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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於是姓齊的人人有份。這樣一來,也就沒幾個人會在意他好運氣發了這一注財了。

唯一一個心情複雜的是齊老四,他這個正經的弟弟也才分了五兩,族裡就能白得四兩,又怎麼可能甘心?

但精明的人也最會看風色,齊老三擺出要分潤大家的意思,村裡人人都隻能敬服,他若再強求,那就要被人指指點點了。

第18章 去縣城

齊老三想儘心,但族中也不願意占這種便宜,大伯公當下板起臉,“這怎麼行?”

“大伯聽我說,我的身子不中用,什麼時候能好起來也難說。就是買了再多,種不過來也是枉然。兩畝水田,家裡的帶著兩個孩子,勉強還能侍弄。能把一家人的口糧掙出來,也就夠了。”齊老三道。

這話說得實誠,大伯公一想,的確是這麼一回事,也就不強求了。大不了收了他的錢,回頭多幫襯。

而且老人家經的事多,也知道齊老三這麼做的緣故,卻不好一味推辭。便點頭道,“也好,這是你的心意,我就拿著了。有了這筆錢,等過了年就正式整修祠堂!”

這件事在兩位長輩和村人們的見證下定了下來。齊老三也不耽擱,當場鉸了其中一錠銀子,一半分給齊老四帶走。另一錠則直接交給了大伯公。

周敏見他們半個字都不提地契,不由暗暗納罕。不過她把齊老三推出來就是因為自己不懂,因此也不多話,等人都走了才試探著問齊老三。

聽完了齊老三解釋,她才知道,村裡的田地交易通常是不會特意到衙門裡去過戶的。需知找人辦事,多半要收心紅銀,為著這幾畝田地也著實不上算。反正有村老作證,誰也不會耍賴。上稅的時候該是誰就是誰。等什麼時候縣裡清查土地,再去登記不遲。這麼多年下來,土地換來換去,早就已經亂了套,自然就沒什麼地契了。

周敏總覺得這很不靠譜,但入鄉隨俗,也隻好如此了。好在隻有兩畝田,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不過往後自己若是要置辦田地,還得小心這些細節。

就算是地主婆也不好當啊!還沒當上地主婆的周敏如是感慨。

其他人送走了便罷,這天晚上,齊老三卻是讓周敏把飯菜弄得豐盛些,還從自己的收藏裡找出了一小壇酒,請了冬叔一家過來吃飯。

結果被周敏以他病還沒好鎮壓了,沒讓喝酒。即便如此,兩位一家之主也是一邊吃一邊說話,一頓飯吃到天黑儘。

臨走時齊老三才拿出一塊銀子塞給冬叔,不提今日之事,隻說多謝他這段日子照拂。

就是去人家幫閒,也是有酬勞的,更不提冬叔的手藝,每年冬天在家裡做些家具農具,賣出去也可補貼家裡。這段時間為著齊家的事,也的確是耽擱了他。

冬叔推辭半晌,這才接了。再三保證往後有什麼事隻需言語一聲,又說等開春了,齊家的水田他會幫忙收拾,然後才走了。

周敏在旁邊聽著,對齊老三的手段佩服不已。侍弄兩畝水田,安氏帶著她和石頭或許勉強可行,但犁田打溝起隴這種活兒就很費力了。到時候也必須請人幫忙,請彆人不如請冬叔,自己開口不如讓冬叔開口。

這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手段算計,但與人相處,拿捏住這個分寸,卻是很重要的。

這一晚上,齊家的人都沒怎麼睡好。

第二日一大早,周敏就起了床,跟齊老三商量請大夫來看診。齊老三的身體,自然不能支持他在這大冬日裡走到鎮上去,隻能把大夫請來。路途遙遠,診金會更貴,但也是沒辦法的事。

齊老三的意思則是覺得自己進來鬆快了許多,不必這樣趕著,等開春天氣暖和了,自己到鎮上去便是。

還沒商量出結果,卻又有客人來了。

而且這個客人還是平常根本不登門的齊老四。

而且他的來意更令人驚奇,竟是說自己認識一位大夫,願意去請人來給齊老三診治。話也說得很好聽,“親兄弟哪有隔夜的仇?往常是我不懂事,三哥看爹娘的份上,彆與我計較才是。三哥有了好處還想著我,讓弟弟心裡好生慚愧。我也沒彆的本事,隻能跑跑腿出力了。這大冬天的,咱們老爺們沒什麼,總不好讓嫂子和侄子侄女去乾這個。”

精明人忽然有了良心,一家人麵麵相覷,都覺得裡頭可能有問題。但這番話卻著實說到了齊老三心坎上,他正要開口說話,又聽得外頭有人高聲招呼,“三叔在家嗎?”

石頭開門去看,片刻後又匆匆跑回來,臉上都是興奮之色,“爹,老費叔讓大山哥套了車,說索性送你上縣城去看看,請個好大夫瞧瞧,一次把這病根治了!”

