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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敏聞言,隻微微皺了皺眉,便道,“還請大夫開方子。”

那大夫便提筆刷刷刷寫了兩個方子,一個是人參養肺丸,一個是靈芝養肺酒,然後遞給周敏,“這人參養肺丸店中便有,也可你們拿了藥材過來現場配製。靈芝酒也有藥包,須得回去自己泡。”

周敏一一看過,果然上麵的藥材都是調理益氣的,便點頭道,“有勞大夫。”然後又問,“是要吃這方子養兩三年?”

大夫沒好氣的道,“這倒不必,吃過了這個冬天,開春若覺得好了,便可以換方子了。”

周敏鬆了一口氣,當即拿了藥方去抓藥。當然,她要的不是人參養肺丸。倒不是信不過店家,而是這成藥通常都比原料貴一些。所以周敏打算稱一點人參,回去自己配。反正分量和步驟藥方上寫得很清楚,並沒有太大的難度。

四兩銀子都換成人參,看著也有一大包。——人參固然十分貴重,但也要看年份,看品相,看完整度。年份久的老參自然買不起,但普通人參,又不要參片,隻要參須,價錢卻是相當實惠,想來能頂得過這個冬天。

至於其他藥材,有一些家裡有,都是秋天時上山采回來的。剩下的出門找個小藥鋪也就買了。

見她那麼爽快的去抓藥,大夫有些意外,倒是沒有說什麼。

從醫館出來,周敏抓了一把錢給那位劉兄弟,請他帶路,又去彆的藥鋪稱了藥,這才回轉縣衙。衙門裡很忙,齊世雲早已回去了,齊老費帶來給他的那個包裹自然也已經不見。

眾人彙合,眼看天色不早,便立刻啟程回去了。

從家裡來的時候還早,自然是沒有吃朝食的。回去的路上遇到攤子,便買了幾張烤餅,又在旁邊店裡要了一個鹹菜切碎就著吃了,總算墊了一下肚子。

聽說藥方裡竟然要用人參,而周敏居然將昨天留下的錢都稱了人參,打算回去自己配藥,齊老費有些吃驚,旋即便拍著齊老三的肩道,“老三你是個有福氣的。”

齊老三勉強一笑,麵上卻不見多少喜色。不過他病體未愈,本來就被風吹得麵色發白,倒也看不出來。

回到家時,天色已經擦黑了。

雖然有車坐著,但這一日的奔波,齊老三的身子便有些受不住,在爐子邊烤暖和之後,便直接回房睡了。周敏勉強還有點精神,便將今日的事對安氏和石頭說了一遍,又複述了大夫的話。聽見還能養好,縱然需要兩三年時間,兩人也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幾天,周敏都在家裡搗鼓藥材,合人參養肺丸。

但即便是這樣,她也能察覺到,村子裡的人對自家的態度有了不小的變化。第一個不同便是,登門拜訪的人更多了。

不過在旁邊聽了幾天,她也就明白了,這些人蜂擁而至,未必是好意。因為村子裡不知從哪裡來的傳言,竟是說他們從地裡挖出來的銀子不止二十兩,沒有全都拿出來。所以這些人其實都是來探聽消息的。

上門的人打著探病的名義,多少都帶了一點東西,倒也不好直接把人拒之門外。

倒是沒人來問她,大概安氏好哄已是人儘皆知的事,所以都朝著她去了。不過這件事安氏半分都不知情,自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周敏原以為時間長了,這些人也就消停了,因此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這種猜測,從齊老三決定要公開這件事時就注定了。畢竟人心自古如此,也沒多少新鮮的,事先便能料到。反正沒有證據,也不過說說嘴。

卻沒有想到,幾日之後的一天夜裡,家中竟是進了賊!

第20章 進了賊

要說村裡這種土牆房,木板門,夜裡就單用插銷閂住,實在也防不了什麼賊人。

不過村子裡人口簡單,等閒出了一點小事,必定傳得沸沸揚揚,所以也沒人會把主意打到村子裡。正所謂防君子不防小人,也就很少有人會考慮這方麵的問題。

何況完全靠榫卯連接的木門,開關時門樞轉動,與兩側凹槽摩攃,必定會發出“吱呀”的響聲。白天也就罷了,夜裡這樣的動靜,已經足夠將主人吵醒。而這種宗族式的山村人心團結,一旦發現有盜賊入室,隻要振臂一呼,必定應者雲集,讓盜賊逃不出去。

因為這些緣故,村子裡很少發生盜竊之類的事。偶爾出現,反倒多在白天,因主人自己疏忽,門戶不謹才出事。

所以這天晚上,半夢半醒間聽到自己的屋門響動,周敏一開始隻以為是家裡睡起夜,然而迷迷糊糊翻個身,即將再次睡著的瞬間,一個念頭從腦海中閃過,她陡然驚醒了過來。

石頭的房間與燒爐子的起居室相對,也開了門。夜裡如果有人起來,也該走那扇門,即便走這邊,也不可能需要開她的門!

