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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拳 香小陌 4309 字 6個月前

很大,分量太沉了,副繩也於事無補。幾條鋼絲崩開,繩索像肌肉撕裂一樣慢慢地斷開了,副繩同時就在小薩頭頂上方斷開了。

他自己眼睜睜看著那根繩斷了,卻無法自救。人又沒長翅膀,不可能像鳥兒一樣再飛起來……

就是那凝固了的一兩秒鐘,瞬間的生死時刻。

啊——

邢瑢全看見了,對空中的人大喊了一聲,聲音卻完全淹沒在現場的混亂噪雜中,沒人能聽見他。墜落的熟悉的人影快速劃過他的眼,拖著他的心一同墜向深淵,血淋淋地拋在穀底,肝腸寸斷。

眼前一片模糊,莊嘯和裴琰倆人撥開混亂的人群衝過去。有人再拖海綿墊子。

可惜他們距離還是太遠了,來不及。

地上原本有厚厚兩層海綿墊子,但直接墜落衝擊力太大了……

莊嘯很痛苦地吼了一聲,眼眶驟然紅了。他當初並沒有親眼見著他爸爸怎樣從斷裂的繩索上摔下去了,他今天看到了。

人群中閃過一道激烈的白光,像長了雙翅的閃電一樣衝了出去……

那是白馬。馬比人動作快。

裴琰直奔高墜的人影飛身過去,徒手去接人。接不住就是小薩出事,接住了就是他自己斷手斷腳。

他被衝出的白馬肩挨著肩拱了一下,瞬間把他拱翻到馬屁/股後麵。他被擠了一個踉蹌,撞得還挺疼的。

薩日勝在跌落時把手肘張開護住了頭,橫著砸在了白馬身上……

天色昏黃,霧靄好久都沒有散去,晚霞在山巔染出一層血色。

院落裡鐘聲回蕩,%e5%90%9f唱一曲挽歌。

許多人都在那裡徘徊,還沒能從驚險一幕中回過神來,都呆怔地望著眼前情形。片場裡很亂的,影視城內同時有幾家劇組都在開工,流動人員成分複雜,這時再找是誰把鋼索機械裝置動了手腳,一時之間還找不到罪魁禍首,早就溜之大吉……

薩日勝盤腿坐在地上,撫摸馬的鬃毛,不斷低語。

白馬大概誤認為這還是在演戲,下個鏡頭裡小薩就要騎到他的身上,它應該跑出去把小王爺接住。

又或者並沒有誤會,白馬料到小薩遇險了,它衝過去就是要把小王爺接住。

薩日勝把自己的寶石項圈放在白馬身上,沉聲唱了一段牧歌。馬頸折斷了,在淺雪覆蓋的地上點染了一片桃花顏色,這馬然後就在小王爺身邊斷氣了。

邢瑢傷心不能自已,不斷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小薩倒是沒哭鼻子,繃著臉沒有讓眼淚掉出來,席地坐了很久,背影沉默如山。

大家都紅著眼眶,沉默地站在那裡。

莊嘯拿出手機,劃過通訊錄裡最近打過的幾個電話,找出曾經向他詢問案件的警方電話,快速按鍵,毫不猶豫地報警。

章紹池從專車裡走出來,遠遠看到眼前一幕,眼瞼不停地抖動痙攣。他也從大衣兜裡掏出手機,手指幾乎把手機捏成一塊廢鐵。

什麼他媽的兄弟情誼,什麼他媽的江湖義氣。

人還不如馬。

下一個沒準兒就輪到他自己了。

章紹池把牙齦咬出了血,滿嘴裡嘗到的都是血腥味道,手上沾的都是血腥氣。他也同時撥通了警方的號碼……

作者有話要說:  注解:Domestic Partner(家庭伴侶):在同性婚姻法還沒有經由聯邦法院在全國通過時,很多同性戀者選擇在法律上登記為“家庭伴侶”關係,這樣就能同時享有類似婚姻的權利。所以Partner這個詞就既表示工作搭檔,又可以指代沒有婚姻關係的固定同居伴侶。

