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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43 字 6個月前

駭的要死了,何況人人皆知李家是龍潭虎%e7%a9%b4,我難道要當著他的麵兒跟他針鋒相對?當然是虛與委蛇了?這叫做明哲保身,能屈能伸,懂不懂?不然我若言差語錯得罪了他,我這種無名小卒,人家一指頭就彈死了,到時候你去哪裡哭去!”

阿弦睜大雙眼,咕咚咽了口唾沫:“大哥……隻是騙他的?”

陳基笑道:“不然又怎麼樣?”

他忽然眯起雙眼,似笑非笑道:“你不是擅能發現些不為人知的隱秘麼?那不如你再細看看我,當然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我是不怕你窺察的。”

從昨夜無意中知道陳基答應了李義府後,頭頂就像是籠罩著一片陰雲。

至此,被他舉手一揉,這陰霾終於煙消雲散了。

阿弦長長地籲了口氣:“我相信大哥是真的。”

她舉手拿起一個餅,用力咬了一口。

陳基看著她的歡喜神色,笑道:“傻……咳,傻小子。”

是夜。

一行十餘人馬,從朱雀大道拐向旁邊的沽衣巷。

頭前有三四位騎馬,其他的侍從隨護左右。

而在騎馬者之中,當前一位,頭戴硬翅襆頭,身著褐色的錦衣圓領袍,意態懶散,似有幾分困倦之意。

這人正是李義府,先前在朝官家裡吃了幾杯酒,酒力上湧,趁興而歸。

一行人正有條不紊地往前而行,忽然聽得梆子聲敲了兩下,就在眼前的街角,出現另一隊隊伍。

那隊伍挑著燈籠,看著人數似不少,仿佛很熱鬨地往這邊兒而來。

李義府正因困上心頭,半閉著眼睛在馬上搖晃,卻聽隨從有人道:“那是什麼?是娶親的隊伍麼?”

李義府聞言微微睜眼看去,依稀瞧見一抹紅影,便不以為意,重又合上雙眼。

唐時成親須在晚上,若不是在晚上,則視為玷辱禮儀,稱作“黷禮”,有書記載說:“婚禮必用昏,以其陽往而陰來也。”

那一隊迎親的隊伍搖搖擺擺,逐漸靠近了,原本有些想看熱鬨的李義府的隨行那些人,忽然發現了不對之處。

這隊伍雖人數不少,其中也有許多鼓樂手等,邊走邊做出賣力吹奏的模樣,然而……他們耳畔卻聽不見一絲一毫的聲響。

原本熱絡的心思逐漸怔住,眾人不知這一隊迎親隊為何竟如此古怪,莫非是有什麼新奇的說道兒跟規矩?

隊伍中一名小婢揚手,紅色的紙花飄飄揚揚灑落,有的掠過眾人的臉上,就好像是下了一場花雨。

忽然一人叫道:“這是什麼?”

原來其中一人覺著臉上被紙花擦過,便舉手摸了一把,誰知手上拈著的,並不是什麼喜花,而是一枚雪白的紙錢。

可方才所見明明是紅色的?!

驚叫騷動中,馬兒不知為何也噪亂起來,紛紛在原地打轉躍竄。

李義府本正一心倦困,此刻終於驚醒過來,卻見麵前紛紛揚揚,雪色的紙錢從天而降,隨風卷動飛舞,卻仿佛是下了一場鵝毛般的大雪!

李義府睜大雙眼,這才醒悟過來,覺著這一幕如此眼熟,然後他的目光下移,掠過那迎親的隊伍,最後落在了那隊伍正中的花轎上。

胯/下的馬兒忽然往前竄動,李義府身形一晃,背後出了冷汗,忙死死地攥緊韁繩。

頃刻間,那花轎已經來到跟前兒,李義府的幾名隨從喝道:“是什麼人,做什麼的!”一位壯膽,上前揪住舉牌的一人。

隻聽“嗤啦”一聲,那舉牌手被揪的%e8%83%b8口裂開一個大洞,嚇得隨從厲聲慘叫。

忽地有人顫聲叫道:“等等,這些都不是人!”

