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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不替東主考慮,卻出這等餿主意,為的應該是各方請托的那些好處。如果徐縣尊知道這一點,想來也不會再信任他。這個時候,若能抓住時機,取而代之也並非不可能。”

“徐縣尊既然那麼年輕就中了進士,即便沒能授館,對仕途也一定很有野心。他想要的,無非是官聲和政績。選擇追繳欠稅,也隻是覺得這裡頭有天大好處。隻要有人讓他明白這件事不好辦,一個不慎就會出人命,他愛惜自己的名聲,或許就會回轉心思了。若還有人能帶給他更大的政績,想必他也就顧不上這欠稅的事了。”

“妙啊!”齊世雲聞言,不由輕輕一拍掌,“我怎麼就沒想到?”

他能在縣衙混得風生水起,可以說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實際上他並不需要有人給他出具體的主意,隻是需要一個思路,一個方向而已。而周敏這番話,給他的就是這個。

他現在的問題有兩個:一是同僚們的不友善,甚至已經在算計他這個位置,二才是徐縣尊給的壓力。

而周敏給出的解決辦法是,讓他設法成為徐縣尊的心腹。這樣一來,兩個問題便都迎刃而解,而且他還能夠從中得到莫大的好處,在縣衙的地位更加穩固,甚至更進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他原本就是因為會辦事才被陳縣尊看重,現在如果能在徐縣尊這裡更進一步,將來就算這位走了,再來新人,想動搖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周敏道,“世雲哥不過身在局中一葉障目,隻想著怎麼應付徐縣尊,將他放在了對立麵而已。隻要轉過這個念頭,其實我這辦法也沒什麼稱奇之處。”

“是沒有稱奇之處,但卻需要足夠的能力才能辦。”齊世雲歎氣,“敲掉劉師爺的飯碗,我已經有腹案了。但這獻計獻策取而代之,卻不是那麼容易的。政績官聲,人人都想要,但要做到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沒有足夠的好處,徐縣尊怎麼可能被打動?打動不了他,那就萬事皆休。

所以齊世雲說完之後,立刻擺出誠懇的表情,看向周敏,“一事不煩二主,敏敏既然出了這個主意,那就還是煩勞你,再給設個法子。”

“官員政績,無非賦稅、治安、訴訟、教化、流民等幾項。”周敏道,“既然不讓徐縣尊管賦稅,那就隻能考慮其他幾項。”

齊世雲想了想,道,“這兩年風調雨順,沒什麼需要安置的流民,至於接下來有沒有,就隻能看老天爺了,不可作為常例。高順縣不在要衝,也沒什麼盜匪,治安之事循例便可。至於教化,一向是學官負責,明公要插手倒也不是不行。但高順縣不是人傑地靈之地,既沒有大儒講學也沒有知名書院,一年也不見得能出一個秀才,要在這上頭有所進益太難。剩下的訴訟之事,多半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難以避免。”

“訴訟雖然無法避免,卻能設法規避。”周敏道。

“這是什麼意思?”

“據我所知,為了儘可能的減少訴訟,所以許多事衙門是不會受理的,都是發還裡長村正和鄉老斷決。”周敏說。

齊世雲點頭,“的確如此。但大多數仍舊無法決斷,或者決斷之後鄉民不服,仍舊繼續上告,使得訴訟數目居高不下。有時每日早中晚三堂,仍舊無法儘數審結。”

“所以一些不重要的民事爭訟,不妨交給下頭各房的人負責調停。既然是調停,不遞狀紙不過堂,自然也就不需要記錄在案了。如此縣尊隻需要審結那些重要案件,即可省時省力,又能減少訴訟。多出來的時間,不妨請縣尊多多召集本縣讀書人談詩論文。若能得縣尊這位進士親自督促指導,想來縣裡的讀書人必然進步神速,教化之上或許能有所成效。”

“下發各房……”齊世雲沉%e5%90%9f片刻,眼睛一亮,“的確是個好辦法。”如此一來,就相當於是讓各房分潤了權力和好處,自然能夠堵住他們的嘴。雖說這些人還在算計齊世雲,但官場之中就是如此,好處你不能自己一個人得。這對齊世雲鞏固地位也是有好處的。

周敏又道,“如果徐縣尊怕被分去權力,也可從各房抽調人手專門負責此事,由縣尊信任之人總領。”

當然,這信任之人除了齊世雲不會有彆人了。這樣的好處在於,齊世雲可以在縣衙裡培養自己的親信,有限度的把好處分潤下去,不讓那些算計他的人占半分便宜。

這份算計之巧妙,讓齊世雲都忍不住吃驚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卻是越想越為之歎服。隻這麼一個小動作,徐縣尊可以拉攏一批人,他也能得好處,同時還讓那些算計的人平白吃個大虧。經此一事之後,縣衙的局麵就要大變了。

見齊世雲還在琢磨,周敏便道,“時候不早了,我出來那麼長時間,也該回去了。”

“也好。”齊世雲回過神來,忙道,“等事情成了,我請敏敏吃席。”

“吃席就不必了,買糧食的事彆忘了就成。”周敏道。

等周敏走了,齊世雲又想了一回,將事情在心裡盤算好了,才招呼齊老費回去。路上齊老費忽然提起齊老三架梁那天說的話來,齊世雲不由驚詫,“三叔怎麼會突然想到這一出?”

“嘿,我看老三也是清楚敏敏是個人物,知道留不住,索性就大方些。”齊老費說著,壓低了聲音道,“小雲啊,你也還沒成親,要不要……爹替你去提一提?”

齊世雲嚇了一跳,“爹你胡說八道什麼?這種事可是不能渾說的!”

