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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小嬌妻 蘇芷 4236 字 6個月前

一家人才坐下來吃晚飯。

吳氏問了許妙芸的病情,醫生說明天需再打一天的點滴,吳氏便應下明日仍由她陪著許妙芸去醫院。

回來的一路上馮氏和許長棟沒有說什麼話,這時候見兒媳吳氏這樣懂事,便也不甘落後道:“明日我同你一起去吧,督軍府的五姨太也在醫院,我同你去看看她。”

馮氏向來不喜歡這些人緣交際,平日裡也深居簡出,唯獨幾家常來往的人家走動走動,今日這般主動提出來,倒是讓吳氏驚訝。

吳氏看了眼自己的公公許長棟,雖然五十出頭,但天生儒雅俊朗,便是再申城的商圈裡,確實也找不出第二個這樣有身份又有頭腦的生意人來。這樣的男人,向來是會讓女人想入非非的,而馮氏偏又是這樣傳統的女人,許長棟若是做出點什麼來,也是在正常不過的,可偏偏卻沒有。

若是家宅不安,吃虧的總是她們做小輩的,吳氏自然希望老兩口和和美美的,若是再添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小媽進門,那她才有的受呢!

“母親說的正是,我今日原想去看看的,又想她剛做了手術,必定要休息,所以就沒過去,明日我們帶上些禮過去,這樣也比空著雙手強些。”吳氏一邊說,一邊朝著許霆遞了個眼色,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

許妙芸喝過了熱粥,在軟榻上半躺了下來,外麵的雨還是下個不停,她迷迷瞪瞪的闔上了眸子,卻見有人打著一把黑傘,從窗外向自己走來。

許妙芸一驚,也顧不得自己病著,便趿鞋站了起來,走到窗口見果然是那殺千刀的,氣得瞪著一雙杏眼,火冒三丈道:“你怎麼跑到我家裡來了?你怎麼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你這混蛋……”

她話說的很急,可那人卻一言不發,隻是站在窗外定定的看著她,雨越下越大,水滴順著傘落下來,像一道簾子將兩人隔開。許妙芸見他不說話,唬著臉道:“你再不走,我可喊人了!你到底走不走?”

她哪裡有什麼耐心,見沈韜就是不走,便伸手推了他一把,那人卻依舊不說話,任由她推在身上,往後退了兩步。

許妙芸冷哼了一聲,也不搭理他,伸手便去關窗,誰知她才低下頭,卻瞧見自己白皙的掌心中滿是鮮血,一滴滴的順著指縫滑落。

“啊……”

許妙芸尖叫了一聲,從軟榻上彈坐起來,正對著自己的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的,哪裡有沈韜的人影。外頭的人聽見聲響,紛紛走了進來。

“小姐這是怎麼了?”蘇媽媽摸著許妙芸的額頭,又燙了起來,急忙吩咐丫鬟去打水來給她擦身子。

許妙芸嚇得整個身子都虛脫了,緩緩的軟倒在榻上,再低頭看自己的雙手,乾乾淨淨的,哪裡有什麼鮮血呢?她顫著指尖說不出話來,拉著蘇媽媽的手道:“媽媽,我剛才看見窗外站了一個人,你去把窗推開給我看看?”

蘇媽媽見她這般,知道她是夢魘了,一壁安撫她,一壁又上前推開了窗,左右看了一眼才道:“小姐放心,外頭下著雨呢!連個人影也沒有,小姐方才必定是夢魘了。”

……

日本領事館,雨霧下督軍府的汽車緩緩駛出大門。

二樓陽台上,渡邊信一看著那輛福特車越走越遠,身後的女隨從問道:“就這麼讓沈韜走了?”

