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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成直接拿起那杯茶衝楊金釵扔了過去,滾燙的熱茶潑了楊金釵一身。

“你這個懶婆娘!賤骨頭!”李大成站起來,狠狠的辱罵和毒打楊金釵,他不像是在對待自己的妻子,更像是在對待自己的敵人,“你就是個賤人!”

楊金釵在地上縮成一團,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家裡沒錢了,李大成的工作也黃了,自己出門也要被指指點點。女兒破相了,兒子可以對著自己隨意打罵。

她在外頭受委屈,回了家,還要被李大成當牛做馬,稍微出了點問題就會換來李大成的毒打。

……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

“容白……”楊金釵艱難的大吼,“肯定是容白!他是來害我們的!”

李大成停下來動作,他不明所以地說:“容白可是我們的親戚,怎麼可能害我?”

“他是江岩柏的親戚!”楊金釵歇斯底裡地大吼,“他不是我們的親戚!他是來要我們命的!”

楊金釵掩麵痛哭,抽泣道:“自從他來了以後,江岩柏就走了,家裡的事都是我一個人操心。那江岩柏過得什麼日子?聽說他被容白接過去的時候,天天有肉吃,穿衣服。我們小福又過的什麼日子?”

“要是那容白是真心為我們好。他怎麼會對江岩柏那小雜種那麼好?”楊金釵總算聰明了起來,她越說越覺得有道理,隻有這樣才能解釋。

“是容白!容白害我們!”楊金釵哭的鼻頭泛紅,她的嗓音沙啞,身體都在微微顫唞。

李大成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是了,他也是猜到的,但是他不敢信。

他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籌碼了,昔日那些酒肉朋友紛紛離他而去,彆說是找他們借錢了,連電話都不願意接。

李巧雲和江書榕留下的那一萬塊,現在隻剩下幾百了。

這些年李大成買了不少沒用的裝點門麵的東西,工資又低,根本是入不敷出。

直到這個時候李大成才發現,他根本不知道容白老家的具體地址,甚至不知道容白父母的名字,不知道容白住在這個城市的哪裡。

他對容白一無所知。

就連旁邊的鄰居,都不知道有容白這個人的存在。

容白太會挑時間了,他每次都是在所有人快要入睡的時間點過來。

除了李大成一家之外,整個小區都沒人見到過他。

李大成終於感覺到了,容白不止是要對付他,是要讓他永無翻身之地,連哭都沒地方去哭。

“老李,老李。”楊金釵爬起來,膝行到李大成腳下,“你彆怕,我們還有這個家,隻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以後肯定會變好的。我們兩都出去找工作,日子會好起來的。”

李大成看著楊金釵,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仔細的打量過自己的妻子了。

她老了——她的鬢角全是白發,臉上是數不儘的皺紋,明明才三十多歲的人,現在看起來像是四十多歲的。她的表情卑微又膽怯,完全看不出她曾經也是個火辣美豔的女人。

李大成忽然想到了那天來收房的女房東,她還穿著黑絲襪,踩著高跟鞋,身材玲瓏有致。

美豔,熱辣,走起路來都彆有一番滋味。

自己的妻子和那個女人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知道了。”李大成興致缺缺,“你先去找工作,我之後再看看。”

楊金釵覺得這是李大成回心轉意了,她臉上帶淚,嘴角帶笑,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來去廁所洗臉。

而李茹就站在臥室門後,手裡拿著一把剪刀。

陰測測的看著自己的父母。

與李大成家相反的是,李大壯家交了好運,李大壯的工頭說李大壯聰明,能乾又老實。

準備讓李大頭跟著自己學,包工頭的年紀也大了,是時候退休享清福,準備讓李大壯接手自己這個位子。

這可把李大壯一家樂壞了。

一家人圍坐在桌子前,難得吃了一頓好的,是李家媳婦下廚做的春卷。

不過是米皮,是麵粉和雞蛋和好了烙的薄餅,卷著大蔥再來點甜麵醬,裡頭裹上鹵豬頭肉和黃瓜粉絲,一個頂外頭三個還多。

“那你不是每天回來的更晚?要不我們去城裡租房子吧。”李老太爺叼著扣旱煙,一邊抽一邊吃飯。

喬老太看不慣他這副德行,直接把煙杆子給他收了,讓兒子放到櫃子上去。

“你曉得現在城裡租房多貴啊?我們大壯還沒當成工頭呢,你就不能讓大壯省點心嗎?”喬老太教育李老太爺,“再說我們這院子挺好的,有井水,後院還種著菜,一個月隻是費些電費。村裡賣的油鹽又便宜。”

“那我也是心疼兒子。”李老太爺可憐兮兮的壓低了聲音,不敢反駁喬老太的話,“每天都得提前兩個多小時起來,一天就睡四個小時,就算是年輕人,這身體也吃不消啊。”

“吃得消。”李大壯笑眯眯地給江岩柏卷了個餅,“我壯著呢,爸,你彆擔心我。”

“聽說城南那邊的工地,有個工人施工的時候睡過去了,從樓上摔下去,鋼筋從%e8%83%b8穿過去了,傷口這麼大,人當時就不行了。”李家媳婦在自己的%e8%83%b8口比了比傷口的大小,顯然也不讚同自己丈夫拿命去換錢,她對喬老太說道,“我們能再省點,我在村裡給人洗衣服掙不了多少錢,要是去城裡,我晚上洗衣服,白天可以去撿撿破爛,也能賣錢。”

喬老太歎了口氣,她搖搖頭,不再說話了。

租房子的錢太貴了,他們一家五口人,還要吃飯。

要是住在工地上,那邊人又太雜太亂,老頭子眼看就一天不如一天,家裡還有個小孫孫。她怎麼放心的下呢……

“我有房子。”江岩柏忽然說,他很是認真的看著李大壯的臉,“我們搬到城裡去,我在城裡有房子。”

李大壯被江岩柏逗笑了:“你有什麼房子?我們在談正事呢,岩柏乖啊。”

江岩柏又重複了一次:“我有房子。”

小孩子的話,大人們普遍都是不信的,但是李家媳婦卻忽然問道:“岩柏,你說,什麼房子?”

