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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舟和暫住在寧舟那裡的呂醫生,剛一打開門,房門下壓著一封信。

又是這個套路。

齊樂人在心裡嘀咕了一聲,撿起了信。剛一入手他就覺得這封信和上一次有些不同,信封上的火漆印不一樣了。他打開信封,裡麵隻寫了一句話:

——和她保持距離。

署名:龍舌蘭。

齊樂人眯了眯眼,龍舌蘭,這個代號應該是愛爾蘭黑幫地下殺手團的其中一位,但是在他這些天的記憶裡,並沒有這個代號龍舌蘭的人出現過。

思路到這裡就斷了,齊樂人換了個角度,從這個“她”來倒推。

“和她保持距離”,這個“她”必然是和他很親密的人,而這樣的人隻有一個——愛爾蘭黑幫的大小姐薇洛。

那個人在警告他和薇洛保持距離。

為什麼?這個警告的意義何在?目的又何在?

思路到這裡再次中止,沒有更多線索的情況下,齊樂人無法再推理下去,他不得不再次切換角度。

從薇洛出發呢?

薇洛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止?

有。她拉著齊樂人去購買生日禮物的那一次。

齊樂人的腦中靈光一閃。那時候薇洛說是給他的女朋友購買生日禮物,但是當時她卻將那份禮物拿走了,而且把購買禮物的錢給了齊樂人!

也就是說,那份禮物隻是薇洛假借他的名義買的,目的絕對不是送給他那個虛構的女朋友,而是……

而是送給一個無法說出口的人——薇洛自己的女友。

在這個年代,同性戀的存在幾乎是一個禁忌,所以薇洛下意識地回避著,反而在店員麵前以“幫齊樂人購買禮物送女友”的理由買下了一份禮物,她這種逃避卻又眷戀的態度令人費解。

齊樂人又想起那一天薇洛說過的話——長久以來,我深深地思念著我們一同長大的回憶。我從來都不夠勇敢,如果當初,我……

再聯係一下薇洛對“齊樂人女友”的描述詞語,很高、長發、性感、非常時髦。

齊樂人的腦中大致勾勒出了那位龍舌蘭小姐的形象,也隱約猜到了這對同性情侶的糾葛:龍舌蘭、威士忌和薇洛一同長大,龍舌蘭和薇洛相愛了,但是因為種種原因,這對情侶沒有走到一起,龍舌蘭應當是離開了,但一直有留心這邊的情況。薇洛即將嫁給意大利黑幫的BOSS比利,結果比利被害身亡……

這凶手……莫非是龍舌蘭?

不無可能啊。

還有戴維,戴維曾經隨口問過他,她有沒有來找過他。這個她指的恐怕就是這位龍舌蘭小姐。當時戴維還讓他看好薇洛,彆讓她逃跑,也就是說薇洛有逃跑的可能,她始終想著和自己的愛人雙宿雙-飛。

齊樂人想通了一些事情,心情頓時好了起來,他還敲開了蓋文的房間,拿著信似笑非笑地問道:“誰讓你放到我門縫裡的?”

蓋文緊張地咽了咽唾沫:“有個人寄信給我,我也不知道是誰,信裡夾了錢,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齊樂人什麼也沒說,確定這個小信使身上沒有什麼可以套的料之後,他就離開了。

看來有必要去見薇洛一麵了,齊樂人心想。

然而就是這一麵,差點送掉了齊樂人的小命。

☆、一百一十一、黑幫帝國(十二)

費克新市下起了一場暴雨。

戴維的心裡也下著這樣的雨,自從BOI(TheBureauofInvestigation)派遣調查員特彆關注費克新市開始。

幾天前那場針對新任市長的暗殺行動轟動全城,雖然警方確認當時市長詹姆斯並不在車上,但是事後卻神秘失蹤,許多市民擔心他已經遇害。

愛爾蘭黑幫處於風口浪尖上,這無疑讓戴維感到煩心,雖然在他下令鏟除這位眼中釘的時候他就早該有所預計,但是BOI的介入還是令他寢食難安。

這無疑是個危險的信號,預示著國家勢力開始重視這群肆無忌憚的黑幫分子。

但是齊樂人並不在乎這些,他的目標是乾掉其他幾個玩家取得勝利,所以比起滿心擔憂的戴維,此時此刻他更關心的是那位神秘的“龍舌蘭”。

這一天,齊樂人冒著暴雨前往薇洛的家中,薇洛雖然有些詫異他的到來,但還是將他迎進了家門。

“今天怎麼會過來?”薇洛問道。

齊樂人坐在沙發上,捧著薇洛遞過來的熱茶,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位大小姐的房間,但是並沒有什麼意外的收獲。

“沒什麼。”齊樂人抿了一口紅茶,漫不經心地問道,“手表送出去了嗎?”

薇洛的神情微微一僵,半晌才垂著頭,輕輕地點了點頭。

看來是猜對了,齊樂人敏銳地意識到自己走在了一條正確的道路上,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確認龍舌蘭是不是殺害比利的凶手——事關三十天的生存天數獎勵,他可不想放過這個已經快要接近謎底的真相。

“她最近怎麼樣?”齊樂人又問。

薇洛看著窗外,那暴雨不間斷地擊打著玻璃窗,宣泄著雨雲裡積蓄的力量。這個年輕的女人滿腹心事,憂心忡忡,仿佛正在為什麼事情而焦慮不安。

“我……”薇洛剛想說她不知道,可是坐在對麵的男人靠著沙發背,渾身舒展,眼神卻很鋒利,她的心尖突然顫唞了一下,無聲的恐懼扼住了她的喉嚨。

“她要回來了。”薇洛夢囈一般地呢喃著,“她馬上就要回來了!”

