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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市中心還維持著十幾年前的樣子。

不過人多,熱鬨,商販也願意往市中心跑。

容白看了一路,從一開始興趣貿然變得興致缺缺。

大約找了半個鐘,容白才在一條老街的胡同裡看到了蹲在角落的江岩柏。

江岩柏戴著一頂遮陽帽,麵前擺著小地攤,倒也沒賣多少東西,就是些小玩意。

主要是孩子們喜歡的一些卡片和小零食,成本不高。

不過他沒去到好位子,在這裡頭幾乎無人問津。

容白在攤位前蹲下來,不過江岩柏低埋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看不清臉。

“看好了問我價就成。”江岩柏說了一句。

容白隨意翻了兩下,都沒什麼興趣,他搭話道:“你這樣賣的出去嗎?”

就在容白開口的一瞬間,江岩柏突然就把頭抬起來了。

容白背著光,江岩柏看不清他的臉,江岩柏死死睜著眼睛,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江岩柏不說話,容白倒是覺得有點尷尬,他見江岩柏眼睛也不眨的看著他,身上莫名其妙就起了雞皮疙瘩,容白又問:“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堂哥?”江岩柏虛著嗓子喊了一身,突然就站了起來,他發育的早,十九歲就有了一米八幾近一米九的個頭,比容白高了一截,容白還有些蒙圈的時候就被江岩柏給抱住了。

江岩柏雙手就環在容白的腰上,用力之大簡直要把容白攔腰截斷。容白喘不過氣了,他一把將江岩柏推開,氣喘籲籲地支著自己的膝蓋,態度很是不好:“誰是你堂哥啊!”

容白這麼一說,江岩柏也愣住了,他和容白分彆了將近十年,周邊的人也像約好似的統一忘了容白的存在。他一個人守著那短暫的記憶,守了十年,自己也有些恍惚。

按道理來說,容白原本就比他大十多歲,又過去了十年,粗略算算,也該是三十多歲的年紀了。

怎麼可能一點變化也沒有。

這個站在他麵前的人,和容白一模一樣,同樣年輕,同樣標致,就連皺眉的樣子都如出一轍。

江岩柏緊抿嘴唇,他抱著那麼一丁點希望問道:“你是不是叫容白?”

容白倒是嚇了一跳,他和江岩柏小時候可不認識,江岩柏是怎麼知道自己名字的?

可是容白倒也沒準備隱藏或者掩飾,很是自然的點點頭,反問:“怎麼?你見過我啊?我怎麼不記得以前和你見過?”

他竟然忘了?

江岩柏愣在原地,遲遲不出話來。

但是很快,江岩柏反應了過來。

忘了好,忘了也好。

自己小時候那麼慘的樣子,他要是一直記著,自己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刹那間,江岩柏又想起來自己現在的模樣,似乎也沒比小時候好多少。

打初那幾年,家裡還是不錯的,李大壯成了工頭,工資從三十變成了八十,李家媳婦也是個能乾的。去菜市場幫忙,後來找了路子,也租了個攤位。

家裡眼看著就起來了。

結果初中畢業那年,李大壯在工地的時候被鋼筋砸了,在床上癱了一年,身邊離不開人。

兩個老的年紀也大了,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麼照顧兒子呢?

李家媳婦也隻能回了家,照顧丈夫和公婆。

那一年,江岩柏原本不打算讀書了,家裡存款用光了,又背著債。

吃飯的錢都是問題,更何況自己讀書呢?

但是李家媳婦不同意,她咬著牙,逼著求著江岩柏去讀書。自己白天照顧家裡人,晚上去街頭撿破爛。

本來已經變成乾淨體麵的她,一個月像是老了十多歲。

就這麼乾熬著,江岩柏熬到了高一,終於熬不住了。

李大壯雖然沒真的癱瘓,但是左腿使不上勁了,也走不了多久的路。原本他就沒什麼文化,就靠賣力氣掙錢。

看著媳婦這麼辛苦,江岩柏也輟學去找活路掙錢。自己的老父老母半夜也會偷偷跑去城邊的垃圾場裡,那裡離家可要走一個多小時。

李大壯一時想不開,就喝了農藥。

好在江岩柏正好回家,當下把李大壯背去醫院,才救下了一條命。

一家人不知道怎麼活了,但是哭過之後,第二天天亮,還是得站起來。

還是要活下去。

江岩柏白天就找個地方擺點小攤子,晚上去路邊攤幫忙,周末去那些大超市幫忙卸貨。

一天十六個小時連軸轉,他竟然也把這個家撐了起來。

偶爾也能買點肉骨頭回去頓頓湯。

李家媳婦也差不多,她掙得那筆錢要去還債,江岩柏掙得就是這個家所有的收入了。爺爺奶奶被江岩柏強製性的留在家裡,不準他們半夜再去垃圾場了。

江岩柏也害怕,要是哪天兩個老的倒在了垃圾堆裡,那怎麼辦?

好在還有一套房子,他們還不至於流落街頭。

欠債的時候,江岩柏也提議要把房子賣了,李家媳婦不準,她說這是江岩柏父母的遺產。賣出去簡單,買回來就難了。

一家人就這麼乾熬著,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把債還完。

江岩柏埋著腦袋,不知道自己去看容白。

他曾經發誓,要讓容白看到一個更強大的自己,要讓容白知道自己可以保護他。

結果呢?到頭來,他並沒有好上多少。

“你怎麼不說話了?”容白有些奇怪,剛剛還那麼激動呢,“我說,你擺這些東西也不去學校邊上,在這兒賣的出去嗎?”

