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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代表正義與邪惡,主宰意誌的並不是本源,而是一個人的靈混。我也相信,一個人縱有毀天滅地的力量,若沒有愛,也無益於人。所以無論你走向何方,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讓愛永不止息。現在,寧舟,告訴我,你能否站在光明的這一邊,心懷著愛,與一切邪惡作戰到底?”教皇問道。

寧舟沉重地點下了頭。

“那麼,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一件也許能夠結束一切苦難的事……”

寧舟靜靜地聽他說完,依依不舍地望著一眼冰棺中的愛人:“好。”

空曠極寒的冰淵之中,得到了允諾的教皇高舉權杖,打開了天堂之門。虛空中突然盛開了無數花朵,整片冰原之上,無數雪花結晶的羽毛紛紛掉落,在這絕美的畫麵中,恢弘壯麗的天堂之門開啟了,大群天使從門後的世界飛出,聖靈的音樂在這裡響起,蕩滌每個人的靈混。

漫天聖光之中,一個肖似瑪利亞的大天使輕盈地落在冰棺前,她揮了揮手,拂去了花瓣和冰棺上的蓋麵,看到了躺在裡麵安靜沉睡的男子。

大天使俯下`身,親%e5%90%bb了他的額頭。

天地間刹那失色,驟變之中,齊樂人身下仿佛有一潭黑色的深淵,裡麵的黑泥裡彙集了世間一切的邪惡。

漫天的花瓣和羽毛紛紛揚揚地落入這片漆黑的潭水中,將黑色淨化。

冰棺融化,覆蓋在齊樂人身上薄薄得一層冰層也逐漸消融,蒼白的皮膚再一次泛起了淡淡的血色,他恢複了心跳和呼吸。

天使們紛紛離去了,穿過了天堂之門,回到彼岸的天國,教皇與騎士團也遠去了,留下從冰棺中抱起齊樂人的寧舟。

那位肖似瑪利亞的大天使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那是一個善良的惡神,站在人世間極寒的冰雪曠野之上,落在他身上粼粼的雪光,宛如聖潔的晨曦曙光。他懷抱著沉睡的愛人、凝望著他,極晝的日光在他眼中流淌,風雪落滿了他的眼睫,他不曾移開視線,專心為他擋開風雪。

天地無限大,天堂無限遠。

在這份溫柔的等待中,他已忘卻了遠去的天國。

那已經是注定不會屬於他的幸福了,他唯有緊緊地抱住所愛之人,在冰冷的世間互相偎依。

為了這一刻的溫暖,他可以永生永世在地獄裡煎熬。

☆、一百四十六、黃昏的約定(二十九)

【玩家寧舟,完成任務:魔王的祭牲。任務完成度81。獲得特殊任務線索:前往魔界。】

【消滅殺戮魔王,獎勵生存天數200天。獲得毀滅魔王三分之一的權柄,獎勵生存天數100天。】

【數據同步倒計時,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同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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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係統提示的聲音,煉獄中的整片火湖燃燒起了熊熊大火,遮天蔽日的烈焰裡,殺戮魔王的靈混在嘶吼中被燃燒殆儘。

語鷹在火湖上空徘徊了一陣,回到了主人的肩頭,因為他周身的毀滅之力不敢造次。

站在懸崖上俯瞰著火湖的寧舟神情平靜,被他捏在手心裡的一塊惡魔結晶正在散發著強大的能量,整個魔界都在源源不斷地為他提供力量,這讓這一場針對殺戮魔王的清理行動變得異常簡單搞笑。

龍蟻女王站在毀滅魔王的舊部中,擔憂地看著寧舟的背影,心神不寧。

她和其他老魔王的舊部不同,所有人中也許就隻有她真正為寧舟擔心。

三天前,從永無鄉歸來的寧舟突然來到了地下蟻城,說是要消滅被封印在火湖中的殺戮魔王。阿婭非常吃驚,殺戮魔王原本是三位魔王中的一員,但是在和權力魔王爭奪大權的時候遭到兩位魔王的聯手鎮壓,被封印在火湖中已有數年的時間。

