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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是,就見前麵一花,陳慧突然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小六等人一驚,嚇得紛紛背過身去,根本不敢往床上看。

李有得眼睛都快瞪圓了,等發覺陳慧衣著完好,他便明白他先前是被她騙了,什麼“沒穿衣裳”,都是她在胡說八道。

陳慧畢竟在被子裡悶過,頭發早亂了,露出額頭下那結痂脫落後的淺淺疤痕。她發覺這疤痕好起來的速度很快,不禁感謝自己這身體並不是什麼疤痕體質,不然就慘了。

對上李有得瞬間暗下來的雙眸,陳慧微微縮了縮身子,垂下視線,如同鬥敗的公雞似的說:“慧娘明日便繼續乾活去,公公放心……”

她一副恭恭順順的模樣,實際上心底早把這死太監罵了個狗血臨頭,太卑鄙了,居然拿小笤來威脅她,她能怎麼辦?隻能妥協了唄!

但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她就不信了,她還真就找不到一分一毫的機會!

李有得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此刻他心中有一絲幾不可查的期待,期待著陳慧娘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走出梅院的時候,李有得發覺前方有一盞燈籠,朦朧光芒中,蔣姑娘那纖弱的身影飄飄若仙。

他一怔,示意手下人待著彆動,自己往倚竹軒方向走了幾步,待走到蔣姑娘跟前時,他麵上已經帶了笑:“蔣姑娘,夜裡涼,怎麼出來了?”

蔣姑娘原本背對著他,聞言回過身來,淺淺一笑:“聽到些動靜,也睡不著,便出來走走。”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掃了梅院方向一眼,遲疑了下才說,“那位……陳姑娘,又讓公公不順心了麼?”

李有得忙道:“無事,不過是小打小鬨,我也看不上眼。”

蔣姑娘那雙秀麗的眸子飛快地抬起看了他一眼,又垂下,點點頭道:“那便好。”她頓了頓,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到底沒說出口,隻輕輕頷首道,“碧涵先回了,公公自便。”

李有得也不在意,看了蔣碧涵身邊人一眼,那大丫鬟立即緊跟在她身邊,陪著她回了。

李有得又站了會兒,這才掉頭往菊院走,心裡再不複方才的暢快。

第二日,陳慧吃過早飯,跟在小六身旁,不怎麼高興地走去西長屋。

當然,這時候她已經又有了個注意——讓小笤行動。在陳慧被罰去洗衣服之後,本來就是為了關住她的梅院自然沒必要再鎖起來了,可惜小笤膽子實在小,即便梅院門開著她也不敢亂動,陳慧先前就沒給她安排任務,如今實在沒其他辦法,隻得讓小笤去廚房轉悠轉悠。

陳慧最近隱隱有所察覺,旁人看她這麼折騰,以為她所圖甚大,沒人會以為她就是為了一頓肉吃才會弄出那麼多事。所以,讓小笤去廚房偷點肉吃這種事,是在其他人的盲點中的,成功率應該不小。隻是小笤太膽小,她無法徹底安下心來。

日頭慢慢挪到了正上方,陳慧一早上就洗了兩件衣裳,洗一會就喊累,停下歇息,磨磨蹭蹭。小六也不管,反正她在洗就行了。

眼看到了午飯時間,陳慧的心也慢慢提了起來,按照她給小笤安排的流程,小笤應該在飯點前主動去廚房,說自己拿午飯,她本就是廚房出來的,對那兒熟,要順手牽個羊應當不難。她的要求並不高,隻要讓她先嘗個叉燒大小的豬肉就夠了啊……

感覺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陳慧隻能趕緊克製住自己的想象,默默地等待小笤經過這裡。

然而,廚房那邊都派人過來給她送午飯了,她還是沒見到小笤過來,不禁想小笤是不是太膽小了沒敢過來……

廚房給小笤送去午飯的人不久就回來了,麵上神色古怪,甚至看到陳慧還顯出幾分欲言又止的模樣來。

陳慧把手裡的午飯一放,問他:“發生什麼事了,小笤怎麼了?”

