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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事 酥油餅 4364 字 6個月前

才鬆了口氣,催促百姓快走。陳致跟著他們走出兩裡地,確認不會有危險,才折返回來。

回到原地,騎兵已經不在了。

陳致繞著城牆轉了一圈,才在一排樹下找到他們。他們正堆起木條烤火,半天也沒有說一句話,與遇到百姓時嬉皮笑臉的樣子截然不同,到了傍晚,他們才翻身上馬,回了營地。

營地駐紮在信陽南門外,分成五大營,似獨立,實互補。

仗著隱身的優勢,陳致進出營地旁若無人。隻是轉到半夜,也沒見到西南王,營地最大的帳篷住的都是幾個普通武將,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睡覺,絲毫沒有大戰將至的緊迫感。而且營地很多的帳篷都是空的,哪裡i有傳說中五十萬大軍的跡象。滿打滿算,頂多十萬。

陳致依稀覺得不對。若西南王要進攻的不是信陽,那麼,他們駐紮在此地,極可能是掩人耳目。或許是為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聲東擊西?

他連夜趕至南陽城。

雖然南陽城中氣氛十分緊張,但是,西南王的大軍一樣駐紮在門口,按兵不動,就像是看守羊圈的牧羊犬,溫順而無害。

如果西南王的目標不是南陽也不是信陽,那麼是哪裡?

突然想起譚倏說過,西南王兵分三路。

還有一路……

那一路才是真的!

陳致迅速在腦海中打開地圖。信陽與南陽是河南門戶,打不開這裡,就不可能攻入燕朝。江西與福建已經是西南王的囊中物,所以他下一個目標很可能是——

江南。

是了,容韻是崔嫣後人的消息傳到西南王耳裡,他必定會在江南與燕朝徹底合並之前,想方設法地瓦解聯盟。他當下采用的伎倆就是各個擊破。

希望他明白得不算太晚!

陳致不敢多想,急忙掉頭往江南飛奔而去。

與江西接壤的江南門戶是魚州。容韻過生日的時候,魚州知府曾派人送了一對白玉魚佩,被杭州知府取笑說魚氣十足。

陳致不斷回想著魚州有關的點點滴滴,聲東擊西的念頭一起,心中的恐慌就如被開了閘門一般,爭先恐後地冒出來。人還在半途,那預感就仿佛要將事情做實。

靠近魚州,天空赤紅。東方彤光,如日中天,又如血淋漓。空氣中依稀彌漫著淡淡的腥味,聞之欲嘔。

魚州城牆在望,似有嚎哭聲傳來,細聽又是夜風。

陳致到城牆外停下。

城門微敞,正好能容一人側身而入。

入城門後,街上行人林立,猶如木樁。

陳致心猛地一沉,幾乎要站不穩腳。那站立的行人,有叫賣的小販,有抱孩子的婦人,有大腹便便的富翁,有骨瘦如柴的乞丐……唯一相同的是,個個麵如金紙,神情僵硬,好似忽然被人用定身術定住。

近距離看天上的紅光,便能看到有一團光懸浮在城中央的半空。

光中依稀盤坐著一個人。

陳致正要靠近,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許多西南王麾下的士兵手持鋼刀,沿街巡邏。他們麵無表情地穿插在僵硬的百姓中間,對一切詭異的現象視而不見。

陳致大著膽子現身,站在他們麵前。

那些士兵目光不變,手中的鋼刀卻訓練有素地朝他砍來。

他急忙閃開,重新貼上隱身符。

那群士兵的刀失去了目標,停了停,又收歸鞘中,繼續往前去了。

到了現在,陳致自然看得出來,西南王麾下的士兵與城中百姓一樣,都像是失了魂魄,正想對策,空中那團光突然挪了過來。一個清朗的男聲說:“誰家的小孩沒看緊,放到了我這裡?也不怕被吃了。”不等陳致回答,就徑自接下去道,“怕也無用了,我吃定了。”

陳致轉身要跑,身體卻像被蠟封住,寸步難移。貼在肩膀上的隱身符自燃成灰燼,露出他的本來麵目。沒多久,衣服也燒了起來,然後是肉身……

隻是皮膚燒得雖然快,他複原得也不慢,就如一場追逐戰,雙方勢均力敵。

“哦?原來是大圓滿功德金身。”那人說,“失敬失敬。”

身上的火頓時熄滅了。

陳致疼得嘴唇發白,正要鬆口氣,就聽對方又說:“唔,沒關係,動不了你的身體,我可以從你的靈魂下手。反正,我最擅長的就是這個。”

聽到此處,陳致渾身一虛,一股說不出的疼痛仿佛從四肢百骸而來,又仿佛是比四肢百骸更加深入的地方……才是片刻,就如永恒。他疼得昏死過去。臨昏迷,依稀聽到有人喊了一句:“住手。”

黑暗的時光太長,又太短。

陳致醒來的時候,銘刻到靈魂處的疼痛的記憶隨之而來,讓他恨不得再昏過去一次。好在徹底醒來之後,他發現身上不再疼痛,一切如常。

張開眼睛,看到床邊坐著一人,不是皆無是誰?

“你……”陳致激動地要坐起來,雙肘剛曲起,就虛弱得癱了。

皆無說:“你的魂魄受到無儘火的重創,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陳致喘了口氣,說:“魚……”帶著微弱的希望,期待地看著他。

皆無無奈地說:“我去晚了。”

“那些百姓……”

皆無說:“也是無儘火。”

想到一城百姓都遭遇了自己所感受到的疼痛,陳致心裡就一抽一抽的,說不出話,拳頭卻攢出一點力氣,往床鋪上捶了一拳。

皆無垂眼看他:“不過他們的靈魂不似你這般堅強,去的並不痛苦。”

陳致道:“他們……可還有輪回?”