江岩柏悶聲悶氣地說:“學校邊上的位子早被占了,我去不了。”

容白更不明白了:“那你去不了學校,你在這兒擺攤子,還不如賣些老頭老太太的喜歡的。”

江岩柏愣了愣,他腦子沒轉過這個彎,現在卻突然被點醒了。

容白忽然問:“要不我和你搭個夥,我和你一起做生意怎麼樣?”

江岩柏沒說話。

容白有些急了:“你說話啊。”

江岩柏這才說:“我不占你便宜。”

他不想再依賴容白了,他要自己站起來,自己頂天立地。

他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給容白,要靠自己的本事。

容白卻不知道江岩柏在犟什麼,他隻覺得江岩柏不識好人心,和以前一樣的以自我為中心。

他這麼一想,自己也索然無味。

“算了。”容白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褶皺,他越是看江岩柏,就越是失望,江岩柏骨子裡頭就是這種人。

他把自己藏起來,什麼也不說,把門和窗都關上,以為這樣就萬事大吉了。

容白最初覺得江岩柏有個性,後來覺得這完全就是心理缺陷。

即便兩人已經組建了家庭,可江岩柏就是不信任他。

容白越想越氣,索性不和江岩柏說話了。

江岩柏看著容白,他有些急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讓他把自己所想的說出來,實在太難了,他艱難的解釋道:“我隻是不想靠你……”

說完,江岩柏又垂下了頭,他不知道怎麼辦了。

他不想讓容白直觀的感受到自己無能。

容白愣了愣,他呆站在原地,顯然也沒預料到江岩柏能說出這樣的話來。⑨思⑨兔⑨網⑨

隨後,容白笑了,沒有任何掩飾,也並沒有絲毫造作,他露出一口白牙,帶著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的欣慰,他像個哥們一樣去拍江岩柏的肩膀,口氣也變好了:“那有什麼?現在做生意誰不需要個合作夥伴?”

“再說了,我這個人向來好說話。”容白把手收回來。

江岩柏又不說話了,他簡直就像個悶蛋,三棍打不出個屁來。

但容白習慣了,他倒不是要江岩柏改變多少,但隻要江岩柏稍稍服個軟,他也就軟了。

“你現在一天能掙多少啊?”容白倒也不嫌棄,並排和江岩柏一起蹲著,嘴裡還叼著從江岩柏那拿的棒棒糖。

他人長的白淨,即便這裡人不多,還是有不少人過來看他。

竟然還有十幾歲的小姑娘過來找他問電話號碼,兼帶著也買了不少東西。

不過都是小東西,賣價就便宜,掙不了多少錢。

“哎,帥哥,你哪裡人啊?聽口音不像是我們這塊的。”十幾歲的女孩正是花一樣的年紀,膽子又大,現在民風也開放得多,倒不覺得害羞。

容白笑著回話:“我以前在北方,最近才過來。”

“哎?”女孩有點不信,“聽說北方都是糙爺們,胡子都不刮呢?哪有你這麼白淨的?”

容白忍著笑:“那也是小部分,再說了,我總不能說南方的男人都是矮個子吧?總有高的。”

“以前都矮,最近的小孩才變高了。”女孩自己大約就是一米五幾的個頭,她提起身高也不高興,“以前我這身高都是正常的,現在竟然算矮了……哎!”

“生活過好了嘛,營養跟上了肯定得長高。”容白是個話嘮,和誰都能嘮上兩句。

女孩笑著把選好的東西捧在手裡,江岩柏拿了個塑料袋給她裝好,又算好了錢。

“你們以後還在這兒嗎?”女孩打聽道。

她是沒見過容白這樣的人,白白嫩嫩的,穿的也好看,長的也好,說話聲音也好聽。簡直沒有一處不完美,就算不能發展成彆的關係,能交這樣一個朋友,那也是很有麵子的。

容白看了眼江岩柏,表示自己並不是能拿主意的人:“這我可說不準。”

女孩眼睛一亮,她建議道:“要不去我們學校那邊,我們那邊是新校區,周圍商店都沒有,連早飯都隻能在家裡吃。”

“你學校在哪邊?”江岩柏開口了,他終於抬起了自己的頭。

原本根本沒有注意到江岩柏的女孩忽然愣住了,然後她笑容變得更大:“在三街那邊,新城區。”

那邊確實挺荒的,江岩柏很少關注這些,也不知道那邊建了個學校。

女孩看了眼容白,又看了眼江岩柏,如果說容白是好看的讓人想讓他成為自己朋友的人,那江岩柏就是男子漢的帥氣,他沉默寡言,有一種屬於純男性的魅力。

女孩咽了口口水,她竟然有些緊張,結巴道:“那……你們會……過去嗎?”

容白沒說準話,隻說:“再看看吧。”

“哦。”女孩有些垂頭喪氣,但很快恢複了元氣,她看了看手表,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這才說:“你們要是過去的話,我幫你們帶同學啊,我叫李立夏!”

說完,女孩就提著塑料袋跑了。

“去不去?”容白問江岩柏。

江岩柏犟,但他不傻,現在那所學校旁邊還沒有商鋪,最重要的一點還是現在的信息不太流通,等大家都反應過來了,那邊也會變成一個香饃饃。

江岩柏點點頭:“去。”

“總不能一直擺攤。”容白雖然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城管,但是擺攤總是不方便,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