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頁(1 / 1)

風雲入畫卷 烏雲登珠 4352 字 6個月前

臥鋪,將錦衾打開蓋在身上,閉上眼睛假寐。

屋中的白色絲紗垂幕在晚風中一片搖動,窗欞旁響起很輕很輕的敲擊聲:“若若?”

秦嫣從被子裡爬起來,迅速爬到窗口,趴在闌乾上:“郎君?”

“就知道你沒睡。”翟容翻身進來。

秦嫣看到他並無慍色,的確是想今日好好相處,她很是感動:“翟家主不是說,讓我們今日都早些休息嗎?”

翟容定目看了她好一會,微笑道:“我擔心你一個人睡在風來閣中,晚上會不會有什麼人將你拖出去。”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

“若若,告訴我,你在駝隊裡扮那個歌女時,那些……動作……是誰教你的……”秦嫣裝作紅衣歌女時,扭著做了不少風騷%e5%aa%9a骨的動作。

“為了活、活命,自己學的……”

“再做給我看一遍……”他的聲音幾近成了呢喃……

秦嫣羞澀地,後退著朝床鋪滑去。

翟容撥開簾幕跟進去。

一層層潔如雪、輕似雲的絲幔從他的臉上慢慢劃過。

他剛剛清洗過,發絲裡是祁連雪水的清香。幾縷黑發貼在他玉潔的額頭上,顯得年輕又好看。唐國的床鋪都是直接做在地麵上。滑過一片光潤的簟席,秦嫣來到了臥鋪邊,背貼在金色花蝶樗蒲綾緞的牆裙上。

翟容摸一摸她月光下比絲緞更華麗的長發,撥開她額角的一縷烏絲。

他喜歡她又黑又長的如羽睫毛,喜歡她水淩淩的杏仁眼。

在她鑽在水中為軼兒捉翠鳥,從水麵上露出這雙會說話的眼睛望著他之時,他的心裡就很喜歡了。他的手指在她的眼睫眉毛上,輕輕撫摸過,感受著她肌膚的顫唞。

他湊上前一些,含住那張菱花般的紅唇,輕輕吮xī。

他的身後,層層垂幔在月光下,如白蝶的翅膀,輕輕曼舞。

“我的手……”秦嫣從他溫暖的唇下儘力掙紮出來,提醒他,她還不能承擔他的熱情。

“就親一下不行嗎?”

“好……”

嘴角與嘴角的摩攃,齒間的輕軟移動,如此親密之事,真的隻能和自己傾心喜歡之人才能做。

月色映照在重重薄紗之上,層層時淡,層層時濃,水墨般一道道衍染開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經退後,成為了灰白黑的遙遠,隻有麵前相交切切的唇齒,依依如命。

第90章 商榷

白紗飄動中, 月到、風也來。

秦嫣枕著翟容的胳膊,閉著眼睛:“郎君,你兄長會不會去你屋子查你?”

翟容模模糊糊“唔”了一聲, 已經睡著了。

秦嫣將頭從他的胳膊裡挪出去, 方才他鬨著讓她將他當枕頭。當真枕一晚上,胳膊是很疼的, 她可不舍得。

她將他的胳膊推攏過去,看著他熟睡的樣子。

大澤邊, 第一次見他拿下黑巾, 烤肉給她吃, 她就很喜歡他了。隻是當時覺得雙方是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之人,便沒有放在心上。

後來在香積寺,她坐在那枯燥的木屋中等著上場演奏, 當他那雙耀目如輝的眼睛,在芍藥花邊出現之時。當他拍著窗欞,喚她陪他去香積寺裡看白梨花時,她的心就開始狂跳了。

自己喜歡的人, 乖乖睡在自己身邊,還睡得如此恬安靜適。還有什麼事情,比此時此刻, 更讓人覺得甜蜜呢?