那人看了小六一眼,隻說:“陳姑娘,您還是自個兒去看看吧。”

陳慧驀地站起來,對小六道:“我去看看就回來。”

也沒等小六應聲,便匆匆走回梅院去。

自陳慧穿越以來,對她最好的人就是小笤,她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小笤!

陳慧到梅院的時候,裡頭悄無聲息,另一邊的倚竹軒卻有動靜傳來,她腳步一轉,立即往那邊跑去。

小六皺了皺眉,想勸陳慧彆亂來,但到底沒能開口,隻得跟著走了進去。

陳慧一眼便看到跪在院子裡瑟瑟發抖的小笤,她的身前,站著兩個丫鬟,其中一人便是那晚陳慧哭著喊著要跟蔣姑娘交朋友時過來說她“成何體統”的那個丫鬟,大概也就不到二十歲,模樣看著挺普通,但或許是待在蔣姑娘身邊久了,神情也冷冷的,有一種東施效顰般的清高。

見陳慧來了,那大丫鬟也沒見多少驚慌,隻是微微福了福,淡淡道:“陳姑娘,你的丫鬟打破了蔣姑娘最喜歡的一支翡翠祥雲簪,奴婢便代陳姑娘罰她,讓她收斂收斂這冒失的性子!”

陳慧看了眼小笤,後者始終低著頭,像是已經嚇得不會說話了,根本沒法給她任何提示,她隻得小心地賠笑道:“小笤歲數小,確實還挺調皮的,是我沒教好,我給你家姑娘道歉,簪子我一定賠,但小笤,還是我自己教好了。”

雖然一直吃得很素,但在梅院之中,小笤活少,又有陳慧這樣的好性子主子,過得自然舒坦,已經比剛來梅院時圓潤了些,陳慧可舍不得小笤被懲罰,為了這,她都不怕麵對李有得,自然更不懼與蔣姑娘對著乾。若簪子真是小笤碰壞的,她肯定會還,就算一時還不清,她就分期還,但要越過她罰小笤,免談。

作者有話要說:  隻劇透一點,男主對蔣姑娘的情感,並不是一般以為的那種,所以請放心啦,不會在這方麵虐你們噠……不過蔣姑娘確實是個比較重要的女配。

☆、賠禮道歉

大丫鬟看著陳慧,突然不屑地笑道:“陳姑娘,您有所不知,蔣姑娘的一應吃穿用度都是頂頂好的,這簪子可是值好幾百兩呢,您真賠得起?即便賠得起,蔣姑娘隻怕也不樂意要這銀子,蔣姑娘最是戀舊,這簪子陪了她兩年,是她最喜歡的一支,哪就是幾百兩銀子那麼簡單!”

陳慧見對方話說得不客氣,絲毫沒有好好談的意思,麵上的笑也變成了假笑,她瞥了小六一眼,發覺他隻是低著頭假裝自己不存在,也就不指望他了,抬了抬下巴道:“那你當如何?”

那大丫鬟道:“陳姑娘請讓讓,奴婢這便好好教訓小笤,讓她長長記性!”

“那可不行,我就這一個丫鬟,被你教訓壞了,誰來伺候我,你麼?”陳慧分毫不讓,哂笑道。

那大丫鬟皺了皺眉卻又輕輕一笑,一副不屑的模樣:“陳姑娘說笑了,奴婢可高攀不上您。”

“哦,你的意思是,你就配伺候蔣姑娘?”陳慧道。

那大丫鬟的臉色有些難看,她飛快地瞥了小六一眼,見他擺出一副不乾涉的模樣,也放了心,揚聲道:“小三,小四!”

