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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事 酥油餅 4362 字 6個月前

,兩人表情都很放鬆。

沒多久,鄂國夫人和一個陳朝傳統長相的人一起出來。

陳致隻看了一眼,心跳就驟疾驟緩,不正常起來,臉色血色也緩緩退去。

陳朝的皇室血脈是一支極其霸道的血脈,其後人或多或少都繼承了先人的樣貌。當初百美宴上,陳致第一眼看到陳軒襄,便仔仔細細地打量了許久,可說記憶猶新。而

眼前這個“陳軒襄”,分明就是當初那個陳軒襄。

陳軒襄進來之後,也不說話,隻是坐到了閻芎的對麵,眼對眼、臉對臉地看著他。

鄂國夫人介紹說:“這是我遠方侄兒,聽說先生每言必中,是遊戲紅塵的高人,才讓我請先生回來。之前的試探,多有莽撞,還請先生見諒。”

她微微一笑,神態謙恭卑微,哪有光孝寺請人時的從容?可見心裡早已認定眼前這個就是真的西南王。請閻芎來,也不是為了識破替身。

如此推論,主張請閻芎過府的,必然是陳軒襄本人了。

陳致心中不安到極致。他若是獨身一人,如何都罷了,反正不會死,可是容韻與閻芎在,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被看穿。

閻芎不知他複雜的心理活動,連忙對陳軒襄說:“不知公子想問什麼?”

陳軒襄說:“便問……前程吧。”

閻芎端詳了他的臉半晌,麵露奇怪之色,凝眉想了想,叫來陳致說:“師兄以為呢?”

容韻悄悄地攙住陳致的胳膊。

陳致是因為心裡篤定死掉的人突然出現在麵前,才有些驚慌失措,此時已經完全鎮定了下來,低聲說:“師弟,相麵之術,你猶在我之上,就不必謙虛了。”

閻芎暗道:狐狸。嘴上便說:“實不相瞞,這位公子原本是大富大貴、福祿雙全的麵相。”

“原本?”陳軒襄說,“那如今呢?”

閻芎說:“撲朔迷離。”

陳軒襄笑道:“好一個撲朔迷離。”驟然沉下臉色,“我找你來,就是讓你解開迷局,你竟然說撲朔迷離?”

閻芎見他要發怒,忙道:“雖然撲朔迷離,卻也不是不能解。人機遇變遷,往往在瞬息間的決定。而人麵相的改變,卻在時間的潛移默化之中。故而,有時候命運改變了,人的麵相還停留在當時,便會有撲朔迷離的狀況發生。”

陳軒襄說:“那你要如何解開迷局?”

閻芎說:“請賜字。”

陳軒襄漫不經心地說:“多少也使得?”

到了這個地步,也容不得後退。閻芎一副%e8%83%b8有成竹的樣子:“請隨意。”

“那就……”陳軒襄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陳致,緩緩道,“陳應恪吧。”

第81章 未踐之約(一)

陳致麵上不動聲色, 心裡已經夏冬夏冬, 將嚴寒酷暑來回曆了無數遍。

容韻站在他的身後, 仿佛用身體在支持。

閻芎掐指算來,半晌才說:“葵花向日意,忠赤為傾心, 大開則廣廈,樂享當太平。”

鄂國夫人笑道:“這一聽,就是好意頭啊。”

陳軒襄問:“這葵花向日、忠赤傾心說的是誰呢?”因為他用的是“陳應恪”三個字, 故有此一問。

閻芎低頭, 躊躇道:“誰說的字,便說的是誰。”

陳軒襄霍然站起來:“你的意思是, 要本王向他人表忠心咯?”上位者的通病:一生氣,便自報身份, 一副老子天下無敵的張狂樣。

閻芎說:“我隻是照書說。按這書上說的,您退一步海闊天空, 若肯低頭,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福祿壽三全的尊貴命格啊。”

陳致:“……”敢讓西南王低頭, 他敬他是條真漢子!

