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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

“怎麼辦?”楊金釵把一手的鮮血攤在李大成麵前,她欲哭無淚,絕望地問,“怎麼辦啊?”

李大成卻渾不在意,他擺擺手,語氣冷漠:“什麼怎麼辦?塗點酒精就好了,反正也是個賠錢貨。”

第19章

幾乎是一夜之間,李大成的生活就落到了穀底。

單位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他的事,說他生活作風不好,暫時先不要來上班,在家等通知。

李大成知道壞了,一般等通知的,基本就沒有再回去上班的可能了。

但是隻要他穩住了,錢能到手,再拿去打點一下,還是能保住這個工作的。

李大成既想要錢,又想要體麵的工作和社會地位。

李茹被送去了醫院,傷口縫合之後醫生說會留疤,這輩子都要帶著這條疤活著了。

從那以後,李茹就更加沉默寡言,她原本就膽小怯懦,現在連門都不願意出了。

還是楊金釵拖著才去上去。

每天從學校回來,李茹的臉上都帶著淚。

但是好在容白讓李大成打理的店鋪還在,現在正在裝修,這是李大成唯一感到欣慰的事了。

就算工作丟了也沒關係,反正那種工作工資又低,李大成還看不上呢。

他現在有了更好的打算,並不把死工資放在眼裡。

“爸,你出門啦?”李福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隻是他的眼神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充滿崇拜,他已經不再敬畏自己的父親了。

李大成倒沒有發現這一點,他但凡有那麼一點察言觀色的本事,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是啊,爸去看看鋪子,回來給我家小福買好吃的。”李大成揉了揉李福的小腦袋。

李福點點頭,叮囑道:“我要吃糖心巧克力。”

“行。”李大成倒是很爽快。

店鋪旁邊的店麵陸陸續續都打出去了,聽說最近這邊的門市價又漲了不少。

李大成覺得自己這便宜是占大了,也多虧了他聰明,要不然容白那小子肯定得把錢敗光。

容白家不缺錢,這點打水漂也沒問題。

可是自己家缺啊!有這些錢,他李大成何苦再去上班,在家躺著數錢就行了。

一路上倒也有圍觀了昨天李大成挨打的鄰居和路人,都紛紛朝著李大成行注目禮。

“看個屁啊!”李大成邊走邊回頭罵,他這個人,欺善怕惡已經成了常態,是骨子裡的東西。

工人們正在店鋪裡頭施工,主要是刮膩子,現在也不興多好的裝修,乾淨,敞亮就差不多了。

李大成就在外頭看著,工人們都以為李大成是老板,還專門過來給李大成遞了支煙。

李大成被拍了馬屁,受到挫傷的自尊心終於被安慰了點,他點點頭,煞有介事地說:“你們好好乾啊,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那肯定啊,老板您看著就是個有錢人,有大本事的,是這個。”工人比了比大拇指,也是眉開眼笑的模樣。

“還挺會說話的啊。”李大成滿意的點點頭,“我有什麼本事哦,都是辛苦飯,我和你們也沒啥不同。”

場麵話李大成還是會說的,他幾乎把這些話倒背如流。

李大成鬆了口氣,隻要這家店鋪還在,那位張先生還在,有沒有工作無關緊要。

他李大成是天注定要乾一番大事業的人。

容白站在街角處,就這麼遠遠的看著,不準備走近。

容白以前哪兒做過這種事呢?他喜歡誰,不喜歡誰,一個眼神就有人意會。

他根本不必動腦子,隻需要做一個胡天胡地的紈絝。

隻有被寵愛的人才有任性的資格。容白也是剛剛明白這個道理。

他以前之所以可以不用接觸那些肮臟的事,就是因為有人在前麵擋著。

以前是他的父母,後來就變成了江岩柏。

他們都在用他們的方式溺愛容白,而容白卻一無所知。

直到來到了這裡,沒有人給容白遮風擋雨,反而是他需要去保護年幼的江岩柏。

他竟然還做的不錯。

或許在家庭和江岩柏的耳融目染之下,他也成長了不少,隻是他自己從來沒有發現而已。

容白看著房東從三輪車上下來,徑直走去門市。

房東是個年輕女人,也是第一批下海的年輕人,很有些手腕和魄力。

她燙著時髦的泡麵頭,穿著一件桃紅色的長大衣,手裡還夾著一根女士煙,很有些大姐大的感覺。

“彆弄了。”房東進去第一句話就是嗬止住正在做工的工人們,她皺著眉頭說,“我這店已經賣出去了,不租了,你們收拾了東西走人吧。”

工人們麵麵相覷,果然放下手裡的工具。

李大成急了:“怎麼回事?什麼叫賣了?我們可是簽了租房合同的,你這是違約!”

女人顯然不怕他,現在這個年頭敢做生意的可沒幾個是好惹的。

“違約?”女人嗤笑,“我已經給和我簽合同的小夥子拿了違約金,你又是哪根蔥啊?”

李大成愣住了,他沒從容白那聽到一點消息,也沒有半點風聲,他結結巴巴地說:“你說收回、收回去、就成啊?”

女人顯然沒料到他能說這種話,莫名其妙地問:“這是我的店,難不成我還做不了主了?”

