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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拳 香小陌 4326 字 6個月前

,晃一晃,特彆嘚瑟。

莊嘯隨手一指:“就那個地方,那個最高,掛它旁邊。”

大叔舉起竿子比畫,太高啦,掛不上去,你咋這麼會挑地方呢?

莊嘯問:“那個你是怎麼掛上去的?”

大叔說:“那個人,我記得清楚,他自己爬上去掛的!竿子上不去,他自己上去了。”

莊嘯:“自己爬的?”

“很有印象,我記得,那個家夥,光頭,爬樹爬得溜索,像猴子一樣當時就上去了,我們以為他肯定上不去……”當地大叔英語講得比較生硬,但意思表達明明白白,“他自己掛上去的。”

“什麼時候的事,您還記得嗎?”莊嘯一臉平靜,眼底已是一片斑斕,映著天,映著地,映著海麵白色的波濤。

這股浪潮來得洶湧,迅速推到他的眼眶邊緣……

“夏天吧?”大叔說,“就是去年夏天,我記得那個家夥。”

小風突然變成大風,就是這樣一陣玄妙的風,吹向神樹。這就是一棵屹立千年的神樹,仿佛對誠心叩拜的人懷有善意,對來人訴說昔日的情懷。

樹頂的那隻木牌,掛那麼久了都沒有掉過,卻被這陣風帶下來,不偏不倚就落在莊嘯腳邊一尺。

他彎腰撿起木牌,捧在手裡,看到的那一刻已經篤定。

木牌正麵,刻了個“裴”字。

刀工真他媽爛。

估摸因為比畫比較多,傻猴子還先用鉛筆偷偷打過草稿,然後再用刀,結果還是把自己的姓刻花了。這個字刻得像個“袋”,又像個“裝”。

莊嘯盯著這字笑了半天。裴英俊變成“裝英俊”,可不就是你麼!

大叔瞅他也像瞅神經病一樣。莊嘯抬眼向大叔解釋:“這是我朋友寫的……他去年來過,我今年過來替他還願。”

他真的很想知道,琰琰在小紙條裡寫什麼了。

很想把這個木牌撬開看看。

他攥著那小物件攥了很久,捏在手心裡,最終沒有動手撬。乾脆就把兩個牌子的線繩拴在一起,打成一個死結。他指揮大叔幫忙:“您把這兩個牌子掛一起,隨便哪一根樹杈都可以。”

覺著不放心,臨走還囑咐一句:“以後要是被風吹掉地上,您就把兩個牌子重新掛回去,掛哪兒都無所謂,隻要拴在一起就成。”

神樹附近的村落裡,有幾家販售旅遊紀念品的店鋪,淡季都關門了。唯獨一家做人體刺繡的小店,敞開半扇木板門,接納帶鹹腥味的海水濕氣。

纏著紅色頭巾、臉上布滿刺繡花紋的老婦坐在店門口,看起來已經很老很老了,據說是當地的文身“聖姑”。老婦瞧著莊嘯走過來站定,於是默不作聲地起身,把他帶進去了……

你要文什麼?文在哪裡?

莊嘯以前從來沒文過身,沒有在身上雕花穿孔穿環之類的癖好。他身上隻有戒點傷疤,已經夠了,不想再留任何人的印跡。

店內視線昏暗,燃著熱帶香,他想了想,把外褲脫掉,指著自己胯骨上,人魚線更往下的位置:“文在這裡,文一個人的名字。”

……

帝都機場。

裴琰在路上打電話給一家外賣公司,為莊大爺定了個“包月套餐”,就是給老爺子連送三十天的外賣。他然後就打電話給自己定了機票,一刻都不想耽誤,不想在這裡耗時間,浪費生命。

離開了會怎樣,會發生什麼?不知道,不管了。

碰巧這時,肥查那部電影的片方代理給他打電話過來,竟然是跟他抱怨,你經紀人怎麼回事啊?酬勞和待遇規格漲得這樣離譜了?