☆、第九十一章 影帝

第九十一章影帝

就在第二天, 商雪麟在浦東機場試圖出境時, 被警方攔下,請去警局喝茶協助調查。

這人被兩名偵查員架著, 塞進車子還在掙紮、喊叫, “抓我乾啥麼我啥都不知道”“都他媽是徐綺躍乾的”“徐綺躍夾著尾巴跑了你們就來抓我”“這是訛詐訛詐”……

進了警車, 商總迅速變成一門蔫兒炮,自知災禍臨頭, 以往一樁樁一件件恐怕都跑不掉。這人從大衣口袋裡摸摸索索掏出速效救心丸, “我有病”“我有心臟病”“我全身都是病我不能進拘留所我要求保外就醫”……

商雪麟對徐綺躍的拳賽經紀公司有參股和生意來往,大量資金流入流出。章紹池都被警方下了通知不準離境, 他又怎麼可能逃得掉。

警察跟他說了一句:“商總您彆著急, 還沒判刑您就急著申請保外就醫啊?”

然後又補了一刀:“懷柔片場出了一起小事故, 威亞繩斷了差點兒摔死人,收錢跑腿的那倆人我們已經抓了,商總您知道這事不?”

商雪麟一聽這話,就如被戳了洞泄了氣的皮球, 軟在車中, 一聲都不哼了。

……

再幾天之後, 杜名軍在京城的幾家文化公司歇業封門了。

據傳聞講,警方和檢察組人員入駐了杜總的公司,帶走全部賬目,調查杜總與嘉煌徐老總這些年的業務往來,以及杜名軍在若乾年前幾起傷害事故裡扮演的涉案角色。

而杜名軍本人,是在京城一家俱樂部裡出事了, 當場被急救車拉走。警方還沒來得及私下請他喝杯茶、聊聊案情,杜總先熬不住了,竟是因為吸/毒和藥物過量,把自己折騰垮了。

杜名軍在搶救室裡躺了一夜,也是爹不疼娘不愛的,身邊朋友、下屬都沒一個,事發之時都躲了、跑了。老菊花經曆了人生的大富大貴窮奢極欲,也嘗到了樹倒猢猻散時晚景的蕭疏淒涼。而當夜急匆匆駕臨醫院探望他的,竟然就是章紹池。

杜名軍躺在病床上,臉上罩著個氧氣罩,斜眼瞟到了他的老基友,眼球的一片渾濁上泛起漣漪。

杜名軍吃力地喘著、呼吸著,%e8%83%b8膛抖動如篩,手指摩挲,想去抓章紹池的手。

唇忘齒寒,兔死狐悲,章總瞅著杜總,冷硬的臉上浮現一絲難言的悲哀:“以後彆吸那個了,你都多大歲數了,已經是一塊千瘡百孔的老廢物。”

嗬嗬,杜總粗喘著露出難看的笑容,是啊,咱倆人加一塊兒也有九十歲了,落到今天這境地,都他媽活該吧?

杜名軍掀掉氧氣罩,喘著問:“誰,是誰跟警方,舉報我,我,公司那亂七八糟的賬……?”

章紹池瞅著他,沒有回答。

杜名軍點點頭,心裡都明白,愈發的心酸。他笑了兩聲,指著眼前人:“老章啊,可惜,可惜你當年就沒答應我……如果咱倆當年,如果你……咱倆人至於弄到今天這、這樣地步……”

章紹池那張臉硬如磐石,心都是硬的,緘默不語,不想回應。

老菊花說出那些話很費力,然後就白眼一翻上不來氣了,又被拉回搶救室,重新回爐了一遍,一直搶救到天明時分。

章紹池在醫院走廊裡站了很久,等著看老菊花到底死了沒有,能不能搶救過來。窮途末路的時候,還是生出一絲惻隱之心。

章紹池拿起一根沒點燃的煙,叼在嘴裡,再拿開,然後再叼回嘴裡。

他也很想找人刨根問底,之前又是誰向警方捅材料舉報徐綺躍和嘉煌的事。

他恐怕得不到答案了。歸根結底不在於是否有人舉報,是上麵早就瞧他們幾個皇城根腳下的地頭蛇不順眼了,覺著他們勢太大,要收拾這攤子。徐老總的拳賽產業鏈一經倒台,賽事立刻就被另一家很有背景的公司收購管理,坐收了漁利,很快就要更名改姓另起爐灶重新開張了。比賽照舊,不過就是換了個幕後東家,這就是看不見硝煙的叢林戰爭……