“你要是沒事,就把你這些工人都帶走。”女人不耐煩的擺擺手,像是趕蒼蠅一樣,“買家下午還要來收鋪子呢,你們沒在這站著,都出去。我找人來換鎖。”

“不能換!”李大成大吼一聲,他擋在女人麵前,麵目猙獰地說道,“這是我的店!誰TM也彆想搶走!”

這店是他的救命稻草,單位去不了了,家裡的存款也用的七七八八,如果這家店再沒了……

李大成衝上去,把女人撲在地上,他怒吼道:“你彆想拿走我的店!”

女人嚇了一跳,但她是個老江湖了,一腳踹在李大成的襠部,李大成吃痛的滾到地上。女人才站起來,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衝著那幾個工人說:“看著乾什麼,把他扶出去,他要是有個好歹可就沒人給你們付工錢了。”

工人們這才反應過來。

手忙腳亂地把還在哀嚎的李大成扶去路邊,然後再把自己的工具收拾好了拿出去。

他們這些工人拿的也是辛苦錢,而且也實誠,都是先收定金,做完了事再拿全款。

“我說,李老板啊,你看我們這工錢你啥時候結?”工頭扶著李大成在磚塊上做好,皺著眉頭說,“我們也才乾了一半,不收全款了,你給我們約好的一半就行。”

“錢?”李大成罵道:“錢錢錢!就知道錢!我有個屁錢!”

李大成一邊捂著褲襠一邊大罵:“你們這些乾苦力的下賤東西!眼裡隻有錢!沒良心的狗東西!”

要是擱平常,李大成是絕對說不出這話的。

但是他昨天被李大壯打成那副樣子,又被指著鼻子辱罵。

今天還被收去了鋪子,他幾乎算是一無所有了,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喪失了理智。

“李老板。”工頭忍住怒火,試圖好好講道理,“我們也是靠手藝吃飯,做了多少就拿多少錢,你的風險我們可不承擔。”

李大成更加憤怒了:“你們這些都是吸血蟲!社會的蛀蟲!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死要錢的人,社會才會發展的這麼慢!”

工頭不是個能言善辯的人,他也不知道怎麼和李大成辯解,憋到沒辦法了才一把抓住李大成的手臂,也是一副快要拚命的模樣:“你給不給錢!就算去法院!那也是我們占理!”

法院?

李大成打了個哆嗦,不行啊,他不能去法院,他可是個體麵人……

“你不給我們錢……”工頭看李大成似乎怕了,又說,“我們就去告你,告你!”:-)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旁邊的工人們也喊道:“去告你!賠錢!”

“不能去法院!”李大成大喊一聲,他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一疊現金,狠狠地扔到了地上,唾罵道,“不就是錢嘛!給你們!”

扔錢是帶著侮辱性的動作,工人們看著李大成的眼神中帶著憤怒。

現在正是工人地位大幅度提升的時候,還有不少口號,當工人是光榮的,是給社會創造價值的。

工頭擺了擺手,他畢竟比自己的工友們年紀更大,知道為了這種人犯不著生氣,他撿好錢,一張張的理好。讓工友們把工具都拿上,隻是回頭衝李大成吐了口唾沫就轉身離開。

“就當是被狗咬了,有什麼可生氣的?”工頭說道。

他沒有壓抑自己的聲音,李大成也聽見了。

“都沒了。”李大成坐在街邊捂住自己的臉,他不知道事情是怎麼走到現在這個地步的。

他的工作現在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名聲也壞了,店鋪也沒了。

他急急忙忙的去街頭的報亭用電話,他要給容白打電話,容白有錢!這個店沒了還有下個店!還有張先生!還有合作!老天爺不會亡他的!

容白此時正在請房東喝咖啡,畢竟被李大成撲在了地上,雖然沒受什麼傷,但容白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容白接起大哥大,他的聲音很急,一長串話從嘴裡吐了出來:“李叔嗎?我這會兒有事,先不和你說了,我有時間再給你打過去。”

說完,容白就掛了電話,順便把大哥大的電池摳了。

“哎呀,哪裡值得你這麼破費,就那男人的那點力氣,我還不看在眼裡呢。”女人喝著咖啡,桌子上還擺著蛋糕。這可是高檔西餐廳,她就是有錢也難得來一次。

容白笑著搖搖頭:“我這個人,向來恩怨分明。”

房東不太聽得懂,隻是憨笑著看著蛋糕。

第20章

市裡發生了一件大事,領導層憂心忡忡,就連大街小巷都有人在討論。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關於李大成作為基層單位的一員,以公謀私,壓迫普通老百姓而奪得利益的消息傳遍了這個並不大的城市。

對於這個剛剛有些起色的小城市來說,這無異於是一件震驚全民的大事。

更何況舉報人是鄭國偉,是一個人民教師。

有名有姓,有理有據的舉報李大成,舉報信還被貼在政府大門口。

李大成終於成了過街老鼠,他現在不敢出門,隻能縮在家裡。

單位也已經辭退了他。

現在的李大成,是真真正正的一無所有。

他嘗試著聯係過容白和張先生,張先生是完全聯係不上了,而容白則總是說自己很忙,迅速掛斷電話。

李大成已經感覺到了什麼,可是他不敢去相信。

容白已經成了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楊金釵哆哆嗦嗦地端著茶走到李大成的麵前,她咽了口唾沫,輕手輕腳的把搪瓷杯放在桌子上,卻因為手抖,還是發出了“砰”地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