“不讓他走,還能怎樣?彆忘了,這是中國人的地盤。”渡邊信一換上了東洋武士服,額頭上綁著日本國旗,眼神中透著厲色,忽然他的身子向前一傾,一手按住陽台扶手,一手按住腰間,表情猙獰。

“渡邊先生,您受傷了!”女隨從快步上前,將他扶住。

雨天的黑夜,深而沉重。

氙氣大燈穿透雨霧,汽車在馬路上緩慢行駛。

沈韜平靜坐在汽車後座,禮帽微微蓋住額頭,看不清他此時的神色。

有幾滴冷汗從他的臉頰邊滑落,他咬牙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儘量的平緩:“去一趟花老板那邊。”

“少帥,你受傷了?”作為常年跟隨沈韜鞍前馬後的周副官,很快就聽出了沈韜的異樣:“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小傷而已。”既然已經露餡,沈韜乾脆摘下了帽子,擰著眉心按住下腹。剛才和渡邊信一最後的一招,兩人都使出了權利,相信他不會比自己傷得更輕。

“日本鬼子好大的膽子,敢傷少帥!”周副官按住腰間的配槍,恨不得現在就去替沈韜報仇。

“放心,遲早……這些日本人、洋人、通通都要讓他們滾回老家去!”沈韜吃痛的閉上眸子,想起前世許妙芸看見他腹間的這道傷口,一臉驚訝的表情。

“你這裡怎麼會有一個傷口的?”她什麼都不懂,被人捧在掌心,享受著安逸和美好。

“盲腸炎嘛,小時候太調皮了,吃完飯總是愛亂蹦。”那時候他是這麼跟她解釋的,她很聽話的信了,說要用疤痕靈幫他把這道疤消了……

他重活了一世,對於避過渡邊信一的這一擊,他很有信心,但還是選擇了讓他血債血償。

總有一天,中國人會讓所有侵略者付出代價的!

……

花子君的住處在鴻運樓後麵的一個小巷子裡,汽車開不進去,房門裡隻有一盞暗淡的白熾燈,周副官扶著沈韜上了樓。

“花老板在嗎?”沈韜失血過多,身體有些脫力,靠在周副官的身上。

房門很快就打開,花子君接過周副官手中的沈韜,扶著他在沙發上坐下。血已經順著下腹流到大腿上,沈韜斜了花子君一眼,嘴裡咒罵道:“那老家夥不肯收手,非要見血了才行。”

花子君撕開沈韜的襯衫,露出裡麵血肉模糊的皮肉,那人卻按住了他的手,笑道:“媽的……真絲襯衫,我才穿一回!”

花子君撥開沈韜的手,拿鑷子夾著棉花替他止血,冷笑道:“你要舍不得這衣服,那就等我慢慢解開這扣子,看著你失血過多而亡吧!”

“果然是戲子無情啊!”沈韜笑了起來,仰頭喘著粗氣,忽的一個吃痛,咬牙道:“你丫能輕點嗎?你扮女人不是扮得挺好的嗎?怎麼這樣毛手毛腳的?”

花子君衝他翻了一個白眼,非但沒有鬆手,反倒更狠狠的按住,拿來繃帶替他把傷口裹起來。

他做完了這一切,走到一旁的洗臉盆裡洗了洗手,這才轉身淡淡笑道:“也是……許三小姐十指纖纖,讓她做這些,想必比我強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著寫著,忽然感覺自己正能量爆棚了!!!恨不得衝上去給鬼子一個回旋踢啊!!!

☆、第21章 021

床頭櫃上放著一本《聖經》, 是那日他從許妙芸的手上截下來的。暗紅色的綢緞封皮已經磨損,上麵還沾著一些油汙。

沈韜順手把書拿起來, 放在手中漫不經心的翻了幾頁,又放回到一旁。

“這就是傳說中的睹物思人嗎?”

