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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事 酥油餅 4398 字 6個月前

去,自己和閻芎喝茶下棋聊天。

一日,陳致聽了一早上的“夫君”,便找閻芎透氣。

棋盤剛置下,閻芎便勸說起他來,嫌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有我嫂夫人這樣貌美溫柔的道侶,真是做夢都會笑醒呢。哎,不過你既然是四明山的仙人,為何會娶一個凡人為妻呢?”

陳致落子:“孽緣吧。”

閻芎抓起一把棋子:“孽緣也是緣。你何不傳授道法於她,說不定能修成正果。”

許是室內太靜,對麵太煩,陳致竟生出一股“自己多說點,讓對方閉嘴”的衝動:“他有他的路,他的路不在修煉。”

閻芎疑惑道:“她都嫁了給你,還有什麼彆的路可走?”

陳致拿著棋子,在棋盤上橫豎一劃,才落下:“這樣的路。”

閻芎說:“橫豎都要下嗎?”

陳致搖頭道:“彆說了,輪到你了。”

閻芎對他和容韻的關係越發好奇:“既然道不同,你們以後不是要分開?”

陳致抓棋子的手遲疑了一下。

容韻不修仙,那無論是九五之尊,還是四明小徒,都會有壽終正寢的一天。隻是,自己當初在化外之地已然許諾,下輩子無論他要做什麼,自己都奉陪到底……

他緩緩道:“分開也有重逢日。”

“咿呀”,門突然被推開。

陳致下意識地回頭,見到小紅低著頭,拎著熱水壺進來,一言不發地將茶壺添滿了水,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閻芎去拿茶壺,替自己與陳致斟茶,嘴裡嘀咕道:“這小紅今天怎麼回事,倒了水以後也不斟茶,還一句話都不說。”

陳致手猛然一頓,突然放下棋子追了出去。

“哎,你去哪兒?”閻芎身體抬了下想追,又停住,“嫂夫人還在啊,就這麼著急追其他小姑娘,這仙人也是……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長成了什麼樣子。”

陳致出門的時候,小紅已經不見了。他毫不猶豫地追回了自己的房間,門虛掩著,裡麵隱有動靜,推門而入,便見容韻從屏風後麵走出來。

“你的臉……”

站在他麵前的,赫然是那個俊秀無雙的十四歲少年。

容韻說:“臉盤一直被捏得那麼寬,看著不舒服,所幸今日沒人,我就恢複了,透透氣。”

陳致說:“你確定下次能捏得一模一樣嗎?”

容韻笑道:“師父不信任我的技術嗎?”

陳致說:“每次照鏡子前,我是相信的;照鏡子之後,我連鏡子都不信了。”那時候捏臉,容韻怎麼捏都醜,捏臉、恢複、捏臉、恢複……來回不知道多少遍,最後實在拖不起時間了,他隻好頂著這張歪斜的臉出門。

容韻湊過去,手指透出一道勁風,將門關住,人伸出胳膊,將陳致抱住:“師父,難道看不出,我是故意的嗎?”

陳致說:“你打算承認了?”

容韻蹭了蹭他的肩膀:“師父是我一個人的。”

“我們永遠永遠都不分開。”

“沒有人能夠把我們分開的。”

這些話,每一字,每一句,都說明了,剛剛進閻芎房間的小紅究竟是誰。

抱著陳致的手越來越緊,卻始終沒有等到那人的回應,哪怕一個字。容韻的眼神暗淡了下去,就在要放開的當口,陳致突然摸了下他的頭發:“嗯。”

容韻驚喜地抬起頭。

陳致說:“我會陪著你一起走。”看著你老,看著你死,在跟著你去地府,等著你投胎轉世,再早早地認識你,將我會的教給你,不會的也教給你。再不讓你一個人孤單寂寞地離開。

容韻眼眶微微溼潤:“師父說話也要算話。”

“嗯。”

“再過兩天,我就十五歲了。”

陳致愣了愣,喃喃道:“這麼快?”

容韻皺眉道:“師父希望我一直是個小豆丁嗎?”

“我是在想,十五歲,該為你行成童之禮了。”

容韻說:“師父在我身邊,就比什麼禮都好。我會牢記師父對我的恩德和教誨,以後會好好地孝敬師父,聽師父的話。”

陳致摸摸他的頭:“但願如此。”又想著他擁有燕北驕和崔嫣的記憶,這句話等於是他們說的,便覺得十分可樂,忍不住笑起來。

容韻疑惑道:“師父笑什麼?”

陳致說:“我在想,該如何為你慶祝。”

“師父送我一件禮物吧。”

“你想要什麼?”

容韻原本想說長生不老的功法,但話到嘴邊,仍克製住了:“師父送的,我都喜歡。”

陳致點頭道:“好,你放心,到那一天,為師一定送你一份大禮。”

容韻伸出手:“擊掌為誓!”

陳致看著他不說話。

容韻%e8%88%94了%e8%88%94嘴唇,微笑道:“師父,拉鉤鉤。”

到了生辰那日,容韻早早地醒來,見陳致還在睡,便躺在床上對著帳子數時間,數著數著,覺得陳致睡覺的時間為免也太長了些。他故意起身,弄出動靜來,果然驚醒了陳致。

陳致打著哈欠,賴床。

容韻說:“師父,我先去練功了,一會兒回來用早膳。”

“嗯,去吧。”

容韻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在門口轉悠。這裡是西南王府,他當然不可能真的練功,引人懷疑,隻是四處轉悠,轉了差不多時間,便去了小廚房。

依照他的想法,禮物受地域限製,不可能是新買的東西。想來想去,便是做一頓美食了。以陳致的廚藝,做一頓早膳便是極致了吧。

他走到小廚房門口聽動靜,果有鍋碗瓢盆的撞擊聲,再探頭看去,就見小紅站在灶台前忙碌。

容韻:“……”

陳致洗漱完,一開門,就見容韻麵無表情地靠在門邊:“你不是去……啊,你有什麼事?”

