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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能做出這等事來!早知如此,我就不該攔著邱島主!”

時季鴻則說:“義父息怒,如今流言洶洶,先放放也好,左右他曇星宗又跑不了,這事兒早晚叫他陸致領付出代價。”

邱雁君回來就摘了麵具,這會兒露出點受驚嚇的神情,站起來認錯:“是女兒不好,該早早告訴爹爹的,女兒實在沒想到天下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邱至瀾看了她幾眼,見她隻是羞怒,倒沒有傷心之色,對那陸致領應當沒什麼情意,就放了心,緩了聲氣安慰道:“這不怪你,是爹爹的錯。隻當一派宗主行事,理應光明磊落……”他說到這裡,看了華令宇一眼,又停了話頭,“總之,以後雁君去哪裡,季鴻都寸步不離跟著就是。”

時季鴻恭恭敬敬答應了,又建議:“孩兒一人,總怕有不周到的,不如讓廣深哥和逾澗一起……”

“那倒不必。”邱至瀾擺擺手,“你一向細致,跟你五姐也親近,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華令宇等他們說完話,趕緊表態:“此事說來我也有錯,唉,都怪我識人不清,陸兄……他陸致領竟做出這等事來,少不得要割袍斷交了。不過邱島主放心,我紫浮宗門規森嚴,絕沒有陸致領這樣的無恥之徒。必叫諸位賓至如歸。”

“令宇真人言重了。有些人表裡不一,善於矯飾,又能曲意奉承,不遇上大事,哪裡能知道他的為人?此事實與令宇真人無關,紫浮宗就更不用說了,自開天辟地就有的名門正派,莫說曇星宗,便是我絳雲島,也難及萬分之一。”

華令宇聽了自然要謙虛幾句,順便捧捧絳雲島,邱雁君卻聽的忍不住跟時季鴻碰了個眼色,心說,便宜爹你在表裡不一這方麵其實也不遑多讓,何必客氣?

不過這事說開了,眾人間的氣氛確實輕鬆許多。不久外麵的消息傳來,說那些行商查問過了,都是行商數十年的,沒什麼嫌疑,至於素帕來源,查來查去,能顯字的絹帕總共不到一百張,沒顯出字來時,也沒有什麼特異之處,所以行商沒有留意過到底是從哪收來的。

再往下就得去查織坊了,邱至瀾一方麵派自己的人去,另一方麵叫侄子盯緊了歸雁城,當著華令宇的麵,卻隻字不提,隻跟子弟們談講紫浮宗。

但凡是立派久遠的宗門,子弟必然眾多,占地也多半廣大,紫浮宗也不例外。如今剛傳到第十一任掌門,就已分了九脈,九脈中以東辰島最大,為掌門嫡係居所,華令宇這個掌門弟子也住在東辰島上。

之後排名第二的支脈是大瀛洲。大瀛洲之主即瀛台台主叫列懸,如之前華令宇所說,是一位天才修士,一百五十歲結元嬰,然後接掌瀛台,現在不到兩百歲,已經突破元嬰中期,這次開山門挑徒弟的主角就是他。

“早年我去西域遊曆,還曾有幸見過列懸台主一麵,真是後生可畏啊。”邱至瀾拈須笑道。

他年長於列懸,修為也高,已至元嬰期圓滿,雖然遲遲不能突破化神,但以這種口氣說起列懸,就算是華令宇也挑不出毛病。

“邱島主見過列懸師叔?那可好!師叔性情嚴肅冷淡,平日無事,我們這些小輩都不敢去大瀛洲討嫌,到時若能借著邱島主的光去大瀛洲蹭點桃汁釀,得羨慕死我那些師兄弟!”

