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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

兩人做賊一樣的上了山,見家裡其他人果然已經回來,便悄無聲息的去了小樓那邊。這會兒跟他們見麵,少不了被打趣,就算不用言語說,眼神也肯定會有變化。而兩人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著,暫時不受打擾。

兩人靠在書房的小沙發裡,各挑了一本書看。不過誰都沒有在意書上的內容,雖然並沒有視線交流,但注意力都放在了對方身上。

沒過多久,石頭就將自己手裡的書丟開,湊到了周敏身邊,裝作蹭書看的樣子。周敏明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也假裝不知道。少年情熱,想要彼此親近是很正常的。

不過她心裡到底還是存了一點警惕心,畢竟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很容易就會跨越某些界限,不得不防。

這會兒,周敏就有些慶幸古代的衣服十分繁複,上下相連、層層疊疊,除了手、臉和脖子之外,輕易也不能肌膚相觸。而且石頭雖然膽子不小,但總歸還是個土生土長的古代少年,在這種事情上,總歸不會太奔放,目前仍舊滿足於親%e5%90%bb和擁抱,並沒有打算更進一步。

晚飯前,兩人從小樓出來,周敏沒有跟石頭一起走,而是打發他不管去哪裡,反正在外頭轉一陣子再回來,自己則一個人去了主屋那邊。石頭聽到這個安排,麵上難掩失望之色。周敏也看見了,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她還處在一種比較羞澀矜持的情緒之中,私底下相處是一回事,但是當眾表態又是另一回事。雖然知道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但總歸很難理直氣壯的表示出來。

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真正深層次的原因,周敏直到夜裡躺在床上的時候,才讓自己去深想。

她思考的是一個困擾著無數人類,而且始終沒有一個準確答案的問題:到底什麼是愛情,它又是怎麼出現的?

現在,周敏已經明白了之前自己跟石頭相處的時候,缺少的那一點東西是什麼了。是激情,是令人怦然心動的感受,是那種一道視線相交、一次觸碰就仿佛會被點燃,讓人既想回避又渴望期待。

但是這種感覺今天突然出現了。

連周敏自己都不知道它是怎麼出現的,總之那一瞬間,突然發生。

這世上有一見鐘情,也有日久生情。但有人覺得一見鐘情不過是看臉,所謂的“愛”不過是為美貌所惑而已。又有人覺得日久生情不過是習慣使然,根本不是“愛”。

當然,還有人覺得“愛”隻是人類在某種激素分泌的促使之下所產生的錯覺,所以隻有一時,很難長久。

周敏同樣無法分辨自己這算是哪一種情況。

若說是日久生情,但兩人相處的時間已經很久了,卻隻在今天出現了這種感覺,而且那一瞬間,其實周敏眼中的石頭是陌生的——陌生,卻令人心動。若說是一見鐘情,但為什麼偏偏就隻有今天這個陌生的石頭能夠讓她鐘情?

這也是周敏最不解的地方:如果那一瞬間產生的情緒的確叫愛,那麼她愛上的也該是那個陌生的人。但在更多的時間裡,石頭所表現出來的,是他平常的樣子,那麼這個時候,“愛”是否還存在呢?

周敏知道自己有些鑽牛角尖,愛情這個人類最偉大的命題之一,那麼多先賢哲人都沒能夠給出具體的定義,何況是她?深究這種問題,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但她又不能不去想。

因為這是一件鄭重的事,她必須為自己和石頭負責。

這一夜輾轉反側,周敏自然沒有睡好。她一旦休息不好,心情就會格外低落。但下樓看到臉上帶著笑容、看上去元力滿滿的石頭,周敏的心情也跟著輕鬆了一些。

石頭動作殷勤的替她倒水、擰帕子,周敏,看著他,又覺得有時候什麼都不想,單憑著直覺行事,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但兩個人之中有一個這樣就可以了,總得有人多想一步。

收拾完了,預備出門的時候,石頭忍不住問她,“敏敏,你是不是有心事?”

周敏心下一驚,自己表現得那麼明顯嗎?或者說……是石頭對此格外敏[gǎn]?“什麼心事?”她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自然的反問。

石頭將她逼到牆角,手撐著牆將她禁錮在這方寸之間,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實在看不出什麼來,才湊過來在她唇角親了一下,道,“不管什麼事都可以與我商量。”

那一瞬間周敏幾乎要脫口而出自己的疑問了,但她咬了咬舌尖,最後還是忍住了,微笑道,“真的沒事。”

她伸手攬住石頭的腰,將臉貼在他寬厚的%e8%83%b8膛上,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

隻是鑽了牛角尖,但是我很快就會想明白的,她想。

周敏跟石頭一起出現時,毫無疑問接收到了所有人的視線。不過大家都很克製,看了一眼之後又各自收回視線,沒事找事的忙了起來,好像那一瞬間的關注隻是周敏的錯覺。

她忽然發現,要麵對這些,好像也沒那麼困難。

不過,家裡人會給她麵子,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所以這天周敏根本沒出門,吃完飯就回了小樓,先寫了十篇大字,靜下心來之後,便開始工作了。

她最近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原本周敏是打算弄個私人的刻印作坊,印書來賣給士子們的。等溫泉山房和書院相繼開張,想必生意不會差了。不過她在整理自己藏書的過程中,卻發現了很多問題。

古代的書籍少,印刷業也不發達,大部分精品書籍,除了名家刻本之外,更多的還是傳抄本。但是這些手抄本之中,總免不了有錯訛。這些錯訛有些是無意間造成的,有些卻是故意的。——某些人在抄到自己覺得難以理解的地方時,就會索性將之修改成自己的理解。

久而久之,就算是同一本書也出現了不同的“版本”,甚至有時候一點細微的改動,就會導致意思上的天差地彆。

這樣一來,就不免讓人犯難:刻書賣的時候,應該刻哪一個版本?

