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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15 字 6個月前

天官,難道就不怕自己越發在風口浪尖上麼?”

阿弦道:“我、我有急事,顧不得了。”

虞娘子道:“什麼急事要這個時辰?就算外頭人說的話可以不理,但是你這會兒去崔府,叫崔府的人怎麼看待?”

阿弦焦急:“姐姐……”

虞娘子色變:“難道是今晚上在外頭,跟公主出了什麼事嗎?”

阿弦道:“並不是,我已經將公主好好地送回大明宮去了。”

虞娘子總算鬆了口氣:“阿彌陀佛,不是公主就好了。”

阿弦聽虞娘子念佛,想到先前所見,眼前桌上那跳動的燭心幾乎也都變成了赤紅色,好像有血光氤氳燃燒。

“姐姐,我聽你的,我不去找阿叔。”阿弦說。

虞娘子又念了聲佛:“這就好了,快早點安歇吧。”

阿弦搖頭,她的雙眼在不知不覺中也似乎染了燭光的血色:“但我還是要出去一趟,因為還有一個跟公主同樣重要的人,她可能會出意外,我怕遲了一時半刻,就來不及了!”

☆、第334章 夤夜闖宮

阿弦不顧虞娘子的阻攔, 仍是急忙跳出門去。

她也並未告訴說是去哪裡, 虞娘子要叫住, 卻哪裡比得上阿弦腿快。

那幾個崔府派來的管家娘子, 原本聽說阿弦出去吃酒, 已頗為腹誹,如今三更半夜才回來, 又聽仍要出去, 一時都皺眉不已, 覺著實在是太過破格了。

虞娘子直奔出去,卻見阿弦從後院拉了一匹馬出來,出門後翻身上馬,疾馳而去!玄影如一道黑色閃電,飛快地跟在後頭。

虞娘子看著她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心裡又恐慌起來。

她回身入內, 將到內堂, 見幾個管家娘子站在一處, 竊竊私語。

見虞娘子回來,有兩人便走過來道:“娘子, 女官又去了哪裡?”

虞娘子搖了搖頭, 其中一人道:“這樣深夜, 都要宵禁了,女官一個人在外頭走動可使得?”她們明明是看不慣阿弦如此行事, 卻拐彎抹角, 隻說擔心她的安危。

虞娘子心憂阿弦, 顧不得理會她們,不過因為這些人的多嘴,反而提醒了她。

虞娘子不疾不徐道:“能讓阿弦如此著急的,一定是性命攸關的大事,或者是朝廷裡了不得的公務,她畢竟不似咱們一樣,除去要嫁人外,其他都跟朝臣是一樣的,職責所在,各位當然都比我清楚。”

眾人聽了,才有啞口無言之意。虞娘子回頭吩咐丫頭:“快把外頭的小廝叫一個進來。”

丫頭領命去後,虞娘子又對眾人道:“夜深了,且都回去歇息罷,想必女官要做什麼,還不必跟我們這些人一五一十的交代,我們也操不起那個心,畢竟我們又不當官,知道了也不懂,隻會瞎著急。”

虞娘子說罷,撇下羞憤的眾人,便往二門上走去。

正那丫頭叫了小廝來,虞娘子道:“你快去崔府,最好悄悄地,彆驚動太多人,你告訴崔天官,說是女官不知為了什麼要緊的事跑出門去了,也不知去了哪裡。讓他心裡有數,該如何裁奪都使得。”

那小廝領命,也忙牽了一匹馬去了。

***

且說阿弦飛馬出門,不去彆處,卻順著朱雀大街一路往北,朝著太極宮的方向而去。

此刻已經開始宵禁,路上有巡城兵馬經過,看見有人飛馬而行,忙過來攔阻。

阿弦揚聲道:“不要攔著,我有急事要進宮!”絲毫也不耽擱,揮鞭打馬而去。

那些巡城士兵們見如此無禮,有的大叫“豈有此理”,主張追回來,有人卻道:“瞎了你的狗眼,這是女官,跟咱們右衛將軍是鄉黨,這樣的交情你敢去拿人?”

另一個道:“下個月還將跟天官成親了呢。她這麼晚要進宮,也是有恃無恐的,因為二聖特許她自由宮內行走,皇帝都特許了的人,你倒是要狗拿耗子地去咬,真是壽星老上吊,嫌命長。”

幾個人碎碎念,說笑了會兒,便不去理會。

且說阿弦轉過太極宮,來到大明宮宮門前,因為已過二更天,宮門早就關了,幾個侍衛見有人來到,舉刀厲聲喝止。

阿弦翻身下馬,將腰牌摘下:“我是女官,有要事要進宮麵聖。”

幾個侍衛當然認識她,可是自古規矩,入夜後宮門緊閉,不管任何人都不許進出。

雖然阿弦有禦賜令牌,但也抵不過這自古以來的金科玉律,畢竟若宮門擅自打開,或引發彆的不測,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阿弦這會兒倒是後悔沒有答應太平今晚上留宿宮中,但是誰能想到此一時彼一時呢?阿弦不敢退讓:“我有急事,一定要即刻進宮!”

