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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陌路人。

有宮女匆匆走入花房中:“娘娘,小公主哭鬨不止。”

顧笙思緒回籠,心中一咯噔——

江憐,她的孩子,那個肉嘟嘟的小家夥,仿佛像一股力量將她拉扯回現實。

她要保護孩子,不能再繼續耽擱下去,如果一夢醒來一切都化為泡影,她的江憐怎麼辦?

回到坤寧宮,從奶娘手中接過小家夥,在懷裡晃安靜下來,才抱回臥房喂奶。

小家夥肉嘟嘟的小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沒喝幾口就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覆蓋住下眼瞼,漂亮極了。

顧笙下意識抱緊孩子,不能再耽擱了。

郡主府可能已經在進行巫蠱作法,目標是她和小皇女,必須明刀明槍的對陣,出麵製止阿娜爾。

江沉月仍舊沒有當回事,但為了安撫顧笙的情緒,還是順從的吩咐親衛去郡主府打探。

這一打探還就真的出事了。

郡主後院裡真的設了祭壇,有個西疆來的陌生老婆子,日日坐在祭壇上叨念。

親衛匍匐在磚瓦之上,看見阿娜爾焦急的在祭壇周圍逡巡。

一輪禱告結束後,阿娜爾上前問那老婆子,“怎麼還沒有作用?你是不是騙我了?父王的人很快會追過來的!”

神婆轉身對公主頷首:“公主,神石的力量已經被人抽空了,恐怕要休養數百年才能夠恢複。”

阿娜爾暴跳如雷:“你胡說什麼!這石頭擱在西疆石頂閣近千年,從來沒有人動過,怎麼可能沒力量!你是不是不肯幫我!”

“老奴不敢。”神婆佝僂的後背更彎曲:“公主,神石一旦被開啟,必然乾坤扭轉星鬥移位,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在修改之後的命盤上看來,神石確實沒被開啟過,而實際上,神石的力量已經因此而消減。”

阿娜爾大驚失色:“誰動過這石頭?”

神婆抬眼覷她,沉聲回答道:“回公主的話,如果命盤改動目標與您無關,那麼,改動前後發生的事情,變化應該不算大。”

阿娜爾蹙眉:“什麼意思?”

神婆又看了她一眼,不敢接話。

阿娜爾眼睛一亮:“你是說,這石頭前生就是我自己開啟的?”

神婆頷首默認。

阿娜爾吃驚的後退一步,側頭愣愣看向鼎中的原石,驟然怒道:“這怎麼可能!如果我上輩子就許願,要江沉月娶我為妻,此時又怎會還待在這郡主府裡!”

神婆支吾片刻,回答道:“公主當日許下的,未必是同一個心願。”

“這怎麼可能!”阿娜爾橫眉立目看著她:“我這輩子都不會有第二個心願!”

屋簷上的親衛們麵麵相覷,幾人對了個眼神,閃電出擊,一舉製伏了院中的幾個突厥護衛,將神婆與阿娜爾押送入宮,順帶端回了祭壇上的那塊石頭。

人贓俱獲在眼前,顧笙又驚又喜,看向那個夢裡見過的神婆,還有那散發朱紅光澤的石頭,心踏實了。

江沉月一驚非輕,斜目看向難得料事如神的神秘笨伴讀,抬手捏捏她的臉:“阿笙是個小神婆。”

顧笙嘟著嘴,拿親閨女威脅小人渣:“陛下您看吧!仆怎麼說來著,您再晚一會兒,沒準就再也見不著憐兒了!”

小人渣神色冷肅的頷首讚同,一不小心沒繃住,嗤笑一聲,玩笑道:“這後果,聽起來也不是很嚴重嘛。”

“陛下!”顧笙火冒三丈:“您乾脆連妾身也不要見了!”

小人渣這才收斂了玩笑,一本正經的打算下令嚴查,顧笙急忙阻攔:“陛下,這件事,先交給仆審問罷,仆見過那塊石頭,知道點內情,比宗人府調查起來更順手。”

**

顧笙將神婆與阿娜爾分隔兩室,逐一審問,從神婆開始。

顧笙冷臉站在神婆麵前,幾個月來的威儀訓練派上了用場,她嘴角往下撇,渾身散發著淩厲的氣勢,不動聲色的冷聲開口:“你們是想咒死本宮?”

先扣個死罪的帽子下去,不怕神婆不為了保命而招供。

“不!不是的皇後娘娘!西王母石是聖石,不能傷人,隻能渡人免於劫難!老奴萬沒有傷害娘娘的心思!”

果不其然,神婆頓時亂了陣腳。

顧笙淡笑一聲,轉身坐上貴妃椅,端起茶盞:“那,是你們西疆公主想頂替本宮,坐上鳳椅?”

見神婆期期艾艾的低頭不答話,顧笙厲聲一喝:“說!”

神婆“嘭”的一聲以頭觸地:“娘娘明鑒,公主是過分仰慕聖上,失了魂,這才做出糊塗事!

西王母石如今已經失去了力量,今日之事,娘娘就算沒察覺,也不會造成任何後果!”

——“既然是神石,為何會平白失去力量,你是想讓本宮掉以輕心?”

