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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殷實人家想買,也能能買得起。懷州有織造局,可以供給這些東西,但征州府這樣的地方,卻難以找到門路。

如果隻有周敏自己,她也沒有門路,這生意估計會很難做。但若能拉唐邱兩家入夥,又不同了。

唐家名下就有不少店鋪,除了做飲食生意,糧店和布莊也不少,天然就是最好的鋪貨線路。生產出來的布料直供店鋪,又減少了在外頭采買的各項開銷,對彼此都有好處。

隻不過這樣一來,這件事就得先跟他們商量,而且利潤也必然要分潤一大半出去。當然最重要的是,規模不可能隻是齊家的幾十畝了,一切都得重新計算過。

所以周敏歉然一笑,對劉叔父子道,“怪我,沒有先問清楚情況。若是這樣,隻怕又要重新計較一番了。”她想了想,又問,“不會開織機倒也不打緊,不知這織造的具體工藝,劉叔你們是否知曉?”

劉叔猶豫道,“隻是在一旁看人做過,也知道一匹布當用多少絲,彆的隻怕……”

“這就夠了。”周敏道,“若我請了織娘來,讓劉叔你在織機旁指點著如何做,想來沒有問題吧?”

“若有織機在,定能想起來。”劉叔還在皺眉思索,劉勇已經利落的答應了。相比較劉叔而言,他從小就和妹妹一起跟在母親身邊玩耍,不懂事的時候也拿過梭子,對織機反而更熟悉。

“好。”周敏道,“這生意還要讓彆人加入,分成的事我恐怕做不了主,所以還是每月給你們總共五兩銀子,可以嗎?”

“太多了。”說那麼多就是為了說服周敏減少報酬,她怎麼還是堅持要給五兩?雖說他們原來一個月看似也有二兩四錢銀子,瞧著並不少,但實際上,懷州一年收三季麻,算下來一年隻有七八個月的工時。但周敏許的是月銀,也就是說即便沒什麼活兒的時候,他們也照樣可以拿錢。

這樣豐厚的待遇,讓父子兩個都十分不安。

周敏失笑,“劉叔,勇哥,你們應該知道咱們織的不是普通的麻布,是白紵吧?”

“這是自然。”提到這個,劉叔麵上也露出幾分笑意,“那可是用來做朝服官衣的料子!聽說織造局出的龍鳳紋的緞子,那是要用來給皇帝做龍袍的。”

雖然他們這樣的身份,估計一輩子都穿不上一件紵絲的衣裳,但這些東西畢竟是從自己手裡出去的,所以提起來亦是與有榮焉。

周敏道,“正因為東西貴重,價錢自然也不會低。咱們的規模大,往後還得招人,到時候得你們二位帶著人忙活,給的這些酬勞自然不算多。”

“若隻是幾十畝的麻園,我們父子兩個辛苦些,儘顧得過來。”劉叔有些疑惑的道,“姑娘說的是多大的規模?”

周敏微微一笑,站起來走到窗邊,劉家父子自然也跟了過來。周敏指了指不遠處的碼頭,“你們來的時候走的就是這條河,路上的光景應該沒忘了吧?從清平鎮過來,到這條河,沿岸的幾座山頭,大部分都是我們家的。”

劉叔和劉勇低頭想了想,心下不由十分震驚。原以為齊家不過是坐擁這幾百畝地的小山頭,勉強算是個殷食人家,卻不料竟有這樣的底蘊。

周敏對他們的反應很滿意,笑著道,“除此之外,村子周圍還有幾座山已經被彆人買下,如無意外,應該也會用來種植苧麻。”

說起來,也幸好石頭帶回來了將近二百兩銀子,否則接下來要投資麻園,她恐怕也隻能拿土地來占股了。那樣一來,勢必要控製規模,畢竟這跟溫泉不同,苧麻園作為齊家的根基產業,周敏是一定要占大頭的。

“我的天……這樣大的規模,一年要出多少匹布?”劉勇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劉家父子原本擔憂隻是幾十畝地的麻園,一年收益合共幾百兩,卻要給他們分去六十兩,外加管吃管住,這待遇未免太豐厚。但若是一年成千上萬兩的生意,他們拿的這一點就不算什麼了。

既然對待遇沒有疑問,接下來自然就是簽訂契書了。

不過這事周敏還是叫了齊老三回來主持。

齊老三方才在後麵照看栗子。

這頭牛在齊家,可以說日子過得非常滋潤。原本在周敏的計劃中,養上兩年之後,就該給它穿鼻繩下地了。但因為唐一彥和邱五爺都在這生意裡插了一腳,以至於如今的齊家山乃至萬山村,整個都成了一門巨大的產業,齊家的資產也是每年都在成倍增長,索性直接添了兩頭能直接下地犁田的牛,竟沒它什麼事了。

所以到現在,它還是一頭非常自由的牛,沒有穿鼻繩,也沒有下地學過如何犁地,每天的日子都十分悠閒。

不過齊家人對它都很有感情,並沒有因為不乾活就嫌棄它,仍舊照料得很好。逢年過節還有額外的加餐,越發養得皮毛油光水滑,紫得發亮,看上去顏色更接近剛采下來的新鮮栗子。

周敏從牛棚把人叫回來,當即寫了契書,雙方簽字畫押,按上手印,事情就算是成了。

見齊老三毫無疑義的樣子,劉家父子這才信了家裡的事情周敏就可以做主,對這位大姑娘更充滿敬畏之心。這個時代,尋常女子難以掌管家大權,但每一個能掌權的也必定都有自己的厲害之處,不可輕視。