花子君倒了一杯水,把止痛藥遞給沈韜。

沈韜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吞了藥丸, 無奈道:“隻可惜看起來本少帥隻是在單相思而已。”

前世怎麼說兩人也是互相有好感,可今生看起來,許妙芸很明顯對自己完全沒有興趣?隻不過早了一年認識她而已, 怎麼會有那麼天差地彆的待遇呢?§思§兔§網§

“多接觸接觸?感情也是要慢慢培養的。”花子君將那本《聖經》遞到沈韜的手上, 繼續道:“找機會把書送給她。”

沈韜輕撫了一下書皮,皺了皺眉心:“這本書那麼破了,還不如買一本新的呢。”

花子君看著他搖了搖頭:“這世上,不是什麼東西都是新的好的。”

……

第二天照例是吳氏陪著許妙芸去的醫院, 她昨晚又燒了一個通宵, 渾渾噩噩的閉上眼睛就做那樣的噩夢,到了天快亮的時候才算是睡了一會兒, 整個人看上去反倒不如昨天精神。

護士過來掛好了點滴, 馮氏見許妙芸睡著了,便讓知春留在這邊守著她, 她和吳氏去樓上的病房看望督軍府的五姨太。

馮氏沒見過五姨太花想容, 倒是吳氏曾在幾次宴會上見過她,兩人年紀相仿,比較聊得來。說明了來意之後, 守著花想容的下人進去傳話,不一會兒裡麵便出來一個較為年長的婦人,吳氏認出是督軍府的二姨太,笑著同她打了招呼。

督軍府的大太太是前朝的格格,身份尊貴,這二姨太原是她身邊的丫鬟,如今掌管督軍府的內務。

馮氏拘謹,也不知道怎麼同人交際,隻坐下來乾笑了笑,心裡說不出的窘迫,好在有吳氏在一旁斡旋。

“五姨太才剛做了手術,不方便見客,多謝兩位夫人了。”二姨太和馮氏年紀相仿,穿著雪青色的暗花旗袍,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看不出有多時髦,但比起馮氏來,就讓人眼前一亮。

馮氏見了她也覺得有幾分氣弱,自己身上穿的分明也是上好的料子做成的衣裳,反倒不如她這樣簡簡單單的打扮來得讓人舒服。

“我們也隻是過來看看,我家三丫頭昨天病了,正巧也住在這裡。”馮氏不想和沈家搭上關係,絕口不提沈韜救助許妙芸的事情。

二姨太聽了心下了然,昨天的事情她也聽說了,許三小姐還是待字閨中的姑娘,被沈韜這樣當著眾人一番摟抱,說出去終究是不好的。好在現在流行新派,大家在思想上也都放得開,許家也沒有故意躲著,仍舊來謝,就說明是個懂禮數、識大體的人家。

“我昨天不在,倒是不知道,原來許小姐也病了。”二姨太輕飄飄的就把這事情揭了過去,笑著道:“時氣不好,人容易生病,這不五姨太連孩子都沒保住。”

沈督軍這幾年雖然納了不少小妾,但大約是年紀大了,子嗣上終究艱難了起來,五姨太這一胎,倒也是盼了好些年的。

吳氏昨日早就聽說了花想容的病情,怕馮氏說出不合時宜的話來,便先歎了一口氣,假裝問道:“大夫怎麼說的?五姨太年紀輕,將來總……”

她這邊話沒說完,二姨太便歎息道:“大夫說不中用了,等督軍回來,怕是還有一場氣要生。”

……

許妙芸在床上躺了片刻就醒了。

昨夜的夢太過真實,讓她一閉上眼睛,就想起自己滿手的鮮血來。前世嫁入沈家之前,她也是知道沈家是做什麼的,六省督軍,在這片地盤上有洋人、有日本人、還有時時想著收回軍權的北洋政府人員。

槍林彈雨之中,沈家能保住這片土地免於征戰,百姓安居樂業,已是值得稱道的大功勞了。況且……自她前世認識沈韜以來,他也從來沒有受過什麼傷。便說是遭遇險境吧,仿佛也不曾聽說過,隻是有一年過年的時候,他沒有回督軍府,等再回來的時候,許妙芸也沒有瞧出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至於他身上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