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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這裡受傷的人大部分已經得到了妥善治療,雇傭兵們正在從交通車中拖出罹難之人的屍體。

“該死……艾勒那小子……簡直是發瘋了……他是故意!是故意控製交通車撞上去的!”

耳邊傳來老年婦人絮絮叨叨的抱怨聲,言談之中,似乎對這個駕駛交通車的人十分熟悉。

我看向駕駛的位置,那裡已經被撞得扭曲,雇傭兵將車頭卸了下來,把駕駛的人從裡麵拖出。這是一個有著淺棕色頭發的年輕男人,他已經死亡。因為距離很近,我看清楚了他的臉。

那是一張……因為十分瘦削,所以顯得並不健康的臉,可是,它的眉眼處卻極為精致——並不是男人陽剛的俊朗,而是更為女性化的柔美。

他穿著土黃色的法師長袍,上麵已經沾滿了血汙。雇傭兵在進行搬動的時候,不小心刮蹭到了交通車,他右手的一截袖子便被扯了下來。

%e8%a3%b8△露的手臂上,是一些形狀yin△穢的紋身,和交錯猙獰的傷痕。

那些傷痕看起來觸目驚心,像是愈合之後又反複割傷造成的。

“這裡的情況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你先跟著他們回城區吧,我去查一查事故的原因。”貝納左右張望了一下,側過頭來對我說:“對了,那個……晚上,尤杜拉酒館,我請你喝一杯吧。”

“……好。”

☆★☆

很快,前來事故現場的傭兵團分成了兩隊,一隊跟著貝納朝彆的地方走去,我則跟上了另外一隊,隨著切爾西伯爵往城區走去。

回程的路上,這些雇傭兵對我表現出了十分強烈的好奇心。

從姓氏到過去的事情,他們全部都問了一遍。

好在達爾西看在那兩千多馬克幣的份上,不止給了我身份證明,還為“科洛”這個不存在的人編造了一段虛假的經曆,現在,正好用來應付他們。

不過,讓我感到怪異的,是這些傭兵隻詢問我的姓氏……

是的,姓氏。並非名字。

我甚至察覺到這些看起來十分熟悉,也能聊得熱火朝天的人,互相稱呼的,也隻是彼此的姓氏而已。

我有些不明白,這是傭兵團的傳統麼?

☆★☆

天色擦黑的時候,我來到了尤杜拉酒館。這是一個乾淨而低調的地方,提供的歌海娜酒味道醇厚香濃,卻不會讓人輕易喝醉。

酒館裡傳來悠揚的風笛聲,我看到有穿著深紅色裙子的少女正在跳舞,年輕的麵龐上洋溢著香甜如蜜的笑容。

貝納坐在了靠裡一些的位置,那裡光線不是很好。

我穿過桌椅間的空隙,慢慢向他走了過去。

第12章 仿佛是一場雪崩(三)

剛走到貝納坐著的位置,便有馥鬱的酒香竄入鼻間,我看到貝納手中拿著材質清透的玻璃杯,杯中是凝重的深紅色酒液,晶瑩透亮,猶如紅寶石般瑰麗迷人、

他示意我坐下來,笑著說:“真沒想到,以後我們就是同一個傭兵團的夥伴了。”

“是的。”

“我看你年紀不大,一個人到東大陸來,父母不會擔心嗎?”

“我的父母很早就過世了。”

……

和貝納聊了幾個沒什麼營養的話題後,我開始詢問他一些關於傭兵團的事情:“請問,戰刃有什麼特彆的規矩嗎?”

“恩……”他抬手搔了搔頭發:“算是有吧……”

“戰刃傭兵團,是東西大陸的貴族們組建的傭兵團,所以我們會招攬一些貴族子弟,讓他們在傭兵團中進行曆練,也是因為這個,團裡就有了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互相之間,隻稱呼彼此的姓氏,不提名字。”

“你應該知道,平民是沒有資格直呼貴族名字的。可是……像雇傭兵這樣高風險的行當,夥伴之間對彼此的信任又十分重要,我們也不願意用世俗的階層等級來限製大家,所以就想了這樣一個折中的辦法。”

原來是這樣。

這是一個帶有貴族性質,甚至是允許貴族加入並進行曆練的傭兵團啊。

“但……我知道你沒有姓氏。其實,我們之間,可以用名……”

“法師,您的酒。”

豐腴美豔的酒館老板端上了盛著酒的玻璃杯,她身上好像帶著酒的香氣,一舉一動,都充滿萬種風情。臨走時,還眨眨眼,衝我笑了一下。

“咳咳……”

有些不適應她這樣明顯的挑逗,我咳嗽兩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說:“……那個,今天早上的事故……有查到什麼嗎?”

沒有聽到貝納的回答,我將酒液咽下,抬頭看向他的臉。

他看著我,好像在出神。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有一些像是茫然,又像是懷念的情緒。

“貝納?”

“啊……你剛才說什麼?”他像是回過了神,臉上有些尷尬:“對不起……看到你……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端正方毅的臉上突然溢出了一抹苦澀的笑來:“我認養的弟弟……也像你一樣,一提到女人什麼的……就會害羞。”

“不過……在好幾年前,他就已經死去了。”說完,貝納仰頭,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看著他那副低落的模樣,我覺得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一直以來,我都有些奇怪他為什麼會對我這樣親厚,原來是因為我有些像他死去的弟弟。這大概算是移情作用?