寧舟沒有對她解釋太多,隻說是因為有一個任務。

他來到地下蟻城後,老魔王的舊部也聯係上了龍蟻女王,送來了三分之一的毀滅魔王的惡魔結晶,並告知剩餘的兩份已經落入了權力魔王之手。

寧舟很清楚,其中三分之一留存於聖城老魔王的屍體中,被蘇和取走了,另外三分之一,是權力魔王從他的心臟中挖走的。

他也是在那時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心臟裡有這樣一塊惡魔結晶,來自於他的父親。

火湖中燃燒的火焰讓硫磺的氣味刺鼻難聞,寧舟好像聞不到一樣,靜靜地看著火湖中的烈焰。

那時候,剛剛被永無鄉流放的他來到了這裡,和一群惡魔作戰,身受重傷。毀滅的本源力量湧了出來,他化身為一條魔龍,懷著悲憤的絕望之情,和源源不斷的惡魔血戰到底,準備好了同歸於儘。

死而複生的齊樂人找到了他,他從這片懸崖上飛了下來,溫柔地擁抱了他。

這份絕望邊緣的救贖如同地獄儘頭的光芒,讓他有了和一切對抗的勇氣。

“陛下……”絕望魔女看著站在懸崖上久久沉默的毀滅魔王,鼓起勇氣站了出來。

毀滅魔王轉過臉,毫不掩飾自己對惡魔的厭惡,冷冷道:“滾開。”

絕望魔女將臉埋在鬥篷裡,一言不發地退了回去。

災厄惡魔投給她一個同情的眼神:攤上一個聖徒一樣的魔王,我們又要完蛋了。

絕望魔女厭世地看著魔王的背影,心中一片麻木。

又過了許久,阿婭走上前去,小聲詢問道:“您還有什麼打算嗎?”

寧舟沉默片刻後說道:“玫瑰花,紅色的。”

阿婭怔忪了一瞬,飛快地回答道:“我派人去取。”

半小時後,拿著一束紅玫瑰的寧舟獨自一人離開了,臨走前遣散了他們所有人——如果那個冷漠厭惡得像是要殺人一樣的眼神的確是這個意思的話。

災厄惡魔一邊啃手指一邊抱怨:“萬歲,他走了!他不想見到我們,可我們也不想見到他,為什麼不放彼此自由呢?”

絕望魔女冷冷道:“記住你臣服的力量。”

災厄惡魔抱住頭:“我寧可麵對一個瘋掉的老魔王,也不想麵對一個還清醒的新魔王!虛無和怨恨呢?她們兩個就不來接個班嗎?”

“她們在補習教典,過些日子就過來。”絕望魔女說。

災厄惡魔越發絕望了:“我懷疑陛下準備接手魔界,然後把我們全都弄死!”

龍蟻女王發出了一聲嗤笑聲,似乎覺得這個場景很好笑。

就這樣把魔界搞得天翻地覆吧,阿婭默默心想著,她不在乎魔界會變成什麼樣子,隻是真心地希望他們能好好的。

等齊樂人醒來了,她一定要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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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個不眠之夜,寧舟待在自己的領域之中,靜靜地等待齊樂人醒來。

