名瘦弱的駝奴吃完湯餅,沒有像其他人那般將碗遞回給店夥計,而是悄悄扣在牆角,藏了起來。翟容知他如此做法,是為了避免店夥計發現多出一隻碗來。

他估計,這駝奴少年應當是混入駝隊的。

在這風沙交加的西域道上,都是結隊成幫的,若有年少獨行者,難免引起人疑竇。而這些驛站客棧又是消息靈通集散之處,有了這種可疑人,大家都會多長個心眼,免得路上被沙匪暗算了。看來,這個小駝奴很是有些問題。

翟容手中一滑,筷子便滾到了堂屋一邊,他彎腰去撿,順便湊近看了一下那瘦弱的駝奴。一個尖尖的小下巴埋在圍脖中,說話的樣子,仔細看有一種很俏柔的模樣。

翟容心中一動,看那身量臉型,還有仰首說話的習慣,居然跟若若有些相似。

翟容看她一身西域常見的少年漢人打扮,臉上不知塗了什麼,皮膚看起來甚是粗糙。眼睛半睒不定,顯得小了許多。一張嘴故意翻著說話,厚醜了許多。露出裡麵一口小牙齒,雖然塗了胡果漿,看起來黑黃一片,但上牙很整齊,下排有個牙齒略不齊,不是若若是哪個?

翟容方喝下的胡酒,熱辣辣地衝上了鼻間,情不自禁感覺到快樂。

可是,很快,他就覺得不痛快了起來。

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