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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入畫卷 烏雲登珠 4310 字 6個月前

一些。醫師署的程醫師本來招募的時候,也不要這些伶人去,便順水推舟將秦嫣回絕了。

他們今日出來倒不是去賞花玩水的,秦嫣跟翟容說過,她曾經受到過長清哥哥的訓練,能夠畫輿圖,也熟悉記得很多西域事情,可以為他提供信息。今日,翟容就是特地去雇了一間不起眼的小屋,帶她去做這事情了。

兩個人說說鬨鬨,翟容先帶她去桐子街吃早膳。

他們像兩個敦煌城裡最普通的恩客和女樂一般,度過了一個漫長的早膳時光。翟容看著敦煌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確認他們的行為不會被人所注意。兩人簡單換了裝,從桐子街的後頭拐了出去。

然後兩人十分小心地進入了一條小小的黃土巷子。

這裡都是敦煌矮小的平居房,多為此處的普通平民所居住。

有一間小屋子很是隱秘,翟容昨日去雇了下來,便於他們兩人討論做事。

秦嫣帶著兜帽,跟著翟容來到了那間宅子裡,脫下披風,翟容幫她將衣服收拾起來。

翟容展開一張淺素色絹紙,秦嫣探頭一看嚇了一跳,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標注了他能想到所有他需要的信息,分成不同的層次和主次畫成一張巨大的枝形圖。他讓她根據他的圖,勾注自己能夠提供的資料。

這是他花了一個晚上做出來的。

“啊?這麼多?”秦嫣撫摸著郎君俊逸瀟灑的字跡。

“這些都是我要的,你看看你能給出多少?”翟容蹙眉繼續審視著,提筆又添了幾個字,發現秦嫣沒有反應,“若若?”

“這要做好幾天才能做完吧?”

“你到底能不能做出來?”

“做做看吧。”

“先從擇藍山開始,我需要知道,星芒教讓你殺這幾個人到底背後有什麼聯係。”翟容說著,又掀開一份帆布包,“這個是我從刺史那裡借來的,有些名氣遇刺之人的資料,你先做著,我看這個。”

“刺史大人會將這個借給你?”

翟容眉毛都沒抬,低頭點畫著:“嗯,偷的。這種陳舊資料,他們堆著也就堆著,我拿一點不會注意。”這麼多資料,無論是拿入蔡玉班還是翟府,都會引起人們的注意,這才特地雇了這間小土屋。

“這叫拿一點?”秦嫣看著那帆布蓋著的寫在竹簡上的資料,簡直跟案桌一般大。

翟容說:“若若,你快一些,我們時間不多。”

秦嫣將目光重新轉到那張素色絹紙上。

若是普通人見到如此密密麻麻、奇屈彎繞的枝形圖,怕是要看暈了。秦嫣是被長清從小養大的,哥哥做事也多少有些這般的風格。她每次執行完任務,也是要被兄長要求寫出這些詳細的事務來。而且是在沙地上寫,比這還難寫得多。

她一邊細看著,一邊拿了塊絹紙做著記錄,道:“二郎主,你簡直有我兄長的風範。”

“多做事,彆總是說廢話。”翟容的手指從一枚枚竹簡上迅速移動過去,同時左手拿了筆,在迅速記著什麼。

秦嫣氣得,自己到底是來給他做媳婦的,還是給他做苦力的!

從上午到午後,秦嫣除了被允許喝水,吃了點他帶來的乾糧,全程都在一張張薄素絹紙上寫資料。有些地方他點名要的,若她能夠有記憶,就給他畫輿圖。忙了整整一天,隻完成了兩成都不到。

翟容很滿意:“很不錯了,這麼多。”他抬手揉她的頭,“我媳婦真能乾!”

“誰是你媳婦!”秦嫣已經又寫又畫了那許久,眼前發黑了,還被他揉頭發。這種媳婦有什麼好做的?