——“真的已經失去了力量!老奴若是沒有推斷錯,神石已經被公主發動過一次,一旦乾坤扭轉,神石至少間隔七百年才能夠恢複神力!”

原來那石頭已經廢了,顧笙鬆了一口氣。

料想自己重活一世,必然跟阿娜爾前世開啟神石之力有關。

可為什麼這一世,隻有她一個人帶著前世的記憶?

她不敢貿然向神婆打探,隻得委婉的詢問:“你說,那石頭不能害人,隻能渡人,且能讓乾坤扭轉?”

“是的,娘娘。”

“阿娜爾前世為何而開啟神石?”

“老奴無從得知。”

“欺瞞本宮,對你沒有好處,對阿娜爾更沒好處。”

神婆神色遲疑的開口:“老奴不敢,命盤改動前發生的事情,隻有那個新的銜接命格可能會知道。”

顧笙心中一驚,這所謂的銜接命格說的應該就是她,“什麼是銜接命格?”

“就是為了實現公主心願,被神石任命的索引人。”

“胡說!”

顧笙蹙眉,怎麼會是公主的心願?

阿娜爾前世跟她並不相識,又怎麼可能許願讓她與江沉月相愛?

根據夢中數次的守候期待與絕望嫉妒,顧笙猜測,最大的可能,是阿娜爾不堪忍受九殿下前世的風流作風,這才許願要江沉月一心一意對她。

可這個“她”,為什麼會變成自己?

顧笙看得出那老神婆還藏著秘密,她急於求知,隻得開口道:“你若是被轉送宗人府審問,是否還有命活著出來,就未可知了。”

神婆立即俯身磕頭:“求皇後娘娘開恩,老奴知無不言。”

“那就告訴我,阿娜爾前世究竟許了什麼願。”

神婆沉默良久,壓低嗓音道:“請娘娘先恕公主與老奴死罪。”

顧笙點頭:“隻要你如實相告,我就答應你。”

“可否借一步說話?娘娘恐怕不希望一些事情泄露。”

顧笙心頭一緊,上下打量這個枯瘦的老婆婆,想來她也不至於有膽量傷害自己,便吩咐侍從退出隔間,守在門外。

神婆仍舊跪在原地,等人都退出屋外,才沉聲開口:“恕老奴直言,娘娘該就是那位銜接命格的索引之人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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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笙本能想要否認,可猶豫片刻,若不坦誠相對,想必這神婆也沒法派得上用場。

沉默須臾,她冷冷道:“敢傳出去,你就活不成了。”

神婆頷首道:“老奴不敢,隻是想請娘娘配合。老奴可以從您的睡夢中,牽引出神石開啟時,接受的任務。”

顧笙微蹙起眉:“你讓我當著你的麵入睡?”

神婆:“夢境隻有您能看得見,您若是不放心,牽引過程中可以派人隨時看守老奴。

您是大夏的皇後,深受皇寵,出任何閃失,非但老奴無力承擔,於整個西疆都是無可挽回的災難。

公主隻是一時孩子心性,將神石與老奴接來京城,如今神石已開,毫無回旋的餘地,老奴絕不會冒任何風險。”

顧笙答應了。

她必須知道阿娜爾前世究竟許下了什麼願望,以免自己的未來因此而產生變數。

但她對那個神婆不放心。

性命攸關,交給侍女不放心,交給親衛也不放心。

顧笙躺在床榻上,最終的決定很豪邁,她把當今的皇帝請來床邊,給自己當護衛。

被超品皇爵一雙充斥疑惑與警惕的淺瞳盯著,神婆心道真是見了鬼了,這皇後究竟是有多得寵……

好在牽引沒有危險,隻是引一場夢境。

因為被盯得緊張,神婆打著擺子重複了三次,終於將皇後引入黑甜鄉。

**

顧笙站在瓢潑大雨中,眼前的大殿很眼熟,四周都掛著被與打濕的白色綢緞。

腦子有些混沌,身體本能的走向前,推開殿門,殿內燈火昏暗,陰冷潮濕。

顧笙一步步向前,終於走到大殿的儘頭,愕然看見了一口棺槨,停放在殿前。

耳邊隱約傳來嘶啞的哽咽,讓她莫名心疼的啜泣聲。

循著哭聲望過去,一個身影蜷在棺槨旁,一手捂著雙眼,哽咽的重複:“兒臣無能…兒臣無能……”

“殿下?殿下!”顧笙認出了那個憔悴的身影,急忙邁腿想上前安撫,眼前的畫麵卻漸漸黯淡下去。

在徹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看見蜷在棺槨旁的江沉月鬆開手,露出哭紅的雙眼,起身撫摸棺槨的邊緣,神色是她從未見過的絕望。

那是……尤貴妃的棺槨?

接下來畫麵轉得很快,眼前每一幕都是江沉月陷在愧疚中的消沉神色。

愧疚與傷痛仿佛經年累月,永遠都無法愈合。

——

夢的儘頭,顧笙看見阿娜爾站在祭壇前,麵無表情的對神婆開口,“我要貴妃娘娘活過來,讓陛下不再內疚。”

神婆施術前,抬起頭,渾濁的眼瞳看向阿娜爾:“皇後娘娘,命盤一旦扭轉,您也會受到牽連。”

“不管,隻要尤貴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