一名隨從拔刀出鞘,用力劈向前方,又是嗤啦的響動,那“人”的頭被削落在地,脖子上卻並沒有血噴出——細看原來竟是個紙人!

隨從們將李義府護在中間兒,派人前去“斬殺”,很快他們發現了,迎親隊伍裡的竟全是些紙糊的人。

紙人們有的身軀完好,有的被砍裂撕碎,眉眼卻被描繪的栩栩如生,或倒或立,木訥而直愣地瞪著前方。

但是……既然這些都是紙人,方才又是怎麼一路行到此的?還是說這些紙人自己會動?

忽然隊伍中一點火光閃亮,隨從叫道:“轎子裡有、有東西!”

李義府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他製止了想要上前查看究竟的隨從,親自打馬往前。

隻幾步,馬兒來到那花轎跟前兒。

李義府屏住呼吸,從旁邊的侍從手中接過一把唐刀。

沉甸甸地刀握在手中,讓他有種殺伐在握的踏實感。

李義府慢慢抬手,用刀尖兒挑起麵前垂著的轎簾。

轎簾慢慢上掀,露出裡頭搖曳的幽靜的火光,也照出一位端坐其中盛裝打扮的“新嫁娘”。

李義府周圍的侍從們也都窒息,一雙雙眼睛都緊緊地盯著麵前這場景。

這新娘子端坐轎中,擱在腿上的雙手中捧著一盞點燃的蠟燭,燭光幽幽。

所有人都看的很清楚,新娘子的手白皙纖細,上塗著蔻丹,一看就知道是一雙絕世美人的手。

那紅蓋頭卻仍莊重寂然地垂著,讓人看不清新娘子的容顏。

因先前見了那紙人,眾人心中駭然,都猜測這轎中是更加可怖的東西。

如今看了這樣盛裝打扮的新娘子……雖然心中仍是害怕,可看著這雙美手,卻情不自禁地都好奇起來,急不可待地想一睹真容。

李義府握刀的手有些發抖。

他跟隨扈們不同,他知道眼前這一幅場景意味著什麼。

李義府深吸一口氣,刀尖一轉,挑在那垂落的紅蓋頭上。

“不必在我麵前裝神弄鬼,”到底是縱橫朝堂多年的權臣,李義府冷哼:“你到底是人是鬼,即刻現行吧!”

刀尖上掀,幾乎貼著那新娘的臉而過,隨著紅色的喜帕被掀飛,連同李義府在內的眾人,禁不住都驚呼起來!

首先,不負眾望的是,麵前的這張臉,跟捧著蠟燭的那雙美手極為相襯……的的確確是個嬌滴滴的絕色女子。

雖然看出有些上了年紀,但那股風情卻反而越發動人。

但讓李義府失態慘呼出聲的,當然不會是因為這女子的美麗。

而是因為,這張臉……李義府至為熟悉。

——淳於氏。

當初他不顧一切從大理寺的牢房中救出來的美貌女囚,雖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甚至曾讓他置身險地,但李義府從未後悔過。

淳於氏的婉孌奉承跟善解人意,讓他飄飄然鎮日沉溺,覺著就算殺死十個畢正義也是值得的。

可是現在,本該在偏院之中的淳於氏卻端坐在這詭異的花轎之中,打扮的如同一個新嫁娘。

李義府手一抖,幾乎握不住唐刀。

他想上前將淳於氏抱住,腳步一動,又發現淳於氏美麗的臉上,從額前往下,如瓷器忽然開裂般,顯出一道血痕。

鮮血順著那姣好的下巴,滴滴答答落下。

看起來就好像有人從中間兒把這美貌的婦人劈成了兩半一樣。

偏偏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李義府自己動的手——方才他舉手挑紅帕子,因知道轎子裡絕對是敵非友,故而暗中下了狠手。

誰知結果竟是如此?!