要不是此刻情況實在談不上好,陳慧非得為這兩個名字笑出來不可。但轉瞬,她意識到,蔣姑娘確實很受寵,那死太監還從他的小廝裡抽調了兩個給她。

小三小四走出來時看了眼小六,也是同樣沒接收到什麼訊息,便以那大丫鬟的命令為主。

“小笤弄壞蔣姑娘的簪子,實在可惡,你們給我掌嘴,先打個五十個,看她悔沒悔再說。”那大丫鬟倨傲道。

小三小四道:“是,清淑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二人剛要上前,卻被陳慧一閃身攔住,她擋在小笤麵前,神情冷厲:“誰敢動她?”

小三和小四互相對視一眼,忍不住回頭看向清淑。

清淑道:“陳姑娘,請不要讓奴婢為難。”

陳慧嗬嗬一笑:“我也請你彆讓我為難,我謝謝你全家了。”

清淑抿了抿唇,聲音冷下來:“陳姑娘若執意如此,就彆怪奴婢不敬了。”

她剛要給小三和小四下令,卻聽身後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音:“清淑。”

清淑忙轉頭,輕聲道:“姑娘。”

蔣碧涵款款走出來,身邊的小丫鬟仔細地跟著,像是怕她摔了似的。她身姿綽約,緩步而來如同水中白蓮,清高而不可攀。

陳慧有些好奇地看著蔣碧涵,她覺得那死太監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這位蔣姑娘美麗而氣質高雅,實在是難得的美人,當然配那死太監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蔣碧涵緩緩將視線移了過來,輕輕落在陳慧身上,神情依然沒多大起伏,隻是淡然道:“這位便是梅院的陳姑娘吧?”

“是我。”陳慧笑道,“打擾蔣姑娘了。聽你的丫鬟說,我的丫鬟弄壞了你的簪子,是我沒管教好,真的很抱歉。簪子我定會想辦法賠你,希望蔣姑娘能大人大量,饒過小笤。她就這麼點身量,可經不住打。”

陳慧知道,這位蔣姑娘不可能對自己院子裡的事毫不知情,懲罰小笤一事她一定是知道的,隻是這會兒有她這個梅院的正主參與進來了,蔣姑娘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坐視不理。她最早的時候還因蔣姑娘曾經“無意間”幫助過她而對蔣姑娘有了一些好感,如今看來,那好感真是比泡沫還脆弱。

蔣碧涵緩緩伸開手,掌心躺著的是裂成兩半的翡翠簪子。她垂下視線怔怔地望著那簪子,低聲道:“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一樣東西了,碎了,便沒了。”

陳慧心底一沉,蔣姑娘這話的意思,不就是不肯善罷甘休嗎?

陳慧又看了小笤一眼,聽到蔣碧涵的話,小笤抖得更厲害了。小笤膽小,她有一個特點,見著人能躲就躲,恨不能把自己縮成一團,讓彆人都看不到她。梅院和倚竹軒雖然是比鄰而居,但又不是一出門就能撞到一塊兒去的,小笤去廚房的方向,跟倚竹軒差得遠呢,無論如何都撞不上。顯而易見,是倚竹軒的人故意設計了小笤,而目的……自然是衝著她這個正主來的。說到底,小笤不過就是代她受過罷了。

陳慧沒有什麼宅鬥的細胞,她也不愛那些拐彎抹角的話術,隻是笑道:“蔣姑娘何必如此呢?不願意跟我來往當個手帕交也便罷了,用得著動我身邊的人殺雞儆猴嗎?您可是公公最寵愛的人,而我,被公公關著連頓飽飯都不讓吃,您這是吃的哪門子醋呀?”

“你、你真是胡說八道!蔣姑娘怎麼可能吃你的醋?”清淑大聲斥道。

蔣碧涵麵色蒼白地後退了半步,呆怔地看著陳慧,顫唞的唇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陳慧玩弄著自己的長發,笑眯眯地說:“不是吃醋,那又何必跟我的丫鬟過不去呢?那簪子碎了也就碎了,不是有句話叫碎碎平安麼?留著睹物思人也是添堵。當然,要賠多少銀子,我也絕不會賴的。”要為小笤伸冤是不可能的了,沒有監控也不可能有己方人證,但這虧隻能吃到這裡了,再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