片酬要千萬美元以上,夜場要求三倍加班費,在片場方圓三公裡以內預定五星級酒店,海景總統套房,加長林肯專車接送,至少米其林二星的三餐標準,每拍兩個星期還要放假三天回國探親……合同裡附加條件實在太多,太苛刻了,這就沒法合作了!這樣漫天要價,我們隻能放棄你,尋找彆的合作者。

裴琰都納悶了,這是誰提的明顯要得罪人的條件?

強尼吳以前也不會這麼乾啊。

他當即就給強尼叔打電話說,你過來,我在機場VIP候機室等你,給你三十分鐘你現在過來,三十分鐘不來我解雇你,你就不是我的老乾爹甜爸爸了!

強尼吳來了,出現在VIP咖啡茶座,一屁/股坐到裴琰對麵,用手帕擦著汗,不住地喘氣。

兩人視線一對,心裡都明白。強尼吳輕聲問:“寶貝,真的要走?你還是要去找莊先生啦?”

裴琰劈頭蓋臉問:“誰讓你跟美國製片公司提那一堆亂七八糟條件?什麼毛病?章總教你這麼乾的,對嗎?!”

“咳——”強尼吳用食指扶了扶眼鏡,“老板也是擔心你……不願意放你走嘛,他不想讓你去美國接這個電影。”

“不想讓我有機會見莊嘯,對麼?”裴琰盯著對方。

“其實,我也舍不得你走,怕你真的離開就不回來嘛。”強尼吳略傷感的。

“對,我坐下一趟航班就走。”裴琰說。

“老板那個人,也沒有惡意,他又不會要害你。他是想讓你再紅幾年,是為你好……我也真心疼你啦,大家都是為你好啊寶貝!”強尼吳說。

為我好?

我最近過得特彆、特彆的好。

“我肯定要見莊嘯一麵,我不想放棄這個人。”裴琰說,“至於過幾天還能不能再回來,那就看章總的意思,看他能不能放我一馬……他可以雪藏我,可以封殺我,還可以上法院跟我打官司說我毀合同違約。隨便他怎麼玩兒,我走了。”

他說得乾脆利落。他都想好了。

老乾爹把一大杯不加糖咖啡像喝水一樣灌下去,苦得直咧嘴,想流下幾滴臨彆的傷感眼淚,但是沒擠出水兒來。這人突然掏出手機,勾勾手:“寶貝,給你看一張照片。”

梁有暉偷拍完後發給包小胖。

包小胖隨後就手欠發給強尼吳。一個字也沒說,沒什麼可說的。

最終,再從老乾爹的手機發到裴琰手機上。

照片中的男人背影出鏡,站在小店過道正中,左手端著“榛仁摩卡”,靜靜地盯著屏幕。屏幕上好像有個聚光點,一個大燈泡,正在做一個騰空跳躍動作,看不清臉,但鹵蛋造型已經夠瞧了。

小店的窗外大雪紛飛,那一刻時間好像為他們靜止了。

靜止在裴琰劈腿騰空的動作中……

靜止在莊嘯的眼裡……

再一次手欠的轉發,裴琰直接把這張照片發回給照片中的正主。

他又補了一張照片,是他那晚在會所裡,裹著羽絨服仰在沙發上,穿得就像一頭冬眠的熊,雙眼彌漫酒氣和水光,眼眶明顯腫脹發紅。

那是你,這是我,咱倆好看吧?

他然後發了一條語音給對方:“莊嘯,你現在就親口跟我說一句,說你一點兒都沒想我,沒惦記我,完完全全就不愛我,咱倆人沒感情了。你彆用打字的,你親口跟我說,你說,我聽著。你現在說,半小時之後你要是不說,我就買機票過來了,你等著我過來抽你大嘴巴!”