或許是因為李家媳婦經常照顧江岩柏,她覺得這個孩子有時候和大人是一樣的,行為處事,很大程度上都接近成年人,有時候比成年人還要冷靜。

隻有在家人身邊,偶爾才會有點孩子氣。

“李大成住的房子,是我爸媽留給我的!他們還給我留了一萬塊錢!”江岩柏一張小臉非常嚴肅,眉毛緊皺在一起,“我爸媽立了遺囑的,說誰收養我,就可以在我成年之前對遺產進行使用。”

“有遺囑的!”江岩柏握緊了拳頭,他的眼睛有些紅,但是並沒有落淚,“我爸媽,是給我留了東西的。”

喬老太拉住江岩柏的手,把江岩柏的手捂在自己的手心裡,一臉嚴肅地問:“小乖乖啊,你可不能說謊,說謊要被豺狼半夜拖出去吃掉的。要被黃鼠狼偷走的。”

“我不說謊。”江岩柏堅定道,“我爸媽的遺囑在我媽以前工作的銀行裡頭存著的。”

他不知道李大壯一家會不會永遠對他這麼好,但是江岩柏知道,這大概是他現在唯一能報答李大壯一家的機會了。

“這麼說,我們現在可以要回那房子和一萬塊錢?”李家媳婦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那可是她一直都羨慕的,在市中心的好房子啊,三室一廳,有廚房有廁所,普通人沒關係都買不到的好房子。

還有一萬塊錢,那能給江岩柏買多少玩具和新衣服啊,還能讓江岩柏以後讀高中,念大學。

“一定要要回來。”李老太爺敲了敲拐杖,他吃力地說,“不能留給李大成那畜生!”

就連江岩柏都握緊了拳頭,跟著說:“要回來!”

李家媳婦點點頭:“成!我找幾個人,過兩天大壯休息了,再去城裡一趟!”

李大壯看了眼他媳婦,一個大男人,此時看起來竟然有些膽怯。

他那媳婦……當年也是十裡八村有名的潑辣姑娘,擱著山頭和人家罵,罵狠了追到人家裡去打。

李大壯又打了個寒顫。

作者有話要說:  李大壯:媳婦你穩住啊QAQ

媳婦:穩、穩不住了!不管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第21章

房子是根,是安身立命之所,在國人的潛意識裡,隻有擁有自己的房子,才總算不用漂泊了。

所以才有那麼多人寧願還幾十年的房貸,都要買一套房子。

而每個人對房子的要求也不相同,有些人想要大的,漂亮,環境清幽的房子。

有些想要溫馨的,周圍熱鬨人多的房子。

至於李大壯一家人,對房子的要求倒是不高——能住下五口人。

乾淨,安全,在城裡。

就足夠了。

李大壯雖然是個壯年漢子,但是高強度的做工對身體的損傷是不可逆轉的。

如果連睡眠時間都保證不了,就更難撐下去。

李家媳婦比李大壯大五歲,她不僅把李大壯當丈夫,更多的時候是把李大壯當弟弟。

李大壯要上工,她倒不用,就給老家的親戚打了個電話。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去了李大成所在的地方。

李大成已經半個月沒上班了,也不願意出去找工作,頹廢的逃避現實,竟然還變成了一個酒鬼。

以往養成的每天要吃肉喝酒的習慣現在也沒有改。

這個家越來越窮,李大成卻越發大手大腳。

楊金釵並沒能找到工作——她嫌工作時間長,或者工作的時候要接觸農民工,總之就是有一百萬個原因,她不能出去工作。

李大成卻不在乎,他認為女人就該在家裡帶帶孩子,掙錢養家找工作,那是男人的事。

家裡的存款眼看著就見底了,李大成不為所動,每天依舊過著大手大腳的日子。

好在還有一套房子,李大成摸著自己的肚子想到,實在不行就把這套房子賣了,去城邊上買一套便宜的。多的錢足夠他們好吃好喝生活好幾年了。

然而李家媳婦的到來卻打破了他的妄想。

李家媳婦拿了個在二手市場買的喇叭,帶著一幫堂哥表弟站在李大成樓下,扯著嗓子喊話。

讓李大成從這裡搬走,房子是江岩柏父母留給江岩柏的,自家又有江岩柏的撫養權,這房子肯定是不能給李大成再住著了。

李家媳婦的親戚和她倒是很像,都是五大三粗的體格,氣溫逐漸升高,這些人穿著一件背心就來了。有些為了站場子,竟然把自家的鋤頭都帶了過來。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好人。

“李大成,你彆逼我上去找你,識相的就自己滾,我們三天內來收房,你收拾好了把鑰匙給居委會主席。我到時候去居委會拿。”李家媳婦叉著腰,也不怕旁邊的人看熱鬨。

李大成就像是縮頭烏龜一樣悶在家裡,連窗戶都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