我抬手,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彆太難過……恩……我剛才,是在問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故……想知道你有沒有查到什麼原因之類。”

貝納抬手,粗魯的將唇邊沾到的酒液抹去。

“其實也沒什麼。那個駕駛交通車的人,叫做艾勒。”

“他是五年前,跟著西大陸那邊的流民流浪到東大陸的。”

“因為東大陸的貴族不願意收留他們,所以流民們就在東西大陸之間的灰色地帶,建起了臨時的村鎮。”

“艾勒是他們那個村子中十分有名的人,因為……”貝納頓了一下:“他有著奇怪的性△癖。”

“恩……我的意思是,他有異裝癖。”

我一愣,異裝癖?艾勒那張陰柔秀美的臉在我的腦中一閃而過。

——如果穿上女裝的人是他,好像也不會有違和的感覺。

“就因為這個,他在流民村遭到了很多排擠和非人的虐待——而這種事情,不管是東大陸還是西大陸的糾察衛隊都不會管的。”

是遭受了虐待麼……怪不得他%e8%a3%b8△露出的手臂上有那麼多惡心的圖案和猙獰的傷痕。

“雖然很不公平,但這就是流民的宿命。”

“……這樣說來,一切都是因為艾勒遭受流民的虐待,懷恨在心,所以才開著交通車去撞樹?”

貝納點了點頭:“基本上是這樣,說得更準確一些的話,他……”貝納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這兒不太好使,又因為懦弱而不敢反抗彆人的欺負和虐待,精神上也受了很大刺激,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

好像很有道理。

但是……我總覺得哪裡還有些問題。

這樣的想法梗在了心口,讓我有點不舒服。

“對了,你這麼關心這個事情的話,不如過幾天和我一起去流民村看看吧。”貝納衝我笑了笑,用自己的酒杯磕碰了一下我的酒杯:“那天你救了很多人,他們都想當麵謝謝你呢。”

“……好。”我扯了扯嘴角,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

酒液順著喉管落入腹中,明明是那麼柔和圓潤的口感,我卻突然沒了品鑒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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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十分準時的去戰刃傭兵團訓練的地方報道。和幾位治療魔法師交流交流治療魔法心得,討論討論各種藥劑的研製方法,一天也就這麼過去了。

通過和他們的交流,我這才慢慢了解到,戰刃傭兵團,並不隻是切爾西伯爵一個人的傭兵團。更準確的說,這是切爾西伯爵和貝納伯爵共同擁有和管理的傭兵團。隻是切爾西伯爵更多管理傭兵團的招募和財務,而貝納伯爵則負責訓練傭兵及處理棘手的任務。

是的,貝納伯爵。△思△兔△在△線△閱△讀△

那個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傭兵隊長的貝納,竟然是東大陸老牌貴族——貝納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等他的父親百年之後,大家就得尊稱他貝納公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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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天氣十分晴朗,我常常看到傭兵團的鬥士們%e8%a3%b8著上身,在寬敞的空地上進行鬥氣訓練的情景。

我不像他們那樣能接受長久的日曬,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呆在治療魔法師專屬的屋子裡。自然也不能對他們的訓練進行全程觀摩,隻是有時會抽空看他們兩眼。

——那健美的身材、充滿汗水和力量的肌肉,真是讓我十分羨慕,我甚至有種他們在陽光的照耀下,都閃閃發光的感覺。

貝納的身體不如那些年輕人的結實,但是肌肉線條卻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流暢優美,他像是雕刻家最完美的藝術品,有一種野性的魅力。

……

偶爾切爾西伯爵也會來這裡取一些藥劑。

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許多割傷或者摔傷的痕跡,有的是新的,但更多的是舊傷。這些傷口都不算大,所以治療起來也比較方便。

我想,他大概平衡感不太好。

“你的治療魔法十分神奇。”

每次幫他治愈後,他都會這麼說。我姑且把這當做讚賞。

——雖然,說這話的時候,他基本都是一副矜持而冷漠的模樣。

看多了他冰雕般的臉,我甚至覺得那天向我狂奔而來,暴怒得想要修理我的切爾西,隻是我的幻覺。

第13章 仿佛是一場雪崩(四)

一整個下午都無所事事,我乾脆爬上屋頂曬曬太陽。

午後的陽光十分溫暖,因為是春季,所以也沒有那種會把人灼傷的溫度。

躺著躺著,突然感覺有些困倦,我閉上眼睛,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身邊多出一個人來。

“……”

“誒……你醒啦。”貝納咧開嘴,衝我笑了一下:“本來下午沒什麼事,想叫你一起去流民村的,結果發現你躺在這裡,恩……睡得很熟。所以沒好叫醒你。”

“……”睡得太久,一下子醒來,我覺得有些頭疼:“很抱歉。”

“沒什麼,換一天去也無所謂。”貝納站了起來,從我這個角度看,隻覺得他如同巨人般高大。

突然,他彎下腰來,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小子,很累嗎?”

其實是閒的快發黴了。

——這樣的話,自然不能對自己的頂頭上司說。

“還好。”

“累的時候還是在屋子裡休息比較好。”貝納歎了一口氣:“對了,正好明天我要去流民村談一談契約的事情,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吧。”

“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