他機票已經買好,半小時之後,開始登機了。

他們章總從會議室出來,這時想找關係從機場把人攔下,不讓小猴子上飛機,都晚了一步。

裴琰想到章紹池可能要截他。避免夜長夢多,目的地去哪就不挑了,他就買最近一趟去美國的航班。去洛杉磯的人多,沒有空位,他就買了直達芝加哥的航班。

他攥著手機,緊盯屏幕,掌心攥出汗來。

飛機關閉艙門準備起飛了,空姐過來說他,先生您要關掉手機呀。

裴琰無奈關了機,沒能等到莊嘯的回複。

他那條語音的口氣太橫了,太霸道了吧?心裡其實一點都沒底,無法預料莊嘯會是怎麼個反應。莊嘯那性格,很冷淡的,很難焐熱,可能會煩他無休止的糾纏,根本不會回複他隻言片語。

在飛機上一夜睡過去,裴琰就裹在毯子下麵,戴著眼罩睡覺。

腦子裡許多東西在橫衝直撞,兩道光弧互相廝殺,耳畔總有聲音尖銳地鳴叫……中途睜眼吃了頓飯,這趟航班的飛機餐太難吃了,他隻能泡了兩盒方便麵填胃,然後蒙著毯子繼續睡。

芝加哥很冷,風很大。④思④兔④網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他一下飛機就知道穿少了,冷極了,風就像刀子一樣剮他的臉。他趕緊把羽絨服帽子扣上,兩手縮在袖筒裡,鼻頭迅速凍紅了。

機場大廳人流攢動,滿眼都是陌生的晃動的身影,黑的,白的,黃的,一群喪屍似的從眼前走過……這就完全陌生的地方,沒來過這個機場,也沒人接機,都不知道往哪裡走。

地理學得不咋地,但以常識估算,芝加哥好像離洛杉磯挺遠的,在地圖上橫著有一柞寬,大約相當於……從烏/魯木/齊到北京吧?

他在牆邊找個有插座的地方,把手機接上充電。

身旁三三兩兩的人,跟他一樣都蹲在這個旮旯,給手機充電呢。裴琰就盤腿席地坐著,打開微信。

孤零零的一條語音信息,躺在對話框裡。

就是一條語音,其他什麼都沒有,沒圖,沒文字,沒Call。

裴琰就知道沒戲了。

第一反應就是想要把這條刪掉。

刪掉就可以當作沒收到,不存在,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堅決不聽,太他媽紮心了……

他捧著手機屏幕,背靠牆壁,呆坐了五分鐘。大腦一片空白,風吹得他腦瓤都被清空了。

對於一個急脾氣的白羊座,這糟糕的五分鐘,已經是突破他心理生理雙重極限的掙紮。特彆特彆難受。

直接刪掉,還是聽一遍讓自己徹底死心呢?

他點開語音,放在耳邊。機場大廳環境非常嘈雜,聽不清楚,他又使勁聽了第二遍。

“琰琰對不起。”莊嘯聲音沙啞,也一夜沒睡好。

完蛋了,親口判死刑了。

眼眶有些溼潤,表情木然,差點兒就要看破紅塵。正好,頭發都不用剃,本來就是光頭,披個麻袋取個法名兒老子就可以出家了。

莊嘯好像是頭一回這麼親密地叫他?

緊接著,莊嘯說:“琰琰我愛你,我很想你,對不起……很對不起你琰琰……”

作者有話要說:  :)

☆、第六十四章 重逢

第六十四章重逢

微信裡莊嘯的一句話, 把頭頂佛光駕著祥雲準備西天取經去的裴少俠, 一步又拽回地上,重新跌進充滿七/情六/欲的滾滾紅塵。

裴琰把手機裡那句語音反反複複聽了很多遍。

聽了三十遍都不止。手機電量已經充滿格了, 身邊一起坐著充電的哥們兒都先後離開, 趕飛機去了, 就他還坐這兒聽音呢,魔怔了。

這就不可能。

這能是莊嘯說出來的話麼?這人沒被盜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