秦嫣看到他的眉毛,因方才的兩廂繾慻,揉得有些亂,伸出手指很小心地將他的眉毛理順。

這黑黑的一抹劍眉, 會隨著他的心緒,時而飛起,出鞘如刃;時而平和,精致如畫。有時候又會皺起,顯出憂慮。如今,安穩地落在她的指尖,如蒼鷹收斂了羽翅,如遠山撫平了濃淡。

她的手指沿著他的額角,一路向下,顴骨起伏,下巴線條優美。她的手指好奇落在他的喉結,修長的脖頸上,那性感的突起……

翟容的嘴角微微彎起,秦嫣隻覺得自己的手指一緊,便被握住了。

翟容笑道:“捉住一隻不肯睡覺的小貓咪。”他湊過來,咬耳問她,“此處又沒有老鼠,你做什麼夜遊神?”

秦嫣被他識破自己在亂摸他,臉紅過耳:“看看你的傷口有沒有好些。”

“傷口在臉上麼?”翟容又問道。

“你裝睡!”秦嫣惱羞成怒,取了個靠囊,丟到他臉上。

翟容大笑起來,震得屋子裡都是回聲。

秦嫣急道:“你也太喜歡笑了。輕些,輕些,這園子裡到處都是熟人!”一邊說著,一邊直著右臂,艱難地向錦衾內躲去。翟容也鑽進去,與她一起靠坐在樗蒲綾的牆裙上:“你若睡不著,我們在此處說話,如何?”

“你困不困啊?”

翟容頭一歪,垂在她的左肩:“很困啊,若若,你睡眠這般少,以後我們如何相處?”

他的頭很有些分量,壓在肩膀沉甸甸的,秦嫣扶住他的頭,說:“很簡單啊,我晚上睡不著就給你臉上畫貓兒須,撇八字胡,讓你第二日見不得人!”

翟容笑,熱氣噴在她的頸窩:“那我每日入睡之前,先把你脖子、手臂都咬一遍,教你也第二日見不得人。”

他的嘴唇果然吸住了她的耳後,輕揉曼撚,絲絲挑弄……

兩人重新慢慢躺倒在臥鋪之中,伸手入衣,撫摸了一陣嫩軟嬌滑。

“是不是有點小?”被衾中,秦嫣猶有些自卑。

還不等她自卑完,敏[gǎn]處被拿住,她渾身亂顫,手抓在他的肩膀上。

聽著她控製不住地喘氣聲,他低聲發笑著。

山雲霧濃,水融雨驟……

因秦嫣的還是怕疼,翟容摸了她幾下,很有分寸地停住了。

“若若,我真的要睡了,你彆吵我。”

“我這般睡你胳膊,會不會壓麻你?”

“嗯……不會……”翟容的聲音又低了下去,他的鼻子擱在秦嫣的額頭上,沉沉入睡。圈著她身子的兩支胳膊,很是厚實暖和。秦嫣不敢動,知道他真的累了。她也慢慢放鬆下來,這些年她為了練功,從來不敢睡覺。昨夜與他的初夜,也是被他折騰壞了,累昏睡的。

她閉上眼睛,嘗試著像個普通的姑娘一般入睡。

在他的呼吸聲中,她果然也睡著了。

她細細的手臂,圈在他的脖頸處,他的身膚與她相貼。

月沉星稀,他們真的度過了一個很美好的夜晚……

——以後,無論需要經曆多少坎坷輾轉的夜晚;無論將要跋涉多少孤單倉皇的年月。

她都會記得這一雙可以依靠的臂膀,曾經讓自己還不夠堅實的人生,能夠有暫時的休憩。

……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早晨起來的時候,秦嫣居然比翟容睡得還遲。看到臉麵前對著的雙眸,她緊張地慌亂爬起來,遮著被木窗外的陽光射到的眼睛,問道:“你……還沒有離開?翟家主會不會……”

“會什麼會?他敢鬨!”翟容將奴子們準備的,她的衣袍遞給她,“把我媳婦都給拐走了,他還有什麼不稱心的?”

