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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拳 香小陌 4338 字 6個月前

那一堆東廠錦衣衛群演的屍體堆中,一具看著沒活氣把刀扔在一邊的“屍體”,同時翻身躍起,動作飛快身形矯健,直奔那匹馬的方向而去。

那瘋馬不聽召喚,一騎絕塵。

追馬的人手指含在嘴裡打了個呼哨,旁邊馬隊中又有一匹戰馬突然衝出,聽到召喚,直奔人而來。

追馬的人是薩日勝。

劇組眾人從混亂狼狽中都站起來,怔忡地觀望。

薩日勝已經翻身上了第二匹馬,在草原上狂追第一匹受驚的馬。

夕陽恰好墜在草梢上,一輪碩大的血紅的太陽呈現眼前,一寸一寸地下墜。飛奔的馬與人,就在紅日的幕布背景前掠過,就像電影裡演的那樣……

受驚的瘋馬跑了很久,繞著山穀跑,薩日勝也追了很久,衣服濕透。

還是心疼那匹馬,不想放走了跑丟了,想把馬攔下來治傷。兩匹馬一個跑,一個追,直跑到太陽落山,最後都精疲力竭,都跑不動了。

薩日勝策馬從那受驚的馬身旁掠過,反複追逐,直至並肩而行,去抓那根韁繩。前幾下沒有抓住,那馬搖晃著脖頸兒不服帖,最後終於抓住了,牽著一起跑。

兩馬並行,薩日勝在一個穩步緩行的瞬間,跳下自己的馬,翻身上了另一匹。

他彎腰抱住濕漉漉的馬脖子,抓住馬鬃,貼著耳朵說了許多像是咪咪嘛嘛轟的咒語,或者是馬語,讓那馬兒驚恐的眼球逐漸恢複正常色澤,血色褪去,不再發抖,然後牽著兩匹馬一起回到營地。

……

當晚,在當地牧民的蒙古包裡吃晚餐。這也是劇組裡有熟人的待遇。

野外很冷,連個洗澡擦身的地方都沒有。助理幫裴琰把一身裹了土的臟衣服揭下來,果然,衣服磨破的地方,皮肉都劃破了,蹭出一道道暗色傷痕。製片和劇務很焦急,跑過來好幾趟問裴琰,要不要去醫院包紮啊?

裴琰說:“算了吧,醫院離得那麼遠,我還嫌麻煩。等把我拉到醫院去,這點兒小傷早就結痂了、都凍上了!”

莊嘯從助理手裡拿過紗布,幫他輕輕地擦。

紗布還是太糙,莊嘯把紗布換成棉簽,就坐在裴琰身後,小心翼翼地先用棉簽蘸著消毒,再蘸著塗藥。

也懶得管旁人的眼光。

旁人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裴琰坐在莊嘯身前,把臉埋到膝蓋間,後背微微戰栗……

後背都花了,這裡塗一塊藥,那裡塗一塊藥,就好像後院一株紅梅出牆來,一朵一朵花盛開了,疏影橫斜,暗香浮動,一陣疼似一陣。

邢瑢坐過來慰問了幾句,突然笑了一下:“我竟然連受傷都沒受過,就好像沒拍過武俠片一樣……真慚愧。”

“有什麼慚愧?”莊嘯眼睛沒看邢瑢,說,“不是一類型演員,片場也不用人人都受傷掛彩。”

邢瑢臉帶抑鬱神色:“是啊,就不是一類型演員。”

根本就不是一類人麼,還沒事自帶旋律炒什麼CP,戲精附體自討沒趣惹人嫌棄……邢瑢自嘲地苦笑,心裡羨慕,同行之間能有這樣的情感。

薩日勝在灶上煮當晚的奶茶,無奶茶不成一頓飯。

先把青磚茶搗碎,放入大鐵鍋,煮沸煮開,再加入牛奶。

輝騰錫勒大草原上星光點點,飄著奶茶的清香。薩日勝盤腿坐在羊毛地毯上,煮茶時很安靜,做事沉默不出聲。側臉輪廓英俊,鼻梁高而直,健碩的%e8%83%b8膛裹著一件對襟單衣,汗水已經乾了。

“你騎馬騎得真好,特彆帥。你能教我騎馬麼?”