“剛才你說的是福祿,如今是福祿壽。意思是說,本王若是不答應,不肯退,便是找死?”陳軒襄眼神越來越冷。

閻芎汗涔涔地堅持了片刻, 便敗下陣來:“或者,王爺再測一次?”

陳軒襄說:“我記得算命的,多測不靈?”

閻芎心中腹誹:你不就想不靈嗎?他說:“隻要王爺說出來的時候,心意堅誠,就可以了。”

陳軒襄道:“那便測一測本王的名字吧。”

雖然知道他的名字,閻芎依舊恭敬道:“請王爺賜。”

“陳軒襄,軒轅的軒,朱襄的襄。”

閻芎暗道:竟沾了炎黃二帝,怕是壓不住。掐指一算,道:“進何徘徊?江風漸寒。”微妙的微頓,才接下去,“行客莫倦,自有前程。就是說,既有前路,何必徘徊?即便遇到逆境,也不要放棄,堅持下去,自有前程。”

陳軒襄說:“不過是名字的區彆,竟然是天地之彆?”

閻芎陪笑道:“都是大富大貴的命,哪裡是天地之彆。”

“又或是,陳應恪才是那個該俯首稱臣的人?”陳軒襄狀若閒散的踱步,站到陳致麵前,“你呢?你有何看法?”

陳致撇了撇自己的歪嘴,抿嘴笑道:“陳應恪,不是早就俯首稱臣了嗎?”從出生那一天起,他就在為“俯首稱臣”而努力,因為……那意味著當官兒了,不然就是個“草民”。

陳軒襄忽而一笑道:“說的也是。夫人舉薦有功,兩位的確是造詣深厚的命數大師,可加入我的滅夜軍。”

乜嘢軍?

與小藍、小紅混了幾日,多少會有點當地方言的陳致蹙眉想:這不是“什麼軍”的意思嗎?取名這麼隨便。也罷,西南王也沒什麼講究。

與陳致先前想的不錯,席氏的確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陳軒襄被人掉包,找算命的也是他的意思。閻芎並不是她找來的第一個,卻難得沒有一進門就直接被宰了。

陳軒襄說:“你們隨我來。”

閻芎下意識要跟,被陳致悄悄拉住。他佯作為難地看了看天色:“夜已深。我和師弟都要回房吸收夜月精華……”

陳軒襄說:“夜?我要滅的正是夜。”

鄂國夫人道:“王爺與先生們且去,夫人留下與我為伴。”

容韻連忙抓住陳致的手。

陳致猶疑了一下,說:“我夫人生性膽小,我若不在,怕她不安。”

鄂國夫人正眼看他:“倒是位癡情男兒,可惜……”麵容委實太醜。

陳軒襄仿佛這時才看到容韻:“那就同去。”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可是王府的屋簷叫人不得不低頭也就罷了,竟然還不叫人睡覺,簡直豈有此理!

陳致一邊在心裡暗戳戳地戳陳軒襄小人,一邊快步跟在他身後,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迷失在迷宮一般的長廊裡。

這次他們沒有被請上轎子,也讓他們知道了,被請上轎子實在是鄂國夫人對他們友好的表現。

西南王府這地方,怕是鳥兒進來也要迷路。

走廊越走越深,路越揍越靜,到後來,隻剩下他們三個人的腳步聲……以及細細地刮風聲。

三個人?

陳致猛然發現,走在最前麵的陳軒襄竟然落地無聲。

走到一道連著數十丈圍牆的拱門前,陳軒襄猛然拍開門板。

疾風撲麵而來!