邱至瀾笑著搖頭:“令宇真人彆高興的太早,隻是見過一麵,可沒有什麼交情,我也不敢去攪擾列懸台主清修。”

這樣一路談講紫浮宗趣事,他們終於在五月中趕到了紫浮宗最接近陸地、主管接待來客、操持宗門後勤諸項事務的七星島。

☆、15、導善一係

七星島已是紫浮宗範圍,有陣法結界籠罩,飛行法器難以接近,所以邱雁君一行人須得先在海岸邊降落,經由碼頭乘坐紫浮宗安排的船隻前往七星島。

還有半月就到開山門大比的日子,往七星島去的人絡繹不絕,有報名參加比試的各地低階修士,也有其他名門世家派來開眼界做客的弟子,碼頭上難免熙攘喧鬨,等待乘船的人甚至排起了長隊。

不過絳雲島一行人有華令宇陪著,自然無須排隊。碼頭上的七星島弟子沒有不認識他的,一見了華令宇,有叫師弟的有叫師兄的,甚至還有叫師叔的,親熱無比,趕著就安排了一艘又大又精美的海船,請他們一行先上去。

邱雁君被讓進艙中剛坐下,還沒來得及感歎一下美麗海景,就聽見外麵傳來了爭執聲。

“師兄稍等片刻,下一班船馬上就到。”

“什麼下一班船?這不是船?怎麼?乘船回宗門還要分三六九等,這彩船他華令宇上得,我上不得?”

後說話的人聲音提得很高,不但船上的人聽得一清二楚,連遠處排隊候船要報名參加大比的修士們都聽見了,或明目張膽或小心翼翼的側頭看過來。

又被點了名的華令宇微微蹙眉,對邱至瀾和邱雁君說了聲“失禮見笑”,轉頭走出去,很快他的聲音就從外麵傳來。

“子通師兄?這麼巧,你也今日回宗門!哎,寶通師兄也在,快進來!正好,我請了絳雲島主來做客,兩位師兄也來見見。”

先前在外麵出言不遜那人冷哼一聲:“原來令宇師弟有客,倒是我們師兄弟不識相,掃了你的興。”

“師兄說哪裡話?絳雲島主是來拜訪我們紫浮宗的,我不過是奉師命陪著同行而已。”

邱雁君聽著說話聲越來越近,顯然華令宇已經把那兩位師兄請了進來,她就看一眼邱至瀾,猶猶豫豫的站了起來等候。

從飛行法器下來之前,她跟邱至瀾請示過,先把易/容/麵/具戴在了臉上,免得經過碼頭到七星島被人指指點點。這會兒邱至瀾看女兒似乎有點猶豫,就向她點點頭,表示肯定,於是時季鴻等人也跟著都站了起來,隻剩邱至瀾端坐不動。

華令宇很快就引著兩個身穿同款褚色袍子的修士走了進來,向邱至瀾介紹:“邱島主,這兩位是我焱山島的師兄……”他態度不似平時的瀟灑自如,顯得拘束正經,簡單介紹了那兩個分彆叫文子通和李寶通的師兄。

邱雁君記得焱山島在紫浮宗九脈裡排名靠後,而這兩個又是跟華令宇同輩,正疑惑他們為什麼這麼大譜,她那個無利不起早的爹就站起來給了她答案。

“可是融騫真人的弟子?”

文子通一進門看見邱至瀾大喇喇坐著不動,覺得絳雲島主看不起他們師兄弟,本來不悅,沒想到華令宇一介紹,絳雲島主反而站了起來,且直接呼出師尊名號,臉色總算好看了些,矜持的應道:“正是,島主認得家師?”

聽見文子通承認自己是融騫真人弟子,邱雁君不由目光一閃,跟時季鴻對了個眼色,對這師兄弟二人大感興趣起來——融騫真人這一係,正是傳說中跟曇星宗祖師有一腿、被迫早早退位的導善的徒子徒孫!