邢瑢問。

他不在意對方就是個武師。不是大明星,搭訕了反而不至顯得自己勢利眼,這樣讓他輕鬆很多。

剛誇了一句某人很帥,端起銀碗喝了一口加鹽的奶茶,邢瑢“噗”地差點就吐出來!

趕緊抹一下嘴,嘴角幾乎掛起兩行小瀑布,流出來了。他當著小王爺的麵兒又不好意思吐,硬是梗著脖子咽回去,把嘴唇%e8%88%94乾淨。這什麼茶?真喝不慣這一口啊。

作者有話要說:  晚了點兒,但字數多。小天使們記得給幾位爺們留言~:)

☆、第三十九章 草原之花

第三十九章草原之花

當晚的奶茶, 偏巧正對裴先生胃口。裴琰跟小薩兩人就幾乎乾掉一大鍋奶茶。

裴琰從老牧民那裡套來一小瓶珍藏的伏特加。

然後, 他就往自己的茶碗裡直接兌伏特加,兌成“酒茶”, 就這麼喝。莊嘯皺眉忍無可忍地挪開了, 離這酒鬼遠一點兒。

晚餐有一大鍋燒羊肉, 不吃羊肉的比如邢小哥,坐得距離羊肉八丈遠, 聞那個味兒就一臉“孕相”, 就好像要吐。喜歡吃羊肉的比如小薩、莊嘯和裴大爺,三個腦袋恨不得擠到那口鍋上麵, 把噴香爛熟的燒羊肉迅速瓜分了。

啃羊腔骨啃得滿嘴滿手是油, 然後灌一口兌酒的奶茶, 裴琰盯著莊嘯領口間暴露的皮膚,鎖骨正中凹陷下去的柔軟處。

吃羊肉的漢子占據蒙古包的西麵半邊,這一般是當地牧民家裡男人的地盤,屋裡的刀、槍、馬鞍也都擺在這一半邊。而不吃羊肉的那些人, 占據東邊一半, 恰好是家中女人坐的位置。

裴琰指著這口冒著腥膻氣味的大鐵鍋, 跟邢瑢說:“我告兒你啊,男人的氣質味道,都在這一口鍋裡。”

導演說:“你們吃多了上火流鼻血啊。”

裴琰說:“就羊肉這點火候,還不足以讓我流鼻血呢。”

邢瑢也是愛吃肉的,正在耐心拆解麵前一隻顏色鮮亮的熏雞,狂啃雞翅雞腿。這也是當地風味特產, 叫做卓資山熏雞。邢瑢長得好,臉怎麼扯都好看,啃雞腿的扭曲麵部儀態都能拍出一串誘人的動圖表情包。

“吃雞能補雞,瑢瑢多吃點兒吧。”有人撩了邢小哥一句。

“瑢瑢,我幫你找找我們這鍋裡有沒有羊寶、羊/鞭啊……幫你補補。”裴琰拿筷子在鍋裡攪合。

邢瑢給他翻個白眼:“我不吃,我用不著,你自己吃吧。”

裴琰也壞著呢,說:“我們這一桌仨人,都不用補這個,還是給你補補唄,羊/鞭呐,彆浪費好東西。”

他這一桌坐的誰啊?莊嘯和薩日勝都是席地盤腿坐的姿勢,都梳辮子還有點兒像,悶不吭聲埋頭大碗吃肉,個頂個的純爺們。

製片主任喝個半醉,叨著筷子跟裴琰說:“這十天都是野外馬戰,你們倆還老是搶著上,還不用替身,哎呦給老哥哥我嚇得。您幾位爺受傷咋辦?需要給你和莊先生再加個保險……

“拍馬戰戲,最容易傷到男人那個最重要的部位,知道不?再給你們幾個的人/鞭加一份保險,給你們湊個雙保險!”

一群人喝酒哄笑,糙漢紮堆的地方,午夜場黃段子又開始了。

“呦,那我這襠可貴了。”裴琰斜眼瞟著主任,“人/鞭的保險按什麼起價收費?尺寸、重量?”

主任說他:“你上稱量量你什麼分量?”