陳致下意識地護住容韻,卻被容韻一把抱住,拔地而起。

人在空中,無處著力,更受風勢影響,被掛出數丈,眼見著要落地,那風兒又一卷,竟將他們卷了回去。

陳致眯著眼睛,朝那圍牆瞄了眼,隻見那黑魆魆、朦朧朧的一片,隻有幾點紅光閃爍,十分可怖。一隻手從下麵伸出,抓住他與容韻各一隻腳,用力往下拽。拽至離地不到半丈處,聽閻芎叫道:“我支撐不住了,你們快走。”

這半空中飄飄蕩蕩的,可往哪裡走?

陳致還在想,容韻忽地使出神力,人往地上一墜,一雙腳硬生生地砸出兩個坑來。

“讓本王看看,你又是何人?”◇思◇兔◇網◇

冷眼旁觀的陳軒襄突然飛過來,去抓容韻的臉皮,容韻躲閃不及,白皙如玉的臉被抓出三道血痕。

閻芎又跳出來,擋在容韻與陳致身前:“愣著乾什麼,還不快跑?”

“此時此地,何處可逃?”

陳軒襄說著,那曲折蜿蜒的長廊就如靈蛇般舞動起來。

閻芎拉著兩人後退,手中拿出一張靈符,貼在容韻額頭上:“這是遁地符,快帶著嫂夫人走!我來擋他。”他的想法中,陳致既然是仙人,自當會用。

陳致半吊子的神仙,哪裡學過。忙將他拽回,將容韻塞到他身邊:“我擋,你們走!”

“不……”

“我不會死!”

眼見著要吵起來,陳致急得差點出汗。

好在這時候,閻芎頭腦也十分清晰。既然陳致說自己不會死,多半就真的不會死。他帶著容韻,念咒要走,容韻突然掙紮,但還沒脫開,就被陳致一個定身術定住了。

雖然容韻受無儘火與忘川水錘煉,已能解開定身術,卻也需要時間。閻芎就撐著他沒有解開的一瞬,將人拉入地下。

他們走後,陳致也沒打算坐以待斃。

他仗著身法在舞動的廊道之間跳動,想要找個機會從天上走。奈何廊道越動越快,幾乎沒有片刻的停頓,半柱香之後,他就感到頭昏腦漲,幾乎要昏死過去。

耳邊,陳軒襄的聲音時不時地傳來:“陛下,本王的這番招待,你可歡喜?”

“當初,我父死於單不赦之手,如今,你死於我之手,也算一報還一報了。”

陳致昏沉沉地想:放屁!你爹死在單不赦手裡,我也死在單不赦的手裡,頂多算個同病相憐,哪來的一報還一報?

忽地,一陣疾風從%e8%83%b8腔掠過,既冷又痛。

低頭一看,才發現,%e8%83%b8口不知何時被開了個大洞,血噗噗直流,風呼呼直灌。

陳軒襄就站在麵前,冷笑看著。在他的身後,那個黑色的院子裡,依稀坐著幾個人,個個眼紅如血……

“咦?”

陳軒襄看著陳致的傷口慢慢的愈合,突然伸手,想挖心,指尖剛碰觸到人,就聽到頭頂一陣清朗悅耳的聲音傳來:“住手。”

那一聲,仿佛有無上法力,不但製止了他的手,連那走廊都停住。

青光垂落,圍牆裡的黑暗漸漸驅散,露出幾個形如枯槁的老人。那幾個人驚恐地看著天上,身上的血肉竟然慢慢地化作了飛灰。

“有魔入世害人。爾既為人,何以助紂為虐?”

陳軒襄抬頭,依稀看到青光中人影亭亭而立,麵露猙獰:“你是何人?”

“昆侖,青盞。”

字音剛落,院中老人皆化作飛灰,消散在空中。

陳軒襄還想說話,就見青光中出現一道光劍,沒入他的頭頂。

陳致看著陳軒襄倒地,忍不住上前探脈,探不出脈搏還不放心,又去摸心臟。

青盞道:“放心,他魂魄離體,的確死了。”

陳致說:“萬一他的魂魄又興風作浪怎麼辦?”也不是沒有先例的。

青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