話音才落,齊老費已經跟在後頭,笑眯眯的進來了。

他身上穿著綢衫,頭戴小帽,腳踏棉靴,這份裝扮在整個萬山村都是頭一份。

昨天齊老三也讓人請了他,雖然來了之後總共沒說幾句話,正事上頭也輪不到他,但齊老費心裡還是高興。

能想到請他,說明什麼?說明他齊老費在這萬山村也是頭一份,族中說得上話。因此昨天回家,思量了一夜,他便決定再搭一把手,好讓村裡人都看看,他齊老費能急人所急,為大家著想,大事上能幫得上忙。反正正好可以去看看住在城裡的兒子,捎帶上兩個人並不費事。

因此一早他就讓齊大山套了車,親自來了。

周敏注意到,齊老費來時,齊老四的臉色明顯的變了一下,那是一種吃驚混合著惱怒的情緒,看樣子這件事固然不在他預料之中,但請大夫的事,似乎也不是作假。

入了冬,齊老費的牛車上搭了個簡易的氈棚,能將大半寒風擋在外麵,齊老三這個病人也就能坐了。這病反正要看,能順路搭車自然最好不過,因此齊老三再三道謝後,便讓周敏去收拾東西了。——此番出門,自然是帶著她。

齊老四也沒提要跟去的話,寒暄了幾句之後,便道,“既然有老費叔在,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嫂子和石頭在家有什麼事,就過去叫我一聲。”

周敏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就是將齊老三之前的病案藥方帶上,再把銀子揣好,便可以直接啟程上路。

按照齊老三的說法,從萬山村去縣城,其實還有一條小路可以走。不過比之前去大台村和九洞村的路還要複雜難走,牛車自然無法通行。所以他們是先去鎮上,然後再順著官道往縣城走。

到了鎮前,將要拐上大道的時候,正好有一輛馬車從前頭飛馳而過,煙塵四起,讓他們吃了一嘴的灰。

周敏皺了皺眉,便聽見齊老費低聲道,“邱家的馬車,不知裡頭坐著的是誰?”

她心下一動,往前看了一眼,但隻看到了一個車尾巴。再想想自己跟邱家不過是做過一趟生意的交情,也就將之撇開了。

官道更加平整,終於不是坐蹦蹦車一樣隨時能被甩出去,她這才終於擠出精神,向齊老費詢問道,“老費叔,聽說大哥是在縣衙裡謀了差事,也不知到底是做什麼的?”

“隻是個做做雜事的書吏罷了。”齊老費擺擺手,臉上卻露出幾分得色,“不在衙門編製裡,不過混口飯吃。”話是這樣說,但當初為了能夠謀這個缺,他不知送出去了多少人情請托。

周敏也沒把他的話當真,笑著道,“那也是吃官家飯的,在城裡想必人脈極通。焉知將來沒有進入編製的機會?或許還能給您掙個老封翁回來。”

齊老費哈哈一笑,“還是敏敏會說話,那就承你吉言了!放心,進了城咱們先去尋你大哥,讓他介紹一個可靠的醫館。你不知道,這些城裡人奸詐,若見咱們是鄉下來的,不免輕視。就是不欺瞞訛詐,診治也不會用心。但若有衙門的人領著,他們也會多幾分小心。”

周敏提起這個問題,本來就是為了這個,聽得齊老費主動開口,目的達到,自然又將那位素未謀麵的齊大哥誇得天上有地下無,連帶齊老費剛剛開蒙的小孫子,那也是家學淵源神童再世,喜得齊老費無可無不可。

一路走一路說話,直到將將過了午時,才聽得前頭趕車的齊大山振奮道,“看見城門了!”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作者有話要說: 多發出了一章-_-||這個才是更新

第19章 齊老三的病

縣城……跟周敏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在她想來,一座城市應該是跟電視裡演的那樣,城門高大威嚴,樓閣連綿,富麗堂皇,街上鋪著青石板,人流如織,兩側是熱鬨的店鋪,充滿著古色古香的人文氣息。

然而事實上,眼前這座縣城,感覺卻是灰撲撲的,城門和城牆都十分矮小,隻有一人多高,城裡的房屋自然也不高大,大都是木屋和土屋,看起來比村子裡也好不了多少。街道是築過的土路,車馬一過必定揚塵。最重要的是,城市並不是規劃過的那種四四方方每一塊做什麼清清楚楚的模樣,而是顯得相當雜亂。

真是聞名不如見麵。

等見到縣衙,更是大失所望。這衙門的屋子,跟周圍其他建築比起來也沒什麼太大差彆,半分都顯示不出威嚴。若不是門口有人把守,差點兒就混過去了。

即便是這樣的衙門,他們也走不得正門。先將牛車遠遠停下,然後繞到後麵的角門,讓人往裡傳話。

想來是裡頭正忙,沒一會兒門子回來,隻讓他們等著。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才總算是見著人從裡頭出來。

齊老費的大兒子,學名叫做齊世雲。身材頎長五官出眾,穿著一身文士長衫,身上有股村裡人不具備的氣質。說起話來更是滿麵含笑,溫文爾雅,令人覺得可親。即便上門求助的是沒多大關係的鄉鄰,他也一口答應下來。

“我這裡還有好幾份文書,隻怕走不開。不過今日巡街的劉班頭與我關係最好,我去請托他一聲便是。”齊世雲離開了沒多久,轉回來時身後便跟了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卻隻是劉班頭下麵的一個弟兄,也是他的子侄。

周敏見狀,便開口勸齊老費留下跟齊世雲說話,隻請人帶他們父女兩個過去便是。等看完了大夫,再到衙門來尋人。

齊老費本來就是來看兒子的,被勸了兩回,也就答應了。

有衙門裡的人領著,果然醫館上下都客氣得很。

大夫診了脈,又問了好些話,看了之前的病案和藥方,這才點頭道,“不是什麼大病,隻是拖得久了,倒有些麻煩。”

然後又是一連串的醫理,說的都是文言文,周敏聽得半通不通,隻好打斷他的話,直接問,“大夫,可能治?”

大夫眉頭一皺,掃了他們一眼,道,“能治,但隻怕你們治不起。”他也不背醫書醫理了,直截了當的道,“他這是久病傷了肺腑,須得用好藥材養著,不能下地勞作,不能費心勞神,不能事有煩憂,如此兩三年,便可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