她知道這些侍衛為難,便又想出一個法子:“勞煩你們入內通報一聲,暫時不必驚動陛下,隻去告訴皇後,皇後如今必然在含元殿裡,隻需要跟她說一聲就是了,傳我不傳,皇後做主。”

眾侍衛麵麵相覷,終於,其中一人道:“女官跟我們的陳將軍是舊識,交情亦好,如今陳將軍正在宮內當值,我們便傳信將軍,看看他是不是肯在皇後麵前替您報信吧。”

阿弦一怔,便又謝過。

誰不知武後比高宗更加厲害嚴明,這樣深夜,如果站在宮門前的不是阿弦,早給侍衛們毫不留情地拿下了。

而且這樣晚了貿然去打擾武後,自然也是擔著風險的,雖然這侍衛統領如此說,阿弦卻也吃不準……陳基會不會替自己傳信,就算傳了,以武後那種心性,會不會破例召她進宮。

方才她報武後的名,是因為另一種用意——想要儘快確認她的安危。

如今卻又有些後悔,生怕武後嚴苛,不肯接見,倒是不如報高宗的好,可是已經晚了。

宮內外的守衛自有傳信之法,那統領往內報信,大概三刻鐘後,沉重的宮門終於破例為她徐徐打開。

***

站在門內接阿弦的,正是陳基本人。

阿弦顧不得道謝,連陳基詢問她“到底何事”的話都不回答,她一路幾乎小跑,陳基快步都追不上,想了想,索性不去追了,遠遠地跟在後頭。

阿弦則風一樣疾奔向含元殿,玄影跟她並駕齊驅,入內之後,果然見武後人在燈影之中,麵前堆著一些書籍,並些奏折之類。

阿弦自打進殿後便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武後,越靠近,越覺著這人雖在眼前卻似乎不真實,忙又擦擦眼睛看的明白仔細些。

武後瞥她一眼,見她也不做聲,更不行禮,便問道:“聽說你在外叫要進宮麵聖,怎麼了,這半夜在鬨什麼?”

阿弦聽著這熟悉的威嚴的聲音,鼻子一酸:“我……”語不成聲,急忙打住。

武後則道:“如果真有急事,快些說來,不要耽擱了。我破例叫人給你開宮門,不是讓你呆站在這裡囁嚅的。”

阿弦吸吸鼻子,低下頭去,雙眼裡的淚卻在瞬間紛紛地跳落地上。

武後見她一言不發,疑惑道:“你怎麼了?”

地上玄影仰頭望著阿弦,“嗚”地叫了聲。

武後皺眉看去:“怎麼把這狗也放了進來了?當這裡是什麼地方。這樣毫無規矩。”

阿弦勉強壓住滿心酸楚的淚:“我一時情急,就、就忘了,娘娘恕罪。”

武後雖不知發生何事,可是聽出阿弦聲音不對,她把手中的書冊放下,站起身來。

一直走到阿弦身旁。

就在阿弦想要後退的時候,武後舉手輕輕抬起她的下頜,卻見阿弦滿麵淚痕,雙眼裡還蘊著大顆淚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看著甚是可憐。

“出了何事?”武後雙眉深鎖,心中一瞬間掠過許多念頭。

阿弦眨了眨眼,淚滾落後,眼前的人更加清晰。

她試圖解釋:“我隻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張清晰的臉,在明崇儼車內的夢境之中,卻全不是現在的表情。

那是一張極度痛苦而猙獰的臉,讓阿弦甚至不能忍心回想。

就像是高宗所說“她對人所做的事情都落在她自己身上”,以前是王皇後跟蕭淑妃,現在是……武後。

幸而那一段夢境,“尚未成真”。

阿弦望著武後近在咫尺冷肅的容顏,想到自己夢中所見,這一刻,不知道是該為慶幸皇後無事而欣慰,還是為了自己……那些說不出的情緒而難過。

“沒什麼。”阿弦不敢再說。

武後又看了她一會兒,撒手道:“沒什麼你竟然夤夜闖宮?實在胡鬨。不過……既然是你,那就罷了,隻是你記住,以後再不許如此逾矩,不然的話一定嚴懲不貸!”

“是……”阿弦強忍著哽咽,不許自己在武後麵前再落任何淚。

武後心頭一軟:“好了,又沒有說你什麼,不要哭了……你……”

武後正要說這麼晚了,讓阿弦在宮內留宿一夜,阿弦忽道:“娘娘,我還想、還想見見陛下。”

武後欲言又止,狐疑:“這麼晚了,你見皇上做什麼?”

阿弦道:“我……”話到嘴邊頓了頓:“之前聽明大夫說他的舊疾犯了,所以想來看看。”

武後一愣,仔細看了阿弦半晌:“你……”

這會兒,她忽然有些疑心阿弦是因為擔心高宗,所以才夤夜闖宮,但是,之前她著急地來見自己的時候,那種神態,卻又不像是為高宗而來。

任憑武後如此精明睿智,卻也理不出頭緒,隻定神道:“如果你是擔心陛下,明日再來也就是了,何必要鬨得人仰馬翻,天下轟動呢?明日此事傳揚出去,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不必要的非議了,你要知道你現在的身份是朝廷女官,還是崔府將來的長媳,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無所顧忌的……”

說到這裡,武後便收住了。

阿弦一字一句聽著,有些無法呼吸。

她很想說“我並沒有想那麼多,隻是太擔心娘娘而已”。

但如果那樣,武後必然要問她為何擔心。

阿弦要如何回答?

難道她要照實說:我在夢中,看見了陛下把你做成了人彘,就跟當初你對待王皇後跟蕭淑妃一樣?!

***

如果武後不信,大概隻會把這個當做是阿弦惡毒的夢境。

但是,如果她信,這件事才會更加的一發不可收拾。

阿弦當然不想看到武後出事,卻也不想拿李治冒險。

武後揣測不透,長歎了聲:“這時候陛下隻怕早就安歇了,你既然要見,那麼我便叫牛公公帶你過去就是了,不過陛下若是睡了,你就不要打擾他了,最近他的精神不大好,每天都要服安神湯才能睡著。”

牛公公領著阿弦出了含元殿,往高宗的寢殿而去。

路上,牛公公忍不住問道:“女官,到底是怎麼了不得的事,您要這麼晚了才進宮?平日裡陛下盼著您來,都盼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