那根沒有點燃的煙在他唇邊不停抖動,許久才恢複平靜。

章總隨後整了整衣服,一轉身,昂首闊步離開醫院。

公司還在,還沒垮台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人也不會垮,絕不輕易向牛鬼蛇神們認輸低頭。

……

一場大雪再次覆蓋京城,故宮的紅牆黃瓦在雪中美如幻境。

裴琰沿著午門的牆根兒溜達,伸手摸一摸大門上古樸的銅釘,等他嘯哥前來彙合。他們約好的,每年冬天都在雪中重遊故宮,玩兒個小浪漫,就好像兩人一直都在談戀愛。

《刺兄》劇組在年前殺青。裴三弟在刑場上被挖心剖肝的一幕極為壯烈,是真的挖出了裴琰攢了一肚子的憤懣和晦氣,都挖乾淨了。他要收拾心情重整旗鼓,等來年再戰江湖。

一段鮮紅鮮紅的血,潑在片場的雪地裡,十分刺眼誇張,在鏡頭前渲染著暴力美學。

三兄弟在片場都領了便當,劇組發給每位爺一個大紅包驅黴辟邪。大紅包塞到嚴總手裡。嚴小刀一看:“這不就是老子的錢麼,你們拿我的錢給我發紅包?你們什麼毛病啊?”

莊嘯笑道:“紅包您必須收下,領了便當就得再領一份紅包。”

而且,因為影片中有一個墓碑鏡頭,上麵貼了嚴總的黑白照片。依照圈內迷信,現場拍攝時都要在那張照片後麵貼一層紅紙,用紅光破除不吉。

嚴小刀就問:“那,這錢我應該怎麼花?”

裴琰特彆實誠:“老板您應該請我們大夥兒吃飯。”

嚴小刀大笑,揮手一招呼:“來吧,去塘沽,上我的船,吃海鮮。咱們現撈現吃!”

……

兄弟們各奔東西,都回家過年去了,到年後開春才會重新聚齊開工。京城現在就剩莊嘯和裴琰倆人。

薩日勝也回老家過年了,邢瑢沒有跟隨同去。

臨彆時,邢瑢對小薩說:“你自己回去吧,我等著你。你回來的時候,如果還是單身,我們就在一起。如果你不再是單身了、有媳婦了,也沒關係你不用擔心我,你永遠都是我最珍貴的寶寶。”

兩人攥著手,不出聲地對望了很久。小薩摸摸邢瑢的頭,又從腰帶上拿下玉墜子鼻煙壺留給瑢瑢。

寶石項圈留給火化的白馬,鼻煙壺就留給瑢瑢。

“你身上都禿了,”邢瑢笑說,“回到家讓你阿媽一看,哎呀,寶寶身上的首飾都哪去了,媽媽給做的寶貝都沒了,路上被人打劫了麼。”

薩日勝亮出袖口腕上的珠子手鏈:“還有這個寶貝麼。”

……

春晚在京最後一輪帶妝彩排。大批上了終選節目單的演員們,在後台緊張地等待上場。這已經是最後一輪過關斬將,千軍萬馬走獨木橋,誰都想要留下,都不想在這個時候被刷掉了。

包小胖同誌托關係弄到一張彩排的觀眾席票,坐在演播大廳裡看節目,等待他的女神登場。

他以前在喜劇圈子裡做過藝人經紀。他一直都喜歡一位在春晚演小品的女演員,暗戀人家好幾年了。那女演員是正經科班表演係畢業,但誌不在做明星而擅長演小品,號稱圈子裡“最美喜劇女神”。

那個小品演完了,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