自己經曆過了這件事之後,周敏終於知道為什麼古人經常要召集天下文士修書了。因為她自己現在也很想乾這件事。

——正好現在有個最好的機會:唐七叔這位當世大儒就在之類,而且他那部編了將近十年的書也已經完成,正在進行最後的校勘。他寫信邀請好友們前來,就是以此為理由,讓他們斧正自己的新書。

算算時間,這會兒唐一彥派人送出去的信,差不多應該送到了,請動其中幾位過來是絕對沒問題的。

邱玹之前就說過,想把這些人留下在書院任教,而現在周敏也在打他們的主意,打算把人留下來校對各個版本的經典書籍,然後將之刊印出來。

賺錢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這必然會是一件士林盛事,而且持續的時間估計不會短。

周敏覺得,完全可以將之打造成一個主題盛會,就像後世的各種文化節一樣,源源不斷的吸引各界人士前來,加入其中。也許到最後,這種校對會變成對經典的論證與發祥,由此碰撞出更多的思想火花。

等到幾年乃至十幾年之後,這些書校對完成,這個地方自然會成為她所希望的人文勝地,在士林之中占據特殊地位,對周邊地區構成輻射和影響。在這種影響之下,萬山村會逐漸蛻變為真正人傑地靈之處。

當然,這是最理想的情況,最後的結局未必會那麼好,但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總之周敏現在要做的,就是拋磚引玉。至於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那就隻有讓曆史發展來驗證了。

所以這段時間,她都在寫這個計劃書。周敏自己對古文經典了解不多,所以能提的意見有限,考慮的最多的是怎麼為大家營造一個最良好的環境。等有了初步的計劃之後,她再拿出去跟其他人討論,將最後的計劃書定下來。

投入工作中之後,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果然暫時從腦海中消失。□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不知過了多久,周敏突然聽見了敲門聲。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計時刻漏,才發現竟然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因為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脊背有些僵硬,眼睛也微微發酸。

正好有客人來了,可惜休息一下。周敏擱下筆,洗了手過去開門。

卻是唐一彥領著兩個孩子——不對,應該說兩個孩子領著唐一彥過來了。

小孩子喜歡新鮮的東西,周敏的書房對於唐家的兩個孩子來說,就像是一個隱藏著無數寶藏的空間,時時刻刻都能夠在這裡發現驚喜。除此之外,這裡還有許多好吃的零食,也是兩個孩子念念不忘的。所以一有空閒,兩人就想到這裡來玩耍。

但唐家家教嚴,再說兩個孩子平時還要跟著唐七叔念書,又要完成布置的功課,過來的次數自然有限。

這幾天唐一彥帶著孩子回家過中秋,家中長輩們免不了考校一番兩個孩子的功課,結果表現非常不錯,得到了不少讚譽。唐一彥覺得他們最近的確用心讀書,一時高興便許了他們一個條件。

結果他們提的要求就是想過來玩。這不算什麼大問題,唐一彥自然樂得滿足。

當然,這其中有幾分是因為他昨天剛從城裡回來就聽說了社祭時發生的事,過來看熱鬨,那就隻有唐一彥自己知道了。

這會兒,他一手牽著一個孩子,跟著周敏進了門,便鬆開手,讓兩個孩子自己去玩兒了。他自己則是被周敏請到小沙發這邊坐下,上了茶水點心。

“我那裡的布置也是照著你這裡弄的,不知怎麼,就是不如你這裡舒適。”唐一彥喝了一口茶,道,“你這地方,坐下來就不想走了。”

“那唐大哥就多坐會兒,”周敏笑道,“我又不趕你走。”

“這可不行。你雖不趕,但我總該有眼色。”唐一彥促狹一笑,“有人不想看見我留在這裡。”

周敏知道他說的是石頭,大抵因為邱五爺曾經提親過的緣故,石頭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對兩人保持警惕心。所以這兩人在齊家山住了很久,跟周敏的關係也很親近,與石頭之間卻是不冷不熱,談不上太深的交情。

是熟人,卻算不上好友的那種關係。

這一點,唐一彥和邱玹也心裡有數,更知道他這種敵意所從何來,所以也沒有強求的意思。朋友之間相交講究緣分,更需要契機。就像唐一彥和邱玹,此前雖然認識,但多年來關係都很淡,如今同住在這裡,反而成了至交好友。

人生際遇,難以預料,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出現了轉機。石頭不會在麵子上給他們難堪,這就夠了。

當下這麼說,也不過是故意調侃周敏。

周敏聞言,果然耳根一紅。不過她也知道,這種事情你越是在意,起哄的人就越是有勁,所以麵上倒能繃得住,淡淡的道,“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反正我沒開口讓你走,你就能留下,彆的何必管他?”

“當真不必管?”唐一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