齊樂人微微坐正了身體,仿佛是在認真傾聽:“然後呢?”

薇洛咬住了嘴唇,舉起茶杯抵在唇邊,仿佛在對抗著什麼:“我要跟她走,對不起,艾倫,我一定要跟她走!我必須跟她走了!謝謝你,可是我……”

薇洛此時此刻詭異的神情和敘述,讓齊樂人腦中的那根弦被撥動了,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他,不,應該說他的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和薇洛的關係存在問題。

他們根本不是什麼青梅竹馬的好朋友!他,艾倫,長久以來暗戀甚至是明戀著這位愛爾蘭黑幫的大小姐,薇洛對此心知肚明。哪怕見證了龍舌蘭和薇洛的百合之戀,他還是不離不棄一心一意當美國好備胎。

然而現在眼看著備胎都快當不成了,他的“女神”要和歸國的青梅雙宿雙-飛跑路了!

這就很尷尬了,齊樂人本能地同情起了這具身體的原主人,隨即又想起自己還在任務中,要注意扮演角色時醞釀好情緒。

此時的艾倫會作何反應呢?無法接受的暴怒?心如死灰的冷漠?還是說……

“當愛漸漸死去,人心不過是活著的墳墓。”實在想不出得體應對方式的齊樂人,選定%e5%90%9f一句詩。

這麼做的好處是,因為信息量不夠,對方會本能地按照他原本的性格來猜測這句話裡的深意。

薇洛捂住了嘴,突然情緒失控地嚎啕大哭。

這下輪到齊樂人懵逼了。他隻是念了一句詩,為什麼失戀的人好像是她一樣?!

“愛會死嗎?不會的,哪怕用錐子把它搗碎了,它還是活在我的心裡。”薇洛一邊哭,一邊撕扯著頭發,瘋狂地折磨起了自己。

這到底什麼意思?齊樂人完全看不懂這個走向了,隻好保持沉默。

“對不起,艾倫,真的對不起……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事情,可是……愛情是沒有辦法控製的。我愛傑西卡,我愛她,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無論她還愛不愛我,我都愛她。”薇洛聲淚俱下,通紅的眼睛裡燃燒著一股令人戰栗的決絕。⑨思⑨兔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原來龍舌蘭叫傑西卡,齊樂人又知道了一個信息點,兩人的感情好像還出了點問題。

“戴維不會讓你走的。”齊樂人說。

他還記得戴維曾經要他看好薇洛,顯然是不希望路易斯的獨女和一個女人私奔。

“我知道,所以求求你,不要告訴他這件事。傑西卡就快回來了,我會跟她前往墨西哥,她已經在那裡經營了三年。”薇洛哀求地看著齊樂人。

齊樂人沉默了很久。他一直在揣摩艾倫此時此刻的心情——扮演瑪利亞的那一次任務給了他很多啟示。艾倫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敏[gǎn]、文藝、孤僻,同時是一個暴虐的殺手,他對待敵人的方式出乎意料的殘忍,他文靜的外表下掩藏著一個可怕的魔鬼。

他會眼睜睜地看著薇洛離開嗎?雖然對齊樂人來說,他很樂意放這個女孩和愛人私奔。

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薇洛。

薇洛僅僅靠在沙發背上,眼中逐漸開始浮現出恐懼。

對,恐懼。

齊樂人麵無表情地拔出了手-槍,對準薇洛漂亮的頭顱。

薇洛眼中的恐懼溢了出來,她僵在座位上,顫聲問道:“艾倫,你不會、你不能……你……彆這樣做,我求求你……”

愛慕她的男人凝視著她,眼眸中仿佛蒙著一層厚厚的冰霜,可是在那冰層之下,卻有一團火焰在燃燒。天使與魔鬼同時站在他的兩側對他說話,勸導他,誘騙他,他可以殺死她,也可以原諒她,這份掙紮表露在了他的臉上,還有他顫唞的手上。一個殺了無數人的殺手,他拿著槍的手本不該顫唞,可是他用槍指著他最愛的女人,一個即將離他而去,永遠不再相見的女人。

他蒼白薄唇微微開啟,吐出了沙啞的詞語:“再見,薇洛。”

薇洛心如死灰地閉上了眼,淚水無聲地從她的眼中流下,在她淚跡斑斑的臉龐上留下兩道新的濕痕。

可是預料之中的槍聲並沒有響起,她遲疑地睜開了一條細縫,這模糊的光芒中,那個男人站在她的麵前,手中的槍卻已經放下了。

“我本想給你一個%e5%90%bb。”男人的眼中依稀還看得見那份決絕的溫柔,“可是你不配,我也不配。”

他轉過身,走向大門,再沒有對她說一句話。

直到大門關上,薇洛狂跳的內心突然間死寂了下來,她狂奔到窗邊看著窗外,看著那輛屬於他的小車駛離她的視野。

她突然不可抑製地哭了,咬著自己的嘴唇泣不成聲,這份痛苦,好像有一根尖錐刺入她的眼眶,在她的大腦中來回翻搗,生生地將她的愛情吸走毀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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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輛駛離了薇洛的家,齊樂人這才放鬆了神經,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如果追求一下演技,當時他應該親一下薇洛,但是他下不去嘴,隻好裝個逼就跑,把自己這個壞事做儘為愛癡狂但是最終為愛放手的男二演完。

和薇洛的對話還讓他有了一個新的猜測。

殺死薇洛的未婚夫比利的人,並不是傑西卡——她還遠在墨西哥。從動機和手段來看,想乾這件事,能乾得這件事,而且乾得神不知鬼不覺的人……

隻有他自己。

薇洛恐怕是知道的,甚至這件事就是她暗示的,所以她才會一次又一次地向他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