容韻說:“心情不好。”

“……為何?”

“今天的日子不好。”

“……為何?”

容韻說:“若是好日子,師父不會這麼晚起。”

陳致皺眉說:“你現在是隱晦地譴責師父睡懶覺?”以他以往的經驗,此時此刻的容韻應當開口辯解,然而,容韻隻是淡淡地看著連抹微雲都沒有天,一臉的滄桑憂鬱。

他無奈地說:“已是成童之年,怎麼還這麼……你那是什麼眼神?”

容韻雙眸閃亮亮地看著他:“師父沒有忘記。”

你暗示得這麼明顯,就差寫上“忘恩負義”四個字了,能不想起來嗎?

陳致說:“來,師父有話對你說。”

容韻乖順地靠過去。

陳致一字一頓地說:“誠實守信。”

容韻茫然。

陳致說:“我送你的禮物便是這四個字,若能做到,必然受用終身。”

容韻:“……”

兩人一整天沒有對話。

準確的說,是陳致對容韻說了一整天,容韻一條也沒有回。

對此奇觀,閻芎表示幸災樂禍:“我早就說過。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總要陰溝裡翻船的。”

陳致禍水東引,指著他,對容韻說:“他說你是陰溝。”

閻芎:“……”

閻芎說:“嫂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

容韻幽幽地說:“先生不要再說了,奴家在夫君心中一點分量都沒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閻芎想起陳致的話,立馬站到了她一邊,對陳致說:“這就是你不對了。夫妻一場,竟然一點分量都沒有。枉你還自稱為仙人。”

陳致說:“你不如聽聽他的理由。”

容韻說:“今天是奴家的生辰,夫君送了我四個字‘誠、實、守、信’。”

陳致:“……”同樣一句話,不同的語氣說出來,怎麼完全不是一個意思了呢?

果然,閻芎打抱不平:“嫂夫人哪裡不誠實哪裡不守信了?你居然在生辰之日觸黴頭?”

陳致:“……”他不誠實不守信的例子說出來,嚇死你!

正鬨著,“失蹤多日”的奶媽突然出現。她用眼角餘光不屑地瞟了三人一眼,顯然將他們剛才的玩笑話都聽到了耳裡:“這些粗魯的話,兩位先生關起門來說說還可,一會兒見了夫人,你們千萬要謹言慎行。這位夫人先隨老奴去後院用茶吧。”

容韻頓時拋棄剛才的“成見”,麵露“驚慌”地抓住陳致的胳膊:“夫君!”

陳致拍拍他的手背:“我夫人膽小,怕見生人,還是隨我一起吧。”

奶媽說:“她是女眷,多有不便。”

陳致說:“在門口等候也使得。”

奶媽見他執意不肯鬆口,不甘不願地說:“罷了,就請這位夫人進屋之後,不要說話不要鬨出動靜,權當自己不在就好。”說罷,令人搬了木桶來,著他們沐浴焚香,確認全身香噴噴之後,才叫他們乘上軟轎,顛顛地出發。

因為隻預備了兩頂轎子,容韻與陳致同乘。

轎子的窗依舊是糊上的,模模糊糊地能看到兩旁景物的輪廓。

容韻坐了會兒,突然抓過陳致的手心寫字。

陳致開始還用心猜測,後來發現都是“誠實守信”四個字,便一把抓住那隻調皮的手。

容韻用另一隻手作怪,陳致白了他一眼。

容韻輕笑,故意嬌聲道:“夫君沒有丟下我,真好,奴家剛才真的好害怕呀。”

果然,陳致一臉忍耐的表情。

“咳咳。”外麵響起奶媽警告般的咳嗽聲。

陳致放開容韻的手,端正地坐好。

容韻撇嘴,柔弱無骨地倒在陳致身上。

陳致閉上眼睛,告訴自己:沒事沒事,自己是大功德圓滿金身……就當被倒下的書櫃砸了。

軟轎也繞了一段路才停下,最後幾步時,陳致明顯感覺轎夫上了台階,邁了門檻。果不其然,他們一下來,就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寬闊的客堂中央。

轎夫隨後快步退離,順便帶上了門。

比他們先入轎子的閻芎早到一步,正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悠閒地喝茶。

茶點是預先準備好的,都是南粵名點。

閻芎邊吃邊稱讚:“都說南粵有美食,果然好吃。”

陳致沒好氣地說:“吃吃吃,隻知道吃!當初師父收下你的時候,都什麼時候了?小命不要了?”

閻芎愣了愣。相處這些時日,陳致給他的印象一直是溫文爾雅,就算後來變醜了,也醜得很溫柔,這種態度,倒像是他第一次假冒師兄的那個時候……頓時恍然,委屈地說:“不是有師兄保護我嗎?”

容韻插進來:“自己的小命自己保護!你師兄還要保護你師嫂我呢。”

閻芎:“……”虧他剛才這麼支持她!嗬嗬,還是多關注你黑印堂夫君自己的小命吧。

三人用簡單的對話闡釋了彼此的人物關係給藏身在暗處的人聽之後,就不再廢話,坐下來靜靜地喝茶吃點心。

因為陳致認定西南王已死,閻芎自認為想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