裴琰一臉混不吝:“那我還得區分兩個分量,兩種保價,站起來的還是沒站起來的。”

噗——

“笑什麼?你們站不站都是一個保價,沒區彆唄。”裴琰說。

薩日勝都彎腰樂了,笑出一顆很明顯的虎牙。

莊嘯叼著羊蠍子把臉彆到一邊去,不想看這神經病。

一群人起哄,你站起來什麼尺寸分量?

“那需要看時間場合,也不是說立就隨便立起來瞎晃蕩。”裴琰收起表情,認真地說,“我這人很正經的,我看著我稀罕的天姿絕色才能立起來。”

他正經嗎?

沒人信他很正經。

天姿絕色在哪?

天姿絕色就在山巒之巔,在白雲的影子下麵,在遼闊大草原的馬背上,在他眼前。╩思╩兔╩在╩線╩閱╩讀╩

……

晚上大家陸續散去,邢瑢由他助理陪著,還是要回景區賓館睡覺的。劇組在那裡都定了房間。蒙古包夜裡很冷,地麵墊了毛氈還是很硬,隻有當地人才能睡得習慣吧。

薩日勝與老牧民夜談,喝奶茶,吸水煙袋。

裴琰拿了一卷鋪蓋,把剛才吃晚餐的桌案撤了,占用西北角那塊屬於正屋男人的空地,鋪開了,席地而睡。

製片主任跟他說了好幾遍,夜裡冷,熊孩子趕緊回景區賓館!

裴琰不回,就在這兒睡。

製片主任說:“把你雞兒都凍掉了,管你立著還是趴著?”

裴琰跟老哥揮揮手,蒙頭睡了,睡姿是趴著的,那地方立沒立就不好說了……

莊嘯心裡明白。

莊嘯無奈地搖搖頭,跟製片主任和導演說:“我跟小薩都在這屋過夜,熊孩子沒大事,我盯著他,你們放心吧。”

許久,入夜,水煙袋輕微的“呼嚕呼嚕”聲漸息,熄燈。

蒙古包西北方,屬於男人坐臥的位置,一行人都是席地而臥,蒙著厚實的毛毯,上麵再蓋著羽絨衣和軍大衣。

裴琰睡在最頂頭靠裡的位置,作為頭等貴客,遠離門口有風的地方。他身邊睡的是莊嘯,然後是小薩和另外兩名當地的蒙/古族馴馬師,最靠外是氈房的主人老牧民。

莊嘯仰麵躺了片刻,一聲不響地翻身,麵對裴先生。

因為裴琰從毛毯下麵把手伸過來了。

兩人在黑暗中對視,近在咫尺,清晰地望著對方的臉,端詳五官。即便已經很熟悉,鼻子眼兒長什麼樣都知道,但確是頭一回黑夜在被窩裡相對,距離已相當於同床共枕。

裴琰拉了莊嘯一隻手,正好就是右手,攥住有傷的地方,不出聲,就默默地摩挲那條比蠍子尾巴還長的舊疤。

他的浪和混不正經,都是給外人看的。在他喜歡的人麵前,他可正經了,也可愛著呢。

他把那手移至唇邊,親一下那道疤痕。

莊嘯再次輕輕抽回手。

裴琰心裡一涼,好像過了一道穿堂風,比蒙古包外麵入夜的寒氣還要涼,手撐在兩人中間不動。

莊嘯然後伸出手,眼神墨黑的,伸過去,扒開堆在裴琰%e8%83%b8口的羽絨服和毯子,手指觸到他領口,輕輕撩開,看他脖子。

黑暗中也看不清脖子傷處,但裴琰看得清莊嘯臉上心有餘悸的表情。

眼前再次塵土飛揚,發瘋的馬蹄濺起狼煙,裴琰臉色通紅幾乎窒息,長發卷著草屑,眼妝和唇膏都花了,狼狽不堪地在莊嘯懷裡……

“今天嚇死我了……”

莊嘯低聲跟他說,口型可辨。

剛才吃飯時沒有扒過來仔細看,裴琰脖子上是一圈勒紅了的痕跡,很嚇人的。

莊嘯一隻大手蓋住裴先生的頭,把腦門、五官摸了一遍。

最終,這手落在裴琰手心裡,攥住了就甭想跑了。說不清什麼滋味,寒夜裡隻屬於他們兩人的一點不可告人的隱私,一點點溫暖,在毛毯下麵手拉了手,互相撫摸對方很糙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