翟容還是找出不滿意之處:“筆畫看著彆扭,我還要給你全部謄寫一遍。”

“已經很好了!”秦嫣抗議,“我不曾在布帛上練過字。”

翟容也發現對她苛刻了:“還差三刻怕是要宵禁,我送你回蔡玉班。”

“你再給我點絹紙,我晚上也能畫一些。”

“你不累?”

“我是刀奴啊,是……”

“是紮合穀草字圈的第一刀奴。”翟容替她說完,笑著揉揉她的臉,“也好,早些弄出來。我兄長那裡肯定也有很有價值的東西,可惜目前挖不動他。不過,我有媳婦,比什麼都強!”

“翟家主不是商人嗎?”

“商人?”翟容改揉為捏,把她臉上的軟肉扯起幾分來,“若若,當日是誰將你請進翟府的?”

“哎呦,痛哦。”秦嫣好討厭他總是對自己左捏右揉的,好似她是個傀儡娃娃似的。秦嫣問:“是啊,他為何將我帶入翟府?”

“你說說看,他讓你做了哪些事情?”翟容重新改捏為揉,笑%e5%90%9f%e5%90%9f看著她。心裡則在想,兄長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在香積寺事件發生之後,他在協同徐刺史一起調查的時候,幾次注意到了他兄長也是有所意圖的。相比哥哥,他在敦煌根基幾乎是無,他和她是逃不出去的。

既然如此,有些事情就先下手為強了。

“也沒做什麼,就是讓我學了個琴譜,你也是看到的。然後我還跟他一起吃過一頓茶點。”

“這聽著很難得,我兄長還邀請你吃茶點?”翟容不逗她玩了,坐下來翻著那些紙帛。

“還讓我玩那些烹茶的器具。”秦嫣說,“我第一次碰茶具,很有趣的。”她真的對翟家主印象很好。

翟容托著下巴:“他在探查你什麼呢?”本來他和兄長是一起覺得秦嫣明為一名普通小樂師,卻身懷武功,所以進行了探查。他那時候也都會將自己所見得的結論與兄長討論。如果秦嫣隻是個女沙匪從良,這件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

“會不會是那曲子有什麼特彆?”

“那曲子是我嫂子的,我哥也讓彆的樂師彈過。不過那些樂師的手上功夫都不如琴娘。”翟容道。

“我也不能跟琴娘比啊。”秦嫣知道自己與琴娘之間差距遠著呢。

星芒教徒?翟容想,兄長對於星芒聖教,到底知道些什麼呢?他轉眼看到,秦嫣眨著眼睛在看他。如今,若若的臉上越來越靈活了,看起來也就越來越美貌。他若有所思地再次伸出手,摸摸她的臉麵:“若若,是不是紮合穀的人,都跟你當初在大澤邊似的,臉上是沒什麼表情的。”

“都是。”秦嫣點頭,“我們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都這樣。”她努力彎了彎嘴唇,獻%e5%aa%9a道,“我現在是不是好多了?”

翟容的拇指在她唇線上劃過去:“來,親一下。”

“討厭不你?!”

第80章 午臥

兩人忙了一日, 也就他送她回蔡玉班時,能有些輕鬆的交談。

秦嫣回蔡玉班時,被姐妹們好一頓嘲笑:“你陪翟郎君睡了一個白日嗎?這般灰頭土臉。”

“哪有?”秦嫣每次都是被冤枉的。

“不是如此, 接了你去, 純粹聽曲子聊天?”

“的確如此。”

“誰信啊?看看那臉,熬成什麼樣子了。”

“你們都彆鬨花蕊了, 花蕊,給你熬了湯, 好好補補身子。”梳頭陳娘子走出來解圍道。ω思ω兔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線ω上ω閱ω讀ω

如此, 過了七八日。

秦嫣雖然尚未完成所有的資料, 可人都熬黃了,掛了兩個黑眼圈,晃來又晃去。陳娘子整日給她熬補湯也補不過來, 說,翟家郎君年輕不知愛惜姑娘,看這每日整的。這沒幾日,翟家郎君在樂班子裡的名聲, 就狼藉得很是難聽了。

翟容察覺了,大大地送了一堆錢帛過來,做了一回散財童子。可是, 非但沒有堵住悠悠之口,反而將翟容傳成為富不仁的禽獸。

翟容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他就喜歡看若若被自己欺負得撅嘴的樣子。然後,把那張尖尖小臉拽過來親, 真是特彆有彈性,特彆過癮!