這片新生成的領域裡是大片不斷爆發的火山,仿佛在影射著這位新魔王內心的不平靜,可偏偏在這些赤紅的岩漿河流之中,有一小片醒目的綠色世界。

青草的原野上盛開了一座小小的花園,花園的中央是一棵被雷電劈斷的老樹,這個鋪滿了藍白色花瓣和草屑的樹墓之中,有一個年輕的男子沉睡著。

他睡得是那樣沉,竟不知晝夜已經輪換了七次,等待他的紅玫瑰已經漸漸枯萎。

寧舟好似也不知道,他仿佛有著無限的耐心,甚至隱秘地希望這樣就好了,就讓他靜靜地看著、等著、期待著。因為他的等待終將實現,所以他不會畏懼時間的漫長。

齊樂人要醒了。

寧舟意識到了這一點,在他的領域之中出現了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它正在緩慢地滋養著這一小片綠色的世界。沉睡中的齊樂人呼吸開始急促,睫毛顫動,喉嚨裡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仿佛有一萬年那麼久,寧舟挺直了脊背,專注地凝視著他,直到他緩緩睜開眼。

齊樂人睜開了眼睛。

這實在是個過於漫長的夢。

醒來的時候齊樂人什麼都不記得了,他錯覺自己是在家中柔軟的床榻上,愜意安然地迎接一個黎明的到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可是睜開眼的一瞬間,頭頂那赤色的天空卻讓他忽然清醒了。

他想起了那場慘烈的戰爭,想起了死去的老師和摯友,那份失去的痛苦再一次回到了他的靈混裡,像是一個徘徊不去的幽靈。

“寧舟?”齊樂人本能地喊出了這個名字,那通過他喉嚨的聲音粗糲得像是在磨砂紙上擦過。

寧舟呢?他還好嗎?和權力魔王的戰鬥是如此危險,他是不是……

他聽到了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一溫暖的手覆蓋在了他冰冷的手背上,這個溫度讓他覺得自己還活著。

齊樂人試著扭動一下自己僵硬的脖子,可是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不聽使喚。

寧舟俯下`身,欣喜之情在他那雙天空一般的眼眸裡綻開,他在他的唇上留下了一個溫柔的親%e5%90%bb,告訴他,他就在他身邊。

齊樂人奇跡般地安心了。

寧舟給他喂了水,然後在他身邊躺了下來,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肩膀,好像在安慰他。

狹小的樹墓容納不了兩個成年男人,他們貼得很近,幾乎不留縫隙。這份親密讓差點喪儘安全感的兩人都倍感安心。

齊樂人終於有力氣使喚一下自己的脖子了,他迫不及待地將臉扭向寧舟,眷戀地看著那雙藍眼睛。

寧舟也看著他,專注且溫柔。

齊樂人不知道他注視了他多久,也許有一輩子那麼久。

“我的傷好了?怎麼治好的?”齊樂人感到不可思議,雖然他現在還不方便使用自己的半領域,但能活下來就已經是幸運至極,他不該要求更多。

“我帶你去見了教皇冕下。”寧舟說道。

齊樂人大驚:“什麼時候的事?”

“七天前。”

齊樂人沉默了,此時此刻他甚至不敢提起黃昏之鄉的那場戰役,他害怕知道結果,無論勝利還是失敗。

他強打起精神,笑著問道:“那你這些天,不會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看我了吧?”

寧舟靜靜地看著他,輕聲道:“沒有吃,也沒有睡。”

齊樂人立刻明白了他沒有說出口的話:就隻是看著你。

曾經他獨自在聖墓花園中醒來,那七天裡,寧舟遠在天邊,這一次,他選擇看著他。溫柔地凝望著、守護著,一分一秒都不願意錯過。也許他還向那位不知存在與否卻摒棄了他的神明祈禱過無數次,祈求他平安無事,就像幼年時他為瑪利亞祈禱那樣。

“寧舟,我想親親你。”齊樂人大膽地說了出來。

於是他的愛人給了他一個溫柔的%e5%90%bb。

這位最冷酷的本源力量的魔王有著最柔軟的嘴唇,可他的內心充斥著的情感,卻比這唇還要溫柔。

溫柔到,讓人終於敢撕開潰爛的傷口,將那些痛苦傾訴出來。

齊樂人靠在寧舟懷裡,將那場戰役裡最無法忘懷的死亡都說了出來,眼淚幾乎一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