“暢遊天地,說不定有一天還能回來。”皆無寬慰他。

陳致閉目休養了會兒,重新睜開眼睛看他:“這段時間,你去哪裡了。”

皆無沉默半晌,才說:“你去過南山了嗎?”

陳致說:“去過了。”

皆無說:“南山遭遇魔襲,南山神君為了保護我,化身碑石。我被追到了天地之儘,休養了好一陣子才回來。誰知剛回來就聽說神魔大戰。我怕人間出事,就過來看看。沒想到,果然出事了。”

陳致%e8%83%b8口湧起一團憤怒:“西南王之前想用人命煉製魂幡!如今又勾結了不知道哪裡來的妖魔……”話鋒一轉,突地說,“你認識西南王嗎?”百美宴上排名第一的那幅畫像,令他耿耿於懷。

皆無毫不猶豫地承認了:“認識。”他解釋道,“老西南王死了之後,原先的部下看陳軒襄羽翼未豐,蠢蠢欲動,花了十幾年的時間架空他的權力。如果西南勢力分崩離析,日後收拾起來,費時費力,我便化身一個普通的道士,給了他幾句諫言。”

陳致反駁道:“還不如分崩離析,還能各個擊破!”

皆無歎氣:“是啊,我當時若是問問你的意見,如今就不會有這麼大的麻煩了。”

見他有收拾殘局的意思,陳致立刻追問:“你打算怎麼做?”

皆無說:“你現在心情如何?”

“……好如何?不好又如何?”

“我怕你受不住驚嚇。”

“隻要西南王不會突然推門進來叫你師父,我就受得住。”

聞言,皆無從身邊舉起一個用布包裹的木盒子,掀開蓋子,露出一顆死不瞑目的腦袋。

第67章 混戰之詭(七)

揭蓋前, 陳致腦中千般揣測, 一個賽一個恐怖, 真見了答案,反倒鬆了口氣:“西南王?他死了,我隻有驚喜, 哪來的驚嚇?”

皆無說:“這顆人頭忒嚇人,我怕你瞧著難受。”

仔細瞧西南王麵容,果然猙獰凶狠, 尤其那雙眼睛, 眼珠半凸,血絲密布, 像要瞪出眶來。陳致歎息:“兩代西南王,一個野心勃勃, 一個窮凶極惡,最後都落得橫死的下場。”忽而想到, 單不赦殺老西南王是出其不意,陳軒襄神情這般不甘,是否也因為死於信任之人的手中?◆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皆無說:“除掉西南王, 容韻的統一大業, 指日可待。但他終究是凡人一名,我殺他便是觸犯天條,遲早被天庭追究。在此之前,我尚有事要做,你萬勿泄露我的行蹤。”

陳致留了個心眼, 追問道:“你要做什麼?”

皆無沉%e5%90%9f道:“也沒什麼不可說的。我要去找苟利生,他引魔入山,南山神君才化身碑石。”陳致不識苟利生,便解釋是一個鉤%e5%90%bb花妖。

陳致聽鳳三吉說過,南山神君曾為了一個花妖要死要活,便信了三分:“苟利生便是那個讓南山神君要死要活的花妖麼?”

皆無愣了愣:“那倒不是。南山神君當初喜歡的是水仙仙子,如今已經飛升了。”

好複雜的人際關係。陳致好奇地問:“他們沒有在一起?”

皆無攤手說:“沒有吧。看南山一天到晚閉關,過得比苦行僧還樸素……彆問我他們為什麼沒有在一起,我上哪兒知道去?我又不是月老。”

“那你知道魚州上空那團光裡的人是誰嗎?”陳致話題轉得極快,叫人沒有思忖的時間。

皆無也不遲疑:“無儘火魔,焱無雙。據說萬年前神魔大戰時被俘,關入魔獄,不知何時逃了出來。我傷勢未愈,他魔力大減,打了個半斤八兩,誰也奈何不了誰,隻能散了。”

陳致躺了會兒,得了一點兒力氣,慢慢地做起來,靠著床頭,但頭疼得厲害,扶著額頭說:“留他在外,必定禍害蒼生。”

皆無說:“待我處理了苟利生,便去解決他。”

這話說得戾氣極重。陳致放開手,瞥了他一眼:“你留下我,萬一他殺個回馬槍怎麼辦?隱身符也被燒掉了。”

皆無當場畫了一道給他。

陳致接過來塞進乾坤袋:“但對方出手太快,我怕是沒時間貼。”

……

那剛才又收得這麼快?

皆無無語地往外走,過了會兒,才重新進來,遞了另一道符給他,讓他掛在脖子上:“我藏了大招在裡麵,關鍵時刻,能護你一下。”

陳致摸了摸,猶不知足:“隻有一個,怎麼夠用?”

皆無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不見幾個月,你變得這麼遭人恨?”

陳致說:“你也知道不見了幾個月?”

皆無想了想,又掏出一張符來。

陳致喜滋滋地接過去。

“彆高興得太早,隻是千裡傳音符。”皆無說,“心中默念我的名字,便能對話。但次數有限,待符文消失,便失了作用。”

“這麼好的東西你早不給我?”若非力氣不夠,陳致想掀床。

皆無說:“這符是一對,我也隻有兩張。”一臉好東西喂狗的滄桑。

陳致說:“給我就對了,給寒卿也沒用,它又不會說話。”隻會腦內風暴。

皆無嘴唇動了動,倒是什麼也沒說。

見他臉色不好,陳致轉移話題道:“西南大軍如何了?”

皆無說:“容韻親率大軍南下,如今西南軍群