雖然沒有第一時間想到進賊這種事,但周敏還是謹慎的選擇了按兵不動。她在暗夜中睜開眼睛,那門扉被推開的聲音越發清晰,大概是為了儘量不驚動人,所以對方推門的速度很慢。

這就更不像是家裡人了。

一旦確定這一點,剩下的答案也就不是那麼難猜了。財帛動人心,被白花花的銀子晃了眼睛,所以上門來刺探,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周敏躺在床上,開始思量自己改如何應對。

房間裡雜物很多,但床上隻有衣物,要從中尋覓出一件趁手的武器,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周敏思量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前兩天安氏釘完被子之後,沒有將剪刀收起來,就隨手放在了床頭的櫃子上。

她做出受驚翻身的樣子,順手在櫃子上摸了一把,果然找到了剪刀,立刻一把抄在手裡,縮了回來。

開門的聲音瞬間消失,過了好一會兒,聽見她的呼吸聲仍舊平穩,對方才繼續推門。

周敏緊緊攥著剪刀,努力讓自己的呼吸綿長而平穩,沒一會兒,房門被徹底推開,走進來的腳步聲雖然輕,但在黑暗中卻十分清晰,從門口一路到了床頭。

這個距離太近了,周敏的心跳陡然劇烈起來,她費儘力氣才穩住了呼吸,沒有露出破綻。好在對方並沒有節外生枝的意思,很快,她就聽到了輕輕翻動東西的聲音。

周敏睜大了眼睛,黑暗中隻能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彎著腰在櫃子裡翻找。

後來周敏回想起來,都不知道自己在那一瞬間是怎麼飛快做出決定且將之實施的,意識到這是最好的機會,她甚至沒來得及仔細的想出個穩妥之策,身體已經率先做出了反應。

她從床上飛撲過去,正好壓在了來人身上。雖然如今這具身體才十二三歲的樣子,又瘦又小,沒多少重量,但這麼“從天而降”,對那人也是個不小的負擔。何況他本來就彎著腰,周敏這一撞,正好讓他的腰撞在櫃子壁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的同時,也讓此人痛得出了聲。

周敏就著這個姿勢,將他死死壓住,讓他保持著彎腰埋頭的姿勢,剪刀胡亂揮了數次,才找準地方,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來人啊,抓賊啊!家裡進賊了!”製住對方之後,周敏便立刻大聲呼喊起來。

聽到喊聲,那人立刻掙紮起來。如果隻有周敏一個,他還真不怎麼怕,但要是驚動了外頭的人,這回就根本不可能走脫了。

周敏已經摸清楚了,這應該是個成年男人。所以一旦他掙紮起來,瘦小的周敏幾乎壓製不住他。如果不是先讓對方傷了一下,這個姿勢又實在是不方便使力掙紮,恐怕早就被人反製。即便如此,周敏也差點兒被他甩了下去。

她嚇得也顧不上會傷到人,一隻手勒住對方脖子,另一隻手將剪刀又往前遞了遞,“彆動!再動我的剪刀就紮下去了!”

我們常用“抹脖子”來形容自殺,可見這是人體的脆弱之處。即便這入室之人不懂什麼頸動脈,也知道自己要害被人抓在手裡,頓時僵住,不敢再動。尤其是察覺到剪刀尖已經刺破皮膚,開始往外流血,他更是又驚又怕。

入室為盜,就算真的被刺死了,那也是有理沒處講。││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察覺對方老實了,周敏又開始扯著嗓子喊。萬山村的房屋建得稠密,每家每戶之間不過數米的距離,這會兒左鄰右舍已經被驚動起來,片刻後她更是聽見石頭在外頭叫自己,“阿姐?”

周敏在讓石頭進來和囑咐他老實待著之間略略猶豫,便下定了決心,“石頭,有賊進家來了!你進來替我按著他!”

石頭雖然才十歲,但身高已經跟周敏齊平,力氣也比她大。兩個人對付一個成年人,總會容易些。再者,她畢竟是未婚的女孩子,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待會兒被鄰居闖進來,看到自己壓在一個男人身上,到底不好看。萬一再被人反咬自己是與人私會,那就更說不清了。

石頭很快走了進來,周敏想了想,又改了主意,“門背後掛著繩子,取下來先捆了他的手腳!”

等那人的膝蓋以下都被捆住,兩條胳膊也被拉出來綁好,石頭又把人壓住,周敏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舉著剪刀的手居然已經僵住了,而且還一直在發抖。

鬆手的時候,她甚至感覺到了剪刀從肉裡撤出來的滯澀感。

“他脖子受傷了,你把人提出來,免得血汙了衣裳。”周敏後退兩步,靠在床頭上,又吩咐道。

但不等石頭把人拎出來,外間已經點燃了鬆木條照明,同時一群人齊齊湧了進來。

周敏這才忽然感覺冷,然後意識到自己現在隻穿了中衣。雖說這衣服也不暴露,但就像現代社會很少會有人穿著睡衣出門閒逛一樣,畢竟不太合適。

她伸手往後一撈,將被子撈過來蓋在了自己身上,這才有了一點安全感。

索性被綁起來的人太奪人眼球,所以也沒什麼人注意她的動作。已經有兩個人上前代替了石頭的位置,將那人拉了出來。然後周敏便聽見有人驚呼,“齊阿水!”

她連忙抬頭看去,果然,那被抓住的倒黴小賊,不是齊阿水又是誰?

這會兒的齊阿水十分狼狽。手腳都被捆著,連站都有些站不穩,隻能任由左右兩邊的人扶著。衣裳和頭發也有些淩亂,但最觸目驚心的,還是他衣襟上的一大片血跡!

到這時候,才有人遊目四顧,很快看到了周敏抓在手裡的剪刀。然後小小房間裡立刻響起嗡嗡的議論聲。

周敏視線一掃,在人群中找到了齊老三和安氏,這才揚聲道,“今晚齊阿水入室行竊,已經被製服了,多謝各位鄉鄰過來幫忙!石頭,你現在就去把族老們請過來,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第21章 審問

七嘴八舌的議論不由一停,但旋即變得更加熱鬨。

很顯然,一旦將族老們叫來,事情就會鬨大了。不過既然連入室盜竊這種事都做出來了,也沒人會替齊阿水求情。

——今日進的是齊老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