秦嫣更生氣了。

蔡玉班有經驗的大娘子,看她熬得氣色不佳,怕她因“手藝生疏”而無力應付郎君,出於關心姐妹,三番五次過來為她授業解惑。每晚一堂活春/宮課上著,講得那叫一個活色生香。

秦嫣真是再不開竅,也被活活打通了任督二脈,引起了不少後遺症。與翟容單獨相處時,看到他骨節清晰的手指,看到他光潔的額頭,看到他……她都忍不住,先要想入非非一會兒,然後才能正常做事。

這一日午後,兩人在那小土屋裡,才吃了午膳不久,翟容便開始收東西,不讓她再寫了:“你不必再寫了,我已經看得差不多了。”

秦嫣趴在案桌上,端著個小杯盞喝水。看著翟容彎腰將東西都歸類整理好,需要還到刺史庫房的他先前幾日,已經抽空都送走了。他要帶回自己府中研究的,大多都是帛紙,占的地方並不多。他一樣樣疊弄整齊,毛筆也清洗一番裹在筆簾裡。

“你當真不要我再寫了?”

“已經很多了。”這些天,秦嫣一邊在寫,翟容也跟著一邊在看。

他也看出來,雖然她記憶力驚人,描述都很詳儘,對他也有一定的幫助。但她畢竟隻是一個執行任務的小刀奴,很多事情都是被動的,所知也僅僅隻是表象。如果他自己在西域呆得更長久一些,遲早也會知道的。因此就讓她停下來了。

他雇的屋子很小,黃泥夯牆,白色的樺木為窗。家具陳舊而蹙小,除了做事用的案桌,隻有一張根根木條都快散架的矮床。秦嫣歪在案桌邊,撐著下巴看翟容收拾著。

翟容將案桌上都整理完畢,看著矮床上空著,問秦嫣睡不睡?

秦嫣說:“這床一看就不靠譜,軟軟的快塌了吧?”秦嫣覺得案桌還挺寬大,又被他收拾乾淨了,自己將鞋子脫去,在案桌上躺下:“我覺得此處更舒服。”

翟容道:“我來試試看。”便跨上了那張床榻。

他人高身重,可憐那家具一陣吱吱呀呀呻叫,秦嫣緊張觀望著,提醒道:“床要塌了!”興許是將對方當作自己男人了,她一點也不希望他受到任何傷害,哪怕是一張破床。

翟容側耳聽了聽:“不會,挺牢固的。”

“若若,你困不困?”翟容道,“床挺好,你要不要上來?”

秦嫣害羞地看了一下那張床……又來了……又要那個了?

翟容道:“我讓給你睡,要嗎?”他支起身子。

秦嫣發現他沒有“那個”意思,連忙和衣躺在案桌上:“案桌上就很好。”

“那我就不客氣了。”翟容躺下,輕輕閉上眼睛。他那兩條腿因為太長,在床上擱不住,左探探,右探探。一腳蹬在了窗台上,顯得尤其線條修美。陽光斜灑在他臉上,秀氣的鼻翼下,雙?唇柔和。

秦嫣在案桌上睜開眼睛,看著他睡覺。

方才他拿來燒毀竹簡的銅爐裡依然有餘溫,就置放在案桌一側,秦嫣被熏得熱烘烘的。她的眼皮也越來越重了,這幾天她忙著給翟容做事情,沒有練習老巫的心法,如今有些精神不濟了。她朦朦朧朧地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