秦嫣聽著他語氣不對,知道,昨晚好生共度一日的約定已經結束,今天是攤牌的日子了。

她垂頭,將自己的裙衫都穿上去。其實翟家主給她準備了好幾身,翟容喜歡淺色的,覺得跟她清純的眉眼比較搭配。她自己則是素色衣服穿煩了,最喜歡各種豔麗奪目的衣衫。她挑了一件暈染著鮮藍色的月褶裙。

秦嫣是樂班待過一陣子的,這種比較複雜的裙子都能不需要婢婦,獨立將其穿戴起來。她拿著衣服,躲一般躲到了描金青綠折頁山水屏風之後,一件一件穿起來。

剛將大致的衣裙穿上,正在%e8%83%b8`前係著那條淺白到純藍暈染漸變的軟綢絲絛,一雙手將她整個人轉了過去。

“還,還沒有穿好,”秦嫣尷尬地在自己%e8%83%b8`前打著蝴蝶結。翟容低頭看著她的手指,她的右手還不太靈活,左手卻靈巧得過了份。在白色淺藍的絲絛中穿行,將結帶打成。

他深深吸一口氣:“若若,你有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彆在屋子裡,我們去院子裡可好?”秦嫣還是無法讓翟容繼續在自己居室中待著,讓翟家主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過了一晚,畢竟比較令人害羞。

翟容袍角一轉,幾乎是帶著怒氣一般,步履迅速有力地走向朱木夔紋的樓梯。他的手指放在漆得油光鋥亮的夔紋柱頭上,略一凝神,重新恢複平靜,走了出去。

秦嫣略有躑躅,跟在他後麵,碎步出了小樓。

小樓一出屋門,就是那片黃石假山,山石堆成懸崖陡立、峭壁驚險的奇勢。上麵蘿蔓盤繞、香結春子。

秦嫣跟著他走了幾步,她忽然左手手臂翻轉,便點向翟容的後頸要%e7%a9%b4。翟容似乎後麵長著眼睛,身體旋轉過來,反手卡她。

秦嫣半個身子躲到假山之側,淺藍色暈染的裙角在黃石棱角之中翻騰一下,人便消失在那些溝壑起伏的山崖石坎之中。翟容手在假山上一拍,一股灰塵被他拍起,人一借力,衣袂翻飛中,跟著她一起躍入假山之中。

兩個人如狐兔一般,在假山中左盤右繞。

這片假山,翟容明明比秦嫣更熟悉,這是他兒時就經常玩的。可是不知道為何,他始終追不上秦嫣。

秦嫣認位比他準確,身子也瘦小靈巧,在假山的縫隙和溶洞之中,左右穿梭,翟容又不能動用蠻力將假山震壞,幾次三番,眼看堪堪要捉住她的手腳,卻又眼睜睜看著她從自己的掌下滑過。

——她還殘著一隻右手呢!

秦嫣再度縮骨,穿越了一個小小的石洞,將一張巴掌臉從石洞中探回來:“不準用內力!”

“不用就不用!”翟容也被她激起了好戰之心,隻以拳腳功夫在她身後全力追趕。

她真的是聽力好,眼睛靈,如同一隻狡猾的狐狸一般,在那些磨盤大小的石洞中,鑽來轉去。翟容則身形高大,很多地方過不去。眼看著就追丟了。

翟容凝神專注,這已經不是一場普通的角力。若若在告訴他,她是接受過嚴格訓練的人。她可以做的事情,遠比被他帶入北海門、等著給他生兒子,要多得多。

他在不使用內力的情況下,竭儘全力地想要將她捉住,他要證明給她看,她不是什麼草字圈的第一高手,她隻是……隻是他的小媳婦。隻是他辦事歸來,為他撣去一身的征塵,陪他一起吃一頓團圓飯的小媳婦。

兩個年輕人都在咬著牙,拚命地證明著自己,自己的看法才是準確的。

洪遠孤推開自己的長菱花紋木窗,看著庭院裡碩大的黃石假山。峰巒疊嶂之中,兩道身影,一道淡米色胡袍是翟容,一道深淺藍暈的是秦嫣,正在假山之間,盤繞追逐。

翟羽帶著下人,過來給師叔進早膳。

昨日那些白鶻衛喝得酩酊大醉,至今還在屋舍之中酣然大睡。看起來不到正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