她利欲熏心的爹肯定是想打聽導善外傳功法,她就單純多了,隻想知道那兩位前輩大能到底是不是一對兒,有沒有有趣的八卦故事。

“有過一麵之緣,大約二十多年前,酈閣閣主繼位大典,令師也去道賀,我們同坐一席,相談甚歡。”邱至瀾一臉愉悅的笑,彷佛文李二人是親近子侄一般。③思③兔③網③

文子通師兄弟都很意外,但臉色卻都肉眼可見的好看起來,本來沒出聲的李寶通出言寒暄,遣詞用句可比他那直通通、炮仗似一點就著的師兄好聽多了,還拉著文子通分彆跟絳雲島諸人見了禮,到邱雁君時,不由停了一停,往她臉上看了兩眼。

邱雁君目光與這兩人一撞就低了頭,邱至瀾在旁歎道:“二位從外麵回來,想必也聽說了些子虛烏有的傳言,小女不勝其擾,乾脆易容,想等到了貴派再以真麵目見人,免得麻煩。”

李寶通趕緊說道:“原來如此,邱姑娘受委屈了。”

文子通卻看了一眼自從他們進來就沒怎麼說話的華令宇,冷笑道:“這麼說,曇星宗的事情不是真的了?我就說令宇師弟不至於這麼不分遠近裡外,請邱島主,還請到了曇星宗去。”

華令宇一聽他開口,臉色就不怎麼好看,卻並沒有針鋒相對,少見的顯示出了隱忍之意,淡淡答道:“師兄此言何意?我不明白。”

“此事不與令宇相乾。”邱至瀾開口解圍,“是我沒想到,堂堂曇星宗宗主竟這等無恥……唉。”

李寶通拉了一把還要繼續跟華令宇過不去的師兄,說道:“咦?難道陸致領真的做了什麼不光彩的事?邱島主請坐,各位都請坐,從這裡去七星島總得半個時辰呢。”又招呼外麵候著的外門弟子進來倒茶招呼客人,態度自然體貼,彷佛他才是那個邀請了絳雲島來訪的主人,卻把華令宇乾晾在一邊。

邱雁君另有打算,人設也不能崩,就叫華令宇過來坐。華令宇本來強忍著不高興,聽見她叫,臉上立刻多雲轉晴,歡歡喜喜的在她旁邊坐下了,指點著外麵景色講給她聽,也不去聽邱至瀾與李寶通二人說話。

於是等到了七星島,走空中橋梁去東辰島時,邱雁君問起他為何對這兩位師兄態度不同,他也就毫無防備的抱怨道:“還不是仗著自己是導善老祖那一脈的弟子,大家容讓兩分,才故意這般得寸進尺的!要不是師尊有命,我才懶得理會他們!”

“那又是為什麼?”邱雁君這會兒已經摘了麵具,瞪著眼睛、一臉疑惑的模樣實在太好看,華令宇完全起不了任何戒心。

“因為導善老祖主動讓位太師祖唄!”

咦?是導善主動讓位的?導善是第八代,現在的循清是十一代,邱雁君扳著手指算輩分,“是說導善掌門當時主動將掌門之位讓給令宇真人的太師祖嗎?”

華令宇這時候終於想起宗門中都不願意提起此事了,但說都說了,遮遮掩掩反而引人遐想,不如乾脆說實話,就說:“我太師祖是導善老祖的師弟,本來紫浮宗掌門都是師徒相繼,但導善老祖的大弟子桓堃師伯祖當年修為還不夠格,我太師祖卻已突破化神期,導善老祖就將掌門之位傳給了我太師祖。他帶著門下弟子搬去了焱山島,從此那一支弟子就不再是紫浮宗嫡支。”

導善是個心%e8%83%b8開闊之人,他的弟子桓堃受他教導,也並不在意嫡支與否,可是往後再傳兩輩,到文子通他們這裡,就很不是滋味了。論起來也是掌門再傳的徒孫,卻隻能住在遠離東辰島的焱山島。

焱山島因有地火,十分熾熱難耐,且本來那一支的弟子都主修煉丹煉器,他們這一支住在那裡總覺格格不入,心理就更加不平衡了,每每看到循清門下的弟子都要挑釁。偏偏第九代掌門早有話交代,他這一支再傳的弟子徒孫,遇見導善那一支,都必須持禮相讓,華令宇再天之驕子,也不敢違抗,這才有了今日那奇異的相處局麵。

邱至瀾之前一直默默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