淳於氏手中捧著的蠟燭仍舊未滅,鮮血從旁邊滑過,就如同紅色的燭淚,零零融化。

“啊!”現場又響起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街口處,幾個夜行的百姓路過此處,卻看見這樣詭異的一幕。

娶親的隊伍被人攔住,地上橫七豎八地躺倒許多屍首,臭名遠揚的丞相李義府手持唐刀,將轎子裡的新娘子劈死。

慘叫聲傳來,眾人連滾帶爬跑走,一邊兒拚命高叫公差。

等到京兆府的公差趕到的時候,正見李府的下人們拚命地拉扯著李義府,扶著他上馬逃離。

而在原地,烈火熊熊,幾乎將整條街都照亮了,也照出了轎子裡美麗而詭異的淳於氏的臉。

次日,坊間已經傳遍了宰相行凶截殺娶親隊伍的流言。

因要去大理寺,天不亮阿弦便起身,洗漱整理妥當,便催著陳基出門。

才出門,就見路邊行人三五成群,談論的卻都是昨夜丞相殺死娶親新娘的故事。

陳基把阿弦拉開,悄悄地問:“這怎麼同你所說的那件事有些相似?”

阿弦心知有異,卻不知究竟:“大哥,要不要去府衙打聽打聽?”

陳基道:“不必,這種事大理寺的消息最靈通,直接去那裡就是。”

大理寺的楊差官見他兩個來到,便將他們拉到房中,說起昨夜之事。

阿弦跟陳基這才知道,被李義府“殺死”的那個正是他府上的淳於氏,至於迎親隊伍裡的其他人,卻是子虛烏有,因京兆府的人趕到後,很快大理寺也出動人馬,卻見滿地紙灰亂滾,那著火的花轎卻被公差拚力搶出,這才留下唯一物證。

阿弦道:“哥哥,這隊伍從何而來,可知道麼?”

楊差官道:“毫無頭緒。”

阿弦道:“那此事該如何處置?”

楊差官道:“現在仵作正在查驗淳於氏的死因,已經上報刑部,若死因係刀傷,則要先囚捕李義府。”

阿弦跟陳基對視一眼,陳基道:“李義府絕不會坐以待斃,他一定會想法子。不過,到底是什麼人這樣能耐,竟設了如此高明的一個圈套讓他中計呢?”

楊差官冷笑道:“這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何況……又有誰確認是人為設套,還是……的確是冥冥中鬼神有報呢。”

畢竟此刻坊間已經是“神鬼”故事漫天飛舞,而李義府有事大理寺的老仇人,因此大理寺上下皆都喜聞樂見,幾乎拍手稱快。

楊差官八卦了一番,又低聲對兩人道:“李義府實在猖狂,發生此事,他居然不主動來投案,先前我們派人幾次三番,才將他請來。如今正在裡頭跟少卿等陳述昨夜案發經過呢。”

說了一番,便帶阿弦跟陳基去辦妥了剩下的一些瑣務。

這一次大理寺招新,目的便是吸納新血,於各地的精英捕快之中選了二十人來試用,三個月後再做綜合評核,能留任者隻有五人,授予正式捕快職位,名字記入吏部。

兩人領了公服,立即試穿妥當,阿弦的衣袍略長些,出門相看,卻見陳基的公服卻十分合體,越發襯得他體格健壯,通身利落,且神采奕奕,比先前在府衙當雜役時候的頹然打扮不可同日而語。

阿弦不由笑道:“大哥,這一身兒可真適合你。”

陳基正也在顧盼自量,聞言回頭,見阿弦穿著鬆鬆垮垮,底下一截袍擺幾乎拖地了。

陳基笑道:“我說你長得慢,你倒是快些長呢,回頭找個裁縫給你改一改。”

阿弦低頭打量:“不妨礙,免得改了後我又長快,豈不是又會小了?”

陳基哈哈笑道:“你以為你是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