雙方簽訂的是雇傭契書,不是賣身契,但年限也定得很長,是三十年。

不過劉叔父子對此都不在意,反倒在簽訂了契書之後,才總算是有了一種塵埃落定的安心。往後他們就能夠踏踏實實的在這裡紮根,將來劉勇若娶了本地的女子,開枝散葉,若乾年後也就跟本地人沒有任何分彆了。

這一次的事也給周敏提了個醒,雖然她已經儘力思慮周全,但總不免有遺漏的地方。再加上這一次的計劃並非小事,而且她是打算讓齊家為主導的,所以定下契書之後,便立刻去了書房,打算寫一篇計劃書出來。

石頭自然也跟來了。

路上周敏將事情說了一遍,歎道,“到底不是自己了解的東西,若不是今日問得細,險些出了醜。”

“是的我錯才是。沒有調查清楚,就將這事推了出來。”石頭有些窘迫的道。

周敏搖頭,“這些東西我們都沒接觸過,倉促間哪裡能想到?你能在接觸到劉叔父子之後,就立刻想到這樁生意可做,已經十分難得了。這份眼光是最要緊的,其他細枝末節都可以完善。倒是我,本以為成竹在%e8%83%b8,結果卻鬨了笑話。”

石頭好笑道,“算了,咱們也不必急著攬錯。記住了這個教訓,往後不再犯就是。”頓了頓,又問,“你想讓唐家和邱家也參與這樁生意?”

“紵絲曆來都是貢品。”周敏道,“沒有官方背景是不行的。唐家是傳承數百年的大世家,在朝中的根基十分穩固。邱家雖然是本朝才起家,跟宮中的關係卻更加密切。”

說到這裡,她也不由微微一歎。在有能力的情況下,誰不希望有錢自己賺了呢?但這是封建社會,階級是永遠無法越過的壁壘,上位者對下位者具有絕對的統治權。

所以江南的豪商士族會支持族中子弟考學出仕,努力培養官員。如果自家子弟沒出息,則必須想方設法跟官宦世家結盟甚至結親,也不乏有富商直接投到權貴門下尋求庇護……

彆看他們現在好像很風光,但不說征州府,就算高順縣的徐縣尊,一聲令下也都可以讓他們辛苦積攢下的家業轉瞬付諸東流。“滅門的令尹,破家的縣令”,哪個時代都是如此。

不說現在了,就是後世,商人們若在政府機構有人幫襯,生意也會好做得多。

機緣巧合之下跟邱五爺和唐一彥認識,並且將這二位綁上了船,可謂是周敏穿越之後最正確的決策了,自然必須要繼續力行下去,有了好事拉上他們,不光是分潤好處,也是分擔風險。→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石頭見她麵色悵然,便道,“都聽阿姐的。”

其實他倒也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畢竟出去這一趟,他一直在注意觀察這些東西,自然也有所得。隻不過從私心來說,對唐一彥和邱五爺,石頭總抱著微妙的敵意,所以才隨口一問罷了。卻不想牽出了周敏諸多感慨。

到了書房,周敏攤開紙筆,正要下筆時,忽然轉頭問蹲在炭盆前引火的石頭,“你說,要不要去懷州請一兩位織娘回來?”

“暫且不用吧。”石頭想了想,道,“既然工藝劉叔和劉勇都知道,那就先讓他們試試。至於織娘,附近的村中就有。就連咱們村裡,好些上了年紀的嬸嬸們也多少會一點。反正咱們隻做最簡單的白紵,這些人想必夠用了。”

“這倒也是。”周敏點頭。關鍵是後麵搗練的步驟,而這是劉叔父子知道的。

這麼一來,也能避開懷州織造局,以免正麵對上。畢竟他們並沒有跟官造的東西爭市場的意思。

“對了。”石頭點燃了火,站起來時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忙道,“這不是小事,是否也要跟縣衙那邊通個氣?雖說咱們規規矩矩的做生意,不礙什麼。但畢竟這麼大的種植園,要請的人不少,對高順縣來說,也是一樁好事。若能得縣衙支持,往後就更好行事了。”

“應該的。”周敏抬起頭,微笑道,“今晚就設宴請老費叔和世雲哥過來坐一坐。石頭你去跟爹娘知會一聲,順便去把人請來吧。”

石頭生完了火,便沒彆的事要做了,這會兒正坐在對麵盯著她看。明知道周敏是要支開自己,但這理由冠冕堂皇,無法拒絕,隻得點了頭。

周敏目送她離開,盯著他的背影略微失神片刻,便清醒了過來。她和石頭年紀都還不大,那些事暫且不必理會,還是將眼前這樁大事定下來再去考慮吧。

這樣想著,她低頭在紙上寫下了《關於齊家山苧麻園項目可行性的研究報告》一行字。

這種文書的工作,周敏可謂是十分得心應手,再加上苧麻園的計劃,之前也已經規劃得差不多了,所以洋洋灑灑,文不加點,短短時間內就寫了好幾張紙,將建設規模、產品方案和技術方案,當然還有最重要的投資估算表一一羅列清楚。

最後,再加上令人眼紅的效益分析,絕對能夠讓目標客戶——邱五哥和唐大哥看完之後,立刻拍板定下此事。

寫完之後,她拿起來看了看,又提筆修改了幾處不太嚴謹的地方,重新取了紙,用端正的小楷謄抄下來,然後在最後鄭重的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來到古代之後,這才算是正正經經的做了一個項目。之前那些,都隻能算是試水罷了。

周敏揉了揉手腕,一轉眼就看到了擱在地上的那兩隻大箱子。因為兩隻大箱子擺在堂上太惹眼,所以早上石頭在詢問過之後,便將之搬到這裡來了。

周敏走過去打開箱子,將裡頭的東西一件一件取出來。

種子留著接下來試種,布料則交給安氏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