齊老費不高興的皺眉道,“怎麼就是胡說?你到現在都不成親,說是要娶一門對你將來有利的婚事。敏敏這麼聰明,外頭的事也幫得上忙,難道還不好?”

“好是好,隻怕我消受不起。”齊世雲搖頭,“她就是太聰明了,這般當個朋友相交還好,娶回家來隻怕根本拿不住,也不知什麼人才能消受得了她!”

頓了頓,又道,“爹你彆瞎出這些主意,若這回的事情定下來,我的婚事多半也就有譜了。”

“還是那個劉班頭的女兒?這事你提了有兩年了,究竟能不能成?”齊老費的注意力立刻被轉開了。

齊世雲道,“劉班頭在縣城裡人脈更廣,衙門裡也吃得開,這件事有他支持更容易,借著這個機會,這門親事八成能定下,您就等著喝媳婦茶吧!”

第二天一大早,齊老費父子兩個就過來,拉走了滿滿一車的東西,也徹底打消了齊老三的疑惑。

這一車東西價錢給得很高,齊世雲也沒有隱瞞,直說道,“春社這種大事,明公肯定會派人去城中商戶家裡化緣,一二百兩銀子肯定能弄到。我這也是借花獻佛,你們不拿也有彆人拿。”

既然如此,那就不拿白不拿。

齊世雲這件事要處理好,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說不準還要拖個一兩個月,所以他走了之後,周敏也沒有多想,繼續忙自家的事。

樹苗種下去之後,周敏便打算將小樓後麵那個天坑給挖出來,弄個魚塘,養點兒荷花菱角什麼的,再放些魚苗進去,又好看又實惠。當然最重要的是,可以給旁邊的靈泉做掩護。

魚塘裡都是水,就算到時候從這裡取水被人看到了,也不會引來注意。好好布置一番,弄個障眼法,這靈泉就更安全了。

所以不管是知道實情的石頭還是不知道實情的齊老三,對此都十分讚同,隻有安氏一如既往的覺得周敏這樣興師動眾不太合適,但其他人都答應了,她的意見也沒人在意。所以很快,魚塘就開挖了。

這回他們沒有請人,一來一個小小魚塘,又不複雜,工程量也不大,二來現在春耕時節,大家都在忙活地裡的事,讓人來做這個也有點兒不大合適。

齊老三和石頭做主力,安氏和周敏輔助,三天時間,就挖出了將近三米的深度。泥土一部分墊在了魚塘周圍,剩下的都倒進了果園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讓周敏驚訝的是,居然沒挖出水來。她一直覺得這附近是有地下水的,否則泉水哪裡來的?而且,之前正房那邊也的確是打出了一口井,深度隻有一米多。

挖不出水,這魚塘弄起來就比較麻煩了。就算挑水過來將之灌滿,死水也沒辦法養活物。

不過齊老三和石頭都沒說話,打算繼續挖。

這幾年來,周敏做的事情,樁樁件件都是為家裡考慮,真正為了自己開口的,第一件是建小樓,第二件就是挖這個魚塘。但齊老三不知道,石頭卻是知道的,小樓也好魚塘也好,多半都不是為了周敏自己,而是為了靈泉。

既然如此,這件事就是必須要做的。反正沒彆的事情忙,往下挖也就是多費點兒功夫的事。

好在第四天早上,兩人才挖了沒半個時辰,地下就出水了。而且還不是通常挖出水那種滲出來,而是直接從挖破的地方噴出來,將齊老三和石頭兩個澆了一身。

那還不是乾淨的水,而是裹挾著泥土,顯得又黃又濁。兩人麵麵相覷片刻,才提起工具,順著之前留下的“台階”往上跑。

等兩人爬上來,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坑底完全被淹沒了,水平麵還在迅速上漲。

直到下半晌,水麵漲到距離地麵還有三十厘米左右的距離,才平靜了下來。而且原本渾濁的水也清了許多,想必再沉澱幾天,應該就能夠恢複清澈了。

齊老費聽說了消息,匆忙帶著兩個人過來,見魚塘已經全部挖好,便埋怨周敏,“這種事就該早些說一聲才是,你上回不是說要兩個長工?人我給你帶來了。大山和大樹,果園裡的事他們都熟,彆的事也能幫得上忙。回頭再去我那裡分兩箱蜂子回來,也就能自己釀蜜了。”又說,“你這池子裡是要養魚還是要養花?回頭我讓世雲問問,給你弄點兒藕節和魚苗養上。”

“那就多謝老費叔了。”周敏擦了手,打量了一下他帶來的兩個人,“我這裡用不著那麼多人,留一個也就夠了。”

既然是幫忙的“酬勞”,而且自家也的確是需要人,周敏也就沒有客氣。但之前說好了是一個,她覺得自家也沒那麼多活計要忙,留下一個就夠了。

齊老費道,“這些事忙起來費神,兩人還能搭把手不是?再說了,你那麼多的地,到時候總要人侍弄。將來萬一要是有了車,還得有人跟著出門。哪一樣不要人?”

周敏琢磨了一下,的確是這個道理,隻好點頭把人留了下來。齊老費便將契書取出來給她,周敏一看,發現已經是變更過的文書,估計齊老費這兩點都在忙這事了,真是半點都沒讓她費神。

人既然留下了,周敏也就打定主意,之後就算事情成了,齊世雲要給什麼好處,也不能再收。

不過等送走了齊老費,轉頭看到一家人都滿臉疑惑不解的盯著自己,周敏又開始頭疼。對了,還得給他們解釋清楚齊老費為什麼要給自己送兩個人過來。

她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